第119章 直问其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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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风，红，慑盟总部。

　　经过一个月的布置，长宽十里、高九里的总部大堂已经与昔日大有不同。大堂天顶布置着无数如星辰般的晶石，正中一排九只巨大的光球璀璨夺目。光球凭空悬浮在距离地面四里的位置，朦朦白光倾泻而下，不但将大堂照耀的辉煌灿烂，而且还不会影响到天顶的晶石光芒，两相辉映之下，如星月同辉，庄严而不失明快。

　　大堂正中的影壁是一副由兽皮拼成的巨轴，上面画着慑盟大军痛击魔族的画面。画面上的空中一片昏黄、狂风怒卷，战舰与各种敌人在或大或小的风旋中狼狈不堪。地面上是慑盟大军与各种魔族大军的烈对抗，惟妙惟肖的表现了军阵对冲、士卒相互扑杀的场景。

　　堂上半里之地是个一人高的地台，地台上并排摆放着九张巨大的金属帅案，帅案两旁分别放置着酒鼎和香鼎。地台两边分别有一排笔直的金属旗杆，一边旗杆上是各族大旗，上面分别画着各族族徽；另一边旗杆上是慑盟大军各军的军旗。地台前分立着一排编钟与一排战鼓，将整个大堂映衬的威严肃穆。

　　白玉制成的宽阔台阶下，是堂下的巨大空间。空间两边，悬挂着整整齐齐的九绸幕，这是慑盟纺织厂的第一批产品。绸幕前是一排排金属条案，每张条案上都放置着通话设施，两边则分别放置着酒鼎、鼎，血鼎和香鼎。因为慑盟的中高层成员均以身体巨大的妖修为主，所以条案和这些鼎都巨大无比。

　　此时，闻睿正饶有兴致的看着站在堂下的赢虔、扶苏和周冠。他着意打量了一下这个意料之外的书生，只见他一身白色布袍，赤脚而立，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红润的面色与似笑非笑的目光相映，很有亲和力，若非事先知道，很难想象他是一个魔修。如今，他正手抓那只六尺长的大笔，摇头晃脑的看来看去，仿佛对大殿上的摆设很有兴趣。

　　“周冠？”闻睿一边走下台阶，一边轻轻叫出了他的名字。

　　书生微笑道：“小生在此，不知前辈有何吩咐？若有问询，小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望前辈赐坐，呵呵，站着实在有点累。”

　　闻睿微微一笑：“来人，带周冠先生到堂下舍睡上一年，以软榻伺候，一年之内不得起身，呵呵，只准睡觉。他，很累。”

　　周冠吓了一跳，立即收起嬉笑，脑袋也不再摇来晃去，正道：“还请前辈收回成命，周冠站着就是。”

　　闻睿摆了摆手，让四个大风军卫士退下，然后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两眼，这才抖手将一卷布帛扔了给他：“念！”

　　周冠被他看的浑身发，此时不敢怠慢，接过布帛便大声念了起来：“南黎治国方…”刚念了几个字他就惊诧的望向台阶上的闻睿。

　　“没错，正是《南黎治国方略》，继续念。”闻睿的微笑不变。

　　被他的目光一扫，周冠马上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展开《方略》念诵了起来。闻睿在台阶上上缓缓踱步，一言不发的观察三个人的表情。

　　在他的注目下，赢虔越听越是心惊，面色不断变化。扶苏面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周冠却越念越是来劲，不由自主的扔了大笔，在堂下摇头晃脑的踱步诵读，清亮的声音逐渐由稍显滞涩变为铿锵婉转，脸上不时出叹服之。泱泱十万言的《方略》念诵完毕，他才猛然醒悟过来，小心翼翼的将布帛卷好，尴尬的笑了笑道：“那个，前辈雄文，周冠情不自，还望勿怪。”

　　闻睿微微一笑，向他伸出手去，周冠犹豫了一下，才将布帛还。

　　“司军大人以为，我这篇《方略》能否保得南黎国灭掉四国独霸一方？”闻睿微笑问道。

　　赢虔尚未答话，周冠抢道：“如以前辈文中所述，则南黎…”

　　“来人！送周冠先生下去。五十只烤羊，三百坛烈酒，让先生站着吃，吃不完不准上来！”闻睿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

　　四个大风军卫士再次走了上来，拎小般将封了魔晶的周冠带下去大吃大喝，无论他如何求告，闻睿都不再理他。

　　赢虔愤然的盯着闻睿，不以为然的嘿嘿冷笑道：“你虽雄才大略，焉知无人比你更强？如此对待我等，究竟是何居心？”

　　“哦，谁？”闻睿依旧微笑着，没有理会他后面的言辞。

　　赢虔昂首道：“周冠！他乃我一故友唯一弟子，以他之才，当今之世恐难再有超越之人！我等被你囚，实属技不如人，于此无奈之下，他只是无力反抗而已。”

　　闻睿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对堂下护卫中的军官吩咐了几句，挥手让堂上卫士全都退了下去。待手执长戈的悍卒军卫士上来之后，他才微笑道：“不知司军大人故友名讳，还望告知。”

　　“卫鞅！料你也未曾听说过。”赢虔昂然答道。

　　“他强在何处？在政？在军？在法？还是在治？”闻睿微笑。

　　“皆乃上上之选”赢虔毫不犹豫。

　　“卫鞅之师呢？”闻睿微笑。

　　赢虔道：“乃一自称鬼谷先生之奇人！已入仙域，不在此地。我等便是寻他不到，才落到此。”

　　“司军大人可知那鬼谷先生的名讳？可曾见过？”闻睿微笑。

　　“不知！鬼谷先生实乃神人，仅其弟子便个个怀经天纬地之才，岂是我等凡夫俗子能见。”赢虔的面色一片向往，仿佛在追思故人。

　　闻睿微微一笑，缓缓走到扶苏面前道：“扶苏，嘿嘿，大智大勇，大智大勇啊！”见他忽然转移了目标，赢虔和扶苏都有些诧异。扶苏用不解的目光看着闻睿道：“扶苏乃一固执莽汉，当不得大智大勇。”

　　闻睿反复看了看面前二人，长叹了一声道：“公子力鉴始皇，当不当得大智？飞骑击胡，当不当得大勇？固执鲁莽？嘿嘿，能留一条命到现在？”

　　这轻轻的一句话使二人大惊失。扶苏力鉴始皇和飞骑击胡应该是旁人所不知道的，听闻睿一口叫破，二人心中已不仅仅是疑惑。

　　见他们面色惊惧，闻睿转身走到编钟前，以指击节唱道：“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干，誓不休战…”

　　猛然听到这雄浑苍凉，充了冷峻威严之气的歌声，二人竟然不由自主的下了眼泪。

　　赢虔身体颤抖着急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可是我老秦人？”

　　闻睿突然转身向他们怒吼道：“赢虔！扶苏！你二人可知错！？”

　　二人愕然。一时之间，激动之心如入冰湖。

　　闻睿愤然戟指道：“赢虔！赢渠梁苦心孤诣不假，但你明知大局，却一意愚忠，从未对其劝鉴，致其矫枉过正，顿失老氏族之心，独力支撑朝局之下，不支而活活累死。赢渠梁死后，你又未能掌控大局，削国之逆首，你怕什么？怕卫鞅做大！而卫鞅不得不以惨死之局舒缓朝堂之逆，你于心何忍！？还敢说刎颈之！？你可知道，大秦有卫鞅之奇谋经纬，必得天下于五十年后”

　　“扶苏！你能看百年之事，也有但当之勇，却于家国之间择小而忘大。虽假死遁身保得嬴家血脉，却致嬴政遣蒙恬相助之心尽丧！致蒙恬一代豪雄独木难支，自尽惨死！嘿嘿，大秦有你不亡？试问，大秦如今何在？！大秦，非胡亥亡之，乃你扶苏亡之”

　　“来人，！拿酒给他们，让他们喝！让他们喝到自己认识自己”

　　“扑通！…”

　　“扑通！…”

　　赢虔与扶苏双双向西跪倒，嚎哭之声极尽凄苍。多年来，他们早已想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但覆水难收，大错已成。二人每饮酒互问，只是希望给自己一些安慰，也给自己一些生存下去的勇气。今被闻睿毫不留情的撕开了心头之伤，二人再也不能漠然处之，多年积痛一起涌上心头。

　　“哭有何用？当年孟姜哭倒了长城，难道哭出了结果！？身为华夏之遗，身为大秦之遗，休要做那扭捏之态。赢虔！扶苏！你二人可知错！？”闻睿愤怒之下，语气中没有丝毫余地。

　　二人哭声顿止，浑身汗如雨下，面现羞惭之。

　　赢虔突然捶顿足的仰天咆哮：“赢虔知错！赢渠梁！大哥累了你！大哥知错了！卫鞅！赢虔终于明白了你当苦心，赢虔该死啊！”无声的泪水中显现丝丝粉，赢虔双目赤红，却紧咬牙关，没有哭出一声。

　　扶苏郑重的向西三跪九叩之后，回身时面现坚忍之。他凛声道：“扶苏知错！请问前辈何方神圣？大错已成，我等又当如何？”

　　闻睿眼见二人之痛，不由得想起了爷爷。他面色黯然，挥手让搬着酒坛进来的悍卒军卫士下去，之后凄然道：“扶苏问的好！奈何我也不知，所以才请二位前来商议此事。”

　　待二人激动的情绪平息下去后，闻睿调整了一下心态叹息道：“我乃鲁之闻人少征卯后裔，名少正睿，误入此地已经多年，不知你二人可知如何回去那里？”

　　赢虔与扶苏对视，目光中现出恍然之。少正卯之名后世之人可能不知，但他们却是如雷贯耳，尤其是间隔时间不算太长的赢虔。

　　他再次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走上前来道：“没想到先生乃少正先贤后裔，赢虔刚才失礼了。”

　　扶苏也随之道：“少征先贤乃父皇夜不忘之人，每每提起均是濡慕不已，今得见先生大才，实在是…唉，我与赢虔也是落到此，虽然知道一些内情，但如何回去，我二人也在想办法。”

　　闻睿摇头叹息道：“敞开了说吧，你二人不必拘谨。我知大秦嬴姓乃隐逸巫修，大秦得天下本就是为正巫修之名。嬴政横扫天下后，更是以求仙为名，坑儒生、杀方士、烧典籍，用以削弱修真者的势力。扶苏见事不可为，百家多为修真，那儒家更是得了孔丘之庇佑，成为百家之首，所以才强鉴始皇不可心急。始皇是有些心急，但他早已存了必死之心，希望你能借他屠戮之势，使巫修有一方容身之地，不然何以让蒙恬率三十万大军助你？那蒙恬虽不是巫修，却使的一手《云雷戈武》其祖师乃鲁国悍卒仇云，始皇明其出处，你却懵懂无知。可叹啊！你竟然蠢到假死以遁。”

　　二人心惊跳的听闻睿说完，不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闻睿见二人面色迟疑，无奈道：“周冠之师乃卫鞅，卫鞅之师乃鬼谷先生。鬼谷先生真名王诩，乃我少正族外门执事弟子。鬼谷即是先祖为防儒家探查所设立的弟子出身之地。悍卒仇云死后，先祖少正卯为孔丘所害，暴尸东观。仇风夺尸而走，少正族与仇家合一，改闻人姓，后改闻姓。我少正族乃太古遗族，属纳巫隐脉。不然，二位以为卫鞅为何会助疲弱濒危又失了函谷关的大秦？赢渠梁之义是一方面，赢虔之情是另一方面，老百里也有些作用，但这仅是私情，并非公士所看重。试问他为何不去韩？不去宋？至少这两国的国力强过当时之秦。以他之才，可定天下，你大秦难道改了当初卫鞅定下的方略？嘿嘿，我已和盘托出，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听了闻睿的话，赢虔与扶苏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去，二人再次施礼，然后才说起他们如何来到源星。

　　(接老板电话，今天要上班了，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