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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白山黑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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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斩两员女真统兵大将,歼灭四千名女真人最精锐骑兵,辽东军亡九百二,伤一千五,第二次萨尔浒之战,明军再度获得惨胜。朱植和铁铉面对战报,相视会心微笑,这样的结果已经足以让二人舒了一口大气,再这么耗几仗,女真人就要被耗光了,没有理由不高兴。

  但这样的胜利并不值得炫耀,没有庆贺,没有酒宴。入夜时分朱植带着铁铉等主要将领进入医护营看望伤员。

  一千五百多人的伤兵,虽然在过去几个月里白术办了一期培训班,紧急培养了五十名大夫简单的外科包扎和小手术,但那个时代始终因为缺乏消炎葯无法进行大手术。五十名大夫要应付一千五百名伤员,累死了也忙不过来。

  不过白术说她聪明绝顶一点不为过,她竟然天才地想出了伤员甄别制度,伤员分成三个等级,必救、待救、包扎。每一个伤员下来,先由医生看一看,然后定出不同等级,需要紧急救护的就马上进行,可以通过简单包扎拖延些时间的就放到一边进行简单包扎,最后一种是轻伤员,由辎重营里受过简单救护训练的护工进行包扎。这样一来,虽然人手不够但依然保证了最需要治理的伤员的救治。

  此时,白术正在帐幔围着的简易“手术室”内为一名被砍断的左臂的士兵紧急处理伤口。朱植隔着布帘看了一眼,在灯光之下。白术额头冒着汗水,手还紧张地操作着。朱植不愿意打搅她的工作,悄悄地退了出来。

  几名轻伤员认得朱植,连忙跪倒:“殿下。是殿下!”

  朱植连忙把他们扶起来,其中一小兵年纪很小,但左手上包扎着一块棉纱,小手指头处已经染红了。朱植道:“你叫什么名字?受地什么伤?”

  小兵的脸有些苍白。但仍然努力微笑道:“回殿下,小的叫陈狗子,没什么大事,就是小手指头受了点小伤。”

  旁边一个年纪大点的老兵道:“狗子可勇敢了,手指头被狼牙砸碎了,楞是一声没吭。是条汉子。”狗子对着朱植含羞地低下头,还努力地笑着。

  朱植看着他仍在颤抖地手,心突然一阵酸楚,眼里泪水打转。都是爹生娘养的,狼牙砸在上面能不疼吗?可他却依然笑着面对已经残疾的手。朱植强忍着心中的难受。摸摸他地脑袋:“真是好样的,明天就可以回家了,好好养伤!”

  狗子道:“殿下。小伤而已,别送我走啊。”

  朱植笑道:“呵呵。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已经足够勇敢了,回了家才能更快养好伤。才能更快重上战场啊。”

  安抚完伤兵,朱植招集卫指挥使以上将领到中军大帐讨论军情。大家围成一圈落座,朱植首先道:“今一战打得很好,歼敌逾四千人。本王看到了一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英勇善战的军队,本王甚慰。特别要嘉奖的是铁岭卫指挥使赵震。”赵震连忙站起来拱手。

  朱植招招手道:“坐下吧。铁岭卫的拒马手打得非常英勇,今能歼灭这么多女真骑兵,铁岭卫当立头功。只是今我们兵力不够,否则一定能将女真的重骑兵悉数歼灭。待他禀告朝廷,再为赵将军请功。”

  小马王在战场上也是威风八面,指挥火器营进退有距,还杀女真大将,但朱植却没有当面表扬他。。电脑小说站。小马王坐在那里仍然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朱植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铁铉道:“拖,就这一个字,现在他们已经出发五天了,我们只要再拖上十五天,事情就成了。”

  朱植道:“女真人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铁铉道:“卑职在想,扎哈齐还能有什么招数。战,女真人锐气已夺,再战也未必讨到便宜。而且女真人亏就亏在人口上,就他们那点人,还经受得起几次这样的消耗?退,也有可能,只是一退,他们一年前从建州女真人手中抢来的土地就得拱手相让;那么他们惟一可以做的就是坚守与我军对峙,那是我们最愿意看到的。只要他呆得住,咱们陪他多长时间都行。”

  下面众将听铁铉这么一说,哄堂大笑起来。作为一个文官统兵,在明朝初年不是很多,因此武将们一开始对铁铉还不太服气,只是朱植在后面撑,他们不得不服。但这次整个作战计划都是参谋部制订,今白天整场大战在铁铉地指挥下大获全胜,参加这场大战的将领已经彻底心悦诚服。

  瞿能道:“今夜里要不要趁女真鞑子士气低落,再劫一把营。”

  朱植道:“呵呵,瞿将军着急什么,咱们现在的任务是与女真人对峙,咬住扎哈齐,跟他耗时间。只要不出现大地失误,耗过半个月,就是咱们大功一件。”

  铁铉道:“从明开始,在这方圆百里的地方广撒斥候,谨防女真骑兵渗透威胁我军粮道。其他时候,高挂免战牌避免再与其发生大规模地战斗,咱们就在营里喝酒吃吧。”哈哈…众将再度哄堂大笑。

  女真大营中一片愁云惨雾,四千人的损失对女真人来说,是难以承受的重创。一千弓骑兵,两千五重骑兵,五百亲卫,全是海西女真部最彪悍地勇士。

  扎哈齐阴沉着连走在军营里,哪里都有伤兵的哀嚎,萨教的巫医们治理伤员的方法低级愚昧,就在伤口上随便撒点神粉,然后把神粉混着水让伤员服下。这样的救助方法能有多少功效,只有女真人地长生天才知道了。

  一些头接耳的声音飘了过来“汉人今天施了魔法,那些烟雾就是魔法。只要人一进去就死了。而且我们在后面,像喝了魂汤连方向都找不到,队型全了套。”

  “是啊,我们弓骑从烟雾里出来已经少了好几百人。而且更厉害的魔法是他们阵前的烟雾,当时我就跟在德楞哈统领地身后,我亲眼看着德统领倒下马的,没有箭中他,他仿佛突然被什么推了一下,就倒下马了。德统领的马术你们都知道,上次他中了两箭都不曾坠马。汉人一定是施了妖术。”

  “大汗来了,大汗来了,别说了…”几名小兵看见扎哈齐走来,连忙跪下抚手行礼。

  扎哈齐没有责怪这些人。他们懂什么,是自己这个主将无能,累及三军而已。但扎哈齐肯定。汉人使用的不是什么魔法妖术,而是女真人不知道地新式武器。到底是什么呢?

  两名阵没的将领,德楞哈被部下拼着命抢了回来,而明章尸骨全无。德楞哈静静地躺在营帐中。他几个兄弟正围着哥哥的身边哭泣。看见扎哈齐进来,几人连忙起身行礼。

  扎哈齐走到德楞哈身边,按照女真人的规矩,死了的人在停尸期间全身赤着,停够7天之后再穿上最好的衣服下葬。扎哈齐的手抚摩着德楞哈的脸,这是他最心爱的将领,十岁那年德楞哈开始跟着他,从伴当到亲卫,从亲卫到统兵大将,如今已经逝去了,再也无法起来。

  扎哈齐注意到他的口有一处伤口,圆圆地黑,伤口周围还有点烧焦的痕迹。这就是汉人的秘密武器吗?扎哈齐地手抚摩在伤口的周围,轻轻叹了口气,吩咐道:“德楞哈英勇归天,赠黄金五十两,奴隶百人,牛羊百头。”

  出得帐来,扎哈齐吩咐下面:“检查一下伤口,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这么小地怎么就能致命。”

  扎木凌躺在卧塌上,上身包扎着全是绷带,看见扎哈齐进帐,挣扎着想起来行礼。扎哈齐三两步走过去,轻轻把他按住:“小七,不要动,怎么样伤势如何?”

  “小七皮糙厚的,不碍事。”扎木凌微微一笑,旁边的亲兵呜呜地哭着“哭什么,没用地东西,我还没死!”

  扎木凌是从小到大一直跟在扎哈齐身边八个伴当亲卫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但智勇双全,最得扎哈齐信任。扎木凌问道:“二哥和五哥呢?”

  扎哈齐神情暗淡道:“都归天了。”

  扎木凌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扎哈齐手下八大金刚,德兴阿排行老大,明章老二,老三蔑失移守卫剌鲁府,赫哲顺派老四,德楞哈老五,穆士图老六,他扎木凌老七,还有一个老八图在一年前与建州女真的战争中死了。

  这八人从小一起跟着扎哈齐,各有个的长处,加上扎哈齐的长子费勒,都是大汗的肱骨之臣。现在一阵没了两个兄弟,扎木凌如何能不悲伤。

  看着扎木凌哭起来,扎哈齐也跟着抹了抹眼泪,道:“别哭了,安心养伤吧,都是我的过错,指挥不力,三军受累。”

  扎木凌收了泪水,道:“大汗,我有几句话要说。”两眼看了看左右。扎哈齐点头会意,让左右都出去。

  扎木凌道:“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大汗有何计策挽回?”

  扎哈齐道:“依小七的看法,我们该如何应对。”

  扎木凌道:“这场败仗,虽然惨痛,但未动我军元气,所以对面之敌不足惧,内部的敌人才是大患。”

  扎哈齐眼神一凛,道:“继续说。”

  扎木凌道:“大汗手里的基本力量也就两万五千人,今已经损失了四千。恐怕有的人心存念。者颜部、亦速部都是去年投靠过来的建州女真,大汗兵势强,他们就投靠,大汗遭遇挫折,难免不会降而复叛。我听说,古尼那叛逆没少跟这几部暗地里沟通。现在我军新败,他们在军中总共也有三、四千兵马。大汗应该早做准备,对他们也要小心提防。”

  这些事情当然早在扎哈齐的考虑之内,他点了点头。扎木凌续道:“大汗,目前情况,我军不宜进攻,应该全线退守,可示弱于汉人,引军北撤,引汉人来追,只要离开了阵营,咱们女真人就有机会,一来不停騒扰,二来断其粮道,三者埋伏邀击。大汗可酌情施用。”

  扎木凌文武双全是八大金刚中最让扎哈齐倚重的将领,此刻他在受伤之中仍能给出如此妙计,扎哈齐的心情也没有刚才那么沮丧。

  扎木凌又道:“还有一事,剌鲁是我海西女真人的根本所在,现在三哥一人守卫显得单薄,大汗不如调费勒殿下回军镇守。”老三蔑失移为人稳重,进取不足但守卫有余,让他防守剌鲁原来是扎哈齐非常放心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扎木凌建议让费勒回守。他一定话中有话。

  扎哈齐迟疑道:“北路也很吃紧,恐怕费勒走不开啊。”

  扎木凌道:“大汗,蔑失移昔日之事不得不防…”

  扎哈齐一摆手,脸阴沉着道:“算了,不要说了,本汗发过誓,此事不会再提起。”

  扎木凌神色黯然,低头道:“大汗恕罪。”

  扎哈齐道:“好了,你的建议我会考虑,安心养病吧。”虽然嘴上不说,但扎木凌的话毕竟如一颗石子投入扎哈齐的内心起一圈涟漪。

  两军在萨尔浒相持三,女真人突然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第四黎明,斥候来报,女真大军连夜拔营北撤,已经北行了二十里。

  这个战术动作大大出乎朱植和铁铉意料之外,铁铉想到了女真人騒扰、求战、相持、切断粮道,都一一作出了安排,但这撤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朱植连忙招集众将商议:“鼎石,难道是北面发动了?”

  铁铉道:“不可能啊,时间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么快!”

  瞿能道:“依属下的看法,女真人是在做出引的姿态。”

  朱植道:“这个想法有些见地,瞿将军请详细说说。”

  瞿能道:“过去能曾与蒙古鞑子有过锋,在正面对抗,鞑子没有办法的时候,他们就会采取撤退的战术,有的将军大意,冒进追击,很容易中埋伏,在行军的过程中被鞑子杀个回马,全军覆没。

  现在的情况与这些战例非常相似,女真人在正面锋中吃了大亏,但还不到致命的程度。他们只能以退为进,希望我军轻出追击,再伺机咬一口。这就是属下的判断。”

  运动战?嘿嘿,这不是我我军的拿手好戏吗?对于近代国内战争史了如指掌的朱植来说,这点伎俩经过瞿能一分析,他早已经想通。朱植脸上出微笑:“瞿将军说得很对,本王也赞同你的看法。那么如此一来,我军又该如何应对?”

  铁铉道:“对付敌最关键是不能急躁。稳扎稳打,斥候要随时掌握对手行踪,咬住他们,不给任何机会。另外要保护好粮道,这样任他百般引,也不会占到便宜。”

  朱植呵呵一笑:“好,还等什么啊,鼎石调兵谴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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