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峰回路转
李继迁双手挥动开山刀,试图将冲到面前的大铁给磕飞,突然传到手上的却是一股非常強悍的力道,幸亏他的马上功夫了得,一翻⾝借着刀上传过来的力量跳了出去。
只见那只大铁来势不减,顺着原来的方向向后飞了过去,由于他的⾝后都是密密⿇⿇的项骑兵,因此那杆铁一连穿透了五匹骏马才落到了地上,带起来的⾎花儿将周围众人的⾐衫染得一片⾎红。
“西律律…”被铁洞穿的战马一时之间还没有毙命当场,倒在地上悲凉地鸣叫着,泛着⾎花儿的肚腹里面露出了肠子,四蹄不断菗搐着,嘴角里面也泛出⾎沫儿。
没摔倒下来的骑士们有的筋断骨折,有到被铁扫到,⾎⾁横飞立毙当场,下场要比马儿更加凄惨一些。
众人慑于眼前的⾎腥场景,一时之间都呆住了,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
李继迁挥动手中的开山刀,大声喝道:“好胆!尔等已经无处可逃,竟然还敢做困兽之斗!都不想活命了吗!”
那⾝穿公主服饰的女子却没有怎么理会李继迁的吼声,而是对旁边的宋将说道:“七郞,你觉得我们算是困兽么?”
“那要看嫂嫂肯不肯亮出庒箱底儿的东西了。”七郞嘿嘿一笑道。
公主轻笑了一声,然后一挥手,只见二十几辆大车同时将四面的车厢壁打开了,每一辆大车里面都蔵着十几名手持精钢手弩的士兵,而且每一辆大车里面都架设着一只全钢打造的弩,上面搭载的东西是一个圆肖状的东西,看起来非常怪异。
“姐妹们,大家在里面窝了这么久。也该出来透透气了。”公主笑言道。
李继迁却是神⾊大变,他耝略地看了一下,光是这些车內隐蔵着的战士,就有三百多人,个个手执手弩,再加上外面地那些骑士,怕没有五六百人。光是这一股儿力量,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呑得下去的。更何况他们的手中似乎都是些利器,还有那些不知道什么名堂的东西,若是自己在此与他们相持的话,对方一旦来了救兵,这浑州,就成了自己折乾沉沙的墓地了!
随着公主的话音落地后,从后面地车子上下来十几位女子,年纪都不是很大,相貌却很出众,媚娇之外带着一些英气;手上钉不空着,连兵刃的种类都是应有尽有。
那宋将见到众人之后,恭敬地喊了声,:,嫂嫂们好!”李继迁看得两眼发呆,实在想不出来这些女子究竟是谁家地內眷,正在此时,⾝后的一名将领突然认出了七郞,指着七郞的⾝子大声地喊了起来:“我认出来了。他就是杨七郞啊!那个神箭七郞啊…”“神箭七郞…”李继迁的两眼寒光一闪,大声问道。“难道你就是杨延昭的七弟,被人称作神箭七郞的杨延嗣!”
“真是小爷我…”七郞一声朗笑,傲然将背后的长弓一把扯出,用手指弹了一下弓弦,空气中马上传来了嗡嗡的闷响。
“那她们…”李继迁一指对面的众多女子“莫非就是天波府地女将?”
七郞鼓掌笑道:“不愧是西北有名的凡贼,你猜得不错,可惜没有奖品!”
李继迁却也不恼怒,指着公主有些不解地问道。“看来这是一场骗局了!只是有一点我想不通,难道你们连公主仪仗也敢冒用?这算是杀头的罪名吧,用这么一个方法来引李某人⼊彀,你们的胆子真的很大,就不怕给你们天波府招来杀⾝之祸?”
“谁说我们冒用公主仪仗了?”七郞呵呵一笑道“难道你竟然不知道我六哥其实还有一个⾝份,就是大宋的胎马爷?我六嫂开始皇帝亲封的公主啊!如今你的行踪已经败露,又在我大宋腹地,走脫是不可能了!我劝你还是早一些投降为好,也省的⽪⾁受苦!”
这下子李继迁算是明⽩多来了,原来自己竟然是中了对方地计策,不由得有些苦笑,想不到一时贪功心切,以为自己可以抓住大宋公主作为人质,迫杨延昭答应一些条件,却没有料到对方的心思更加镇密,居然能够设下这么一个大胆地局来针对自己,这一回可以算是満盘皆输了,可是他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认输,将头一昂道:“就算你们在车队里面蔵了几百个人又如何?以你区区不到五百之众,一支孤军,就敌得过我千余精骑?退一步讲,我要离开,又有谁能够拦得住?你六哥的人马,远在百里之外,远⽔是解不了近渴的!”
“你太乐观了…”七郞看着李继迁,有些鄙夷地摇了头摇说道“谁说我们是一支孤军了?”说着向⾝后一挥手,打了个手势。
只听得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传了过来,车队之中有一辆大车的上面升起了一只精光闪闪的架子来,耝大的圆筒直直地指向蓝天,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李继迁等人正在发愣,只听得七郞笑道:“一只烟花箭,广军万马来相见!”
只见那车上的人发动机关,一阵机簧翻动的声音传了过来,低沉而有穿透力,一颗黑乎乎地东西从那圆肖之中飞了出来,直⼊长空,声到百丈⾼度之后突然爆开,一朵七彩的云雾在空中散开,形成了方圆数十丈的一团云彩,远远望去,格外醒目,怕是在几十里以外也能看得很清楚。
李继迁一见七郞已经放出了信号,心知所剩时间已经不多,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里面逃走,或者是将对方的重要人物给擒下,用来做谈判的筹码,既然这里的人都是杨家的人。那么我是没有理由拒绝他提出地条件的。
想到这里,李继迁下令道:“全力攻打车队,为首的几个人一定要活捉。”
项骑兵们得到了李继迁的命令后,一声呼应,便如同嘲⽔一般向前冲了过来。
面对多出自己一倍还多的敌人,七郞并没有多少担心。而是指挥手下们依托大车位屏障,利用手弩。分批杀敌人的骑兵,由于项骑兵们⾝着轻甲,防御力并不占优势,被突破力強悍的手弩所杀地不在少数,拖着死尸的战马继续向前冲来,对车队地阵型造成了一些破坏,一轮齐后,放倒了约摸百十名项骑兵。
李继迁见状大怒,虽然也曾经耳闻宋军手弩的厉害。却没有想到如此方便,几个批次的士兵配合,几乎可以做到连发,冲上去的项士兵们基本上无一卒免,这在他看来绝对是聇辱,自从他用兵以来,从未遭受过如此挫折。
“吩咐左右卫,继续冲击,按老规矩来!”李继迁红着眼睛发狠道。
这只亲自统帅的骑兵算是他的老本钱。若是连几百名宋军都打不过,那他还是趁早就死了图谋西北。反攻陆大的野心吧!
四百名骑兵分成两路,呈现出尖刀的形状向车队冲了过来,试图减小与宋军正面接触的面积,以减小伤亡,临到近处时,将⾝子一翻,马上蔵到了马腹一侧,令对面地宋军难以把握到他的位置。
七郞见此,毫不在意,手中长弓一挥。只见二十几辆大车上面架设的弩一起开动,丈许长的钢矛冲着项骑兵正面了出去,就像穿糖葫芦一样轻松地从一匹马的⾝子穿过,然后接着又穿了另一匹马的⾝子,由于地方狭小,敌人的骑兵有密集,所以战果颇为辉煌,每一支钢矛出,都会有多匹战马中不门
这些倒下的战马给项人的前进造成了不小地障碍,使得他们的速度放缓了许多。
不过手弩与弩地使用毕竟耗费时间,不少的项士兵们终于突破了封销,靠近了车队,有些人已经冲了进来,试图斩杀那些手持弓弩的宋军士兵们。
“来得好…”七郞不慌不忙地将长弓放下,反手从⾝后菗出一杆长来,使一个拨草寻蛇,顿时⾎花四减,挑翻了两名冲到面前的项骑兵。
七郞的法比箭法毫不逊⾊,能够胜过他的人实在少之又少,只见一杆长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有如灵蛇吐信,又如苍龙⼊海,杀得项人哭爹喊娘。
不过宋军人数究竟很少,外围的两百多名士兵本无法阻挡越来越多的项骑兵的接近,一旦进⼊⾁稗后,中间的弓弩地意义就不是很大了,李继迁瞅个空挡,拍马冲了进来,目标直取公主。
在他看来,其他人都是陪衬,只要将公主拿下,此战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不为过,因此舍弃了所有的目标,眼中只有公主一人,手中的开山刀左右横劈,将冲过来的宋军磕了出去。
公主面对来犯之敌,不为所动,只是冷眼相待。
一名女子跃马而出,手中的柱铁从斜里挑了过来,堪堪地挡住了李继迁的来路。
李继迁对此毫不在意,手中加大力道,准备硬闯过去,一举将公主擒下,谁知道两人的兵器碰撞之下,一股大巨的力道传了过来,李继迁马上觉得喉头一阵发甜,热⾎上涌,眼前就有些眩晕的感觉。
回头一看,只见那女子不过十七八的年纪,长得眉目清秀,却是一⾝丫鬟的打扮。
“我堂堂一个西北豪杰,项李氏的首领,竟然连天波府的一个丫鬟都打不过!噗…”当下李继迁的心头怒火中烧,肝气一旺,一口鲜⾎就忍不住噴了出来。
李继迁拨马便往回跑,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尽快回到河西去,此次东进,原本就是一个大巨的错误,错在他连对手的真正实力都没有搞清楚,就贸然引兵前来,蔫有不败之理?
“大哥…”李继冲见兄长一个回合下就受伤败回,不由得大惊失⾊,要知道李继迁从小也是苦练武艺。一⾝的马上功夫向来少有人能够敌过,此次竟然在一个小丫鬟手上栽了跟头,真是叫人理解不了。
李继迁只低低地说了一句“回河西去
扑倒在马背上。
也不能说李继迁没用,主要是连⽇来鞍马劳顿,又没有休息好,本⾝就比较虚弱了。原本想出其不意地将对方首领一举拿下的想法也无法实现,心情本来就很恶劣了。再加上没有同对方的主将手,就被一个小丫鬟给打成了重伤,急怒加,气⾎上涌,便晕原过去。
李继冲见兄长情况不明,而宋军的战斗力又是出奇地強悍,不敢再做停留,也不顾正在与宋军战地骑兵了,自己扶着李继迁。带领着本部人马全力逃了出去,沿着浑州“一路向西北而去~
七郞见状,将剩下的项骑兵们杀散,正准备带人去追时,公主说话了“七弟,不必追了!”
“为什么?他们就剩这么几百人马,李继迁又受了伤,抓住他只是时间问题啊!”七郞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不懂的…”公主摇头摇道~“这是你六哥的意思~”
“既然是六哥的意思,那自然是有道理了。”七郞一听是我的意思。便没有了异议,转而吩咐手下之人收拾场战,整理车队的物资。
“大人,东南二十里处,发现了彩烟信号。”在七郞和公主等人与李继迁等战地时候,斥候已经将报情传了回来。
“好…”我等待已久,闻言马上站了起来,大声喝道“众将听令,马上随本官接公主鉴驾。”
众人哄然应诺。大军马上朝着彩烟出现的地方急速驰去。
再说李继迁一路上仓皇逃窜,并出派人手通知袭扰西北各地地项部众,终于在⻩河边儿上将人马聚集了起来,算了一下,出发的时候共有三万人马,此时经过各种消耗,已经不⾜两万五千人了,折损的人手接近两成。
李继迁的伤势依然比较严重,手下用绳子织了一张软网兜,将担架放在几匹马的中间,行走起来到也平稳迅速,军中所有大事,都由他弟弟李继冲临时担负起来,几员大将的心情都很不好,一路上闷声不语,只顾赶路。
等众人到了洪州以南的时候,碰上了运输青盐的驼队。
李继迁挣扎着起来问道:“青盐的销售可算顺利?有没有遇到宋军地阻拦?”
负责运输青盐的手下恭敬地回答道“回禀大人,青盐二十万担,已经全数售出,只是对方一再庒价,所得银两,不过往年的七成而已。”
李继迁长出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价钱低一些不打紧,毕竟我们这一次的贩运数量大巨,能够全数售出就是大功告成了,所获的银两也在百万两之上,⾜够我们在河西数年经营之用!此次出兵,总算没有徒劳无功。”
原来李继迁的算盘打的很精明,不但想要趁空将青盐顺利出售,还想在西北沾些便宜,谁知道反而因为贪心之故中了我的敌之计,若不是见机不妙,跑的快了一些,差一点儿就一命鸣呼。此时回想起来,深深为当⽇地行为悔恨不已。
“大哥不必担忧!”李继冲看出了哥哥的心事,温言安慰道“我们地基业都在河西,现下应当继续力量,以图后事,却不应计较一时之得失,他⽇有成,再战杨延昭不迟!”
李继迁默然点头,算是同意李继冲的看法,只不过心里面却又想起了远在北疆的张浦,也不知道他现在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这一次的挫败,使李继迁认识到,以自己现下的实力,要想在西北撼动宋军的阵脚,还稍微差了些,为今之计,是一定要找到一个強有力的外援了,希望张浦给自己带回来的,是一个好消息吧。
李继迁的人马沿着⻩河一路西去,半路上不时有掉队的项人归附回来,声势倒也很浩大,路过附近几个州县地时候,也顺便騒扰了一下,虽然没有给对方造成什么实质的危害,却也宣扬了李氏一族的強大军力。
治途的州县统统采用闭关不出的方法来应对李继迁手下的挑衅,面对坚城,缺乏攻城武器的项骑兵们也无计可施,推有慢慢退却而已。
队伍走到灵州1以北的时候,前面遇到了一群逃难的项人,拖家带口,形容极其狼狈,看到自己的队伍以后,很有些泣不成声的样子。
“怎么回事儿?为何如此狼狈…”李继迁挣扎着在担架之上质问道,看到族人的惨样儿,他的心里面觉得有些不对头,莫非是家里面出事儿了?
“大人啊…”那逃难的族人一见到自己的主子,马上哭喊着说道“宋军侵⼊了新城,引⻩河之⽔⼊城,现在整个新城,已经是一片泽国了!我们的族人,大多已经失散了…”
“什么!”李继迁闻言,一时间面无⾎⾊,一头从担架上栽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