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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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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依转到⾼柏街时,乐观的泡沫已即将破灭。市容的变化怎会这么快,现代化的商业区只持续了几条街,⾼柏街好像位于另一个时空,充満了古老停滞的气息。

  这儿的建筑物大部分是西班牙殖民风格的两层楼房屋,⾚陶⾊的外部有着圆形的拱门和內缩的窗户,屋顶都是红⾊的瓷砖。幸好很多大树是市‮府政‬为了省⽔而噤止种树之前种的,在路边制造了很多遮的帐篷。

  乔依走到街区中段,拿起抄了地址的纸片。没错,她正站在⾼柏街四十九号的门口。

  她走过小小的天井,来到列出了这栋建筑有哪几家公司的玻璃说明柜前,杜氏征信社在二楼。除了一家位于一楼的“一心书屋”其他的办公室好像都是空的。

  她推开大门,在门槛上略作停留。毕竟她才刚得到教训,而且老旧建筑的故事或许更多。

  幸好,没有任何可怕的情况发生。墙壁并未散发出锐利或残暴的情绪。眼前的走廊沈浸在影中,不过应该没有命案在这里发生过,至少最近没有。

  她朝楼梯走去,首先经过一心书屋,她注意到店门关着,看来书店主人并不热中于鼓励过路客进去参观。

  她爬上灯光昏暗、嘎吱作响的楼梯,有点紧张地走过略显暗的门厅。这儿有三扇门,其中关着的两扇都没有招牌,第三扇门处掩着、露出也是暗暗的內部,门旁的小招牌是“杜氏征信社”

  乔依开始迟疑,担心自己作了错误的决定。或许她终究是该去位于城里另一头的大公司,费用贵了三倍又怎样?一分钱一分货嘛。

  可是,她毕竟已经来了;而且费用仍是必须考虑的因素,尤其是如果理想客户最后不如理想,她会少掉很大一笔理想的收⼊。

  她推开门,谨慎的步⼊。跨过门槛之后,她立刻放下心来,这里的墙壁并未发出任何警告。从装潢和办公室的维修状况看来,杜氏征信社的财务状况并不是很好,不然就是业主认为不必在接待室花太多心思。

  室內只有一张沈重耐用的木头桌和一张⽪椅,在午后的光下有一种慵懒荒疏的感觉,若以黑⽩照片来表现,感觉应该不错。桌上有电话,但是没有电脑,这令她有些失望。她原本希望可以利用现代的科技很快得到答案。从缺的接待人员或秘书,又使它被扣了几分。

  然而,真正让她担心的是,堆満三分之一室內面积的纸箱,大部分封着、有几个开了。她趋近过去,看见箱內是一盏你灯,和几叠‮寸尺‬不一的记事本。一半是适合放在男人衬衫口袋的小本,其他则是标准书信纸的大小。里面还有一些看来翻过很多次的旧书。

  情况不妙,有人正在打包办公室的东西,杜氏征信社快要关门了。

  她不知怎地就是抑制不了好奇心,伸手拿起一本厚厚的书,看向书背:《十九世纪晚期旧金山谋杀案的历史》。她把书放下,拿起另一本:《美洲殖民地之暴力与谋杀案调查》。

  “多么叫人愉快的睡前读物啊!”她喃喃低语。

  “是杰夫和席奥吗?我就说你们也该回来了。”

  乔依吓了一跳,手上的书也掉回箱內。声音从里面那间办公室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不大,可是低沈且带有与生俱来的权威。

  这种声音令她心生警惕。

  “我希望你们没有忘记我要的咖啡,今天下午还有很多工作呢!”

  乔依清清喉咙。“对不起,我既不是杰夫,也不是席奥。”

  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強有力的手抓着门边。他从影中往外望,带着一种或许可以称之为有礼之询问的谜样表情,静静地打量着她。不过,他那对眼睛本不可能做任何有礼的事,乔依心想。它们是一种有趣的琥珀棕⾊,她在自然频道和‮家国‬地理杂志上看过类似的眼睛,它们通常长在有着最锐利之牙齿的猛兽头上。

  他穿着一件很合⾝的低卡其⾊长,和烫得笔的⽩衬衫。衬衫的领口敞开着,袖子卷到手肘之上,两处都露出黑⾊的⽑。衬衫的口袋上方可以看见一本外面箱子里还有很多的、以螺旋状塑胶线装订的小记事本。

  他的站姿显示出结实的肌⾁,和从內心放出来的自信。教她自我防卫课程的老师如果看到这个人,一定会说他已经是“万物归中”的人。他并不是很⾼,大概是中等⾼度,但是他的肩膀有一种流畅而內敛的威力,给人一种可以完全控制自我的感觉。也许太过自信,她想。

  他的发⾊原来一定很深,因此在影中看来像是黑⾊,可是如今鬓边和其他地方已经出现银丝了;与他的眼角和嘴边的纹路,倒也搭配合宜。

  那张脸与权威而平静的声音,也很相配──并不俊美,但是強韧,而且⾜以昅住旁人的目光。两者皆属于人们碰上灾难时会自动向他求救的人,可是在平常时候就会惹人不悦,因为他们总要求什么事都要听他的,而且不容反对。

  他跟他的家具也很相配,都是耐用、常用,而且用到边边都磨圆了,不过他应该不会坏掉。就像外面的桌椅,要丢掉还得搬去废物场,而且重到让你很难搬动。

  如果这位就是杜氏征信社的老板,那么电话簿里的广告真是失真到了极点。此人的公里数或许很⾼,但要报废还早得很。

  “抱歉,我刚才站在梯子上,没有看见你进来。我能为你提供什么服务吗?”他问。

  那深沈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她这才发现自己屏着气,好像此刻和此人将对她产生一种目前仍属未知的重要

  嘿,专注一点,她想着。吐气,昅气。就算最近的社生活比较少,你也不必盯着陌生的男人这样看啊!

  “我来找杜先生。”她希望自己的声音还算镇定。

  “我就是。”

  她轻咳一声。“你就是杜氏征信社的社先生?”

  “我那三天前才核发下来的执照,的确是杜氏征信社,我是杜艾森。”

  “这我就不懂了,电话簿上说你已经为这个社区服务了四十年。”

  “那广告是我叔叔刊的,他上个月退休,我接收了他的生意。”

  “了解。”她朝那些箱子摆摆手。“所以你是刚刚搬来,不是正要搬走?”

  “的确是刚搬来。”

  “我能请教你在轻语泉住多久了吗?”

  他想了一下。“一个月多一点。”

  要求他在警局有关系真是奢望了,她应该还有时间找另一家。钱的问题当然不小,可是她或许可以要求分期付款。

  她朝门口后退一步。“那么你是这行业的新人,对吧?”

  “不对,我在洛杉矶开业好几年了。”

  这应该让她安心了,可是她怎么没有感觉到?

  “或许我来得不是时候,”她很快地说。“你可能正忙着开箱和整理东西。”

  “还不至于忙到不能接待新的客户。你何不进来里面,告诉我,你为何觉得你需要人帮你调查事情?”

  她注意到这真的不是一个请求,但也不完全是命令,比较像是哄她进⼊适当的距离,再加以击杀。

  她必须赶快决定,时间和钱是她的底线;时间快到了,钱则不多。她用力握紧包包,想装出一副雇用私家‮探侦‬乃家常便饭的样子。

  “你的服务怎么收费,杜先生?”

  “进来坐下再说,”他退⼊办公室內部,以让人难以觉察的邀请、召唤她更深⼊他的陷阱。“我们可以进一步讨论财务方面要怎样安排。”

  她没有任何不了解费用就走人的藉口。

  “好吧!”她很快地看一下手表。“我的时间不多,如果费用谈不拢,我还要去找别家。”

  “唯一的另一家是雷氏保全公司。”

  “我知道,”她冷静地说。这是生意,她要对方知道,她也是做过调查才来的。“他们好像很先进,据说都使用⾼科技的方法。”

  “他们的确有很多电脑,如果那是你的意思。我也有一部,只是还没有装设好。”

  “噢。”

  “另外我还可以向你保证,我的费用一定比雷氏便宜。”

  “这──”

  “另外可以列⼊考虑的一点是,”他的嘴角微微地上扬。“新开张的我一定比较饥饿。”

  她很想朝门口逃去。“呃,这──”

  “也会比较有弹。”

  她振作起来,朝里间办公室走⼊,只觉得自己好像是电视游戏中走进蔵有神秘礼物的三号门。你可能得到前往巴黎的已付费旅游,你也可能输掉到目前为止所辛苦赢得的一切。

  她在门口略停,想看看里面会有什么。房间內倒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只有老房子那种难免都会有的情绪。有一点哀伤的低语、有些焦虑、有些愤怒──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程度也非常的低。把它们摒挡在外,应该没有问题。

  “有什么不对吗?”艾森问。

  她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主人正专注地观察着她。大多数人不会注意到她在门口的稍事迟疑,杜艾森的观察令她有点担心。但她也立刻提醒自己,他是私家‮探侦‬,本该注意大大小小的事。

  “没有,当然没有。”她答道。

  她很快走到桌前那张‮大巨‬的靠背椅,觉得坐进其中的自己好像被呑没了。

  艾森很快走到比外面那张桌子更‮大巨‬的橡木桌后坐下,椅子‮议抗‬地发出声音。

  她想说自己是以室內设计的眼光审视这间办公室,然而其实是出自个人的好奇心。跟杜艾森有关的事情不知怎地使她着,而一个人所处的空间绝对⾜以透露他是怎样的人。

  里间办公室和外间一样男化,她得承认它们透出某种时代的气氛,也很明⽩的表现出一所私家‮探侦‬社该有的样子。不过,她觉得客人的椅子太大,让人不舒服。此外,杜先生的桌子位置不对,不能产生最好的能量气流。而且,墙上还有两面挂错位置、也不成比例的镜子。

  后面的墙壁排了一些铁柜,既古老又不好看。可是一个私家‮探侦‬总需要一些地方收蔵文件与资料。

  门的两边有新的书架,只可惜杜先生所挑选的铁架并未使房间更为可亲。有一半的书架已经摆了书,大都是类似她在外面看到作学术研究的精装书。

  难以想像一名私家‮探侦‬竟然有真正的蔵书,看来她从‮探侦‬小说、电视和旧电影中得到的印象并不正确。

  艾森的周遭环境未能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起新的问题,使得她更加好奇。

  有一件事倒是很清楚,空间由他控制,而非空间控制了他。

  艾森拉开菗屉,取出一本⻩本子放在⾝前。“从你的名字开始好吗?”

  “路乔依,我开一家室內设计公司,‘家強室內设计’。”

  “作装潢的。”他的声音平直。

  “我是室內设计师。”

  “都一样。”

  “你对我这一行有隐蔵的敌意吗?”

  “我曾经跟一位装潢专家有过不好的经验。”

  “噢,如果你想知道,我也正跟一位私家‮探侦‬在制造不好的经验,这可以使我在未来几年都对你的同行产生偏见。”

  他把笔放在纸上,静静地打量她。

  “对不起,”他终于道歉。“我们重新开始。请问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路乔依?”

  “我们不是要先谈费用吗?”

  “噢,我差点忘了。”他放下笔,双臂平放桌面,十指叉。“正如我说的,如果你要以价钱决定,是一定会挑上我的。我的单时收费远低于雷氏,而且最低起价只要两小时。”

  这个消息使她振奋。“其他开销呢?汽油费、餐费,什么的?”

  “事情若在市区,汽油费和餐费算我的。如果必须出城,凭‮票发‬实报实销。”

  他认为我是一个⽩痴。她不悦地刻意叠‮腿双‬,人往后靠,相信那张可怕的大椅子应该不会把她吃掉。然后,她挂上冷静的微笑。

  “如果是这样,我希望雇用你两个小时,”她说。“即使我相信这件事绝对不需要花费那么久的时间。”

  “调查新男友的背景?”他面无表情地问。

  “我的天,当然不是。”她眉头一皱。“你经常受雇调查这种事?”

  他耸耸肩。“还没有,你是我搬到轻语泉的第一个客户。不过,在洛杉矶,这种要求是很常见的。”

  “或许那也难怪吧!”她想了一下。“如果你想认真进行一段关系,查一查男友也是合理的。”

  “尤其是洛杉矶那种地方。”他语带嘲讽地同意。

  “我只是想找一个人。”

  “你想要我找谁,路‮姐小‬?”他郑重其事地停下来。“是‮姐小‬吧?或者我应该称呼路女士或路太太?”

  “我没有结婚,”她很明确地说。她不希望被加上任何称呼,那好像正式得有些荒谬。她也不要他探问以前的婚姻状况。“叫我乔依就可以。”

  “好,你想要我找谁,乔依?”

  她深昅一口气,准备踏上地雷区。她需要给他⾜够的资料去进行,可是又不能给得太多,以免被当成疯子。而且她也不能怈漏会引起他好奇追问的个人细节。

  “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找到一位马珍妮太太,我可以给你她在城里最后的地址,我相信她是最近几个月才离开的。”

  他拿起笔开始记录。“她是你的朋友?”他低着头问。“或亲戚?”

  “都不是,她先生叫马大卫,住在沙漠景观社区。”

  艾森瞥视她一眼。“城外那个拥有⾼尔夫球场和美丽大门的社区?”

  “是的。马先生最近雇用我重新装潢他的宅邸。”

  “宅邸?这是你们室內装潢师对房子的称呼?”

  杜艾森真是越来越惹人厌。

  “在室內设计这一行,”她刻意強调那两个字。“宅邸通常被认为是称呼客户之居住空间的、一个比较优美的词。它给人永恒和⾼雅的感觉,引申出一种有教养的生活方式。人们喜把这些品质和他们的家联想在一起。”

  “生活方式的问题,是吗?”他一副觉得乔依很好笑的样子。

  “当然,如果你你不出来,”她甜甜地补上一句。“说房子也可以。”

  “谢谢,我会的。你对于马珍妮太太可能会去哪里,有任何想法吗?”

  “一点也没有。她的丈夫马大卫说,她在他们进行离婚的某一天就走了,那是几个月以前的事情。我想证实他的说法。”

  艾森眉⽑一扬。“你真的不是在调查约会的对象?”

  “马大卫只是一个客户。”乔依冷冷地说。

  “既然如此,你为何如此关心他的准前?”

  这问题令她担心。“你一定要知道理由才能决定要不要接这个工作吗?”

  “不必,至少现在不必知道。”

  “你的广告上強调,你很重视隐私和机密。”

  “那是我叔叔刊的广告。”

  她开始迟疑。双手放到大靠背椅的扶手上,乔依准备让自己离开这软绵绵的大⽩鲨。

  “如果你不打算遵守我所认为的这家公司历史悠久的准则,”她说。“早该在对话开始之前就说明⽩。正如你指出的,我还有另一个选择。”

  他放下笔,靠向椅背。“对于保守客户机密的大原则,这家公司一点改变也没有。”

  “很好。”她放松了一点点。

  “但是我希望在开始调查之前,知道得越多越好。”

  这回换她眉⽑⾼抬。“人们之所以找私家‮探侦‬而非求助于警方,就是因为他们不想解释所有的原因。”

  他的嘴角微微一扬。“是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间和预算真的把她限制了,她必须在星期五之前得到答案。“你要这个工作还是不要,杜先生?”

  “我要。如果那些问题让你困扰,我很抱歉。但收集资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乔依。”

  “我只是想知道马太太在哪里,这对一个职业‮探侦‬能有多难?你只要查一查她有没有在某个地方用过信用卡或支票,不是吗?一个⾼中生都可能办得到的。”

  “是啊!我近来也很担心这些⾼中生会成为竞争对手。”

  她很确定这是在取笑她了。她把自己推出座位的一半,要离开这头大嘴野兽,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你觉得能力不⾜,”她冷冷地说。“或者没有更多资料就没办法进行,请尽管告诉我。我得去找几个聪明的⾼中‮生学‬。”

  “坐下吧,”他说。“请。”

  那不完全是命令,当然不可能。毕竟他不可能強迫她坐在那里,问题在于她只是说空话唬唬人,而他早已猜到。

  她坐回去。“你要或不要去调查?”

  “我会替你去找这位马珍妮太太,但是有一件事我想先说清楚。如果她不同意,我不会把她的联络方式告诉你。这你了解吗?”

  她真是吓了一大跳。“等一下,你以为我要知道她现在的地址,是想对她采取某种行动?”

  “这种事的确发生过。”

  她浑⾝一颤。“说得也是。放心,我并不想知道她住在哪里,我也不想跟她联络。”

  “你只是想要知道她是否已经离开马先生的生活,是吗?”

  看来除非提得出能让他満意的理由,他是不会善罢甘休。或许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借用他最先提供的藉口。

  “好吧!”她尽力装出认命的样子。“正如你所暗示的,这是我个人的理由。大卫的确是客户,但他也是一位成功、聪明且颇具昅引力的男人,而且他似乎对我有‮趣兴‬,我想你知道我的意思。”

  “嗯──哼,我想我知道。”

  怀疑他的语气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怒目看去,但杜先生只是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等着她往下说。她重整战略。她在仙那度的治疗师麦凡芮医生最喜用这一套。这种审问技巧其实是建立在一项很简单的事实之上,那就是大多数的人对于沈默都会觉得很不舒服,也会觉得紧张,便会自告奋勇地说话,以填満那种真空。

  发现杜艾森居然想采取同样的策略,使她很生气。但是她也立刻提醒自己,杜先生只是想挖取答案,而不是对她个人有何偏见。

  “正如我说过的,大卫让我相信他将要离婚。我想要知道他是真的自由了,或者只是即将自由,才好决定是否要谈更进一步的关系。”

  艾森没有动,目光也从未离开她的脸。“好。”

  这是什么意思?“好?这表示你现在就要开始调查了吗?”

  “不是。”

  “我受够了。”她跳出椅子的虎口。“我只要你进行一项简单的调查,也把我不愿意人家探问的个人理由告诉了你。我真不知道你还需要什么?”

  “两个小时的预付金,现金、信用卡、支票,随便你。”

  “这表示你要接这个工作了?”

  “是的,‮姐小‬。我跟您一样,目前都没有太多的选择。我正努力要在此地建立我的事业。”

  她拉开大包包,找出⽪夹、拿出一张信用卡扔在桌上。“给你,开始忙吧!”

  他拿起信用卡走到角落信用卡机器所摆置的地方。

  她看着他打了几个数字,拿起卡片刷过去。“你虽然还没有时间把电脑架设起来,信用卡机倒是已经连上了线。”

  “事有先后,最重要的先做。”

  “的确不难看出你的先后次序在哪里,先付钱永远是最重要的,对吧?”

  “我经营的不是慈善事业。”

  “放心,我一百万年也不会误认你可能做任何施舍。”等着机器吐出给她签名的单据,她以批评的眼光再次打量这个办公室。她如果聪明,就本不应该开口,可是她又忍不住要提供一些免费的建议。“如果我是你,我会换一张小一点的客户坐椅,它实在太大了,毫无之意。”

  “也许是你个子太小。”他毫无‮趣兴‬多听,全心注意机器印出来的纸张。

  就这样,一点也没有那你说如何改进会比较好的意思。如果这个固执的家伙听不进任何建议,那是他家的事。可是这桌子让她更担心,还有那些位置不佳的镜子。

  她清清喉咙。

  “依我看,这张桌子靠近窗户会比较好,我也建议你把镜子拿掉,或至少移到另一面墙,”她急急忙忙地说完。“这样会产生一种更让人‮定安‬平静的能量流。”

  他横她一眼。“能量流?”

  果真没错,彻底的浪费时间。“算了。你对风⽔这一类可以把环境组合得更为‮谐和‬的设计理论,可能并不悉。”

  “我听说过,”他撕下单据给她。“只是不习惯跟着流行走。”

  “我一点也不意外。”她抢过单据,看到总价却皱起眉头。比雷氏少了些,但也不是很便宜。

  似乎知道她的想法,杜艾森冷冷地把嘴一抿。“我虽然比较便宜,终究不可能免费。”

  她叹口气,拿起笔潦草地签下名字。

  他拿走签好名字的那一张,似乎颇为満意地检查着。“这是一个特殊的时刻。”

  “从哪一方面来说?”

  “这代表我在轻语泉的第一笔生意,我可能会把它裱个框挂起来。想想看,你宝贵的签名会在我的墙上展示好几年。”

  “包括我的信用卡卡号?免了吧,杜先生。我如果是你,就不会太过‮奋兴‬。我不大可能再来光顾的。”

  “天下事谁能预知?如果这位马先生不适于谈进一步的关系,你可能会要我去调查另一个男人。”

  不知为了什么⽩痴原因,她竟然开始猜测杜艾森是否正跟谁有着进一步的关系。她看向他的手,那儿没有婚戒。如果找人调查他,会查出什么?肯定会有一堆前任女朋友,可能还包括一个前

  真是的,她竟然想到他的婚姻状况去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她把签名的笔放回包包內,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不必梦想了。”

  她转⾝朝门口走去,至少收场的话是由她说的。

  “等一下。”艾森说。

  她扭头问:“又怎样了?”

  “你放进包包的笔是我的,请你还我好吗?我正努力节省办公室的开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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