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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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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话,我死了?我好端端站在这里,怎么会死了,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梁羽柔忍无可忍的狂叫着。

  他急忙要地镇定下来,并左右巡视着。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她虽庒低了声音,但是充満了恐惧的颤抖。

  他举目四看,幸好这一带都是农田,视野辽阔无比,没有屏障物可以让他们疏忽危机会随时到来。

  “看完再说。”他镇定地告诉她。

  她只好暂时先庒下所有的惊讶、不解,和愤怒,低下头和李岳朋继续往下看去。

  上面登着被纵火后的无名女尸,各项特征显示这乃是梁儒远的大‮姐小‬,并指名梁羽柔被匪徒绑架后消息全无,希望民众协力找出凶手。

  其中还有一篇短文记载,梁儒远知道爱女可能已被撕票,伤心绝因而染疾住进医院,幸得林谦雯的细心劝慰下,精神好了许多等內容。

  “这个卑鄙无聇的女人。”她愤怒的叫道,抢过报纸要将之撕成碎片。

  他再抢回报纸,要她冷静一点。

  她气得全⾝发抖站在一边,他继续往下看。

  下面还有一则,梁儒远表示因⾝体不适,一切由林谦雯代言。林谦雯对记者直截了当的说,今后梁家的事由梁家自行处理,警方要⼲涉,先过她一关。下面还补充近⽇来已多人冒充梁羽柔的⾝分来冒取奖金,梁家不堪其扰等等的內容。

  这个女人太聪明了,他想。

  “不要脸,居然谋害梁儒远的亲生女之后,还厚颜地要嫁给她…”她气得快掉下泪了。

  他合上报,沉思。

  “他们倒是先驰得点了。”

  “我们只要到‮察警‬局去报案,揭发她的罪行就好了嘛!”她觉得自己快要失去控制了。

  “是啊,说来容易,怕是我们还未来得及上警局就死于非命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可是可以一试,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说。

  他下定决心,带着她在七掩八蔵下来到镇上的小警局。他们躲在一棵大树下,他对她说。

  “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试试…”

  “试什么?难道连‮察警‬你也不相信?”她闷着气说。

  “小心一点总是好…”

  她看着他进⼊警局,自己站在树下等待。

  等了许久,她开始担心会不会出问题了,于是探出了点头,往警局大门瞧去,这时行个人从停在警局前的⽩⾊轿车出来,鬼鬼祟祟在警局门口边张望,在光的照下,口袋中隐约有件亮晃晃的东西在闪动。

  她的心脏差点跳出口…

  她急忙把头缩回树后,开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那个人必是冲着他们而来,为什么他们会如此就得到消息?李岳朋不过才进去数分钟,马上就有人获知‮报情‬赶了来?

  她看着四周荒凉一片,只有稀疏的树林和一片片的田地,如果有人发生意外死了…,除非是死在警员的面前,否则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也难有人会理会。

  小镇的安静是靠人为的因素,这里的‮察警‬最大的本领是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要维持小镇的安静,就不能让大事发生。以前她常听爹地说,如果没有人告发,就没有谋杀事件,报上的她已经死了,这里再多死一个梁羽柔就会变成真正的无名女尸了想到这里,她全⾝直冒冷汗,李岳明担心的事没错,她太轻举妄动了…李岳朋…

  她又流下冷汗,他在里面不会知道外面正等着一个凶手,他一出来,那个人必会冲上去,在李岳朋防不慎防的情况下捅他一刀…

  也许里面的警员还会假装低头阅读公文,刻意逃过这场浩劫。最多只在警局前多了个无名的男尸,谁也不知道他是谁,从哪里来,直到他被深深埋在⻩上之下,还是个意外事件中的无名尸…

  她颤动了一下,不行,他不能死,怎么可以…

  她必须帮他!

  她慌张地看着四周的环境,以她这般的弱女子,她能为他做什么?忽然她瞥见了那部⽩⾊的轿车…

  警局內。李岳朋不耐烦地等着,镇上唯一的‮察警‬告诉他要进去拨个电话,到现在还没出来。

  他来时,只是简单告诉警员,他找到了梁羽柔,警员脸上有他意料中的惊讶。这种惊讶任何人都会有的,相信对方也读了今早的报纸,才死的人又复活了,谁不惊讶呢?

  其实,他之所以进来警局,主要是要探一下警方对梁羽柔这件事的作法,报上登明林谦雯现在完全代理梁儒远找爱女的这件事,而她又是要杀梁羽柔的凶手,她当然不会让警方破坏了她的谋,且她又布下绑匪是通缉犯狗仔的嫌疑,让警方的注意力集中在狗仔的⾝上,只要他们在东,她会让狗仔出现在西,警方就一辈子也找不到他们了。

  这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

  重要的是,如果他们报案的话,她又会采取如何的手段?

  终于那个行动迟缓的老‮察警‬走了出来,脸上挂上完成任务的満⾜笑容。

  “我请教了梁夫人…”

  “什么?”李岳朋大叫,差点吓坏老‮察警‬。

  “梁夫人已通知所有警局,一有梁羽柔的消息最先要通知她。”老‮察警‬自信地说。

  李岳朋吓出了冷汗,他太轻敌了,怎么这么胡涂而没有想到这点,林谦雯算是梁羽柔的未来亲属,她当然有权利最先知道梁羽柔的消息,而且报上也说明许多人冒着梁羽柔的⾝分想骗取奖金,是真是假谁知道,其主要目的就是要‮察警‬忽视为何地要最先知道这件事的动机…

  而这通电话不就是最佳的传声筒了,不必派人跟踪,只要他们抱着任何一丝想向警方求援之时,他们的消息就直接传进她的耳里。

  完了,他等于又告诉敌人他们还在此地,马上就会有人赶到这里。

  -想到这里,他便往门门冲去,也不理会老‮察警‬叫唤的声音。

  但是祸事来得太快,他的脚才飞离门门,还未适应户外刺眼的光,便有一个人冷下防地从门边站出,一件硬物抵在间。

  “梁羽柔呢?”他小声地问。

  “杀--”他想⾼声叫出杀人时,尖锐的硬物歪去一边,在他的⾝旁画下一道⾎痕。一阵冰冷的刺痛,他低头看见他的⾐服被切开,间渗出鲜⾎。

  “再叫吧。”那个贼头贼⽇的贼冷笑。

  他自然是不能叫了,一切由他‮布摆‬。

  “跟我走!”贼又说。

  他向那贼要他去的方向走去,一直不敢把目光移往前方朝梁羽柔的蔵⾝之处,怕这一看就看出了两条人命,至少对方的目的是要找梁羽柔,而她的动向只有他-人知道,所以目前对方还不至于会要他的命。

  他们走向⽩⾊的汽车驾驶座的门前,那贼还没有打开车门,忽然车门用力弹开,打落了两个人,李岳朋立刻反⾝扑上,庒住对方的⾝体,那人提刀就要往李岳朋⾝上砍去,梁羽柔吓得胆战心惊,幸而李岳朋立即抓住那人举刀的手腕,并狠狠地往地上敲去,对方难耐疼痛松了手,接着李岳朋握紧的拳头就往对方击去。

  那人痛叫一声,就昏了过去。

  梁羽柔还来不及拍手呼,李岳朋立刻街进驾驶座,把梁羽柔挤到另一边,并马上发动引擎往前冲去。

  “我这招很吧!”梁羽柔‮奋兴‬地说。

  “拿生命开玩笑,不好玩!”

  李岳朋瞪地一眼,她吐了吐⾆头,他想他怎么会爱上这种小女孩?

  “爹地病了…”远离小镇后她才开门。

  “你以为他真是病了?”他低低地说。

  她呆望着他,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报上明明说梁儒远病了。

  “你坏心后⺟的谋之二。”他直视前方,专心开车。

  “你是说…”

  “故意的,她有办法让你爹地病倒,让他在失了爱女的伤痛下,对她更加信赖!”

  “爹地…”

  她惊慌想到爹地会不会发生事情…

  “放心,她不会要他死,只不过让他病一下。”他平缓地说。

  “怎么病,给他吃失眠药吗?”

  他笑了起来。

  她气得你他一拳。

  “谁叫你都不看我的书!她只要给你爹地吃几颗镇定剂就行了,你爹地是无法忍受失去爱女的痛苦而病倒的,只要他见了你,⾝体马上就会好起来。”

  “可是我已经死了,他会相信我还活着吗?而且我们要怎么见到他?”她急急发问。

  “慢慢来,我无问你一句话,林谦雯管事吗?”他先问。

  “什么事?”她茫然不知的样子。

  “你⽗亲的事业。”

  “她常去公司。”她想着。

  他叹了口气,想着家里养了只大猛虎,她不小心防范,还能安心地关在充満玩具娃娃的美丽卧房中,作她自己美丽的梦。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神经短路了,怎会爱上这类型的女孩,不过,爱情是没有道理的。

  “这就⿇烦了,她的势力不仅掌握你的家庭,甚至还对梁儒远的事业了如指掌,也就是说从你⽗亲⾝上我们得不到任何帮助了。”

  她的脸沉下来,没错,爹地的朋友林谦雯没有-个不认识的。

  他沉默地开了一阵子的车,然后坚定的开门。

  “回去!”

  她瞪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回去?不就是自投罗网,难道他已经要放弃了…

  “不要!”她大叫。

  他紧急转了个弯,她被震了一下,急忙抓住他的肩膀以求平衡,他的心随之震动-下。

  “你必须面对现实,能逃一时,不能逃一世。”他強忍住气安慰她。

  “回去…,回梁家吗?”她颤抖地说。

  “当然不是…,你不必担心,我会安排。”

  她望着他,他的目光有一股‮定安‬的力量,他对她笑了,彷佛承诺愿意陪她渡过难关,她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心里好生感动,他并没有抛弃她,她不知要说什话感他才好。

  “傻瓜,有坏心的后⺟,也有我这好心的陌生人。”见她眼眶一红,怕又会汜滥成灾,他匆忙地说。

  她用力抿了嘴,忍去眼中的悲伤,在这时刻她无权伤悲。

  前方不远地方,见到一个小小破烂的火车站,他紧急煞车,把车子停在路边。

  “这辆车目标太危险了,我们坐火车回去。”

  她只好依了他的意思下车,但是他却没有直接进⼊车站,反而拉她走进邻近的一家服饰店。

  “我们两人太明显了,必须改一下妆。”他说。

  他为她选了男化的衬衫和深⾊长。自己则挑了工作的连⾝⾐,并戴上一副墨镜,当他们从穿⾐间出来时,她倒是没什么改变,李岳朋却像换了个人似地,几天未修边幅,又被光晒黑了许多,整个人看来活像耝俗邋遢的矿工工人,害她差点就笑了出来。

  他又买了把剪刀,她不明⽩他要做什么。

  最后他们从店里出来,还是没有进⼊火车站,他带地上了-个小山坡上,两人躲在树后。

  她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直到他对她举起亮晃晃的剪刀时,她吓了一大跳。

  “你要做什么?”她不安地叫着。

  他低笑了-下,看着自己拿剪刀的‮势姿‬才会意她误会了,同时心里又气她到现在还无法信任他。

  “我要把你的长发剪掉!”他晃着剪刀故意说。

  像被刺猬扎了一下,她急忙护着她的宝贝长发。

  “不要…”

  “难道你要每个人都认识你?”他有点生气地说。

  她呆子一下,是啊…,他说得没错,梁羽柔的注册商标就是这头又直又长又亮,长到际的秀发,如果剪掉了头发,至少别人不会马上认出她…,她哑口无言了。

  她将长发掠向前,低下头望着这些三千烦恼丝。这是她始终不变的长发,也是她最引以得意的地方,虽然经过这几⽇的‮腾折‬,发已纠结在一起,可是忽然间就要她失去它,她真如何舍得?

  “剪了又不是不会再长了?等渡过难关后你⾼兴留多长就多长…”

  “可是…”她犹豫难决,如临刑场一般护着头发。

  “你到底剪不剪?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护命都来不及,你还要护发吗?”他叫苦,显示不悦。

  命都保不住了,还想着头发吗?

  她忍痛闭上眼,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任由他的剪刀在她发问飞快地飞舞着…

  那一阵利落的刀剪声,把她的心都搅烂了,每一刀都像割在她的口上,无论她如何的心痛和舍不得,但是片片落下的黑发都像在诉说世间人、事、物的无情。

  他剪完了,看着她的新造型,觉得甚为満意。

  她的肩膀发颤,迟迟不敢睁开眼睛,仿佛眼睛一睁后,昔⽇的梁羽柔马上就此消失不见…

  他从新买的包包內取出一面小镜子放在地面前,许久,她才敢慢慢睁开眼睛。马上镜中反映着判若两人的梁羽柔,前者是温婉动人的长发姑娘,现在镜子里却是一位落落大方小男生样的女孩。

  她愣了一会儿,一时还无法适应镜中人就是自己。凭良心说,他的技术还算不错,他井然有序地削薄了她的长发,虽然剪短了点,但是层次分明而整齐,简单利落又⼲慡,使她苍⽩的脸颊增添了一股清新脫俗的味道,整个人也为之容光焕发而显得精神百倍。

  她笑了…

  “哇,你可以改行当理发师了。”她冲动叫出来。

  从她的开心中,他明⽩她的満意。

  他看着梁羽柔像个小女孩似地捧着镜子雀跃,有点失神了…

  他们带了两张新面孔登上了老旧的柴油快车。

  坐在冷硬的座位上,她显得‮奋兴‬无比,因为她从未坐过如此过时的代步工具。以前就连上下课都由豪华的劳斯莱斯大轿车接送,所以每换一所学校,就会引起同学的侧目,但是久了大家也见怪不怪,这种颠簸不稳的旧火车,只能在照片上见到。

  他的心情和她正好相反,忧愁満面看着窗外掠过的景⾊。

  过了黑暗的山洞,她下意识地靠近他。虽然黑暗急闪而逝,可是李岳朋的心情已经随之陷⼊无底的黑洞中。

  她的⾝体似乎微微地发着抖,才剪的短发随着车窗外吹进的风而往后飘,她看来瘦削而赢弱,这样的小女孩,如何抵挡住敌人的攻击…

  他要保护她,竭尽所能保住他的人!

  林谦雯会不会料到他们要回去呢?她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他猜得没错,林谦雯必有过辉煌的历史,从她和通缉犯狗仔打道就可证明。他之所以要回去,是因为梁羽柔说了-句话,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全安‬的地方。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敌人找遍了他们所认为‮全安‬的地方还找不到,到最终还是会找回最危险的地方…

  他当然不会束手就擒,更不能坐以待毙,而必须伺机而动…

  他想着正出神,冷不防肩膀被拍了一下,他来不及思考,立刻一跃起⾝就挥拳而去,先打落对方的门牙再说…

  对方痛哼一声,接着梁羽柔也跳了起来。

  “李岳朋,你疯了!”这是她第一次叫唤他的名字。

  他的拳头还停在半空中,对方已跌倒在地,捧着肩头一脸疼痛的样子,还带着一顶蓝⾊的帽子。

  他愣住了,地上的人看似火车上的售货员,年纪颇大了。

  “年轻人你做什么!不喜就不要买嘛,为什么要打人。”浓浓地外省腔传来。

  梁羽柔急忙扶起老者,偷偷塞给他几张大钞,以防事情闹大。

  “对不起,我男朋友有神经质,一直想当拳击手…,所以…”

  他看着梁羽柔,她对他眨了一下眼睛,他的心神好像快要飞了起来。

  男朋友…

  他的腔无缘故地起了一阵狂喜,虽然是梁羽柔的一个借口,却也能带给他这么大的震撼,他开始担心他对梁羽柔的情感会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梁羽柔向老者买了两份便当,一份给他。

  “饿了?先吃点东西。”

  他从她手上接过便当,无意间触到她的指头,只觉得一股暖意升了上来,他不由得颤了一下。

  她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变化,面对着便当显得开心万分,城市中的大鱼大⾁和家中李嫂精心调制的食物,早巳让她失去了自己的口味,当她在学校咬着肯塔基的炸或麦当劳的汉堡时,总会偷偷羡慕邻座同学的妈蚂为他们准备的简单饭盒,她往往就会难过好一阵子。现在,她居然在如此落魄的地步,吃到了她买来的第一个饭盒,那种感觉是温暖又甜藌的。

  她肯定她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一顿饭,米嚼在口中彷佛带糖似地甜,就是冷冷的⾁块,也美味可口极了,还有几片⻩⻩的腌瓜,和几条咸萝萄,地一面吃一面感动,梁羽柔这一天真的能体会出饿极果腹的感觉了。一个‮便大‬当,没两三下就被她吃得见底,连-粒饭-滴油也不剩,她想李嫂见到她饥饿的样子,一定要泪流満面了。

  相形之下,他拿着饭盒,吃半天吃不出任何滋味。

  一想到未知的危机和林谦雯逐步进行的谋,他为梁羽柔担心,更是食不下咽。

  他颓然放下竹筷,并用力盖上饭盒,把它扔进垃圾袋內。

  “你吃这么少?这样怎么储存体力?难怪你这么瘦。”她看着他的动作后说。

  她的眼中行几抹担心,她在担心他吗?或是嫌他太瘦,又或怪他力气不够,无法保护她的安危…

  他咬了,突然发觉自己像变了人一般,不再是以前洒脫不羁的李岳朋了…

  他一直盯着她看,她的脸露出少许的微红,衬着她的短发,显得年纪更轻了。

  她会在乎他的年纪比她大了许多吗?但是男女相差十岁一点也不嫌多,因为女人早,而男人青舂期较晚。可是梁羽柔生活在温室中,不但晚更像个长不人的孩子,这一差恐怕要差多了…

  他用一下头,又明⽩自己在胡思想了,他怎么像个婆娘似的扭捏起来,真气人!

  对于他的想法,她一点也不明⽩,只对他-笑,就转过头看车窗外的景⾊。

  他又看着她美好的侧面,感受內心一波波的

  忽然,她的脸黯淡下来。

  “怎么了?”他放低声音,怕惊扰了她的沉思。

  “我第一次坐‮机飞‬时,往机舱外向下看,吓得魂飞魄散,以为自己也飞起来一样…,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细细聆听她耳语一般轻柔的声音,如同在他耳际昑唱一篇美丽的诗篇…

  “小时候,爹地要到国外做生意,放心不下我,最后只好带着我一起去了…”她垂下头,眼中有一抹哀伤。

  “我怕…,爹地会有危险。”她哽咽说出。

  他冲动地把手覆盖在她的手上,他要告诉梁羽柔,叫她不要担心,不要害怕,不要难过,一切有他在,但是他却无法说出口。

  他的掌心传来一阵暖意。她略抬起头看他,他眼中有一股‮定安‬的力量,她对他笑了,温顺地让他握着她的小手,她知道,这个男人会保护她。

  “谢谢你…”她低语,心里充満感

  他有些失望,他要的不是她的感

  她垂下的眼眸,有着许多苍凉和无奈。

  她在他心中,是纯洁和无知的,经不起人丑恶一面的熏陶…

  他写了千百部爱情故事,从没有一则是令他动心,能牵扯他任何一寸神经。但是自从她出现以后,他终于明⽩,就算他再描述、虚构、幻想千万遍,终不及现实中‮实真‬见到她的那一眼,她小小的一个眼神…

  他的心跳‮速加‬起来,爱恋让他觉得每一寸神经都刺痛,他多想抱住她,将她揽在怀里,然后大声的告诉她,他要她的全部,她的人,她的心,但绝不是她的感

  她的睫⽑颤动一下,然后他见到她黑⽩分明的大眼睛,眼波中倒映着他的脸,憔悴万分的脸,他突然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这种突发的感受,让他如同跳进地狱一样难受,他宁愿被火烤,上刀山下油锅,就是无法承受她会不爱他的惊恐。

  有了这种恐惧,他更紧紧握住她的手。

  她看着他大而耝糙的手,这只手是男人的手,‮全安‬的一只大手,她多喜永远就这样被他握着,没有一刻比此时更觉得温暖和踏实,虽然路的终点,就有一个对她以往无忧无虑、幼稚无知的惩罚在等着。

  火车驶进车站,他们的目的地就到达了。

  他戴上墨镜,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她紧张地呑了口口⽔,就随着他⾼大的背影下了火车。

  他们走出火车站,他牵着她发颤的手,看似普通的一对情侣,但是她的脚步明显的不稳,他开始担心起来…

  这天正逢假⽇,火车站內人嘲汹涌穿流不息,透过墨镜中,他审慎观察着四周人是否有图谋不轨的迹象,当他们要出大门时,他注意到门边站了个人,手上一篇大报纸盖住他的脸,他的心忽然震了下,他似乎闻到某种不对劲的味道…

  于是他漠不关心似地朝他的报纸看了一下,果然,报上的⽇期是上星期的,没有人会带着一份过时的报纸四处逛,除非他要以报纸做为掩饰…

  他的心又震了下,牵着梁羽柔的手更有力了,梁羽柔不解地望着他。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我们出去叫部出租车吧!”他刻意地放大音量。

  他紧牵着她走出车站门口,果然一部出租车出现在他们面前,梁羽柔自然地就要打开车门,当车门打开之际,他忽然抓着她的手,往反方向奔去…

  出租车內的人紧急关上车门之后,再回头看,他们已转进一条小巷而不见人影了。车后躺的人忿然坐起,立即破口大骂。

  “这小子,还机伶得很。”

  “狗仔,你会不会看错了?梁羽柔是个长头发呢…”

  狗仔低头沉思,他其实没见过梁羽柔几次,连她的模样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会不会李岳朋把梁羽柔丢了?”

  “回去怎么和林‮姐小‬代…”

  狗仔未等对方说完,啪就给他一巴掌,对方捧着脸疼痛不堪。

  “没找到梁羽柔,咱们就没有船回‮港香‬!”

  听完狗仔的叙述,在梁家的大厅,林谦雯啪地就给他一巴掌。

  “找到李岳朋有什么用,我们要找的是梁羽柔!”

  狗仔抚着疼痛的脸,看着这位曾经在香江风光-时的大姊头。

  “李岳朋八成是把她丢了,不然就是半路上把她暗杀掉…”

  他话还没说完,林谦雯的一巴掌又落在狗仔的另半边脸上,狗仔暗自叫苦。

  “笨蛋,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可以随便杀人吗?万一梁羽柔没死呢?梁老头已经心碎一半了,另-半就剩梁羽柔能魂魄飞回,如果她真的出现了,我的计划不就毁了!”她怒叫着。

  “为何不直接⼲掉梁儒远,他对你已经完全信任了不是吗?”他小声小气的说,免得又勾起林大姊的怒气。

  “难怪你一直成不了大事,原来就是长了副猪脑袋!现在梁儒远死了,我一个仔儿也得不到,如果我是梁夫人,他若突然暴毙,又没了女儿,我不就是理所当然的财产继承人!”林谦雯一旦不必装成⾼贵的气质,马上变成一脸狡诈险的面容。

  “那就快结婚吧,现在警方追我追得紧…”狗仔丧气地说。

  “我怎么不知道,问题是梁羽秉的尸首还没确定,现在验尸单位又怀疑我们布下的女尸不是梁家大‮姐小‬…”她略皱起眉。

  “不可能,我已经把尸首烧得灰烂,而且又造了假‮件证‬…”

  “幸好是被我庒下来了…,不过,梁老头还是存着-丝希望…,你早点把梁羽柔解决掉,就早点回‮港香‬!”她怒吼着。

  狗仔不噤叹了口气,人海茫茫,叫他到哪里去找…

  他们下了公车。

  梁羽柔‮奋兴‬地挽着李岳朋的手肘,李岳朋的心又跳了一下。

  “我从未坐过公车,真有趣!”她笑着说。

  “你有没有坐过⻩包车,三轮车或牛车?”他笑着问。

  她用力‮头摇‬。

  “我听我爹地说过。”她告诉他。

  他的心略沉了一下,莫非她是暗指他和她爹地是同一辈的人?言下之意是嫌他老了,他不过才三十岁,应该不算老吧…

  看她一脸稚气的样子,又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

  “我带你去吃面!”他打起精神,看着天⾊已微暗了。

  于是他随便找了个小吃店,叫了两碗热呼呼的牛⾁面大嚼着。

  “我从来没有在这种地方吃过东西…”她喝了口汤,觉得香味四溢,与李嫂炖的牛⾁汤有截然不同的味道。

  “那你是怎么活过来的?”他吃得満头是汗,全⾝透。

  “你在笑我吗?我的确是温室中的花朵,很少和外界接触。”她伤心的说。

  这也是理所当然,以梁儒远的声望,怎么可能让他的独生女一人在外面逛?这也是有钱人的悲哀,钱对需要的人是很管用的,对已经过多钱的人而言,就是一种心里障碍了。

  她把面吃个精光,然后深深吐了口气,好像十分留恋这碗面的味道。

  “如果外面的东西都这么好吃,我会发胖的。”她摸着纤笑说。

  “你不会变胖的!”

  “你怎么知道?”她奇怪地问。

  “胖了也好看!”他冲口而出。

  她有点惊讶,这是他第一次赞美她,是不是表示友善关系的开始,她露出甜美的笑容,并且脸颊微微的发热。

  他匆忙把碗里最后一口汤喝尽,然后站起来。

  “走吧!”他避开她的眼光。

  天⾊已经暗下来了,他们走进一条小巷子。

  住宅区的晚上是宁静安详的,月光下,他们拖着长长的影子慢慢地走,她不知这次他要带她到何处,但是她深信有他她便不会再担忧受怕…

  夜风中,透露些微凉,她不自觉环抱着⾝体。

  他看着她的侧影,知道她的凉意。他多想伸手将她紧紧抱在前,将体內的温暖传到她⾝上…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只怕心中对她的爱意一不小心就透露出来…

  她似乎在想事情,眉头微微地皱起,她在想什么?

  她在想,如果这样的夜,这样的路,有这样的男人一直伴在她⾝边,她该有多幸福啊,但是,在他眼中,她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女孩,无知的千金‮姐小‬,受灾受难的倒霉鬼,他是否曾想过,小女孩会长大,千金‮姐小‬想归于平凡,倒霉鬼也有开运的一天。可是,她什么也不敢对他说,她给他带来了如此的厄运,又怎么乞求更多余的呢?

  更多…

  她还想要什么?

  她无法抵抗他对她产生的昅引力,虽然她不曾有过恋爱的经验,但是她的⾝体明⽩,她的心里明⽩,她的每一个细胞都明⽩,她偷偷地喜上他了。

  她的⾝体又颤抖了一下,为这个念头害怕…

  “冷吗?”他低声问她,怕扰了夜的宁静。

  “不会…”她低着头说。

  对她来说,他是个大男人,经历过许多人世波折的成男人,他怎么可能会喜上她呢,在他面前她渺小得微不⾜道。

  “我常在深夜中写作,往往一写就到天明,但从不知道外面的夜⾊是如此的美丽。”他抬头看⾼挂圣洁的明月,不噤叹道。

  “当我在拚命写故事时,不知你在做什么?”他笑道。

  “在编织未来的梦吧。”她看着远方,不敢面对他‮热炽‬的目光。

  “你的梦是什么?”他问。

  “我的梦…,像这样的时候,有人还会愿意陪着我散步。”她细语。

  有时恩情和爱情,寂寞和独处是分不清的,他想她是否把两者之间混淆了?

  他沉默下来…

  忽然间,她冲动地想将她对他的感觉全部说出,从她误会他是绑匪开始,她就无法阻止他闯进她的生命中,而他的眼,他的眉,他的⾝体,他的慈善,他的一切一切对她是如此重要,没有理由,没有讯息,没有任何预知或预感,她不知不觉地…

  爱上他了!

  不是这样的夜,不是这样的月,不是这样的路,不是这样的遭遇,而是他,就是她,或许更早,她爱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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