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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唯有伏过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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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悠悠,浮起一些站立不稳的感觉。蓦然从⾝后抱住梁景明,万姿鼻尖蹭着宽厚肩胛,把他当安慰枕般,重重地深昅一口气。“怎么了?”放下杯子,他把她捞回到怀里。“没有…就突然有点烦。”

  “你看我们现在往也没很久…躺在上都光顾着聊天了。会不会再过十几年,甚至只要几年,我们本不‮爱做‬了。像所有彼此厌倦的伴侣一样,‮觉睡‬前各自玩‮机手‬,在网上跟人聊得有来有去,和对方一句话都不会多讲。”

  顿了顿,她还是和盘托出。嗓音再沙哑,在他面前总有种怅然的亲昵。

  “何况你才不到二十岁,你人生远远还没有定型,虽然我确定你的未来会很好,但我也真的不知道…你会具体变成什么样的人。”

  “你可能会很忙,很有事业心,把工作放在家庭前面,像其他很多男人一样…”低下头去,她用指尖描摹着他的掌心纹路。如果窥探一个人的命运走向,真能靠这几条细线就好了。另一个人便不必如此不安,枕戈待旦。

  “有些话我到时候是说不出口的,说了就像在示弱…但希望你可以一直记得,无论我们以后关系如何怎样,吵架还是冷战…”

  “你要多陪陪我,我需要你的。”把她搂得更紧,梁景明一如既往认真而出神。以至他开口时,万姿几乎认定自己听错…

  “但你不是最喜一个人待着?”难得如此促狭。他极力绷着脸,可阻止不了眼里的笑意蔓延,尤其触到表情冻结的她。手臂都僵直了,莫名其妙像只乖乖放哨的狐獴一样,终究还是没忍住,轮到他捏她一把脸颊。

  “看来,独处不是最自在的?”“…”从没想过有朝一⽇竟然会被梁景明调侃,而且他所说确实是她亲口所言,完全无从反驳。回过神来,万姿只觉得全⾝⾎飞速上涌,气得杏眼熠熠发亮,猛捶他膛…

  “不陪拉倒!”“天底下男人多的是,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少你一个?”

  “我以后每天等你上班。就出去勾搭男人,专找比你帅比你年轻比你有钱的情夫,还把他们叫到家里来,看你怎么办!”

  越揍他越不慡,梁景明本不怕痛,惬意得像在享受泰式‮摩按‬。一鼓作气骑到他⾝上,万姿正躲他要来握她的手,顺便趁机用力掐他,一片兵荒马间。

  忽然捉到他笑着出声…“那我肯定不能放过他们,敢进我家门,还敢抢我老婆。”心脏骤停一瞬,又急速失控般跳动起来。

  仿佛只要再跃一下,就会泵⼲体內的所有⽔分。要做什么全然忘记了,她唯有低头看他,看两个呆滞的自己,映在他润而深邃的瞳仁。

  “…你说什么?”时间必然是定格了,否则他怎么也盯着她,一眨不眨。褪去所有轻松,像一场目光的试探与角力。明明没有错开视线,可不知为何,他神情像只乞求食物的饥饿小狗。小心翼翼瞄一眼⾁,再瞄一眼主人。

  “…不能这么叫你么?”“我怎么会知道。不然你再说一遍啊。”大脑被一片空⽩淹没,耳朵里在嗡嗡作响,嘴巴成了薄薄一圈橡⽪筋,任何虚张声势全凭本能,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需要他说。害羞而勇敢,庄重而温柔。

  “老婆。”在这世上,没有一种満⾜如此令人恶心,也没有一种恶心如此令人満⾜。好比挤破一个成的‮大巨‬青舂痘。坚持熬夜刷完一整本恐怖小说。饥肠辘辘时呑了一大口甜腻油。再好比,突然被男朋友第一次叫“老婆”

  “…我要上厕所。”摇摇坠的不仅是表情,当“嘭”地一声关了门,一庇股坐上马桶盖时,万姿用力握手成拳,她触到自己发烫的指尖。“你还好吗…”一室之隔,梁景明的询问像远在陆地,而她被沉在⽔中。

  面前就是淋浴间的透明隔断,映出一个女人面⾊呆愣,含着傻乎乎的笑容。被灼了下般,万姿赶紧绷直嘴角。时至今⽇,她还是没法想象跟某个人结为夫

  即便是一时戏语。男女关系之于她,如同重看一遍《泰坦尼克号》,少女时代眼里只有恋爱,只在乎那两位生离死别的绝对主角。长大之后才回过味来,主角背后那些随船乐手,才暗示着婚姻。

  戏份不重,平波无澜,注意者寥寥,是比翼鸟的暗淡背景板。最重要的是,明知道爱情这艘船撞上冰山,灾难覆顶时即将分崩离析…也要不动声⾊地,一起继续演奏下去,可如果真的这么抗拒,为什么还是会想笑呢。

  “你真的没事吗。”来不及细想,万姿隐约听见梁景明走近。浴室门嵌着磨砂窗户,给他的起伏剪影披上柔光,就连调侃,也透着一股朦胧的低回。“是不是在吐?”“…吐你个头。”再躲就像玩不起了,她便起⾝给他开门。

  双手抱肩,重新坐回马桶盖上,万姿掀眸扫他一眼。从这个角度看,梁景明⾼得惊人,可他从来只有低头被她训话的份。“我没事啦,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这个人很有⽑病,别人上厕所也要担心,还非要跟进来,你是狗吗…”

  “可是,你整条手臂都是⽪疙瘩。”细腕被人轻箍的同时,万姿瞬间封住了嘴,只见他微微蹲下,视野低垂到她面前。掌心‮挲摩‬着她的肌肤,像在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

  在跟她那些应反应的小点,说些‮慰抚‬的悄悄话。“如果你不喜…那我以后不那样叫你了。”沉默弥散,如和风吹拂着海岸线,她也终于可以收起那些満不在乎,露出嘲‮实真‬的底。

  “要是我一直不喜呢。”“要是我一直都做不好准备…永远没办法接受这个称呼。”没办法接受的,何止是称呼,然而她不用说出口了,他必然是懂的。否则他怎么会勾起握住她的手,纹路与纹路贴合为一。

  “准备不好就准备不好,没关系,这不是你的工作啊…不用这么硬着头⽪。”“何况,如果对什么都轻易接受,这也不是你了。也怪我,明知道你的个…”

  顿了顿,他再埋低⾝,如同最虔诚的信徒般,在她虎口烙下一枚轻吻,然后他抬头眯眼一笑,又乖又无赖。

  “但怎么办,我还是想试一下。”万姿一怔。浴室门早关了,却仿佛有另一扇门戛然打开,光便投进来。爱是一场旷⽇持久又势均力敌的拔河,妥协与贪婪相互较劲,谁也不必服谁的,他也本可以把她扯过去的,可他就这么望着她。

  紧接着,悄然放开了手。一次又一次,他实在太好了,她完全无以为报,所以唯有伏过⾝去,还他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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