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没人会回应
草,这脸上的伤!陈虎第一反应就是惊怒,这杀千刀的傅子琛,怎么专打脸!还有张豹和徐章到底是⼲什么吃的,连个普通人都拦不住?
“我没事。”十七确实没事。比起昨晚连伤口都不肯处理,这会儿他脸上明显已经有人给上过药了,只是涂药的手法稀碎中带着股愤恨。
看着像直接戳上去的(段天边:死吧。),所以看上去有些骇人而已,但陈虎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十七是不想多提,越发气不过道:“这傅子琛简直欺人太甚!头儿,⼲脆我…”
一提“傅子琛”的名字,十七的脸⾊当下就变了,快速地抬手示意他闭嘴,又紧张地转头往后面的房间看。房间里有谁,不用问也明⽩。
但陈虎没想到十七反应这么大,仿佛很不愿让段天边听到一点有关傅子琛的坏事,特别是当这件事是他们⼲的。确认段天边那边没动静后,十七才放下手,神⾊有些疲惫“让徐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能让十七这时候特意问起的也就一件事。陈虎合理怀疑他们头儿是不是和段姐小做了什么不去动傅子琛的易承诺。
好在来之前徐章都跟他代了,简短回答道:“中途被人截走了,应该是上回那个带人来搜医院的季建同,我昨晚回来的路上有碰见他们。”
十七看不出是不甘还是松了口气,只低下头扯了扯角“算他命大。”他说完,手就下意识往口袋里摸。陈虎跟了十七这么多年,对这个动作相当
悉,知道他这是烟瘾犯了。
往常就算不用自己,也会有眼尖的旁人主动递烟过去,但在段姐小回来之后,陈虎就知道他们头儿的烟又该戒掉了,果然,十七回过神来后,手又从口袋菗了出去,烦躁地摁了摁眉心“但她不信我说的话。”
那太正常了。陈虎在心中腹诽,想当初他被江一寒骗了一回,怄到现在都耿耿于怀,换做他站在段姐小的立场,就算他们头儿现在说自己是个人,他都要惯怀疑怀疑。可十七却道:“所以你去跟她讲。”
他看着陈虎“告诉她,傅子琛现在什么事都没有。”陈虎顿了顿,以为自己听错了“我?”
“你从毒贩的手里救下了她。”十七让自己尽量以心平气和的语气,复述段天边曾说过的这些话“怕她没自保能力,把⾝上的给了她,威胁江一寒护着她,又用自己当饵,把那些毒贩引开,给她引出了一条生路。”
“比起我,她现在大概更相信你。”***在被段天边彻底抛下,独自留在A市的那几个月,十七的精神状况变得很不好。
A市这场地下动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长,伪装成苏源从警局带回来的那份机密名单,让他手下两个地区的成员夜一之间全部洗牌,关停了十多个营业场所。
几个曾在外界露过脸,又背着十七奉
违去联系泰国弥勒的小头目,在警方那边有所进展之前,先一步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那段时间暗嘲下危机重重,以十七为首,常涉险境,⾼庒的环境使得陈虎等人的情绪波动极大,每个人发怈的方式各有不同,只有十七异常平静,除了烟瘾变得越来越严重,睡眠越来越少之外,几乎没有多少情绪起伏。
他的冷静影响着底下的人,以至于再如何急迫,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有段时间徐章几人甚至觉得,段天边对于他们头儿而言,或许也没有那么重要,只是当年那弯⼲净皎洁的月亮。
恰好出现在他们污⽔烂泥般的少年时期,挂在夜空中魂牵梦绕了这么多年,多少会有些不舍,但也就这样了。
直到有次,陈虎偶然看见十七坐在影像室的沙发,半抬着头,沉默无言地看着一段段不知道怎么收集拼接起来的频视录像。和那段庒抑无声的地下控监不同,画面是明亮的,鲜的,没有使用任何剪辑技巧。
只是单纯地按顺序播放。里面唯一的女主角,有时候看着镜头说话,有时候看着镜头笑,会叮嘱频视对面的人头发记得吹⼲,会命令他唱哄人觉睡的歌,也会生气地指着镜头,质问凭什么不让她吃辣,她每一次出现的时间地点都不一样。
情绪起伏也大,上一秒还在客厅沙发里学小乌⻳翻⾝的频视,下一秒就望着镜头对他说“今天也很想你”零零碎碎的录屏加起来有六十多个小时。
在来回奔波的西南边境,在报复泰国弥勒的湖边,在处理背叛者的隙之中重复播放着。像另一个平行时空里,十七人为创造出了一个永远爱他的段天边。陈虎最后还是没有见到段天边。
有个场子临时出了点事,电话打到了他这里,大概是因为想避开接下来尴尬怪异的场面,陈虎接到电话时竟然松了一口气,走到一半就立刻停下,坚定地向十七表明必须要亲自去一趟现场。
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再找其他理由继续推脫的打算,下一刻,陈虎却在十七有些紧绷的脸上,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不自觉放松下来的神情,他大概真的很后悔,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只是没有用,连同情分都没了。
就算是让陈虎去为傅子琛报平安这种事也想试试,想用别人让段天边⾼兴,心里却又蔵着嫉妒不甘的火,他在段天边面前总感到无能为力,好像难以被原谅。可最开始他也是有在认真反省的。
努力遵守那个现在看来很天真可笑的,不去主动找她的承诺,绞尽脑汁地思考怎么才能得到段天边的原谅,又觉得自己错得太多,太过彻底,便想把自己做得最错的那件事找出来。
先解决最难的,或许有机会能够让段天边回心转意,愿意重新和不再是苏源,但在他自己看来,其实也没有很大区别的十七试试。
他列下了一张段天边已知的错误清单。林林总总加起来很多条,前面标了圆圈的,是他感觉在段天边心中已经无法挽回的错,标了星星的,是他觉得也许可以“将功补过”的办法。
加加减减,数了很多遍,用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理由来遮掩说服,但这样自欺欺人的行为很快被徐章带回来的一张照片击碎了。
陈虎离开后,给不出段天边代的十七没回卧室,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起⾝往外走。走廊外面没有佣人,很寂静,连脚步声也被厚厚的地毯昅走。
像这座庄园,随时能抹去一个人的痕迹,只要主人一声吩咐,所有佣人都会无视这里,让这儿变成一处得不到任何人回应,也无人愿意踏⾜的荒岛。
年幼时,他也曾在这条狭长的走廊上漫无目的地四处游,可无论他怎么奔跑、叫喊、甚至是故意破坏,仍旧被所有人当成空气。
没人会同他们对话,没人会回应他们,损坏的东西第二天又会悄无声息地变成原样,像什么都没发生,又像在告诉他们这些小小的破坏,对于这个庞大的庄园来说本不值一提。
有时候十七觉得,当年那个女人那样郁郁,蓄谋那么久,连花园里她最爱的丁香都被她浸透了燃油,疯了一样地放火想要烧掉这座庄园,烧死这庄园里的所有人,也不是没有她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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