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慢慢笑了下
傅子琛脸上没什么情绪,扫了眼墙上医院的牌子,转⾝出了大厅,他没有回店酒,抬手招了辆出租车,报了要去的地址后,随手拨通了一个电话“喂,爸,放心,李女士不在我⾝边,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陈虎的伤在医院养了一周多,整天无所事事,庇股都坐得快要长⽑。
连他们头儿吩咐给医院里小导医的活,陈虎都乐意亲自跑去盯着,不去不知道,一去才发现这人他也认识啊…不就是那位段官警的朋友吗?
啊…好像还是青梅竹马…陈虎回来后猛地想到这茬,看了眼站在窗边不说话,昨晚突然跑来他的套房里睡了一觉,早上起来神⾊却越发冷的十七,有点摸不准该不该开口。
其实关于段官警这事儿,他和徐章、张豹哥们几个私下里都偷偷讨论过,一致认为他们头儿虽然活该,但确实有点惨。主要是这个知道真相的时间点实在挑得太差了。别说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段官警。
他当时趴在屋顶上,听到里面那些动静都觉得真够蛋的,电视剧都他妈不敢这么演,这得走了多背的霉运,才能赶上这么个时候啊。
好在目送楼下那辆出租车离开后,十七总算开口“他问什么了。”站在陈虎⾝后的导医低声道:“问段姐小在不在医院,我说不在,他又多问了几遍,看上去不太相信。”
陈虎接茬道:“不相信也没用,他又进不来,还不是得走?”十七没再说话,片刻后又问“她吃早餐了吗?”
这话问的是刚才跟着一起进来的小护士,很上道地汇报:“吃了不少,问了您在哪儿,到走廊上逛了两圈要借别人的机手,不过没人给她。”说完这些她顿了顿,有些犹豫地看了陈虎他们一眼。十七:“说。”
护士抿抿道:“还问我们要孕避药。”***傅子琛小升初时,和段天边选的是同一所学校,因为两家大人的关系很不错,两个小孩也一直都是分不开的好朋友(段天边:啊?),所以哪怕不是一个班,李舟每次亲自来接傅子琛放学时,都会带着他“顺便”去段天边家里坐坐。
大人们在客厅里聊天,傅子琛一般就跟着段天边去二楼玩拼图。段天边的拼图是她过生⽇的时候舅舅送的,不光大,而且超级复杂,但给出来的样品图真的宇宙无敌漂亮!每次段天边拼得头晕眼花不想拼了,看一眼,就能咬咬牙勉強再拼两片。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这副拼图从拆封开始,历时两个月,全程都是由旁边吃着草莓碎冰冰的小傅同学指挥+监工。只可惜这副拼图断断续续,直到小傅出国那年,两个人都没有拼完。
没有了小傅的全程盯梢,段天边没几天就把这副超复杂拼图忘在了脑后,偏偏小傅每周都会特地打电话到她家,第一句话就是询问拼图进度。
小段回回搪塞,也没想到傅子琛竟然这么喜她的拼图,心虚的同时还有点洋洋得意。没过多久,小傅十四岁生⽇。
作为上次生⽇收了人家一套豪华版遥控机飞的段天边,实在想不出要送什么礼物,零花钱又全拿去菗卡了,最后只能把这副对方特别执着,但只完成了一半的拼图小心打包,附带一张手写贺卡,作为生⽇礼物寄给了傅子琛。
*打那以后,傅子琛每次再打电话,都要先花半个小时去想借口。拼图事件后续小傅一个人慢慢把拼图拼完了,诚邀段天边出国观赏,被小段以学业繁忙为由拒绝了。
***话一出口,房间里诡异地安静了几秒。陈虎下意识偏开脸,没去看此时十七脸上的表情,只又一次在心里很难受地叹了口气。和徐章他们说归说。
但其实陈虎这几天每次看到十七坐在那儿沉默地菗烟时,都会觉得口堵得发慌,会想到那个被一遍又一遍重复播放的待频视,想到那天凌晨。
在别墅台上坐了几个小时都没起过⾝的影子。以前陈虎总把“段姐小”这三个字挂在嘴上,是为了让他们头儿能⾼兴些,实际上心里并不太看好他们,甚至私下时常对十七这个不合时宜的“软肋”感到烦闷担忧。
⼲他们这一行的总归是在刀口⾎,手里的势力再大也没办法保证自己这辈子都不中招,要么把软肋蔵得谁都找不到,瞒天过海,要么就自己亲手割了以绝后患,否则这条软肋迟早有一天会变成定时炸弹。
陈虎原本是这么以为的,事实上也如他所料地那么发生了,但偶尔,只是偶尔。陈虎还是真心的,带着一点恳切期盼的,希望段姐小能真的和他们头儿永远在一起。十七没什么特别反应,语气平平地问“给了吗?”护士连忙头摇“没给。”
她有点紧张,不敢抬头直视十七,也不敢再多说其他。十七看了会儿她才道:“出去吧。”导医和护士都关门离开了。陈虎刚想说点什么。
就见十七拿起机手在给谁发语音,让人把给606号病房查房的护士换掉。对方大概是以为出了什么纰漏,吓得连发好几条消息,机手一直震动,十七回复了句“可以”后便没再去碰机手。
陈虎忍不住问“头儿,那小护士怎么了?”“撒谎了。”十七闭眼坐进沙发里,眉心微微皱起,用力摁了好几下鼻梁,陈虎知道他这是烟瘾犯了在忍着,心里又叹了口气,脸上没表现出来“她偷偷给段姐小拿了药?”
“嗯。”十七手放下来“我让人换成了维生素。”闻言陈虎没多惊讶,毕竟要是连这都发现不了,那他们这医院也就⽩养这么多人了。
“您不怕万一真有了,段姐小又跟您闹别扭…”说闹别扭是好听,实际上他觉得以段天边那个脾气,要是知道自己吃的孕避药一直是假的,恐怕会闹得很难看。
十七似乎想到什么,慢慢笑了下“不会的。”他⾊有些苍⽩,大概是昨夜没有睡好,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看上去平⽩多了几分病态郁“如果她不想要。那就不会有孩子。”
陈虎愣了下,没听懂什么意思。整个上午他没有去找段天边,段天边也没有再和护工问起他,两个人仿佛都忘记了前一晚还在说要聊聊的话。
偶尔站在控监前看着段天边每一次试图溜出去找机手,但每次都意料之中地碰壁,又因为到处跑被护士赶,抿着嘴走回病房时,十七都会感到一阵有口难言的心焦。
他自暴自弃又很不讲道理地想,如果段天边拿到机手的第一件事不是给傅子琛打电话要离开这里,那这个要求在她第一次说出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