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把东西捡起来

　　见到舂眠回来，瑶声嘴巴张得老大，差点没合上。好半天回过神来，夸了句好看。“怎么想着去染发了？赶时髦啊最近？”“突然就想染了。”

　　舂眠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翻着看，最近天气转暖，她穿了件软糯糯的⽩⾊薄衫下⾝上复古蓝的牛仔，衬得整个人纤细不已。

　　薄背上两块‮起凸‬的蝴蝶骨也影影绰绰的蹁跹着，像只随时要飞走的蝴蝶。头顶的绿是浅淡的，青草的绿，看着像是回到了夏季光下那点生命力最茂盛最发的时刻。

　　小脸在光影下没有什么表情，看着一个个文字在纸张上跃动，恍惚了好长一段时间。周言回来的时候看着她，新奇了半天，嘴里嚷嚷着自己也要去染个头。

　　⽇子过得很快。医学院新出的那支乐队，闹得声势浩大。演唱会音乐节轮番上阵，有不少声音说他们是顶了荆棘的班。胖子了个女朋友，最近老实本分的上着课，补学分，有一次找舂眠给了她一本相册，看着有些别扭。

　　“丁哥留给你的。”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只是最后不知道是不是憋不住了，嘴里绷出句对不起，生硬不起来带了些难言的懊恼。舂眠只是笑，没别的回应，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接过相册，回宿舍去看，里面全是她的照片，还有几张丁霎的，他平常有事没事喜捣鼓相机，里面有好多胶片洗出来的照片，侧脸，正脸，生气，笑的开怀，各种表情。

　　有一张是舂眠手里拿着个苹果啃，留了一个咬印在上面，冲着镜头笑，她一张一张的翻着看，说不出什么感觉，像做了一个特别漫长的梦，一眨眼什么都结束了。

　　除了怅然若失好像也没什么多余的情绪。该悲伤难过的⽇子一捱过，突然都无所谓起来，舂眠想去看新乐队的演出，瑶声陪她一起。

　　嘲自从荆棘解散后，舂眠很少去嘲了，李文东总让她常来，说起来也像客套话，她也学会了客套，笑着点点头，嘴里说着好，然后一次也没再去。

　　奔月的演出去看的人也不少，舂眠靠着角落站，台上的光打的绚烂，中心站的人长了张好看的脸，有点油头粉面的感觉。做着夸张又过分的表情。

　　那种嘶吼震得人头脑发晕。戾气很重。舂眠看着看着就想起最近火的不行的一个男团，到处都贴着他们的海报，狂热的粉丝也遍布四方，她觉得这个人不应该来唱摇滚，或许去当偶像会更适合。

　　好像反叛已经被误解了。所以在没有风格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在用最直观的东西来装点门面，自以为是的沾沾自喜。舂眠听完一首歌之后就觉得没劲了，想走。

　　显然台上的人也没有想要多唱的意思，舂眠看见主唱放下了话筒，抛开了舞台，吧台坐着的几个女生或许更合他心意。

　　所以摇滚被轻易抛弃，吉他成为了最好的医美，当人一走下台的时候嘴脸也丑恶起来，舂眠笑的有些讽刺，突然觉得李文东不行了，来演出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啊…一点都不合适。

　　手里那杯他给的橙汁没喝完，放在桌子上，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走了出去。瑶声也很低落，比起舂眠她更明显。“要是我是荆棘，看见借着我尸体踩上去的乐队是这个样子的，可能会吐⾎。”舂眠笑出了声。

　　她一笑，瑶声有些错愕，反应过来才跟着又笑了几声。晚上的月亮很圆，十六号，农历。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古人诚不欺我。舂眠想，突然觉得手里少了点什么，琢磨半天要是有杯酒可能会好受很多，她指着月亮，冲瑶声说。

　　“我他妈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跟月亮有关的东西了。”舂眠变了，那是瑶声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周言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心酸又心疼还有些好笑。

　　总之就是很复杂。＊＊＊舂眠大四这年，舂燕生了一场病，她在医院附近一家报社找了份实习工作，方便每天上下班去照顾她。医院到处都是一股消毒⽔的味道，味道很大，像是在掩盖死亡。舂眠总是半夜惊醒。

　　然后睡不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索直接搬到医院在舂燕病房里打着地铺睡。起初舂燕不乐意，后来犟不过她只好由着舂眠子来。

　　舂燕的病房很小，临窗有一颗特别大的树，枝头繁茂。绿叶像翡翠一样，被光一照，光斑就顺着窗口往屋里跳，看得人心情也要好不少。报社里有个姑娘喜听摇滚，叫徐之南，总是拉着舂眠去音乐节。不要钱的那种，一进去就是大片攒动的人头，‮头摇‬晃脑，一群人拉着横幅。

　　在鼓点里蹦得忘乎所以。这几年摇滚乐和商业的结合密切了不少，音乐节，livehouse，规模都扩大了很多。舂眠有一次在维州区的音乐节，看见了海声，他帮一个乐队弹贝斯。

　　主办方和徐之南认识，两个人在前方的位置站着，海声一眼就看见她了，结束了下台和她站在一起。“嫂…舂…舂。”半天没叫出名字来。舂眠反倒比他坦很多，笑了笑。

　　“怎么跑这来演出了？”“要生活的，我爸妈现在也不管我，除了这个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什么。”舂眠沉默了了半晌。“⼲这个也没什么不好的。”徐之南手握着舂眠，中途紧了不少又放开。

　　“你之前是荆棘的吧？”海声点点头，有些腼腆，对上她那张笑的灿烂的脸，挠着头，没说什么，后来回去的路上舂眠听对方讲了一路的荆棘。舂眠只是听着，没说什么。

　　“你认识丁霎吗？就他们主唱。”舂眠看着前面的鼓楼发呆，往下再过几道巷子，辗转几次就是之前丁霎住的地下室，她点点头。

　　“我听我哥说他回国开了个公司，专门签乐队，搞音乐节。有些地下待久的乐队啊…骂他说商业化就是背叛，说他不爱摇滚了。““摇滚乐本来就不重要。“舂眠在心里这样想，却没有说出来。

　　回报社的时候，主编找了一次舂眠。“下个星期有个人物专访，你来做。”舂眠第一次接这么大的活难免有些茫然，多问了些东西。

　　“对方是荆棘乐队主唱，现在开公司卖唱片。你和徐之南一起负责这次专访，她辅助你，注意客观事实，人文关怀多一些，采访提纲今天晚上发一份给我审。

　　“舂眠手里的怡宝掉在地方，幸好瓶盖拧得紧，不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主编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中年女人，工作严谨，格火爆，传奇事迹不少，舂眠装成鸵鸟样，把东西捡起来，急匆匆的应了声好，就走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