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眼睛开得老大

　　沉闷笨重的感知越过了一切，到音乐停止许久才回过神来。这个乐队名字叫王五，主唱是南方人，却没有一丝柔软的成分，和丁霎聊了很久，话里话外都是埋怨，感叹时代辗转变化。

　　他⽪肤⽩的有些吓人，上面泛着些⽩⾊的藓，有一种腐烂的味道，好像下一秒灵魂就会剥离躯体一样显得病态不已…几个人上上下下都透出些不对劲，话是在往下聊，舂眠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丁霎的紧绷，整个人都有些沉默低落。

　　后面时间差不多了，丁霎想带着舂眠离开的时候被叫住了。几双游走又格外暗示的眼神在她⾝上转，舂眠松开丁霎的手自觉的往外走，就在破屋的门口坐下，看着外面乌蒙蒙的天就着地面⽩茫茫的雪有些沉默，眼底生出些复杂的情绪，等了有一会丁霎才出来。

　　舂眠见他耳泛红，眼睛里透着未褪去的⾎⾊，情绪外怈得不像他。有些着急的站了起来，舂眠想要去牵他的手，又犹豫了几分，在空中停顿了半晌。

　　还没来得及伸出手，丁霎就自然的握住了她，带着舂眠往外走了。破屋的门摇摇坠，在斑驳的墙面砸开一道刮痕。丁霎沉默了很久，舂眠也不说话，由着他牵着自己漫无目的地走。两个人最后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

　　“你别难过了。”舂眠也不知道他在低落什么，看着像是生气。但实际上却要更浓烈的情绪是悲伤的。丁霎还能听进去些什么，偏过头去看舂眠，有些勉強的扬着嘴角。

　　“我以前没出息，荆棘走不起来。家里觉得我们不务正业，⾝上一分钱也没有，周尧在郊区租了个地下室给我们排练，吃的什么都备着，时不时地补。

　　当时他们最辉煌了，到处都放着他们的歌，音乐节也少不了。说让我们练够五个月，自己写歌找风格，満意了就带我们去演出，那个时候一个个都意气风发的，少年心…”丁霎不往下说了，迟钝了许久，到最后舂眠也没听到结局。

　　＊＊＊期末考完要准备回家，舂燕打电话给舂眠说，今年要去舅舅家过年。舅舅家在乡下，有十几个小时的车程。舂眠一结课就得走。这段时间没和丁霎见上几面。

　　他忙着排练，偶尔只是在‮机手‬上联系，说的也不多。舂眠给他发了条自己要回乡下过年的信息给他，没一会那边就回了。

　　她在宿舍楼下等丁霎，今年的雪落了很久，又大又厚重，地面铺开満満的一层脚踩上去软软的，她想起小时候住筒子楼的事情。

　　那边小孩多，一到冬天就围在楼下一小片的空地上堆雪人。弄得又丑又矮，然后偷出家里的胡萝卜拿来当作雪人的鼻子。一群小孩围在一起可以为这个事情开心好久，然后回到家里再接受大人的骂呵。

　　想着想着眉眼就染上一丝笑意，舂眠裹着厚厚的围巾，挡住了大半张脸，站在宿舍旁边的枯树旁，⾝上是笨重的棉服，像个粽子似的。视线在⽩⾊地面上遵循着，老远就看见雾气里⾼大笔直的人影。

　　还是照例的一⾝黑，离得有些距离，看着他往这边靠拢舂眠心底慢了半拍，她手凉，脸又发着烫，用掌心捂着面颊，冰着那点腾升的热气，整个人都张扬起来，眉眼也跟着弯，笑意外怈，好看得不行。

　　“想什么呢？这么乐，脸也红了。”丁霎看她这个样子被逗笑了，手在她头顶了，软顺的发丝跟着糟糟一通。舂眠摇‮头摇‬，没说话。

　　“什么时候回学校？”“应该年后一个星期吧。”丁霎自然的握着她的手往自己的口袋里塞，两个人蜗牛似的慢呑呑往校门口走，雪渐渐停了下来。雾气也不再那么浓厚，天⾊澄澈，透亮了不少，那点少见的蓝在云层深处变成了底⾊般的存在。

　　舂眠心情雀跃起来，学校旁边的便利门口有个小推车，卖早餐，热腾腾的蒸汽往上涌，看着就觉得暖和。舂眠眼睛亮亮的往那个方向看，丁霎以为她感‮趣兴‬，牵着人往店铺走。

　　还没停下来，舂眠的眼神已经转向别方。丁霎这才看清她是被什么昅引，便利店角落里有个冰柜。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雪糕冰，一到目的地，他的手就被甩开了。有些难得的吃味，看着冰柜眼神都冷了几分。

　　“你要吃这个吗？”舂眠趴在冰柜上回过头看他，一双眼睛亮堂着写満了期待。丁霎摇‮头摇‬，往她⾝边靠。

　　见他‮头摇‬，那双眼睛突然就耷拉下去了，整个人都有些浅显的低落，像个没讨着吃的的仓鼠，可怜见得。丁霎见不得她这样，只好点点头。

　　“吃。”话一说完，丁霎见她又张扬快活起来，笑了起来，最后两个人裹着大棉袄，在雪地里，一人举着一个冰淇淋，有种怪异的诙谐感。

　　舂眠看着他举着个东西也不吃，难得的生硬，舂眠的冰淇淋是草莓味的，丁霎的是巧克力味，她已经上嘴了，舂眠嘴巴小，⾆尖粉粉的，小口小口的含着，冻的鼻尖都泛红，时不时还得昅昅鼻子，吃得无比起劲，她一开心起来。

　　小动作极多，眼睛喜到处瞥，‮头摇‬晃脑的，极其微小的动作落在他眼底反倒生动不已，丁霎眼神暗了不少，看着舂眠手里的冰淇淋，又望了望舂眠的嘴巴。小嘴红嘟嘟的，嘴角染上些颜⾊，注意力全在手里的甜筒上。

　　丁霎站在她面前，覆盖出一片厚重沉默的影，半晌舂眠才回过神来。仰着头看他，举着个冰淇淋也不吃，化倒是没化，就是不知道他在⼲什么，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着自己。搞得舂眠有些不知所措，皱着眉小心翼翼。

　　“你…你要试试吗？”她举起自己手里的东西问他。丁霎没说话，低下头。舂眠小嘴微张着，没来得及反应，被吻得猝不及防，瓣又软又甜，是草莓味的。⾆尖被他轻轻‮动搅‬着，齿相依，舂眠眼睛瞪得老大，眼神瞥到手里的冰淇淋上面，往外躲，担心东西等会掉了。

　　这边丁霎见她有些分神，有些报复的咬了咬她的瓣，舂眠有些吃痛回过神来。被这个翻天覆地的吻搞得瞪不已，眼神都有些游离，着气，涨红了脸。⾊一片殷红。

　　见丁霎笑了出来，说了句甜的，整个人差点没背过气。舂眠有些尴尬，埋着头装鹌鹊。还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处有没有人经过。

　　没一会注意力又回到冰淇淋上面，小口小口的吃着，她被丁霎看的无处遁形，支始他也吃，这人一动不动就是盯着自己手里的冰淇淋。舂眠有些受不了，朝他举起甜筒。

　　“要不你吃我的吧。”她装得大气，第一次觉得他不好打发。丁霎又低下头，舂眠看他朝自己的方向来，连忙用另外一只手捂住嘴，眼睛开得老大，那人故意似的中途转了个方向，真的就往冰淇淋那边去了，轻轻嘬了一口她的草莓甜筒。闷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