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往楼里走

　　舂眠突然希望自己变成一颗星星，她不想永远黯淡无光，永远沉默无言，她想要神灵偶尔能够看看自己，尽管他很耀眼。这个夜里舂眠做了一场难得的搏击，⾁体无感，神识却苦痛不堪。

　　她看着光，直视光，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光，那盘印着丁霎面容的磁带被她紧攥着，手心出了汗，渗着嘲意，裹着温热的气息。舂眠靠着荆棘的专辑渡过了几个月，每天在醉和昏暗里卷着‮热燥‬的沸腾收进耳中。九月份开学，舂燕要送女儿去学校。

　　n大坐落在市中心，和舂眠家这边有很长一段距离。算得上远了，来回4个小时左右。舂眠没坐过大巴。

　　窝在靠窗的窄小空间里，摇摇晃晃的车里翻滚着热气和让人昏厥的沉闷。舂燕知道她不舒服，剥了个带青⽪的橘子给她闻。

　　那股味道暂时掩埋了聒噪的汽油轰鸣。像是夏天里冰镇出来的凉意和清慡，起不到长久的作用，她死撑着，脸⾊又是一阵灰败苍⽩，在晃的光影中整个人都有种易碎的折弱。像透明橱窗里好看的玻璃杯，照样是透明，却镌刻着怪异的花纹。

　　舂眠的乖张是在沉默里凸显的。两个小时很快就结束了，下了车舂眠口那股不断上涌的酸意才有了适当的发怈场所，她被堵塞出了一些泪意，眼眶都跟着泛红，眼尾的桃⾊像透的尖儿。

　　凋敝凌，被舞动的发丝勾画着，是空中那朵月牙状的云。舂眠一顿昏天暗地的狂吐，后背有舂燕轻柔的拍打，顺着脊椎骨一直往上蔓延。

　　借过她手里的矿泉⽔，灌了一大口才好受许多。下巴处恰好滴落一点⽔，舂眠自然的用手擦过，那滴⽔就随着骨感的关节跌落在地。整个动作间透着一股清澈和灵动。

　　在⽇光升起的地方，像极了夏⽇画卷里才有的落拓不羁，倘若那双眼睛里的死⽔翻滚，明亮些，或许会更甚。舂眠缓了好半晌，回头一看全是是黑庒庒的一片人群，拥簇在学校门口。⾼大的建筑有种怒目的威严和庄重。

　　n大是所很古老的学府，其间积淀的文化底蕴和內涵难言其中。舂眠不想面对人挤人这种困窘，⼲脆在站原地不动了，也不管舂燕怎么闹腾，安静的像一尊雕塑。

　　她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一个红⽩相间的⿇布袋。还是谢可乐妈妈给的，等到第一波人嘲渐散，舂眠才提着手里的袋子往门口走。里面是是一波一波的沙丁鱼罐头，在各个蓝⾊帐篷下拥堵着。舂眠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喧嚣和热闹。

　　站着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回过头⾝后的妈妈却不见了，舂眠手里提着弹棉花弹出来的一张棉被和跟她睡了好久的枕头还有那盘刻着荆棘两个字的磁带。

　　她扯着⾝子站着，配上紧缩的眉头，在一群往前走的人流中显得有些突兀。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舂眠回过头，见着是个很好看的女孩子。

　　她没有好看的⾐服和裙子，鞋子也是黑⾊的基本款。整个人都是內敛的，拉不出大气的轮廓。女生不一样，⽩皙细腻的⽪肤，逆着光冲着舂眠笑，眼睛弯成一道月牙似的弧度，嘴角泛起浅浅的梨涡，⾊鲜丽，还能能看到脸上微小的绒⽑。

　　栗⾊的卷发，穿了一件黑⾊印骷髅头的短袖，腕间戴着各式各样的手链，佛珠金属制品。舂眠眨眨眼睛，愣了会儿神。看着她的“突兀”

　　非贬义的，⾼挑的，异于常人的美让舂眠沉默端详，她兀自退却了半步，仅仅的半步，羞赫的扬起嘴角，那是她许久未见的善良和示好。“学妹，你是什么学院的？”女生声音也好听，脆生生的。“汉语言文学。”舂眠机械式的答复着。

　　“汉语言文学在那边报道。”她指了个方向给舂眠，顺着那道指示望去舂眠看到了错的人，排着长队在蓝⾊小帐篷外往里走。

　　“月牙。”有人在人群外围喊着，舂眠见到女生回过头，其间可见的雀跃和灵动。头发丝都在空中飘舞。这个声音让舂眠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她变成了一颗凝涩的珠子，滚落在盘中滞留着，迟钝又先决。

　　舂眠想自己应该往反方向走的，去到那个小棚子下，和所有人一样排着队，报道完离开再前往指定的宿舍楼。

　　但她被意识支配着，顺着声源望去。是那双闲散慵懒又惯会欺骗别人的眼睛。舂眠看见那个女生挤开人群往他跑去，然后一个熊抱被人拥在了怀里。

　　她腾了空，四周打量的目光悄然的注视同舂眠一般黏腻在两人⾝上，但舂眠觉得她的眼神更加犀利，里面掺杂着各种各样的情绪。焦灼的嫉妒的像下⽔道里最脏烂的蛆，动着黏腻又让人作呕。

　　舂眠有些呆滞。舂燕把她从失落中拉了出来“我找到你们宿舍楼啦，你先去报个到。”她⿇木的点点头，拿着红⾊⿇⽪口袋的手紧了紧，骨节都攥动着。

　　像个生锈的机械，泛着铁红的⾊彩，斑驳又残败。舂眠站在人群最末端，有些茫然，呆滞的望着前方，心头说不上来的沉闷，恍惚间，一道厚重的影挡住了舂眠大半的视线。拉回她游走的思绪，舂眠抬起头有些疑惑皱着眉看了一眼。

　　＊＊＊是丁霎。较之刚刚的匆匆一瞥这次意外的深刻清晰。舂眠跌进他深邃的眼里。这人分明是敛着好看的眉眼的。却还是一副闲散样，支棱着，像没有脚一样靠着⾝边的人。

　　“还记得我吧？”他笑了，问着舂眠。她点点头，视线在丁霎旁边那个好看的女生⾝上冲冲扫过。两个人在一起有种莫名的契合。像行星错，在光年里汇聚，奇妙又美好。“你们两个认识啊？”舂眠见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友善又热情。

　　“嗯。”“咱乐队名还是人小同学起的。”丁霎修长的臂膀环住女生的脖子往自己怀里带，舂眠的沉默越发死寂。这边排队到了她。“舂眠，08级，汉语言文学。”报道完，丁霎和女生还站在一旁，她有些迟顿，指着自己宿舍楼的方向。

　　“我要先去宿舍了，妈妈还在等着我呢。”她疏离的拉开边界，像是陌生人一般都包着厚重的外壳对丁霎说，他好像丝毫不介意舂眠的疏离和冷漠，或者说对他而言别人的做法影响不到他。舂眠见他点点头，艰难的往舂燕的方向踱步。掌心一阵阵的晦涩绞痛。

　　“报道完啦？”舂燕的声音一时间显得有些聒噪，舂眠点点头，往楼道里走，她的宿舍在2楼，寝室是4人间已经提前有人两个舍友到了。都很友善，一个叫瑶声一个叫林晓柔。

　　简单的打了招呼，舂眠就开始铺单，耳边是妈妈一阵阵的絮絮叨叨。里面夹杂关心和忧虑。舂眠听着也不反驳，时不时地点点头。所有东西收拾好了，舂燕就准备回去了，她送她到校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