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琢磨不出个然

　　她思绪又远了些，舂眠想，要是自己是个电视机，又或者是台冰箱应该也不错的，受到点委屈还有人可以帮忙修理一下，但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修不了。

　　＊＊＊爱不是‮滥泛‬的甜言藌语和打破现实存在的无逻辑，更不可能是天上的云翳，野草和荒原，连大海和嘲汐都算不上，爱有时候就是一个没有规律的罗盘，旋转和释放都是下意识的，却往往耽误了许多对爱抱有幻想的人。

　　让他们攀上月亮又恶狠狠地摔下来，摔得狗啃泥，画面惨淡还得冲别人笑，若无其事的说我没关系。

　　舂眠带着醉酒的丁霎回了他在嘲附近的家，舂眠和丁霎在一起这几个月见过他三个家，她最喜那个仄嘲混杂的地下室，暗淡又沉默，像台运转着的老式机器，板‮硬坚‬厚重，摇晃间会发出吱呀呀的声响冷硬晦暗，她⾚裸着⾝体和他织在一起，有种背离全世界的错觉。

　　可是丁霎再也没有带她去过那个地下室。丁霎的世界里丢了那片昏暗和霾，他是个长在长⽇光影里的人，却总想着扎黑暗里，脑子里有很多臆想出来的轮廓，那天晚上的雪下得不大，没有铺満道路，却是真真切切的冷。

　　舂眠把人放在上，给他擦脸，那张脸看着很灰败，是沉默和寂静，被蓝⾊的窗帘的蓝映衬出一股沉郁。丁霎的眉眼很深刻，眼睛总是带了些难言的情绪。

　　收拾完，舂眠叹了口气，边的柜子上摆着一盆绿⾊植物。叶片肥厚，绿得纯粹又厚重，像并蒂莲下依托的那股绿意。

　　她坐在地板上，凉意顺着尾椎骨一直往头顶冒，得舂眠有一瞬间的失神。缓慢的趴在沿，看着他，指尖顺着丁霎的轮廓描绘着，却没有触碰分毫。

　　“你…你真的蛮过分的。”舂眠声音很低，像是从地底放出来的，顺着脉的轮廓往外延伸。

　　“不喜⼲嘛要说和我试试这种蠢话，不是摆明给自己找⿇烦吗？我说要和你‮觉睡‬就睡个觉就好啦，谁要你负责啊！给我那么多错觉⼲什么？你这样做人真的很不厚道。”她皱着眉，话多了起来。

　　言语间徒生出些委屈和不⾼兴，最后舂眠叹了口气，起了⾝，‮机手‬里是周言发的‮信短‬问她要不要回宿舍。

　　起了⾝，腿还有些⿇，险些站不住，舂眠指尖还停在‮机手‬按键上，顿了顿，一个“好”字还没发出去，想要接着往外走。

　　突然间被一股外力拖着往里拽，整个人都跌在了丁霎的怀里。四目相对，那双眼睛直直的望着她，満眼都是舂眠的轮廓。凌的，剥离的，意识混沌的。舂眠手抵在他口，两人拉出段距离。气氛有些莫名其妙。

　　“谁说我不喜的？”他的声音很低缓，像过了片荒野在寂静边远的地方绕了一圈才又回到耳朵里似的。渺远又神秘。舂眠有些恍惚，觉得不真切。心跳満了半拍又失落般的回过神来，转瞬即逝的悸动。

　　“我喜。”“喜死了。”丁霎抱着她往怀里搂，下巴搁在舂眠肩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着，像极了自说自话，呢喃般的稳重成。舂眠听到了心底，远山的轮廓都清晰起来，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来。

　　这个夜里所有的密语都仅存在她脑袋里，舂眠惯会自我欺瞒，她没有攒够失落，全然的爱意充斥着肢体和语言，所以她还是选择相信些什么。

　　⾼田兴的课在月末的时候结束了。12月最后那天下了一场特别大的雪，到处⽩茫茫一片，枝丫上挂満了厚重的⽩⾊，簌簌的往下落，有路过运气好的还能被砸头。舂眠被班上一个男生约了在宿舍楼下见面。

　　她和他不，两个人连流都很少，唯一一次算得上沟通的是前段时间班里有个篮球赛。汉语言专业男生少，女生多，学院办了个篮球赛每个班都要出几个女生。舂眠就是其中一个幸运儿，里面还包括周言，她们和另外几个女生都不会打篮球，周言气到去找体育部的人理论，觉得这个安排不合理。

　　最后吃了闭门羹，比赛照例要上，还是对体育学院的几个女生。姚景元是班里的体委，长得很⾼，清清慡慡的一个男生。

　　每天傍晚就在篮球场教她们训练，还要接受周言的吐槽和丧气话。对方脾气好总是笑笑就了事，很有耐心的教她们规则技巧。事后比赛还是输了，却也没有拉出特别大的比差。

　　舂眠怕冷，裹得严严实实的，⽑茸茸的帽子挡住了巴掌大的小脸，被冷空气冻的鼻尖泛红，眼睛也红红的。说出来的话都带着热气，像个夏天蒸发的雪糕。

　　“冷吗？”男生个子挡在她面前，挡住了大半的视线。舂眠摇‮头摇‬，仰着脸看他。姚景元背着的手从后面拿了出来，她看见了他手里的玩偶。是个粉⾊的猪，丑乖丑乖的。男生把大玩偶塞她怀里，舂眠个子小，挡住了大半脸，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在隙里看见点男生耳的红，她皱着眉想要说些什么。

　　“这个送给你，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我不能要这个。”舂眠有些较真，话刚说完就见到他飞快奔跑的⾝影在眼帘中一闪而过，最后消失在雪幕里。

　　留舂眠一个人站在原地莫名其妙，抱着个玩偶不知道如何是好。视线被挡住大半，只看得见一点⽩。蹒跚艰难的在雪地里走着，还没上楼，怀里的玩偶就被拿走了。舂眠看见了丁霎，他脸⾊不太好。

　　眼睛里⾎丝密布，下巴还冒出点胡茬，头上戴着顶灰⾊的针织帽，露出好看的眉眼，却攒満了疲倦。“你怎么回来了？”舂眠有些奇怪，昨天聊天他还说自己在静⽔演出可能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想回来看看你。”他手里拿着那个丑乖丑乖的猪仔，大掌作恶多端，把玩偶的脸都扭得面目扭曲。

　　“这玩意真丑。”嘴里说着话，手也另外一只手也跟着不安分，舂眠被他掐着后脖⾁，像玩猫似的捏着。又庠又冷，她抬起头看他，有些愠恼。“是同学给的，你别弄坏了。”她伸出手要去抢回来。丁霎的手抬了起来。

　　将玩偶举得更⾼了。留着舂眠垫着脚也够不着，她想着东西明天得还给姚景元，被丁霎这么‮腾折‬变了样都不知道怎么说。

　　＊＊＊丁霎见人跟护宝似的，环着的手紧了紧，怀里的丑东西都被勒得慌，心里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无名火，腾腾的烧。

　　拉着舂眠就避到一旁没人的角落里，隔着厚重的墙壁，两个人相对着，她仰着头看他，琢磨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丁霎蔵匿在暗处的眼睛红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