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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表露心迹就像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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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宏这次的态度更好,更‮诚坦‬,不过却又搞得王守仁一愣,如虹的气势当即就滞住了。

  王守仁对谢宏的评价是,人品有问题,格很古怪,可才智却是⾼绝,见识也相当广博,尤其是在格物之道上,简直就是无所不能。至少那钟表和八音盒,在谢宏之前,王守仁就闻所未闻,要知道,圣人也不是无所不知的。

  在王守仁眼中都是如此,在旁人眼中,谢宏庒就是鲁班再世,墨翟重生,这样的人会有不知道的东西?农活儿又不是什么秘技,随便到田头埂间抓几个老农,八成都是各中好手,谢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懂?

  见王守仁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谢宏第404章 表露心迹就像告⽩更觉无辜,他苦着脸说道:“不敢欺瞒王先生,‮生学‬真的不懂。”

  当然了,他怎么可能懂得农活儿嘛!要知道,他不过是个会手艺的宅男,别说农活儿了,有几个宅男能分得清楚五⾕的?反正谢宏肯定分不清。

  农业的事情他也考虑过,可说起农业工具,他知道的只有犁头和拖拉机…他试图用精铁制造犁头,结果被懂点行的曾鉴给劝阻了,后者倒是很好用,可他现在怎么可能做得出来?拖拉机那玩意技术含量很⾼地!

  而谢宏一向又推崇专业化,对于不懂行的东西,他很少去碰。比如种田,还有朝争,都是他这种思路下的产物。

  谢宏觉得,让一个宅男正正经经的跟尚书神马的搞政治斗争,或者耍谋,那不是战争,而是‮杀自‬行为。

  后世的华夏在很多方面都比明朝強,只有搞政治的手段没有太大进步,不是因为后世人不努力,实在是这个时代的士大夫,已经把各种厚黑和谋略,都修炼到了巅峰造极的地步。

  单论手腕,那些阁臣和尚书就算放到第404章 表露心迹就像告⽩后世,也都是不弱于‮央中‬大员的人物,谢宏一个宅男能从正面搞得过他们?有了皇帝的支持也没用啊!相差太多了。

  通过京城中的斗争,谢宏更加认定了自己的信条,那就是只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作战。所以,对于自己完全没什么概念的农活儿,他下意识的就忽略了。

  他⾝边的人也不会提醒他,一则是他⾝边的人成分比较精纯,大多是匠人和军人,少有精通农活儿的。江彬军中虽然也有军户,可他们这些都是好勇斗狠惯了的,跟那些老实本分的军户可不一样。

  再有,谢宏那些神奇的手段把王守仁都给晃到了,何况他⾝边的那些人,包括江彬在內,所有人都为他马首是瞻,不少工匠甚至把他奉若神明,怎么会有人提醒他这种事儿呢?

  这场会面之前,谢宏说会解决粮食危机,猴子想都不想就认可了,反倒是在谢宏上楼见王守仁之前,提醒了‮全安‬方面的问题。这正是谢宏对于他⾝边人潜移默化的影响,大事以谢宏的判断为准,细节问题才由各自据自己的专业做出判断。

  所以,谢宏一直没关注农业问题,虽然是由于多种因素共同造成的,可归结底就是因为他不会,而他又很少涉及陌生的领域。

  “不会可以学啊。”王守仁的心当然不差,他两次被谢宏僵住,都是因为固有的印象太深,就算是他,也没办法完全摆脫这种影响。所以,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并且循循教导起来,语气中含着殷殷期许,仿佛授徒一般。

  “那八音盒和钟表王某不明其理,无从置评,不过天下道理都是相通的,譬如你那飞轮战舰,轮轴于內而浆叶于外,內里以人力驱动轮轴,然后以种种机关将力量放大,最后作用于桨叶,推动舟船前行…”

  谢宏送来的东西不光是信笺,甚至还包括了飞轮战舰的图纸,王守仁虽然不懂技术,可他这样的大才,做这种无关的学问时,都是只管究其本,而不理会枝节。略加研究后,他很快就搞明⽩了其中道理,这时也是翻出图纸,指点着说道:

  “究其本,正是驱物省力之法,此法既可用于舟船,又如何不能用于田间?”见谢宏面带疑惑之⾊,王守仁进一步解释道:“术业有专攻,你虽不通农事,却大可向懂的人求教,虽然田间手大多不善言辞,难以详述其事,却总能有所启发。”

  汇总意见,市场调研?谢宏明⽩对方的意思了,这事儿倒也不难,但却是⽔磨工夫,没有得力的人手可不行。

  就和后世的所谓项目经理一样,因为是两面沟通,所以,收集意见的人得懂技术,理解能力也得⾜够強,还得表述清晰,只要稍有偏差,那制造出来的东西就会有问题。

  这法子谢宏不是想不出,可他手上却没有这样的人,曾鉴当然很合适,可即便对方就在这里,他也不能让老爷子去⼲这种耗心神的事,其他人都远远达不到要求。当然,眼前的这位倒是合适,若是以此为契机,将这位⾼人拉⼊阵营,那就可喜可贺了。

  “其实行此事未必会耽误多少时⽇,而以新工具为开端,对辽东进行开拓,与谢大人你的目标也有颇多契合之处。”见谢宏沉昑不语,王守仁以为他在权衡利害,于是又从谢宏的角度开始分析战略。

  “辽东沃土千里,却向来被朝堂所忽视,若是你能尽力开拓,未必不能变蛮荒之地为富饶之土,有了如此基,天下人又怎能不为之侧目?谢大人,朝中士人屡屡团结一致,尽力攻讦于你,你心中是否有所疑惑?”

  “应该是我的⾝份和志向的问题吧?”

  “这只是其一,”王守仁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初次外,还有前朝遗风的缘故…”

  所谓前朝遗风,说的就是弘治在位之时,外朝大占上风,因此庒制皇权已成了习惯,到了正德朝重臣们依然故我,最后招致正德的強力反弹。

  王守仁说的隐晦,可谢宏原本也有一样的判断,自然不会听不懂。

  “最重要的,还是谢大人你没有实力和基,又屡屡示敌与弱…”

  “我示弱?这话是从何说起啊!”谢宏愕然,他子本就強项,加上又有宅男吃不得亏的属,面对強敌时,每每都以強硬手段反击,这怎么能叫示弱?

  “因为你每次都是被动反击,就算是八月后,包括对外朝的清算在內,你的种种动作,也同样都是被动应对,而取胜的手段,也多半都是谋暗算,这如何不是示敌以弱?”

  王守仁微微一笑,谢宏摸清了他的子,他也同样习惯了谢宏的风格,当⽇,太后说谢宏是⾚诚之子,京城尽皆引为笑谈,可今⽇一见,王守仁却是认可了太后的说法。

  他看得分明,与农事一样,在权谋上谢宏也是野路子出⾝,他在朝争中来,不是故意的,而是不会。

  “没有基的情况下,你的手段越狠,就越显得⾊厉內荏;你的计谋越诡异,就越给你的敌人侥幸之心;而你独占大利、大权而不分润与人,又岂能怪人觊觎?何况,你屡屡表露出和外朝毫不妥协的决心,又怎能怪人齐心与你为敌?”

  王守仁说的道理,算是堂堂正正的谋,其中的道理,谢宏也是认可的,不过,却只是一部分。

  “王先生,对于开发辽东的策略,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非常认同。不过,你后面的那些话,却是值得商榷的。”这次对答中,谢宏第一次做出了反驳。

  “哦?”王守仁眉⽑一挑,却也不怒,双眸中流露出了大感‮趣兴‬的神⾊,他事先的准备是很充分的,结果谢宏却一改以往的作风,并不接招,他一个人唱独角戏,很是有些郁闷。

  “我只问先生一句,若是谢某⾝⼊朝堂,整⽇与外朝众臣勾心斗角,纵是⽇后能够脫颖而出,到那时,谢某又与他等何异?”

  “这…”谢宏的问题一样直指本心,便以王守仁的智略一时也不能答话。

  答案很简单,当然是与之无异。

  ⼊了体制,就得守体制的规则,想要‮立独‬特行,就一定会付出代价,被群起而攻之;而想要和光同尘,即便手段⾼超,可又有谁能拗得过体制的力量呢?最终也不过是与众人混为一体罢了。

  这也是千多年来,华夏朝局上此起彼伏的闹剧,王安石也好,后世的张居正也好,除造就強秦的商鞅,这些政治家不过是在体制內修修补补罢了,只能延长寿命,却不能逆转乾坤。

  王守仁贯通经史,当然知道这些,他也没法強辩,至少他举不出来例子,他只是反问谢宏:“那依谢大人的看法,又有何解决之道呢?”

  “破除儒家独大,引⼊‮生新‬力量。”谢宏斩钉截铁的说道:“所谓‮家百‬争鸣,正是缘由于此,每个流派都代表着天下不同的声音,这些力量在朝堂上达到平衡之后,也就兼顾了天下人之利。”

  “若非谢大人横空出世,外朝众臣本也有不少纷争的,休说旁的,就连江南士人也本非一条心,只是被谢大人所,这才…而且,若没有士人制约,若是出了桀纣般的昏君,倒行逆施之下,又有何人能予以阻拦?”出了谢宏真正的想法,王守仁也是兴致⾼涨。

  “大明朝堂的规则本是不差的,有问题的,只是儒家的独大而已。”谢宏讲发了兴致,也没了顾忌,慷慨昂的说道:“外朝的合纵连横,多半并不稳定,而以地域划分派别,也非常不合理。”

  他冷笑一声道:“天下九州,各有特⾊,在天候⽔土的影响下,更是有贫富之分,若是单以地域划分派别,天长⽇久之后,最为富庶的江南之地必然越来越強,最终独霸朝堂也在情理之中,难道这就是王先生想要看到的吗?”

  这个问题王守仁自然无法反驳,按前世历史的轨迹,这就是必然会出现的情况。

  “至于昏君,呵呵,王先生,我再问你,若是天下官吏尽皆清廉自守,就算皇上如宋徽宗一般靡费昏庸,这大明天下,是会比现在好呢,还是不好呢?”谢宏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

  “…”王守仁默然。

  “单说前宋那搞得民怨沸腾的花石纲,没错,从岭南等地运送奇花异石到汴梁,花费极大,可与那些趁机上下其手的贪官污吏所得相比,这花费恐怕算不得什么吧?纵是宋徽宗不搞花石纲,难道这些人就不会用别的名目庒榨黎民?”

  “制约!士人制约天子,却不让天子制约他们,天下间又岂有这个道理?正如今天下吏治如何,王先生又岂能不知不见?为何?就因为没了制约,儒家独揽朝政!”谢宏的话掷地有声,他断然一挥手,道:

  “想要富国強民,就必须恢复‮家百‬争鸣之势,从而打破儒家对朝堂的垄断。然而,开启民智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所以,在期间,也必须要用皇权来制约,至于⽇后,那就由后人自行去判断吧。”

  不待王守仁答话,谢宏又是一拱手,道:“王先生以为谢某所说如何?若先生认可谢某所言,可愿主谢某一臂之力?上效天子,下抚黎民,不正是先生的愿望吗?”

  一时动,谢宏把庒在心里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了,这些话,有一部分他甚至都没对正德说过,因为他原本也只有个模模糊糊的概念,受了王守仁之,才突然想得通透了。

  能说的和不能说的,反正都说了,他也⼲脆横下一条心,直接表露心迹了。反正这种事就和告⽩一样,说出来了可能会被拒绝,会有遗憾,可若是不说,那就连被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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