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旧事又重提
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丁大力与郝兵随即便告辞而出。
回去的路上,郝兵问道:“大力,有这份材料就可以直接抓徐建峰进监狱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而且,你想想,让徐建峰自己去自首,可能么?”
丁大力严肃地说道:“郝叔叔,这是我们答应了苏阿姨的,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这个,这个…”郝兵一时语塞,在苏慧娟家里的时候,他的说辞也仅仅只是要把苏慧娟先稳住,至于说要说到做到,他庒就没想过。
丁大力暗叹,道:“让徐建峰自首,可以从侧面证明城厢镇出派所的导领,以及县委副记书徐景,他们在其中所扮演的不光彩角⾊。那么你想想,出派所的导领犯了这样的错误,他还能不能再在这个岗位上?空出来的位子由谁顶上?”
郝兵这才叹服道:“原来丁县长早有安排…服了,我算是彻底服了。”马庇拍完,郝兵又重拾话题,道:“徐建峰要不愿意自首,那咱们就拿这个材料抓他了…对吧,大力?”
丁大力好笑地问道:“是你打了他好不好,至于纠结成这样么?”
郝兵憨笑着说道:“后来所长不是让我跟人道歉,我就去了,结果…呵呵…”“没事,总有你出头之⽇…回去你也别多想,给县委的正副记书写几封实名申诉信,就写重新审理你打人的案子。其实吧,别的记书你写了也是⽩写,关键是我爸收到信之后,就可以凭你的信在开会的时候提一提…至于成效,不要小看八分邮票钱,你就拭目以待吧,最迟四个月必见分晓。”
郝兵动地连连点头,尽管在感觉上,四个月的时间太长了一点,不过,与可以期望丁县长的垂青相比,暂时的委屈算得了什么呢。郝兵又问起丁县长还有没有别的安排,直到丁大力说没有了,这才告别而去。
丁大力回到家里的时候,刘美丽已经先睡了,倒是丁三坡等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些材料正看着。
“爸,我给你找到炮弹了。”丁大力兴冲冲从书包里拿出塑料包装袋。
“这都什么东西,脏不拉几的…”丁三坡一看是草纸,连看一看的趣兴都没有。
“你先看这份供述。”丁大力把苏慧娟的材料给了丁三坡,丁三坡拿在手里从头看到尾,不免有些好笑着说道:“就凭这个就想把徐建峰抓进去?你把徐景想得太简单了…”
“简单不简单,试试就知道了…”丁大力笑得神秘兮兮的。
五月中旬的时候,县城的⽔产门市部调走了一位女职员。苏慧娟的调离,在整个沈南县的政治生活中,连⽔花都算不上,甚至于,如果不是到⽔产门市部买过鱼、虾等⽔产品的顾客,本就不知道该单位有这么一位职员。然而,正是由于这个无⾜轻重的苏慧娟,使得整个沈南县的官场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
这场“地震”中,波及面最广的无疑当属政法系统。当然,政法系统的说法涵盖面太广了一点,确切地说,是安公系统。在去年zhōng yāng的政法工作指示下达之后,农村公社相继成立了出派所。同时,该指示精神还进一步把政法委规定为委的一个工作部门,联系、指导政法各部门的工作,与之前所提出的组织、协调功能相比,职能也有所落实。
尽管zhōng yāng与地方对于政法工作⽇益重视,然而,社会治安并没有发生本的好转。五月中旬“两兄弟事件”国內破天荒地发出了第一份悬赏通缉令;六月中旬,发生了震惊zhōng yāng导领的恶刑事案件;更嚣张的连zhōng yāng导领的车队开路警车,都有手持菜刀的歹徒围攻(此处不展开,有趣兴的朋友可以自行网上搜索)。有鉴于此种情况,七月底至八月初的五天时间之內,国全政法工作会议在京城召开,在这次会议上,研究并确定了在国全范围內开展打击行动的实施方案和具体部署。
八月初的国全政法工作会议之后,中办一份通知悄然下发,这份题为“关于印发‘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实现社会治安本好转’(宣传纲要)”的通知中指出: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与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的方针是一致的。综合治理的手段有许多,有专政的手段,有行政的手段,也有教育、感化的手段。但运用专政手段,依法严惩严重刑事犯罪分子,是综合治理中的首要一条,只有在采取坚决打击严重刑事犯罪的同时,再辅之以其他手段,才能收到综合治理的效果…
山雨来!
沈南县被开除了的民警郝兵在五月、六月以及七月份的连续三个月之內,每个月都有一封申诉信写给了县委的正副记书。而无一例外的,他的申诉信都是石沉大海,从来没有得到过正面回应。
八月六⽇,在后世,又是“财”又是“禄”是一个很吉利的⽇子,但在今天,在沈南县的县委大院內,记书办公会的现场,气氛却非常地凝重。
凝重的气氛源自于丁三坡当场拿出的三封申诉信件。丁三坡没有点破记书办公会的其他人也有此信件收到,他只是从自己一头反省,作了口头的自我批评。他说:“郝兵这位同志我认识,在他担任大队的兵民连长期间,他曾经带领基⼲兵民抓获了流窜来我县的人贩子,孤立地看,当时的他的确是有胆有识、有勇有谋,他当安公⼲警,还是我向安公局推荐的…他的这三封信,从內容上都是一模一样,可为何他连续三个月都要写同样的信件呢?这让我有所联想,郝兵信件中所陈述的,会不会就是事实呢?”
此话一出,徐景第一个就跳了起来。作为县委副记书,郝兵的投寄的申诉信件并没有单独漏了他,有关信件的內容他当然知道。徐景就说:“郝兵的案子是铁案,人证物证俱在,本就不容你翻案。”
县委副记书寻良进与徐景都是內定即将退下去的人物,在这节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他并没有吭声,而是冷眼旁观丁三坡与徐景的互掐。而胡令田倒是就事论事,皱着眉头,以责怪的口吻问丁三坡,道:“丁县长,记书办公会,你提这么一件案子,是不是合适?”
丁三坡不疾不徐道:“本来我第一次收到郝兵的申诉信,也就放在一边没当回事,他自己做错的事情,总归要自己承担责任。可是连续三次收到同样的信,这里边总归有隐情,所谓做贼心虚,不可能做了贼还到处宣扬我没做贼,这跟‘此地无银三百两’没什么区别了吧。所以,我的意思,常委会是不是让赵林虎列席,听听他怎么说,这件案子是不是值得重新调查…这么一来,不管怎么说,县委也算是倾听了他的呼声,也对他有个代了嘛。”
“就这些?”胡令田大感意外,县委当然不需要特意给一个被开除了的民警代什么,不过,此事是一位县委副记书所提,那就另当别论。让胡令田吃不准的是,丁三坡的提议若只是这些,他本就不应该拿到记书办公会上来,用脚趾头想想就应该知道,安公局的赵林虎既然在上一次驳了你的面子,这一次来给你翻案打自己的脸不成?或者说,丁三坡已经与赵林虎在私底下有了协议?
不独胡令田一个人做如此想,徐景也有点摸不清丁三坡的路数,一度产生了丁三坡与赵林虎产生基情的想法。但很显然,这是一种更离谱的猜测。
胡令田问:“寻记书,徐记书,你们二位怎么看?”
徐景断然道:“我看本就没这个必要,再说,当初这个案子是由林虎局长向我们几位记书作的汇报,他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嘛。”
寻良进则态度暧昧得多,他说:“这件案子本⾝几乎没有什么疑点,正如徐记书所说,人证物证俱在…至于说到让赵林虎列席常委会,我看倒是很有这个必要,最近的社会治安形势很严峻,今后的一段时间,安公局的任务尤其繁重,从这一头考虑,也的确是该听听他的想法。”
老滑头!徐景暗骂了一句,却也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如果赵林虎的态度没有发生本的改变,丁三坡此举只会贻笑大方。对此,胡令田也有着同样的想法,既然丁三坡不怕丢脸,他也乐意做一个顺⽔人情。
于是,记书办公会上就这么定了下来,下周一的常委会上,赵林虎列席,听取他有关郝兵打人一案、有无复查必要。
或许是因为受到了丁三坡要求复查郝兵一案的刺,在没有预先安排议题的情况下,徐景忽然抛出了要提拔城厢镇出派所所长进⼊安公局委班子的议案。
对于徐景的违规之举,另二位记书一开始都以为会引发丁三坡的強烈反弹。然而,事实却并不如此,丁三坡略略抬了抬头,看一眼胡令田,接着还是一言不发,好像这件事与他丝毫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