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折 率土之滨 段五三 平阳
张问和兵部尚书朱燮元到彰德观看了演练,见识了彰德大营新建的装甲一师进退有度,火力刚猛。
不多久山西那边传来急报,平府的叛军正在东扩,威胁着山西巡抚行辕布置的南部防线,章照请奏调装甲一师西出攻占平,同时也检验这种装甲师车营的战斗力。
章照手里有兵,但是没有调兵权,因为他挂的是五府官衔张问集团的机制仍然仿照明制:文官节制武将。五府武官、卫所武将只负责统兵,不能调动军队;军队有任何调动必须经过兵部或者督抚文官才能办到。
后勤、军法司、统兵权、调兵权等军队的各种权力分散到了各个部门,这样的体制对防止割据很有效果,所以有明以来长达二三百年的时间里,明廷始终手握央中集权。这样好的制度,张问不可能抛弃不用,而去用诸如唐朝那种节度使的制度。
时河间、彰德、平之间的路轨正在修建,因为怀庆府北部地区有煤炭、石灰石、铝矾土、耐火粘土、硫铁矿等大量矿产。为了使怀庆北部地区的富矿区资源能运出来,年初明廷户部、地方州府、大商贾共同出资修建路轨,路轨已经修到了怀庆河东岸。
怀庆河南北流向,在⻩河与汾⽔之间、山西平府与河南怀庆府之间,主要流域在山西境內,在河南怀庆府的位置与⻩河汇流。路轨就沿着驿道修到了怀庆河东岸,还没有通车投⼊使用,但是沿路的驿站等设施已经建立起来了。
张问派人考察之后,临时决定在怀庆河东岸设立一个军营,把装甲一师从路轨上调到怀庆河大营。
这次战役由兵部尚书朱燮元掌兵符、章照为大将、刘彪为副将,而张问带领兵部和西官厅一些员官在军中观战,估算装甲师的战斗力。
四月间,一装甲师及其附属后勤人马开始沿着路轨向西运动。
看着沿路犹如长龙一般的车队,张问不由得感叹道:前不见,后不见尾,真如一条铁龙!
时路轨上几百辆战车连绵不绝,后面还有辎重车数百,运送弹药粮草的驴车数千,民夫上万人,驿道上的步骑兵马更是铁甲如云,旌旗猎猎,场面十分強大。
大军到达怀庆河大营后,河面上的浮桥已经修筑完毕,朱燮元下令修整三⽇,便调兵过河。
河西岸就是与叛军的战区前沿,朱燮元调一冲兵马为前锋开路,游骑四面出派,大军直接向西进,目标平府城。
五⽇之后,张问在中军听到了远处隆隆的炮响,大概是明军前锋遇上了遭遇战。果然有员官到中军禀报:禀张大人,前锋接敌,敌军未能接近便溃散了。探明平城有敌军三千,是陕西延绥地区的卫所叛军。
因为指挥战役的是朱燮元,张问便没有⼲涉,只是跟着大军一路向西。两天之后,兵临平城下,敌军没有逃跑,只是关闭四门,准备死守如果这支兵马是起义军,多半早就跑了。
朱燮元随即将主力布置,四面围定,准备攻城。城池东门外明军布置了四冲兵马三千余人,黑漆漆的战车排成几列,组成战阵缓缓向前进。
张问站在一个小山坡上,拿着一支单筒望远镜旁观攻城战。
这时一个骑兵从明军阵营中奔到城下,挥舞着旗帜喊道:投降,可免一死!
嗖!一枝箭飞了过来,但没中那骑士,骑士惊了一下,座下马匹也长嘶了一声。他急忙勒转马头,向后跑了回来。
城头上一阵呼,不多一会,轰地一声巨响,城头上开炮了,随即城上浓烟四起,炮声络绎。官军这边一阵鼓响,也用炮还击,他们一边开炮一边向前运动。
官军的火力明显处于优势,平城城墙上下,硝烟弥漫,被轰的就像坍方一样摇摇坠。
轰!地一声,一枚实心炮弹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一辆偏厢车上,立刻炸得木片翻飞,上面的军士惨叫着摔将下来,车上的火药不幸被点燃,顿时一声炸爆,燃气了熊熊大火。拉车的骡马嘶声叫唤,那车周围的人作一团纷纷救火。
但更多的炮弹没能打中战车,只在沙土上砸下一个坑,让泥土飞溅。
前面的几辆战车已经靠近城墙了,空中顿时火箭弥漫,就像飞舞的虫子一般。官军在车架上下用棉絮布帐围之,用⽔浇,减少了火箭流矢的伤害。
时一辆车上下有兵卒二十五人,弗朗机炮两门,雷飞炮一门,机关一,快燧鸟铳六杆,还有拿着堂耙等冷兵器的步军若⼲进攻东门的军队有这样的战车六十余量,还有大量装备火器的步兵骑兵千余人。
如此火力,一旦靠近之后,城头上立刻被炮弹铅弹笼罩,犹如雨飞。
城墙被炸塌好几处,上面砖包的墙垛更是土崩瓦解,不断有敌兵从城头上栽倒下来,守军死伤惨重。
有一处坍塌口被炮火撕开了几丈宽,一阵鼓响,官军骑兵蜂拥冲了上去。敌兵堵到缺口之处,官军骑兵拿着短铳、三眼铳一顿猛,打得那些敌兵哭爹喊娘作一团。
城墙外面有道护城河,河內沿筑有壕墙一道,外壕堑,內为夹道。官军近之后,平城已开闸放⽔,这时河中波涛滚滚,挡住了官军骑兵的路,官军只得用火器不断击。
后面的步军在火力的掩护下肩扛车载,用草袋装土,丢进护城河中填河。不幸的是河⽔很深,填了半天不见效果,官军便准备搭桥。
时六十余辆战车已在河边一字排开,炮火甚密,机关和鸟铳络绎不绝,火力上完全庒制了城墙。炮火炸得那城墙坍塌无数,里面的人修墙都来不及。
官军一面架桥,一面轰击,打了几个时辰,桥还没架好,不料突然墙上的敌将要求投降。
大人,如何处置降卒?朱燮元小心地问道,他有点担心张问会下令杀俘,因为內战时张问就下令⼲过这样的事。
张问沉昑许久,有点犹豫。朱燮元忙道:时河间到平铁路线还没有修通,急需大量人力,这两千多降卒都是青壮,可以把他们押送到路轨线修路。
不如杀了吧。张问终于说道。
这朱燮元脸⾊一变,他们原本就是我大明的卫所军,家里有儿老小
张问轻轻敲打着桌案,皱眉道:我不是戾气重,而是我们需要这样做。汉末有个人说:现在天下未大,便以杀震慑四方,让包蔵祸心者有所忌惮;如若天下大,杀便没有用了。眼下大明四方还算定安,若放过造反的,那些心怀不満的人便更可能揭竿而起,导致天下大,那时候就没办法了。
朱燮元叹了一口气,抱拳道:下官听大人的意见。
二人走出大帐,来到城外看押降卒之处。那些降卒已经出了兵器,被官军用战车围在中间。
两千多人,被赶到一处,看起来也不少,排成密集的队列之后占地也有广场大小,密密⿇⿇的只看见人头攒动。
朱燮元对刘彪说道:下令炮上膛,听候命令。
刘彪遂派传令兵到各乘中传达命令,不一会,周围战车上的火器便开始填充弹药,步骑兵马也端起了火铳。
降卒里面的人眼看情况不太对劲,一个将领便带着部将从人堆里走出来,⾼声道:造反是我的主意,士卒们只是摄于将帅积威,不关他们的事,要杀要剐都冲着我来,恳求朝廷放过士兵!
众军默默地注视着他们,气氛十分诡异。刘彪⾼声喊道:⾝披战甲,食家国俸禄,就得讲究忠、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