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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梁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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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7章梁祝

  初舂二月,微风依旧寒意十⾜,刘修驻马河津,看着河那边用力挥着手的阿⺟唐氏,忽然鼻子有些酸。| >超速更新文字章节|阿⺟以为他进京求取功名,⾼兴得几天没睡好觉,经常大半夜的想起了什么要带的,立刻起来给他收拾,逢人便说儿子要进京做官了,嗓门大得村里人看得她就苦笑。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去,也许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宁城之战虽然打赢了,但是鲜卑人依然強大,大汉却在不断的衰落下去,幽州很快就会成为战之地,他虽然一上‮场战‬就头脑发热,什么险都敢冒,闻到⾎腥味就有狂化的倾向,但他没有做炮灰的自觉,没有‮趣兴‬再到边疆来参战。

  去一趟洛,也许他就会南下,甚至可能出海,反正对他来说,可以避难的地方多了去了。老爹还没有回来,家里只剩下阿⺟一个女人,他本来想拖几天再说,可是阿⺟却催着他立刻动⾝,生怕这个机会一去不复返。

  如果她知道这一别有可能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儿子,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这么热心。

  到这个世上,他和阿翁阿⺟呆在一起的时间也就是三四个月,自从到桃⾕读书之后,他们就很少见面了,但是这两人却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他从他们那里感到了亲情的温暖,如果不是因为天下将,幽州也不太平,他也许真想在这儿多呆一段时间。

  刘修本想带着他们一起走,可是阿⺟一听就连连‮头摇‬,把刘修后面的话全堵了回去。她说除了愿意跟儿子到洛住几天,开开眼界之外,别的地方哪儿都不想去,虽说幽州是边郡,可是她已经习惯了,不想到人生地不的地方去过下半辈子。

  去洛?一想到董卓一把火把洛烧成了废墟,刘修觉得还是让不想离开家的阿⺟呆在涿县比较好一些。

  刘修给老爹刘元起留了一封信,简略的说明了自己的“猜测”希望他说明阿⺟,做好搬家的准备。虽说大汉的百姓想要迁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现在流民那么多,也不差他们一家,何况家里也没什么产业,纵有损失也有限。他已经尽量把话说明⽩了,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明⽩。

  刘修伏在河边,给河对岸的唐氏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唐氏愣了一下,开始用手抹眼睛,估计也是舍不得儿子落了泪,只是她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刘修给她磕这三个头的真正用意。

  “德然,毋须伤悲,待你⾐锦还乡,就是对⽗⺟最好的报答。”卢敏轻声劝道。

  “是啊,大兄,不用担心,我们此去最多半年,也就能得一官半职的回来,到时候伯⺟不知道要怎么⾼兴呢。”刘备大声说道,他的⺟亲也在河对岸,可是他脸上看不到一点离别的悲伤,只有对美好前程的无限向往。

  张飞也劝了两句,刘修这才起⾝,翻⾝上了马。卢敏満意的点点头,吩咐起程。不远处,王楚从⽑嫱挑起的车帘中看到了这一切,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嫱放下车帘,瞥了她一眼:“这么好的男子…”

  “姊姊”王楚嗔怪的打断了她,背靠着车厢,闭目养神。⽑嫱笑了笑,挤到她⾝边坐好:“不是姊姊多嘴,你的心思我还不明⽩?明明的是喜,却不肯让家里为难。可是你想过没有,真的进了宮,你王家就能兴旺?想想这一百多年以来,出了多少外戚,不错,他们是飞⻩腾达,权倾朝野,可是他们现在在哪儿?”

  王楚沉默不语。

  “远的不说了,窦家的事情近在眼前,你不觉得你那个想法太冒险了些?”

  王楚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姊姊,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这由得我做主吗?”

  “是由不得你做主,可是你努力过吗?”⽑嫱没好气的说道,她和王楚挤在一起切切私语,竭力劝说王楚改变主意。王楚只是低着头,手指绕着腮边的一缕头发,沉默不语。

  ⽑嫱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了。

  车外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嫱从车帘里向外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快看,那几个小竖子又在卖弄了。”

  王楚嘴角一挑,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刘备、张飞和⽑宗几个人第一次出远门,而且是去京师求官,都有些‮奋兴‬,有事没事就和刘修⾝边的那个婢女蓝兰说笑,争着逗她开心,不是唱曲,便是说笑话,要不就讨论当⽇在宁城的战事。张飞是亲历‮场战‬的,当然最傲气,⽑宗和刘备惨一点,一个被人生擒了,一个险些送命,最后要靠装死才活下来,当然被张飞看不起,他们恼羞成怒,便联合起来与张飞斗嘴,几个人难得有清静的时候。

  “那婢女是怎么回事?”王楚看着含笑不语的蓝兰,皱了皱眉头。

  “好象是太平道的人,张使可能想让德然⼊太平道,可是德然偏偏还看不上,说他们那些道术都是骗人的巫术,张使便让这个女子跟着德然,辅导他练习道术的。”⽑嫱解释说,顿了片刻,又解释道:“德然对她很客气,从来没把她当婢女看,连一句轻薄的话都没有。”

  “这道门中的人,还真是奇怪。”王楚嘀咕了一声。

  “别小看她。”⽑嫱提醒道:“在梁渠山能击杀槐纵,她也有功的。”

  王楚没有吭声,闷闷的放下了车帘。她已经听⽑嫱说过几次,梁渠山一战,刘修和三个太平道人借着暮⾊从山坡上穿过密林,飞⾝跳下几丈山崖偷袭槐纵,一击得手,从而奠定了战局,而这个蓝兰就是其中之一。

  “大兄,你也来一个吧。”刘备大声叫道。

  “我?”刘修连连‮头摇‬:“我不会唱曲,我还是听你们唱吧。”

  “别不好意思,这里又没有外人,唱一个。”⽑宗起哄叫道:“我那天离开乐的时候,伯珪兄还放歌一曲呢。不信你问问阿楚姊姊,姊姊,你说是不是啊?”

  王楚笑了,她离开乐的时候,公孙瓒偷看了她好几次,最后还⾼歌一曲,说是为⽑宗送行,不过王楚知道,那首送别曲与其说是唱给⽑宗听的,不如说唱给她听的。公孙瓒长得很漂亮,人又很豪气,的确是个人杰,只可惜对于她来说,再好也没有用,她注定是要进宮的。可是她现在却突然想听刘修唱一曲,便应了一声:“是呢。”

  “如何?”⽑宗从车上伸出手去扯刘修的袖子,不依不饶的说道:“唱一个,唱一个,凭什么我们都唱了,你却不唱?”

  他们这次出行有三辆车,⽑嫱和王楚合乘一辆,卢敏乘一辆,还有一辆本来是给刘修、⽑宗准备的,但是他们都愿意骑马,不愿意坐车。本来⽑宗也要骑马的,公孙瓒送了他一匹乌桓名驹,他是爱不释手,恨不得天天和马睡在一起。可是⽑嫱说,他们去京城是想求官的,骑马会让人看不起,不准⽑宗骑马,着他和卢敏一起坐车。⽑宗为此很不⾼兴,却又无可奈何,坐在车上也不安份,一点优雅的风度也没有。

  张飞、刘备也跟着起哄:“唱一个,唱一个”

  ⽑嫱看了一眼面带期待之⾊的王楚,忽然掀开车帘笑道:“德然,不要扭扭捏捏的了,我们北疆人要慡快一些。”

  刘修看了过来,正好看到车帘后王楚的半张脸,王楚心虚的缩了回去,躲在⽑嫱⾝后。刘修笑了,轻轻的推开⽑宗的手“我真的不怎么会唱,不过,我知道一首曲子不错,我哼给你们听听,如何?”

  “行啊行啊,只要你出声就行。”刘备鼓掌大笑。卢敏见了,也无奈的摇‮头摇‬,他本想拦着他们的,可是⽑嫱发了话,他也不好当面阻拦,好在幽燕人格豪慡,送别也好,饮宴也好,放声⾼歌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当年燕太子丹送荆轲⼊秦,荆轲便在易⽔边离下了那首著名的送别曲。

  刘修酝酿了一下情绪,轻轻的哼了起来。王楚凝神细听,刚听了两句,便眉头轻蹙,叹了一声:“好曲我怎么没听过?”

  “你没听过的多了去了。”⽑嫱取笑了她一句,又听了片刻,也皱起眉头:“奇怪,我也没听过这曲子。”想了想,又摇‮头摇‬道:“这曲子是好听,可是…太凄凉了。”

  外面的刘备和⽑宗已经叫了起来:“换一个,换一个,这什么曲子吗,听得人想哭。”

  刘修不好意思的一笑“我说我不会嘛,你们非要我献丑,算了,不吹了,省得你们一个个哭出来,可不好看。”

  “暮气没劲”⽑宗失望的缩回车子,对刘备大声叫道:“玄德,你跟着蹋顿他们走了那么久,有没有听到什么有趣的胡曲?唱一个听听。”

  刘备脸一红,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也不推辞,扯开嗓门大声的唱了起来。⽑宗和张飞大声的应和着,打着拍子,一个个大呼小叫,引得行人侧面,他们却更加开心,越发的卖力,把枯燥的行程变成了热闹的赛歌会,就差手里没有酒杯了。

  王楚倚着车壁,眨了眨眼睛:“姊姊,你也没听过那曲子?”

  ⽑嫱看了她一眼,坏笑着摇了‮头摇‬,把头伸出车外,冲着正和张飞他们一起鬼嚎的刘修招了招手,把他叫到车旁,冲他挤了挤眼睛:“把你那刚才的曲子再哼一遍,我想听。”

  刘修会意,便从头开始又哼唱了一遍。王楚一直很用心的听着,手指随着节奏轻轻起舞,直到刘修哼唱完了,还没有从意境中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曲子?”⽑嫱从王楚闪动的眼神中体会到了她的好奇,主动问道。

  刘修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偶尔听人说起的,好象是一个故事。”

  “还是个故事?”⽑嫱伏在车窗上,好奇的说道:“快说来听听。”

  “这故事可有点伤感,你确定要听吗?”

  “要听要听。”⽑嫱不耐烦的摆摆手。

  刘修咳嗽了一声,开始给她们讲故事,说是一个女子女扮男装去求学,结识了一个男子,两人成了好朋友,后来男子发现了女子的⾝份,产生了爱慕,可是那女子的家人非要她嫁给一个贵人,那男子失望之后,就‮杀自‬了,女子出嫁的那天,途经男子的坟墓,得知恋人为情‮杀自‬,不噤伏坟痛哭,坟墓忽然裂开,那女子便跳了进去,两人化成蝴蝶,从此双宿一起飞。

  他还没讲完,⽑嫱的眼睛就润了,鼻子也有些囔囔的,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责怪的对刘修说道:“你故意的吧?少字讲个故事都意有所指,让人心里酸酸的不好受。”

  刘修眼睛一瞪:“我说有点伤感,你就是不信,非要听,现在觉得丢人了,又怪我。”说完,耸耸肩,轻催大红马,向刘备他们那边赶了过去。

  “这小竖子不怀好意,肯定是故意的。”⽑嫱气愤的说道“阿楚,你不要上他的当。”

  王楚的眼睛也红红的,可是她却不同意⽑嫱的看法:“姊姊,他不通乐理吧?少字”

  ⽑嫱想了想“这倒是没听过。”

  “一个不通乐理的人,也许能编一个好听的故事,却不可能编得出这么哀婉的曲子。”王楚昅了昅鼻子,用手绢轻轻抹了抹眼角:“他没有骗人,这首曲子应该就是配这个故事的。”

  ⽑嫱处事果断,有男子豪气,对音乐却是不通,听王楚这么一说,自然不会再有什么怀疑。她虽然觉得刘修用这个比喻明显的例子并不妥当,可是也觉得刘修好象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专门编个曲。她偷偷的看了一眼王楚,王楚缩在车厢里,眼神有些散,若有若无的哼着那首曲子中的几句,她虽然只听了一遍,可是已经大致掌握住了曲调,基本的韵味也把握得住了四五分,忧伤婉转的曲调听得⽑嫱一阵阵的心酸。

  他们渡过了易⽔,出了幽州界,首先进⼊了河间,经过鄚县时,他们顺便拜访了张郃。张郃刚刚回到家不久,他虽然没有接受夏育的辟召,可是夏育的辟书却送到了鄚县,鄚县几个大族都知道了宁城大战的事情,对张郃顿时⾼看一眼,张郃的名声提升了不少。一听说卢敏和刘修来了,张郃非常⾼兴,设宴款待他们,河间的名流们有不少赶来相贺,他们平时倒未必看得起张郃,可是却不敢小视卢敏。卢敏⾝为大儒之子,又有战功,以后的前途不用多说,肯定是一路畅通的,趁着他还没有升官之前结一下,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在张家盘桓了两天,张郃托刘修带封信给他的从兄张超,又将他们送出五十里,这才依依惜别。

  二月下,他们到达钜鹿,在钜鹿城外的长亭,蓝兰遇到了两个前来接的道门中人,谈了几句后,刘修得知,张鸣已经赶到钜鹿,但是大贤良师张角却不在钜鹿。他们在宁城分手的时候,张鸣曾经说过要把刘修引荐给张角,让刘修见识一下⾼深的道术,刘修也做好了准备,没想到张角却不在钜鹿。

  “张使在钜鹿?”

  “震使在钜鹿,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大概下个月会去洛。”

  “那好,我们到洛再会吧。”刘修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太放在心上。张鸣现在都成了他的打手,不敢再在他的面前摆八大弟子的谱,张角这个大贤良师也未必就能厉害到哪儿去。他听张鸣提过,他的道术⽔平虽然不及张角,但有了青牛角这个神器之后,他离张角的境界一下子近了很多,别的不敢说,八大弟子中,他现在可以稳坐第一。

  “那好,下个月洛见。”蓝兰向刘修行了一礼,跟着那两个人匆匆离去。她没有说具体的理由,只说张鸣让她去一趟,刘修估计是她们教中的事情,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多问,只是没有了蓝兰在⾝边照顾,他又在恢复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了,享受惯了⾐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子,突然一下子没人照顾,他还有些不太习惯。

  紧接着,王楚也和他们分了手,她是赵国人,从钜鹿向西即可回家,而刘修他们却要一路向南。分手之际,王楚看了刘修一眼,抿着嘴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登车而去。

  刘修怅然若失,心情有些低落。

  “德然,你会做那傻傻的梁山伯吗?”⽑嫱轻声问道。

  刘修眉⽑一挑,略作思索,很坚决的摇了‮头摇‬:“不会。”

  ⽑嫱有些失望,不⾼兴的扭过了头,刚要讥讽刘修两句,刘修又说道:“‮杀自‬多傻啊,人又不能真的化成蝴蝶,⽩死两个人嘛。”

  “且”⽑嫱一甩⾐袖,转⾝就要走。她虽然觉得刘修说的没错,可是她还是有些失望:“原来你只是个嘴上说说的人,真让你行动了,却现实得很。”

  刘修义正辞严的说道:“我当然现实。喜一个人,就要去争取,为什么要傻乎乎的‮杀自‬?”

  ⽑嫱猛的停住了⾝形,转过⾝上下打量着刘修,刘修脸上一丝儿笑意也没有,看不出有开玩笑的成份。她犹豫了一下:“你准备怎么争取?”

  刘修眉头一皱:“问题是…她怎么想?她如果想⼊宮,那我不好勉強她,总不能断了她当皇后的梦,你也知道的,我就是当再大的官,也当不了皇帝。”

  “如果她自己不想⼊宮呢?”

  “那就没得说了。”刘修一脯:“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要把她抢回来。”他向⽑嫱凑近两步,哈着,拱着手,露出谄媚的笑容:“师嫂,她是不是对你说什么了?”

  ⽑嫱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她没对我说什么,不过我知道,她这些天经常哼着你那首曲子,半夜常常坐起来流泪。你没注意到她眼睛肿了?”

  刘修摇‮头摇‬,很无辜的说道:“我怕她生气,没敢盯着她看。”

  “竖子,敢在我面前耍嘴?”⽑嫱又好气又好笑,抬手拍了他一下:“你当我没看见你那双狗眼有事没事就往我车里瞟?”

  “惭愧惭愧,就知道瞒不过师嫂的如炬神眼。”刘修憨厚的笑道,连连拱手,随即又举起手,一脸正⾊的发誓:“苍天在上,満天神灵作证,我可没看你。”

  ⽑嫱被他逗笑了“别贫嘴。你还是快点想想办法,下个月她就要去洛,很快就要待选⼊宮。你如果不能尽快想出两全齐美的好办法,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刘修眨了眨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

  第157章梁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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