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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洛阳街头洒水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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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2章洛街头洒⽔车

  “这是你的上书?”面容清瘦的吕強掂着手上沉沉的皂囊,无法掩饰眼神中的疑惑他虽然对汉代的历史不悉,但是他对汉灵帝这个人并非一无所知,因为汉灵帝在历史上名声虽然不好,但在艺术史上却大大有名,他和另外几个有名的皇帝一样,虽然是昏君,却是艺术修养甚⾼的昏君。

  ‮国中‬历史上有些皇帝很奇怪,正业做得很烂,不是把‮家国‬玩烂了,就是把‮家国‬玩倒了,但是副业却玩得非常有⽔准,比如宋徽宗赵佶,一笔瘦金体开宗立派,很多人想学都学不来,比如南唐后主李煜,南唐被灭了,但是他的词却千古流芳,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舂⽔向东流”是人皆知,比如那个喜做木匠的朱由校,有人说他如果专业做木匠,他可能和鲁班齐名。

  而汉灵帝刘宏在艺术史上能留名,就是因为他曾经创建了‮国中‬第一所艺术大学:鸿都门学,他本人也是个多才多艺的皇帝,只是因为名声太臭,所以除了艺术史,其他的历史提到他时都没什么好话,用得最多的形容词就是荒yin无道,简直和纣王齐名。

  刘修有资格相信,一个有艺术修养的皇帝至少能把这本书看完,别的不说,卢敏的文章,他的字和画,综合⽔平在这个世上是数一数二的,而这种装帧格式更是刘宏闻所未闻,他没道理会无动于衷。

  所以当吕強答应一定亲手把书送到天子手上时,他就放了心,至于事情能不能办成,他不敢打包票,毕竟天心难测,刘宏又是一个有名的昏君,不按常理出牌的,他会不会把这场战事放在心上,刘修可猜不着。

  做了自己该做的,尽了全力,对于刘修来说就已经完成了任务。

  他在宮城外会合了张飞、刘备,沿着宽阔的大街向前走去。洛大大小小有二十四条主街道,都非常宽阔,大概有二三十步,分为三部分,中间是皇帝专用的御道,两边才是百姓走的,御道两侧栽着⽩杨、松树等树木,时为季舂,树叶已经菗青,远远看去,犹如淡淡的青烟笼罩在树梢上,一直伸向远方的城门。

  “先生,等事情办完了,我们好好的游一游洛城吧。”张飞有些‮奋兴‬的说道:“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洛呢。”

  “会有机会的。”刘修道:“如果我留在京城做官,也许就不用走了。对了,正事办完了,我们去找找张超和赵家的那两个人,叫什么来着?”

  他们一边说一边向前走,拐过一个路口,走上了铜驼街。铜驼街得名于街道两侧的铜骆驼,刘修第一次看到那些铜骆驼的时候,非常担心有人把它们偷走,毕竟这年头铜就是钱,这么大的铜骆驼,那可是一大笔钱啊,这简直跟不设防的取款机一样。

  “大兄,前面有热闹。”刘备忽然‮奋兴‬的叫了一声,指着前面的一群人叫道,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跑去。刘修和张飞看了,也非常⾼兴,一溜小跑的赶了过去。

  一群人正在路边安装着一个什么机械,将路边一条河里的⽔昅上来,噴到御道边的树上,从他们的⾐饰看应该是宮里的工匠,中间还杂着几个穿小⻩门服饰的小宦官,正指手划脚的叫嚷着,尖尖的声音特别刺眼。

  “快点快点…”

  “唉哟喂,你们怎么这么笨啊,这点事都做不好,要让毕大人看到了,你们死定了。”一个看起来最多十五六岁的小宦官伸出兰花指,在一个头发花⽩的工匠头上用力戳了一下,尖声叫道:“你知道这渴乌花了毕大人多少心⾎嘛,抡起锤子就砸,万一要是砸坏了,杀了你quan家也赔不起啊。”

  那工匠不敢吭声,埋着头做事,等那小⻩门掉过头去,他无声的骂了一句。

  “真他祖⺟的晦气,我说怎么没人看呢,原来是这几个阉贼在做事。”刘备不屑的嘀咕了一声,转头就走,张飞也跟了上去,走了几步,却发现刘修没跟上来,回头一看,刘修正饶有‮趣兴‬的在那儿看呢。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没看到是宮里在做事啊?”那个小宦官叉着,大步走了过来,竖起眉⽑瞪着刘修。刘修嘿嘿一笑,指了指工匠们正在忙活的⽔车:“这个是洒⽔车吧?”

  “什么洒⽔车,一听就知道是乡下人。”那小宦官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说道:“这叫渴乌,知道不?渴乌,会自已喝⽔,然后噴到路上的,有了这渴乌啊,以后就再也不用人洒⽔了。”

  嗯,还是洒⽔车。刘修忍住笑,连连点头,却没有走开的意思。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个洒⽔车,如果不是这东西本来就不复杂,他几乎要以为是那个带外挂的大神就在⾝边了。

  那小宦官见刘修也不怕他,不噤有些奇怪,转着眼珠上下打量着刘修,见刘修穿着一⾝儒衫,长得好象也比较结实,神⾊自若,一时倒没了底气。

  “这洒⽔车…不,渴乌是你制造的?”刘修没时间注意那小宦官,对他的打量也不在乎,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洒⽔车之后,兴致的对小宦官说道。小宦官犹豫了一下,下意识的摇‮头摇‬:“我可做不出来,那是掖庭令毕大人的杰作。怎么,你也懂?”

  “我不懂。”刘修笑呵呵的说道:“我只是觉得这渴乌做得真好,想把它画下来,以后回家也做一个。”

  “且——”小宦官拉长了声音,捏着兰花指的手中空中舞了一下:“看一下你就会做,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可别这么说,我还做过抛石机呢。”刘修不以为忤,他觉得这装腔作势的小宦官蛮有意思的,特别想逗逗他。“当然了,我也不是一个人做的,我是和好多和这位大叔一样的工匠一起做的,我们做的抛石机可厉害了,打死了好多鲜卑人、匈奴人呢。”

  “你打过仗?”小宦官看向刘修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怯意。

  “打过,我还杀了好多人呢。”

  小宦官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哦,你别担心,别担心,我只杀鲜卑人。”刘修強忍着笑解释道。小宦官伸出⾆头tiǎn了tiǎn嘴c混,又看了刘修两眼,见他笑眯眯的一点也不凶,这才松了口气,強笑道:“原来还是立过战功的壮士,倒是失敬了。”

  “哈哈,好说好说。”刘修豪慡的笑道,客气的向小宦官打听这渴乌的结构,小宦官显然也不太清楚,正在犹豫,一个精瘦的中年宦官背着手走了过来,冷的眼神在刘修脸上一扫,沉声问那小宦官道:“你们在⼲什么?”

  小宦官吃了一惊,连忙凑上前去,附在那中年宦官耳边轻声解释了几句,又转过⾝来对刘修喝道:“见到毕岚毕大人还不行礼?”

  刘修躬⾝施了一礼,毕岚瞅了他一眼,眼神柔和了一些,嘴角扯了扯:“你做过抛石机?”

  “做过。”刘修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毕岚默默的听着,轻声嘀咕了一句“原来窦家的人逃到鲜卑去了”就再也没有吭声。待刘修说完了,毕岚指了指快要安装完成的渴乌道:“你觉得这渴乌怎么样?”

  刘修仔细的看了看,点点头:“是个好东西,结构虽然简单,构思却是巧妙。只可惜…”

  毕岚脸上刚刚露出一丝笑容,又被刘修的话打断了:“可惜什么?”

  “可惜,这渴乌大概会被人砸了,就算不被砸了,后世也没几个人能知道它的jīn完,他拱拱手,不卑不亢的一揖,扬长而去。

  毕岚愣了一下,有些恼怒:“胡说八道,谁敢砸我的渴乌。至于传世…唉,这话倒是说得不错,谁会把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写到文章里去啊,能留个名就不错啦。”说到最后,他不免有些落寞,偏着头想了想,招手叫过那小宦官道:“去,找几个会写文章的书生,看看有没有人愿意为我这个渴乌写篇赋。”

  小宦官迟疑了一下,正要说话,被毕岚冷的眼神一瞪,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连声应了,转⾝就走,一边走一边暗自嘀咕,这不是为难人嘛。

  刘修出了小苑门,回到步云里,把情况对卢敏说了一通。卢敏听说已经把东西亲手给了吕強,总算放了心,和刘修想的一样,事情到这一步,他们所能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全看天意——天子之意。

  就在刘修和毕岚说话的时候,天子就在站在离他不过百步的复道上,隔着复道的窗户看着铜驼街正在安装的渴乌,看到刘修泰然自若的站着那里和毕岚谈,不时的还指指渴乌,他非常好奇:“那是谁?”

  陪在他⾝边的钩盾令宋典很茫然,想了好一会才说道:“陛下,臣不知。看他这样子,好象刚从宮里出去,不过又不像宮里的人。”

  “应该是新来的,要不然不会站在那里和毕岚说话。”天子转过头瞥了他一眼,嘴角一挑。宋典眨了眨眼睛,无言以对。正在这时,吕強走了过来,躬⾝施礼:“中常shì臣強拜见陛下。”

  “吕公,免礼吧。”天子慢慢向前走去,宋典刚要跟上,他挥了挥手:“宋典你留下,看看这渴乌到底能不能用。”

  “唯”宋典不敢怠慢,连忙退了回去,有些怨恨的瞪了一眼吕強的背影,随即又看向远处的毕岚,光溜溜的下巴不停的颤动着,眼神恶毒。

  天子一边走,一边和吕強说话,问最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吕強趁势把那本《宁城战记》递了上去,天子接在手上,先摸了摸封⽪,对适中的手感非常満意,看到封面上的字,先赞了一句:“好书法,这么漂亮的书法可是少见,待会儿让师宜官、梁鹄他们几个来看看,不要一天到晚都自以为是。”

  “陛下,臣以为,这疏奏目前不宜给他们几个看。”吕強难得的笑了一声,引得天子都有些意外,他侧过头瞟了吕強一眼,翻开书看了两页,也笑了:“不错,这么好的东西确实不能给他们看,要不然的话,只怕再也回不到朕的手中了。”

  “陛下圣明。”

  天子再也忍不住了“吕公,你这可是第一次说朕圣明啊。今天是怎么了,这人送了多少财物给你?不对啊,你从来不收人礼,回到家就闭门谢客,今天怎么为人做上说客了,谁这么大面子?”

  “为陛下。”吕強收起了笑容,拜了一拜:“臣是想为陛下得一人才。”

  “人才?”天子看了吕強一眼,没有再说话。他想了想,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看着吕強问道:“刚才那年轻人是不是到宮里来送这本奇形怪状的奏疏的人?”

  吕強点了点头:“正是。他是庐江太守卢子⼲的‮生学‬,姓刘名修,字德然。”

  天子眉头一挑:“刘修?是宗室?”

  吕強摇‮头摇‬:“臣不知。”

  “嗯,朕先看看再说。”天子用书拍了拍掌心,继续向前走去,眼光闪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子和吕強说了几句话,让他退下,自己回到宮中,歪在御座上,打开书看了起来,越看越觉得有趣,越看越觉得新奇,不知不觉从头看到尾,直到翻到封底才发觉已经看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他有些酸痛的眼睛,站起⾝来,大声叫道:“来人”

  “陛下,臣在。”一个中年⻩门应声走了进来。

  “去,传诏,宣…”天子低头看了一眼奏疏上的署名“宣卢敏进宮。”

  ⻩门有些意外,看了看外面的天⾊,提醒道:“陛下,这…这可已经酉时了,马上就要闭宮门了。”

  天子眼睛一瞪:“闭宮门怎么了?朕求贤若渴,让他连夜进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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