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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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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4章神话

  刘修站在殿外,一时被刺眼的光照得有些目眩,他知道一切都难以挽回,灾难将如期而至,现在还不知道的只是时间而已。本章由网友为您提供更新]东羌只是松散的部落,以段颎之能还花了两年的时间,四十多亿的军费才平,一年时间搞定鲜卑人?他觉得这是一个笑话,一个残酷的笑话。

  “北中郞将,你怎么了?”赵忠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很客气的对刘修行了一礼。刘修放下挡在眉际的手,很自然的抹去了眼角的润,笑眯眯的还了一礼:“赵常shì气⾊很好啊。”

  赵忠低头看看自己的⾝体,轻声笑了起来:“多谢北中郞将关心,老奴这⾝体还一向说得过去。闻说北中郞将马上就要尚公主了,老奴在此恭贺北中郞将。”

  “多谢常shì美意。”刘修不卑不亢的说道:“如果常shì届时得空,不妨来喝杯⽔酒。”

  赵忠稀疏的眉⽑一挑,似乎有些意外。除了和他一样是宮里的人之外,其他人有送礼贿赂他的,却很少有请他赴宴的,像他这样的阉人往那儿一坐,⾜以败坏整个酒宴的气氛,再想拍他马庇的人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除非是单独请他。

  而他又一般不给人这样的面子。

  “那就多谢北中郞将的邀请了,如果有空,我一定会去讨杯⽔酒喝。”赵忠虽然不敢当真,但心里还是非常⾼兴,再次向刘修行了一礼便匆匆走开了,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北中郞将,老奴想多一句嘴,不知可否?”

  “常shì请讲。”

  “北中郞将真的欠了并州人三亿钱吗?”

  刘修眉⽑一扬,随即又点头道:“只多不少。”

  赵忠恍然的哦了一声,再次拜谢,转⾝走了。刘修看着他的背影,脸⾊平静如常,心里却非常诧异,赵忠忽然跟他说这些⼲什么?他一边想着,一边沿着长长的宮墙走向兰台,直到站在兰台的石⽔道前,他还是没有想清楚。

  袁徽闻报,连忙亲自出,客客气气的以弟子礼拜见刘修。刘修泰然自若的受了,缓步进了兰台,走进一间已经收拾出来的屋子,坐在‮央中‬的那个位置。袁徽再次拜见,又双手送上一份重礼,这才柔声道:“请先生授弟子绘事之妙。”

  刘修把玩着那柄没有一点瑕疵的如意,心道袁家真是有钱,以天子对待袁家的心情,他肯定不会拿出这等质地上乘的如意给袁徽当拜师礼。别的不说,他撅了袁徽的面子,可是天子依然没有为此事责怪他,而袁徽现在的态度越发的恭谨,只能说明袁徽受宠只是外人猜测的假相,事实绝非如此。

  他将如意抱在怀里,奄然一副得道成仙的模样,面无表情的直视着袁徽。袁徽被他看得面红耳⾚,非常尴尬,既羞且怒,却不敢发作。上次刘修给她难堪,她去向天子哭诉,结果天子很不⾼兴的说,那是我的北中郞将,不是宮里的画师,要不是朕亲自出面,你以为他会理你?你要真想学,你就老老实实的做个弟子,你要不想学,就不要多事,朕已经够烦的了。

  一句话就把袁徽说得无地自容。

  有了这个经验垫底,袁徽此刻加倍陪着小心,忍受着刘修那无礼的目光,秉承着一个弟子应该有的态度,恭敬的听刘修说话。

  “袁美人,知绘事,先知美丑。”刘修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来问你,你可知何为美,何为丑?”

  袁徽曼声道:“请先生指点。”

  “大道以‮谐和‬为美,万物又各有美丑不同,西方有佛曾云,一花⼊万眼,即有万般意,即云此意。”刘修顿了一下“你读过佛经吗?”

  袁徽紧张的思索了片刻,还是想不起来这句话的出处,只得再次请教:“弟子虽对佛经略知一二,却未曾听过此语。还请先生点拨。”

  刘修皱了皱眉,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声:“没读过啊,那可有些难。绘事与佛经有异曲同工之妙,皆重在一悟字。如果资质太差,不能悟出其中道理,就是先生讲得烂,你也是领悟不了的,枉费了我工夫。”

  袁徽气得无语,只得咬牙忍着。“请先生指点门径。”

  刘修托着下巴,愁眉苦脸的想了好一会,突然一拍‮腿大‬“袁美人,我来问你,陛下与袁本初谁者为美?又美在何处?”

  袁徽被他吓了一跳,再听到这个问题,更是啼笑皆非,她甚至觉得刘修今天是故意来拿她开心的了,这是教绘事吗?

  “先生,这…有助于绘事吗?”

  “当然有,我刚才说过,你要想画出最美的人,就应该先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最美的,要不然就算你的笔墨再精湛又有何用?你难道想做一个画匠,只为如实描绘出人的面貌?”

  袁徽讶然的看着刘修,她隐约觉得刘修这句话有道理,他是在说绘事,但是他显然不认为画匠所画的画不⾜以称为绘事。她迅速的思考了片刻:“先生的意思是说,笔墨章法,皆是枝末,唯有心中所悟美丑,方是绘事⾼下之真谛?”

  刘修用手中的如意一敲案几,赞了一声:“然也!”随即又后悔了,生怕力气太大把如意给砸了,想查看一番,又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掩饰的⼲咳了一声,接着说道:“你颇有慧,又有不错的基,就不要从低处着手了。你且说说看,陛下与你大兄袁绍谁美,又美在什么地方,想通了这个问题,我再教你下一步。”

  说完,他站起⾝来,将如意往间一掖,自顾自去了那些收蔵秘书的蔵书室。袁徽虽然怀疑他是敷衍她,却不敢说什么,连忙拿了钥匙,打开柜子,任由刘修自己翻阅。

  刘修老实不客气的要来了目录,从上面一项项的查过去。袁徽呆在兰台大概也没什么事,花了不少功夫在整理兰台收蔵的秘书和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帐目做得很有条理。刘修大开眼界,不仅在上面看到了各种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古籍,还看到了诸如陨石之类的东西,至于各地收集来的祥瑞或灾异等异物也不在少数。

  刘修看到了关于那枚指环的记录,正如蔡邕所说,那条记录十分简略,很难分辨是不是指他手上的这只指环。他看了很久,才开始浏览兰台所蔵的珍宝。

  兰台是皇家图书馆,不仅蔵有诏书、奏疏、律令,还蔵有从各地进献的典籍、祥瑞和灾异,包括陨石一类的东西都蔵在这里,班固就曾做过兰台令史,在这里写出了第一部断代史《汉书》,后来随着数量的增多,相关的诸多文件都改蔵于东观,只有这类神秘难明的东西还蔵在兰台。

  兰台原属御史府,由御史大夫属下的御史中丞负责,兰台令史具体管理,后来宦者势力增強,宮中各署逐渐被宦者所占,兰台也不例外。袁徽因为学问好,进宮后就到这里做了女shì书,被封为美人后也一直没有离开这里。不过这里所蔵之物说起来都是珍稀之物,但是除了猎奇者之外,大部分对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趣兴‬,所以这里也很少有人来。

  刘修当然也不怎么信那些神道道的东西,不过有手上的指环在,他也不能完全掉以轻心,这个指环如果真是宮中失物的话,那它在宮里也被当成废物一样放了几十年,有谁知道它有如此功能呢。就算它只是一个资料贮存器吧,不仅在这个时代可以算得上神器,就是在他那个科技昌明的二十一世纪也绝对算得上先进和新嘲。

  既然如此,谁又能否认这个兰台所蔵的东西都是故弄玄虚的产物?

  刘修打量着那一块块陨石,‮摸抚‬着上面奇怪的花纹和一个个气泡,如同徜徉在古玩市场,又回到了在鱼龙混杂的摊子前淘宝捡漏的时光,刹那之间,恍若隔世。他拿起一件件蔵品,猜测着可能的用途,看着上面的花纹,猜想是不是什么符文。

  袁徽站在远处,眯起了眼睛,用余光注视着流连忘返的刘修,恨得牙庠庠的。她虽然不否认刘修所说的可能是真正的道理,但是刘修不肯从笔墨技法开始教起,一开口就是玄奥难明的道理,显然有故意为难她的意思在里面。不过,袁徽并不担心这些,她相信以自己的聪慧很快就能分析出刘修的技法,她并不打算在绘事上超过刘修,但是超过其他人,比如宋皇后却是易如反掌的事。

  一想到生了孩子之后反而失去了天子宠爱的宋皇后,袁徽就噤不住的想表示一下不屑,那个女人自以为是扶风宋家的后人,祖上曾经出过贵人,出过王妃,可是她太笨了,显然配不上那个曾经显赫的家族。如果不是她现在生了一个皇嫡子,天知道她会不会被贬到掖庭去。

  然而袁徽不敢掉以轻心,为了夺取并州的兵权,袁家里应外合,把刘修从并州调了回来,并州的兵权很快就要到手了,只是刘修回到洛对袁家——特别是袁徽来说并不完全是好事,本来快要彻底失去天子心的宋皇后似乎又有了起死回生的迹象。

  前两天,宋皇后的兄长执金吾宋奇进宮,向天子请诏,要再次赴州贩米,这次不是短期的,而是准备作为一个惯例,每年去一到两趟。天子非常⾼兴,大大嘉奖了宋奇,不仅同意了宋奇的请求,还保留了宋奇的执金吾职位。

  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苗头,袁徽知道宋奇这个人是个什么货⾊,只凭他自己是想不出这个办法的,这里面肯定有刘修的影响。

  州贩米,不仅能为天子分忧,获得天子的心,而且能从中得到‮大巨‬的利益。袁徽早就看到了这一点,只是袁家家大业大,又自诩为士林之首,不愿意这么大张旗鼓的经商。袁徽提了几次,袁逢兄弟模棱两可的没有同意,现在刘修一回来,宋家就抢过了这个机会。

  袁徽有一种挫败感,这是一种又败在了刘修手上,被他羞辱的感觉。

  袁徽越想越多,看向刘修的眼神也越发凌厉,整齐如编贝的牙齿紧紧的咬在一起,握笔的手也有些僵硬。忽然,她觉得一阵紧张,一种非常危险的气息笼罩住了她,让她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昅。

  眼前是刘修冷峭的眼神。

  “袁美人,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袁徽一阵慌,连忙掩饰的说道:“弟子何曾看先生,弟子是在参悟先生的指点呢。”

  “是吗,那我为什么感觉到一种被恶狗盯上的感觉?”刘修夸张的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肩膀:“难道是这里面蔵了什么凶物不成?袁美人,你平时有没有这种感觉?”

  袁徽咬牙不语,心道我现在就被你这头恶狗盯着呢。

  刘修也不理她,晃了晃手中的一卷竹简:“袁美人在兰台多时,想必对这里的情况比较悉,我可以向你讨教一个问题吗?”

  “讨教不敢当,先生有其事,弟子服其劳,本是份內之事。”袁徽恭敬的说道。

  刘修露出见到袁徽以来的第一个微笑:“那就多谢袁美人了。”他打开那卷竹简,吹了吹上面的灰尘“袁美人想必也知道,我是个武人,喜各种兵器,常听人说上古有各种神兵利器,只是一时半会的想不周全。这里的书又不能带出去,我想请袁美人有空的时候,帮我抄录整理一下典籍中提及的兵器,不知可否?”

  袁徽看了一眼屋內重重叠叠的架子,不免有些为难,这个工作量可不小啊。

  “这件事也不急,袁美人方便的时候做做就成。”刘修见她为难,又解释道:“这里面蔵着这么多神奇之物,焉知其中没有什么上古传下来的宝贝,就这么放着实在可惜了。如今陛下正‮服征‬鲜卑,如果能找到一两件杀器,那也是为陛下分忧啊。”

  “上古的宝贝?”袁徽想笑又没好意思笑出来“先生是说那⼲将、莫琊之类的神兵吗?”

  “这当然算,可是也不仅仅这些。”刘修指着手中那卷残缺不全的竹简说“这上面提到一种以冷火炼兵的办法,说能令兵器十倍锋利,经年不锈,只是后面具体的办法却不见了,如果能找到所缺的竹简,试验一下上面所说的办法,便知真假。如果真有这等奇效,岂不是大功一件?”

  袁徽瞟了一眼那卷竹简,暗自撇了撇嘴:“原来是说涿鹿之战的神仙家典籍啊,这些书大多虚妄不经,不值一提。不过既然先生有这个‮趣兴‬,那弟子就勉为其劳吧。”

  刘修倒是诧异,袁徽怎么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说涿鹿之战的?他刚才看了好久,只知道是讲一场很⾼科技的战争,不仅故事情节一波三折,而且有铜头铁臂的机器人,还有呼风唤雨的神仙,反正够科幻的,却没想到原来不是科幻,而是神话。

  “这故事说得很离奇,其实不过是涿鹿之战改头换面的产物,先生如果不信,且待弟子取《太史公书》和类似的记载来印证便知。”

  得到了刘修的同意之后,袁徽走进一间书屋,迅速取出一些竹简、帛书来,一一摊在刘修的面前。这些都是不同版本的战争故事,但是细细分析之后就能发现,这些看起来大不相同的故事其实说的都是同一件事:涿鹿之战,主角都是⻩帝和蚩尤。

  刘修大开眼界,对袁徽的博闻強记非常佩服,脫口而出:“袁姑娘的学问真是不让须眉啊。”

  袁徽开始没会过意来,过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刘修对她的称呼不是袁美人,而是袁姑娘,一时愣在那里。好在刘修只顾比较那几个故事的异同点,倒没有注意到她的失态。袁徽很快镇静下来,继续给刘修讲解相关的古籍记载。

  刘修啧啧称奇,连声称赞袁徽的记好、见识过人,是个女博士,他夸人向来是不吝惜的,也不觉得自己的态度转变得太过突兀,让人难以接受,这一顿吹捧让袁徽最后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红了脸,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

  涿鹿之战是‮国中‬上古史中不得不提的一次大战。那一次,炎帝和⻩帝联手打败了蚩尤和他的同盟军,地点就在上⾕郡的涿鹿县,这次大战和随后的阪泉之战最终确定了炎⻩联盟,炎⻩子孙的称呼就是从此而起。而失败的蚩尤一面成为琊恶的代表,另一面又成为战争之神、兵主,大军出征之前,都要祭兵主。而蚩尤旗、蚩尤⾎之类的传说更增添了他的神秘。

  从各种传说来看,似乎大家都有些为这位失败的恶神感到惋惜。

  而刘修关注的则是这次大战中出现的奇怪情景,在他看来,蚩尤三头六臂,铜头铁额,刀不⼊的形象更像是终结者机器人,非常⾼科技,而⻩帝一方的风后、旱魃则像是神通广大的巫师,非常的玄幻。如果不承认这些描写是‮实真‬的历史,那刘修觉得这是一个非常bāng的故事,要噱头有噱头,要故事有故事,要想像力有想像力。

  相比于希腊罗马式的西方神话,刘修觉得这更昅引人,因为这些人物都是人神混合体,而不是⾼⾼在上,缥缈不可见的天神。其实东方的神话一直有这个特点,神话里的人物和历史上的人物很难区分,不像西方的神话那么分明。

  换句话说,东方神话里的神仙很可能就是历史人物。然而推理也只能到此为止,再推下去,就得承认那个遥远的年代真有机器人和法术了。

  刘修津津有味的听了一阵故事,再次看了一眼这寂静的兰台,越看越觉得自己仿佛又穿越了一次。他意犹未尽的说道:“闻袁博士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时不早,就不打扰袁博士了,待有空再来听袁博士讲古。”

  袁徽被他这个称呼说得有些招架不住,涨红了脸“先生什么时候再来指导弟子?”

  刘修想了想,很严肃的说道:“我看过你的书道,从笔墨和章法上来说,你的基都非常好,不需要再从最基本的道理讲起,你多体悟我给你说的话,等你的眼力提⾼了,再讲技法就能一通百通。”

  袁徽看着刘修的眼睛,希望从他的神情中分辨出他是在敷衍还是真诚,可惜她从刘修带着笑意的眼神中什么也看不到,如果说有,那也只是一丝…惋惜。

  他惋惜什么呢?袁徽想不明⽩,他是在惋惜当初没有答应婚事,还是惋惜如此好的人才居然是对手?抑或是…一想到如今的屈辱处境,袁徽忽然心中一酸,眼泪差点落了下来,她随即警觉的把哀怨转为隐而不发的愤怒,并对自己表现出的软弱感到羞聇。

  刘修告辞出宮,面⾊平静的坐在马上,旁若无人的沿着铜驼街向南,郝昭带着几个亲卫紧紧的跟在后面。经过‮大巨‬的铜驼时,刘修忽然想起了什么,勒住了大红马,看着被摩得光滑如镜的铜驼说道:“伯道,你知道骆驼曾经被人呼作肿背马吗?”

  郝昭思索了片刻,摇了‮头摇‬:“这个叫法倒也有趣。”

  “嘿嘿,又岂是有趣这么简单。”刘修瞥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又接着向前走去。

  …

  天子站在复道之上,看着刘修一行的⾝影渐渐消失在远处,融化在晚霞之中。两只扣在一起的手背在⾝后,不停的跳动着。宗正刘虞恭敬的站在他的⾝后,微微的低着头。

  “臧旻的北征方略你看过了没有?”天子转过⾝,眯着眼睛看着刘虞。

  刘虞微微颌首:“回陛下,臣看过了。”

  “如何?”天子的声音中露出些许不快。

  刘虞犹豫了片刻:“臧旻此策,虽不够大胆,却可见其持重。鲜卑人势大,仅以并州的兵力,的确不⾜。而他…”

  天子哼了一声,打断了刘虞的话:“一个征战多年的能臣,居然自认能力不⾜,要让贤于袁绍,这恐怕不是持重,而是要向某人讨好卖乖吧。”

  刘虞紧紧的闭上了嘴巴,一言不发。

  ——

  两更完成,该我做的我做了,现在该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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