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风头直转

　　张安乐在西北忙着整编‮队部‬，因为关东大地震在⽇本多逗留了几天的孙中山，终于决定在20号回国。他的此次⽇本之行极为不顺利，他本想借着⽇本人的帮助实现和平统一的梦想，因为张作霖和段祺瑞的后台都是⽇本人，如果⽇本人支持他的话，那么他和平统一的目标会更加容易实现。其实他也知道也不可能和平统一，他此次去⽇本更多的是为了寻求⽇本‮府政‬的支持，比如钱财、比如军火等等。

　　他也不想想⽇本人为什么要支持他，张作霖和段祺瑞已经掌握了‮权政‬，而孙中山仅仅掌握一省之地。广东危机四伏，西有陈炯明虎视眈眈，外有英国势力和直系的势力⼲预，就连广东內部，还有广东民团的叛。⽇本又不是天使，岂会平⽩无故的帮助他？

　　孙中山的⽇本之行遭到官方的冷落，⽇本‮府政‬拒绝他到东京去。就连与孙中山有过联系的政、财、军界实力人物也极力回避，后来爆发了关东大地震，尽管孙中山首先对⽇本‮府政‬表示慰问，还号召‮国全‬
‮民人‬捐款。⽇本‮府政‬的反应依旧冷淡，裕仁亲王也只是礼貌的回了一封感谢信。

　　见此情景他只能两手空空地离开⽇本，他曾经很失望地对马伯援说：“你们‮家国‬的政治家眼光肤浅，且能说不能行，不似俄国之先行后说。⽇本‮府政‬上下对我十分轻视，认为我们没有获得‮权政‬没什么希望了。”

　　他这话也是有原因的，段祺瑞自从同意接任代理总理之后派了两个代表到⽇本。⽇本外相以及外务省⾼官在码头接，他们代表受到了⽇本首相以及其他达官显宦的隆重接待。反观孙中山，连⽇本首都都没有去成，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孙中山回国的前两天也有一船人从⽇本的长崎起航，赶往‮海上‬。谁都没有想到，这船人会给‮国中‬政局带来多么大的变化。

　　就在20⽇孙中山离开神户登船回天津的时候，远在‮海上‬热情地民众自发到‮海上‬十六铺码头从⽇本回来的大地震的幸存的华工。当这些満⾝伤痕的华工们抵达码头，看到码头上他们归来的温州旅沪同乡会和‮海上‬协济⽇灾会，无不痛哭失声。

　　温州旅沪同乡会会长以为他们是动地落泪还劝他们“你们不要动，现在不是回到祖国了嘛！”

　　其中一领头摸样的人更加放声痛哭“我们不是动，我们回来了，还有很多人死在了⽇本。”

　　“这天降大灾，非人力所能为，你们节哀顺变。”会长因为他说的是在地震中丧生的人，便劝慰道。

　　“他们不是在地震中死的，是后来被⽇本人杀死的！”那个领头摸样的人大声喊道。

　　这一下码头变得寂静，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这可不能胡说？！”会长大声问道。

　　“我没有胡说，地震之后就有人谣传朝鲜人要在井里下毒，要闹⾰命。地震第三天⽇本人就开始到处杀朝鲜人，后来他们不光朝鲜人，连咱们‮国中‬人也杀。我的房东那天晚上喝了酒菗出刀来就要杀我，我又是给他磕头，又给他钱他才放过我。后来⽇本人说是杀错了人，可是很多人都还留着大清朝的大辫子也被杀了。后来他们怕我们说，把我们关到了集中营里面。”那个领头的人说完之后忍不住再次哭了起来。

　　此言一出十六铺码头数千人全部愣住了，所有的人都知道最近‮国中‬出了一个没有人的军阀，‮国全‬上下都在给⽇本人捐款的时候他不光不捐，还控制自己的地盘的人也不让捐款。这半个月每天都有人写文章骂这个军阀。可是现在呢，让人家说中了，咱们省吃俭用给⽇本人捐款，⽇本人还在杀咱们的人。

　　本来好好地会，劳工带来的消息大，所有的人都傻了眼了。

　　巧合的是当天下午‮国中‬驻⽇代办张元节回到‮海上‬，还带来了一个“超‮府政‬、超派之纯粹代表⽇本国民”的⽇本谢赈团，计划到大连、奉天、天津、‮京北‬、洛、汉口、南京、杭州、‮海上‬等处巡回答谢。

　　当⽇，张元节与⽇本东方通讯社理事⽔野梅晓、⽇本社会主义者宮崎民蔵等，出席了‮海上‬方面的大会。在会上，早就得到消息的人开始质问张元杰是否知道此事？

　　面对舆论的质疑，张元节与两位⽇本人一道为⽇本开脫。

　　张元节说道“这个事情绝对不可能，如果真有华工被杀害我怎么会不知道？”

　　⽔野梅晓也说“地震发生的时候，朝鲜人暴动到处都有，‮府政‬为了评定叛杀了不少朝鲜人，但是‮国中‬人绝对没有。”

　　从⽇本死里逃生回来的“共济会”总⼲事王兆澄怒道：“我自己亲眼所见，当时就有人追着我们，我们大声喊我们是‮国中‬人，他们说他们杀的就是支那猪！”

　　宮崎民蔵辩解道“那个时候所有的朝鲜人都知道如果承认自己是朝鲜人就会死，所以有冒称‮国中‬人的事情出现，如果真有那种事情应该是误杀。”

　　“这绝对不是误杀，我的几个被害的同伴都还留着长辫子。⽇本人不可能看不到长辫子！”

　　“那可能是⽇本武士的个人行为，毕竟中⽇两国有很深的矛盾。”宮崎民蔵脸上直冒汗。

　　“那这个你又怎么解释！”王兆澄从⾐兜里掏出了两张照片，照片都很新，从照片中清楚的看到两个⾝穿⽇本军服的青年男子，一人手里提着一个人头。他们手抓着的正是清朝男人都留着的编制。他们的⾝后是几个横七竖八的尸体，在后面是‮塌倒‬的房屋，看样式就是⽇本人房屋。房屋傍边还蹲着一些⽇本妇女。

　　那个时候没有PS技术，面对照片张元节和两个⽇本人哑口无言。

　　王兆澄收起照片冲着张元节吐了一口吐沫“狗汉奷！”然后转⾝离开。

　　张元节气的脸⾊发青，可是照片他也看了，这确实是真的照片。他只能再三表示自己毫不知情，一定会彻查此事。

　　会顿时变成了声讨会，张元节灰溜溜的带着⽇本人离开。

　　他们虽然躲了起来，可是事情却迅速的上了报纸传遍了‮国中‬，甚至外国媒体也有报道。看了报道之后，舆论大受刺，所有的‮国中‬人都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真的。

　　抗震援⽇的热嘲一下子变成了‮议抗‬⽇本‮杀屠‬华工的活动，‮国全‬大规模的‮议抗‬
‮行游‬开始了，民众指责⽇本“仁义道德沦亡殆尽，吾本恤怜之义，集资以济其急，而其浪人反加横杀，以德报怨，莫甚于斯，吾人一息尚存，当速提‮议抗‬，惩办恶凶，赔偿损失。”

　　段祺瑞也出面声称自己绝不知晓此事，并且向⽇本人‮议抗‬要求彻查此事，他令专使王正廷、刘彦、沈其昌等人赶赴⽇本进行调查。所有准备援助⽇本的物资全部停运，要⽇本给个说法。

　　这个时候有家报纸想起了嘲笑了半个多月的张安乐说的话，以《无人，还是通人》为题写了文章。

　　“我们万万不曾想到，仅仅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当初张司令的话就变成了现实。我们心存道义，仁德给⽇本震灾捐款，⽇本人居然在‮杀屠‬我们的同胞。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得不说我们成了杀害同胞的帮凶。”

　　就在这个时候张安乐派一个代表赶到‮海上‬，给在⽇本震中死亡的华工每人200大洋的抚恤金。给劫后重生的华工每人100大洋的慰问金，仅此花费超过了20余万大洋。张安乐特别代必须把钱到每一个华工家属或者本人的手中，他在江浙一带的声誉一时无两，以后也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好处。

　　随着劳工回国舆论的风头直转，关于张安乐一切所有的诋毁、谩骂不攻自破，以前所有嘲笑、讽刺、诋毁、谩骂他的人此时都成了小丑。很多在报纸上转而赞扬张安乐，并且有些人自我分析，自己的错误就是错把⽇本人当成人，其实他们都是禽兽，甚至是禽兽都不如。也有的人说这是‮府政‬的行为，⽇本的百姓大多数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