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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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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剿匪自二月十五开始,三月初一结束,为时半月,期间剿抚匪寨四座,斩悍匪两百余人,招抚匪丁四百余,妇孺老弱三百余人。

  这是沂蒙山数十年来次剿匪大捷,李雄将要带着兵丁北上济南府庆功。曹却没有同往,因为得了音讯,曹寅夫妇上京贺寿,已经到了沂州。

  在蒙县衙,据邱老汉辨认,那位田氏却是老汉的儿子。当晓得儿子是为了媳妇毙命时,老人家差点没背过气去,对这田氏亦是口出恶寒。不过,到底是朴实乡民,待晓得媳妇已经助官府“剿匪”为儿子报了⾎仇,气也就消了大半,领了官府的一些剿匪赏银,一道回家去了。

  案子了结,曹也算是少了一桩心事,一路快马加鞭,当天下午回到沂州。

  ⽗子去年八月相别,也有半年了。看着曹寅顶着花⽩头站在厅上,笑昑昑地等着自己时,曹险些落下泪来,快着上前两步,施礼道:“⽗亲!”

  曹寅亲手扶起曹,仔细地打量了,最后视线落到他的腿上,问道:“可都好利索了?既是你旧疾之处,且不可轻忽,省的留下病症!”

  曹点点头:“嗯,尽好了,⽗亲无需挂怀,本就是小伤罢了!”

  庄先生原是陪着曹寅在这边说话的,见⽗子相会,正想着要不要暂且回避,就见⽗子两个齐齐地望向自己个儿,眼中都是问询之意。

  他捋了捋胡子。好生为难,这要是实话实说,累得曹寅担心;若是现编瞎话,这方才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曹瞧着庄先生的表情,哪里还有个不明⽩的?立时转了话题,对庄先生道:“先生。衙门里那个蒙邱老汉地案子结了,其媳妇正是被山匪给劫去。”

  庄先生笑着点点头。这些消息前些⽇子往来的书信中早就提过,如今说来不过是转移曹寅的注意力罢了。

  果不其然,就听曹寅问道:“什么案子?为何越级告到这边衙门?”

  越级接状纸,也算是官场忌讳。

  虽然曹素⽇行事算是稳妥。但是曹寅心中却还是放心不下。毕竟儿子年纪甚轻,又没有做过地方官。地方虽不如京城人事倾轧的那么严重,但是其中上下往来亦有些“规矩”是要守的,否则很容易得罪人而不自知。

  就像去年舂⽇的烧锅之事,虽然明面上看着太平无事,但是其中不晓得树下几个敌人。否则,也不会有这次地惊马之变。

  想到这些,曹寅望向儿子的目光带了几分关切。他已经是年近花甲,膝下只有这一子。⽗子之情倒比头些年要看得重些。曹请⽗亲与庄先生坐了,而后将邱老汉地案子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曹寅细细听了,见儿子处理得还算妥当,又指点了两句。林雷才算是放下心来。

  庄先生见他们⽗子还有话要谈。便起⾝先告退,往自己院子去了。

  厅上只剩下⽗子二人。曹问道:“⺟亲在內宅吗?⽗亲见了天佑没有?”

  曹寅点点头,笑道:“你⺟亲同你媳妇说话呢,天佑不错,是个好孩子。”

  曹想起一事来,开口问道:“⽗亲,天佑的大名可是有了?”

  曹寅闻言一怔,随后摆摆手,说:“这个不着急起,进学前定了便是。”

  曹听了,不噤心下生疑,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五、六岁见驾后有的大名,莫非⽗亲对起名这块是弱项?不是不着急起,而是想不起合适的?是跟着族谱,与曹延孝、曹延威兄弟范个“延”字,还是如历史上曹雪芹那般,只取一个单字?

  不过,就算是⽗亲给天佑起个大名叫“”曹也不会像过去那些忐忑。曹家地顶梁柱还在,曹家正一点点避免原来地历史轨道。

  曹与初瑜现下住的就是內宅正房,如今曹寅夫妇来了,断没有让⽗⺟住偏房侧院的道理。幸好先下东屋这边都空着,曹他们小两口只住了西暖阁,倒也不用现腾房。

  因早就得了二老要来的消息,东屋的行李铺盖、物什器皿都换了簇新的。

  李氏坐在东屋炕上,抱着大孙子,笑得合不拢嘴。小家伙半岁大了,变得有些爱动,老是伸着小胳膊晃来晃去的,什么东西都抓。

  初瑜领着五儿,坐在炕边,陪着说话。李氏瞧了瞧笑眯眯的五儿,赞道:“这点年纪,就能看出是个美人胎子,长得比她几个姐姐都俊呢!”

  五儿周岁虽才二岁半,虚岁却是四岁了,也那个听出好话赖话来,晓得得是赞自己好,便笑着往初瑜怀里靠。

  初瑜笑着摸了摸五儿的头,说道:“瞧⺟亲说得,瞧着姐姐与三妹妹,想来儿时也都是不逊于五儿地。”

  李氏摇‮头摇‬,道:“她们这一辈的姊妹五个,前边的四个虽然长得还算好些,但是眉目之间都有些像你们的爷爷,稍显刚毅。男儿家还没什么,女儿家这般,子太要強了些,往后指不定要吃这块儿的亏。瞧着五儿却是同她四个姐姐都不同,眉目更肖似其⺟,看着柔顺些。”

  初瑜听了这话,想想自己地几个大姑小姑,除了四儿还小,见得次数少,还看不出什么,其他三位子不同,但是却都有些倔強,正如婆婆所言。

  东院地田氏,西院的韩路两位师⺟、怜秋姊妹两个听说李氏来了,都过来给她请安。

  田氏所出地双胞胎半月前百⽇,早落地的那个。如今虽比不上天佑大,但也胖嘟嘟地,看着健壮得很;晚落地的那个,则比哥哥瘦小些,不过这几个月一直好药调理,看着也同寻常孩子差不离。

  李氏去年过来住过。与众人都是识的,笑昑昑地将众人让了坐。说了会子家常话。又叫绣鹭给田氏与怜秋补了孩子们的百⽇礼与抓周礼。

  说话间,紫晶过来请示,厨房席面已经备好,在哪里摆席为老爷太太接风洗尘。

  初瑜不好自专。请婆婆做主。李氏笑着说:“没有外人,你瞧着安排就是!”初瑜请田氏等人陪着婆婆说话,自己随紫晶出去布置席面去了。还是如除夕那般,摆在正房这边。堂上一桌,屋里一桌,只是人数不如除夕多,而后使人往前院请曹⽗子等人。

  曹延孝与曹延威两兄弟辈分低,没有与堂祖同席的道理,便安排在外堂把盏执壶。虽说曹寅⽗子孝中忌酒。但也是那个意思。庄先生与韩师爷、路师爷作陪,魏黑并不在內。虽然在曹面前自在些,但是他向来以仆从自居的,自然不肯逾礼。

  里面这桌,几位来请安地、太太、姨娘都留了。陪着李氏吃席。由初瑜带着紫晶摆碗布菜。

  虽然李氏叫初瑜同坐,但是毕竟有规矩在。初瑜岂是不懂事的?自然是执意侍候婆婆用饭了。

  这次上京,曹李两家是同往地,乘了几艘大船,行的⽔路。进了沂州境內,因曹寅夫妇要来接儿子、媳妇,方分开。

  虽然还有大半月才道万寿节,但是⽔路行程慢些,顶多要再逗留一两⽇,便要往运河去,曹家的坐船还在那边驻留。

  且不说曹寅一家团聚,其乐融融,李煦与李鼎⽗子,正站一路北上的船头闲话。

  虽然也是⽗子同往京城,但是终究不如曹家体面。早先朝廷地邸报上,进京贺寿地外臣名单中,并未见曹,李煦只做寻常。

  毕竟曹年岁轻,外放又刚一年,在地方也没听说有什么建树。虽说是一路守道,但是如今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哪里有什么功劳好得的?

  然,到江宁与曹家汇合,晓得曹也是在奉旨进京贺寿外臣之列,李煦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

  站在船头,瞧着夕笼罩的运河,⽔波漾中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萧瑟之意。李煦叹了口气,说道:“老太太病的实不是时候!”

  虽然只有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是李鼎略一思索,便晓得⽗子的意思。

  虽说这两年,因与前两江总督噶礼的关系,使得李煦受了康熙申斥,但是康熙最念旧情,逢年节对李煦之⺟文氏老太君的赏赐依旧丰厚。

  虽说文老太君在宮里当差地时间不若孙老太君年头那么久,但是毕竟做过康熙保姆,又是当初的老人中唯一在世的一个,年逾八旬,在康熙面前还是有几分体面的。

  难道曹家能靠儿子,自己家却只能靠老祖⺟吗?李鼎心下不服,开口问道:“⽗亲,既是曹家已经抬旗,江宁织造理应由內务府安排人接任,为何曹家姑丈还在任上?”

  李煦摇了‮头摇‬,回道:“没这么简单。当年曹家太老爷南下,带着人修建了织造衙门。江宁织造不仅是江宁织造,江宁织造府也是曹府,是曹家祖孙三代生活之地。万岁爷最是要颜面的,待老臣本就优容;更不要说曹家前几年那出举家还债地戏码,使得万岁爷心里熨帖,自然越恩厚。现下想想,为⽗却是糊涂了,名利之心⽇盛,忘记了万岁爷早先地脾气!”

  李鼎这次进京,同几年前的曹一样,也是要进是侍卫处地当差的,听到⽗亲说到万岁爷的脾气,心下很是好奇,问道:“⽗亲,不是说君心难测吗?难道,万岁爷还有什么喜好与噤忌是⽗亲晓得的?”

  问完话,李鼎便晓得缘故了。万岁爷除去天子之尊,也不过是个老人罢了,并不比寻常人多只眼睛或多只耳朵。自己早年也是陛见过的,只是因当时气氛庄严肃穆,他又不像现下这般胆大,都是低头磕头请安,对皇帝的印象只是恍惚记得罢了。

  ⽗亲在万岁爷⾝边当过差,晓得些其脾气秉也不算稀罕事。

  李煦说道:“这些年为⽗不在京中,与万岁爷得见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只觉得万岁爷越威严,君臣相处,言谈虽是随和,但再也不见早年的亲近,只是让人心生惶恐。

  为⽗亦生出惊慌之心,为了家族前程,未雨绸缪。却忘记了万岁爷的脾气,最是不耐烦别人有贪的。

  你越是想要求什么,他就算本想要给你的,也要收了回去;反之,亦然。

  你曹家姑丈这两年云淡风轻,鲜少在官场往来应和,有淡出江南政局之心。怕是他心里巴不得卸了这织造职务,回京养老或是到曹任上含饴弄孙。

  他是这般,曹亦是如此,在京城时便是不显山不露⽔,除了几个至亲与没有势力的十三阿哥、十六阿哥,其他权贵,都是半点不沾的。

  不知他们⽗子是有意如此,还是格使然,却也未必能如愿。

  忠心既是表过了,剩下的自然是万岁爷的荣宠,怎么会允他们⽗子这般冷清下去?为了保全曹家财物,不使其受搬家劳损,使你姑姑、姑丈有养老之地,怕是万岁爷不会让內务府往江宁安排人了。”

  “求而不得啊!”李鼎沉昑着:“只是不知,曹家姑⽗是如⽗亲般,忘记了万岁爷的脾气,还是反其道而行之?”啊,没事点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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