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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 及笄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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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及笄礼(上)

  京城到盛京的距离,即便比不上下江南那么远,实际上也不算近,一千三百余里。

  一路都是官道,逢三十里就有小驿,百二十里大驿。

  曹颙与伊都立又是之好友,两人到一起有话说的,倒是并不觉得难熬。

  只是两人养尊处优惯了,有些吃不得风吹⽇晒苦,骑了两天马,就在途中雇了马车。

  如此一来,相处的时间又多了些,两人就琢磨起此行差事。

  曹颙在江南时就见识过⽔患,那真真是天灾无情,因此对这份差事很是精心。即便人还没到盛京,可就辽河防洪的方案,已经拟了几种出来。

  伊都立虽是做了副手,可并不在意,也将盛京周边驻防八旗的情形,对曹颙仔细说了,供他参考。

  辽河众多支流,分东辽河、西辽河、浑河、太子河四大支流⽔域,与大辽河⼲流⽔域。

  西辽河除了部分⽔源在直隶,其他大部分在內科尔沁部,那里百姓还逐⽔草而居,游牧为生。

  东辽河靠近吉林乌拉,那边封山封林,土地多属于內务府名下,地广人稀,但是也无需太担心。

  浑河、太子河、大辽河,却像个大树枝,将盛京围绕其中。

  虽说曹颙与伊都立两人都觉得可以将防洪重点,放在盛京周边。

  可两人的侧重点,却多有不同。

  伊都立觉得,应该是护城为主,重点关注盛京最近的河道。

  曹颙则认为,当侧重盛京屯田那一片,减免庄家损失。

  毕竟,今年南方十有是大涝之年,东北的屯田数目也不小。确保这一季收成,若是明年京城粮食短缺,也可以运粮南下。

  待两人说出心中思量,剩下的就是面面相觑,最后两人都露出苦笑。

  倒不是想要说服对方,曹颙的思量是从大局出发;伊都立所偏重的,也没有错,毕竟他们两个尚书出关,最主要的就是保盛京太平。

  曹颙不是愣头青,自不会喊着“为国为民”的大道理去忤逆君王;伊都立也不是黑心肠的,只顾自己差事好看,不顾百姓死活。

  如此一来,屯田要保,盛京也要护着,可汛期降至。

  两人再也惬意不起来,都觉得肩上沉甸甸的,恨不得立时飞到盛京,开始着手准备。

  每天在路上的时间也加长,一路颠簸,终于在五月二十九这天,一行人终于到了盛京…

  京城,曹府新宅。

  狮子院停了不少车轿,狮子院东西的排房里,坐満了各府shì候主子出行的管事、护卫。

  都是曹府的姻亲,又都是shì候主子出行的,平素大家伙也多能碰头,多是认识的。

  纵是如此,大家寒暄、闲话,也都是天气不错,吃吃喝喝这一套,没有人敢说主子的闲话。

  倒是隔壁的几个小厮,到底年岁小,少不得嘀嘀咕咕说上几句。

  这个道:“怎么瞧着比月初那次来客还多了?除了表姑娘的生辰外,大舅爷家还有其他喜事不成?”

  这个当是几位姑家的小厮。

  那个回道:“头回是家宴,除了本家,就只有几个姑回门暖房;今⽇却是不同,大姑娘及笄,太妃娘娘都过来了…庄王府的福晋也来了…”

  这个不是东府的,就是左住、左成那边的。

  另一个小厮道:“曹家大姑娘及笄,接着就要备嫁,都说稻香村是曹家大夫人的陪嫁,那会不会随着曹家大姑娘出门子…”

  这个是外客带来的小厮了…

  福源堂,上房。

  屋子里花团锦簇,处处都是胭脂香。

  密太妃坐在上首,李氏陪坐在一旁,其他庄亲王福晋、平亲王福晋、裕亲王福晋、淳王府几位阿哥夫人、曹颖、曹颐姐妹等女客,分左右坐了。

  兆佳氏也在,位置在庄亲王福晋之下,平、裕亲王福晋之上。

  她的得直直的,瞥了下首的平亲王福晋,心中很是得意。

  她虽是婶子,可自打曹佳氏成了福晋,亲戚见面,也只能叙国礼。

  曹寅夫妇还好,生⾝⽗⺟,还能与福晋女儿叙叙家里;她这个隔房婶子,只有恭恭敬敬地。

  现下,她女儿也成了亲王福晋,自己又封了诰命,⾝份已经非同一般。

  难道在她的福晋闺女面前,大家还要叙国礼?

  得意之间,看到陪坐末尾的长女曹颖,兆佳氏又觉得意兴阑珊。

  即便这些贵人“叙家礼”也是在李氏面前,因着李氏的⾝份。真要在她面前托大,才是失了规矩。

  自己只是顺带的,座位挪⾼了,并没有让人⾼看…

  看着几位福晋、夫人,都合密太妃说笑,曹颖却跟木头人似的坐在后边,兆佳氏心里很不痛快,不由地埋怨起舂华。

  想着老四媳妇果然是jiān诈的,晓得她一个四品恭人在这些贵人跟前没有说话的份,借着给堂嫂帮忙的由子避了出去,却不想想拉扯下大姑姐。

  曹颖即便供出个翰林儿子,可孙礼才是正七品,还没有资格为⺟请封。

  因此,曹颖并无诰命在⾝。

  曹颐也注意到曹颖的安静,不由多看了两眼。

  曹颖⾝上的⾐服虽是八成新的,那料子的花纹却显得老旧;头上带了点翠首饰,那翠⾊实称不上好。

  如此一来,在这満屋富贵中,她便显得格格不⼊。

  加上她耷拉着眼⽪,脸上没个笑模样,不免令人侧目。

  裕亲王福晋,正坐在斜对面,看到长姐这个姿态,晓得不妥,忙打眼⾊给坐在曹颖⾝边的曹颐。

  曹颐心里叹息一声,起⾝到李氏跟前低声说了两句。

  李氏转过⾝,看了看的曹颖的方向,点了点头,对曹颐摆了摆手。

  曹颐这才退下,低声招呼了曹颖,姊妹两个一起退下。

  “这是去哪儿?”曹颖皱眉问道。

  “好些⽇子没同姐姐说话,这边糟糟的,找个肃静地方,咱们姊妹说说话。”曹颐说道。

  曹颖轻哼一声,怪气道:“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瞧我寒酸,怕丢了你这个国公夫人的脸面!”

  曹颐被噎的不行,可也不好在路上与她口角,脚下依旧不停。

  曹颖虽不行不愿,到底是跟着曹颐过来。

  曹颐直接绕过正房,去了后边的后罩楼。

  有两个丫鬟在廊下,认识曹颐,赶紧挑帘子。

  曹颐直接将曹颖引到东屋,屋子里家具摆设虽不多,可也舒雅整齐。

  曹颖不由多看几眼,月初乔迁宴时她虽然也过来,可只是随着大家逛了花园与几处紧要的院子,这边的后罩搂倒是头一回来,忍不住打量一番,又走到中堂,看了看西屋,陈设与东边差不多,不由好奇地问道:“这是谁的屋子?”

  曹颐淡笑道:“老太太怕是盼孙女呢,往后七弟有了闺女,许是就养在这边…”

  曹颖不再多问,可心里也不好受。

  大伯娘这里的后罩楼,都比自家的正房气派。

  堂弟还没娶亲,侄女的闺房都预备出来;自己嫡长孙女落地,依旧祖孙三代挤在一处跨院…

  曹颐虽有不少话想要对这个大姐说,可两人毕竟不是同⺟,这十数年来自己能帮的也都帮,姊妹之间关系原本还尚可;可自打四姐儿成了裕亲王福晋,姊妹之间的那点温情也都打破。

  曹颖这几年很少回娘家,同她们这些姊妹也都淡淡的。

  曹颐‮挲摩‬着茶盖,心里晓得,有些话怕是还是四姐儿开口,自己却是不好说,毕竟四姐儿与曹颖才是一⺟同胞的姊妹。

  她正思量着,就听到屋外有动静,是四姐儿来了。

  四姐儿的脸⾊有些难看,曹颐见状,便起⾝道:“四妹妹同大姐先说话,我去瞧瞧大嫂那头的…”

  四姐儿点头,強笑道:“三姐姐且去忙,我同大姐在这里歇一歇…”

  见到四姐儿如此,曹颖倒添了局促,庇股挪了挪,讪笑两声,道:“四姐儿…”

  四姐儿也不坐,站在那里,面带寒霜地看着曹颖:“大姐又做这出打扮,给谁看?月初乔迁宴后,我没送料子给大姐?二姐姐、三姐姐没送料子?大半月下来,一⾝⾐服也裁不好,还要穿了旧⾐裳来?”

  曹颖低着头,小声道:“我们家针线上人少…”

  四姐儿饶了好脾气,此刻也有些恼,道:“⾐裳不说,那首饰呢?自从大姐将自己的首饰尽数陪嫁给外甥女,我们几个做姊妹的心疼大姐,多有馈赠。不说旁人,单我就为大姐添了四套首饰;两套金的,一套翠的,一套宝石的。大姐为何不带?”

  曹颖原本心虚,这会却抬起头来,红着眼圈,道:“四妹的馈赠,姐姐感jī不尽,领了妹妹的情…那些首饰,我sī下给了娴姐儿…我这当娘的没用,不能给她预备份丰厚的嫁妆,能贴补就贴补一二…”

  四姐儿气极反笑:“娴姐儿的嫁妆还寒酸?即便孙家没留给她这个长孙女什么,可曹家这些舅舅、姨⺟那个慢待了她?就是二哥、五哥不在京中,也没忘了打发人送添妆礼;二哥那边,不算二嫂给预备的料子首饰,二哥外外甥女的庒箱银就给了一千两…”

  曹颖嘴硬道:“不过六十四抬嫁妆,地少铺子也少,哪里又多…不说与几位妹妹比,就是平姐儿,连曹家养女都不是,都比娴姐儿体面…”

  四姐儿皱眉道:“娴姐儿是孙家的女儿,作何同曹府的姑娘相比?若是我记得不差,娴姐儿的姑姑也是去年出门子,为何不同她自己的姑姑比…”

  曹颖羞怒道:“怎么就比不得?娴姐儿虽不姓曹,却是曹家嫡外孙女,还比不得一个师爷的女儿…”

  屋外,妞妞站在那里,脸上喜怒莫辩…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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