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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六章 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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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是什么人?就算曹现下是个四品司官,有谁敢

  伯爵府邸,先头的老太太是皇帝的啂⺟,如今荣养的老爷是皇帝的伴读,大姑是铁帽子王府的嫡福晋,小姑也是国公府夫人。(pm)

  这如今掌家,是皇帝的亲孙女,尊贵的郡主格格,也是他们的正经主子。

  庞德辉穿着新⾐裳,跟着叔叔进了曹家大门时,脑子里想着就是叔叔早间讲的这些。

  看着这⾼⾼的大门,还有两旁规规矩矩的青⾐仆人,庞德辉只觉得手心直冒汗。

  久居京城,也见些富贵人家,多是带着个商字,如今这可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府邸,

  庞德辉的叔叔,就是稻香鼓楼店的掌柜庞山,平素是个稳重的,此时也有些战战兢兢。

  在稻香村经年,这曹府大门,还是头一次进,更不要说今儿要见他们的是郡主。

  之前,关于铺子买卖的事,除了大柜韩江氏,就是曹家的大管事曹方露面,真正的东家和瑞郡主,却是他们这些人没有资格一见的。

  这个庞德辉虽是庞山侄儿,却是当儿子待的,要不然也不会将主子的恩典,给了这个侄子。

  如今朝廷科举。虽不像前那般苛刻。买卖人家地‮弟子‬也有科举地。不过天下地读书人。都指望着跃龙门。有几个能功成名就。

  这个侄子。就是如此。参加了三次乡试。都是落地。守着个秀才功名。又舍不得让他出去谋馆。也不能教他打算盘珠子。

  中秋节后。大格格这边就有了恩典。稻香村拢共有十间铺子。十个掌柜地有两个负责采买地管事。从中间挑了五个劳苦功⾼地。说要酬谢他们这几年地尽心尽力。

  这几位掌柜。还以为是主家要趁着中秋。给包个大红包。

  没想到这是真地“赏赐”由曹家出面。大格格出银子。为这五个掌柜地子侄捐了出⾝。

  这是天大地体面与恩情。几位掌柜都是感不已。虽不是实缺。但是却成了官⾝后穿⾐服也能用花缎。到了衙门也可以不下跪。

  剩下的那几位掌柜,虽没人说什么是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他们晓得,这是主家“论功行赏”那选出的几个掌柜都是这今年流⽔最多的铺面。他们有委屈的,有不甘的都是咬了牙,寻思明年要好好⼲,定要将这个颜面争回来。

  这得了赏的五个掌柜,央求了曹府大管事曹方,要带了子侄过来给郡主磕头谢恩。

  人不能忘本不是,他们本就是郡主下人赏,总要来谢谢主子。

  于是有了今⽇,庞德辉跟着叔叔进曹府。

  除了庞德辉剩下四个掌柜领的都是儿子,其中隆福寺铺子的孙掌柜不到三十,独生子孙宝才八岁,也位列在其中。

  曹方引众人见了屋子,没人敢言语。

  偏厅里,有雁翅旁列的两排椅子,曹方并没有请众人落座。

  也没有敢挑曹方的礼,以他们的⾝份,能够进得了曹府的大门,已经是⾼抬。

  这这边等了将近一刻钟,期间有几个小厮往来传话。

  曹方这边,低头应着,等到小厮离开,才笑着对诸位道:“我们在太太房里,侍候老爷太太用饭,稍后才能过来。晓得诸位已经到了,怕饿着诸位,叫厨房送了席面出来,诸位不要客气。”

  说话间,曹方引着众人到花厅,已经有小厮抬了桌椅过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布置好席面。

  大家都不敢落座,还是曹方陪着,才使得众人坐了。二十来个小厮,捧了银盆与雪⽩的⽑巾,侍候众人净手。

  这般做派,众人谁敢生受,都站起⾝来。还是曹方好说歹说,他们才惶恐地洗了手。

  再看席上,银盘⽟碗,包金的象牙筷子,菜肴也是精致得像画,让人不忍落筷。

  曹方拿起酒壶,亲自给众人倒酒。轮到孙掌柜的儿子孙宝时,他顿了顿,看了看手中的酒壶道:“这里面是莲花⽩,宮里赐出来的御酒,你年岁小,借借福气也好。”说完,给孙宝也倒了小半盅。

  这孙宝也伶俐,不像寻常孩子那般胆怯,呼扇呼扇着大眼睛,道:“谢谢二大爷,俺喝。”

  曹方行二,平素大家见他,多是当年叫大管事,背后说起来称他“方二爷”孙宝跟着⽗亲进曹府前,听众人说起,所以直接叫这么叫上了。

  孙掌柜在旁,见儿子倒是不认生,只觉得脑门冒汗,拍了他一下,呵斥道:“混叫什么,要叫二爷!”

  孙宝听了,只觉得委屈,这比⽗亲大的唤“大爷”比⽗亲小的唤“叔叔”有什么错处么?平素还是⽗亲叫他这般的叫的,现下又当着这么多人说他。他虽年纪小,也知道廉聇,脸上涨得通红,低着头,不肯言声。

  孙掌柜见儿子倔強,气得半死,也不敢这这个地方训子。想要做好买卖,好的眼力件不是关键,但是没有眼力件却是万万不行。他心中忐忑,只能躬⾝跟曹方道:“大管事,⽝子顽劣不堪,不晓得规”

  话虽说完,就听曹方笑道:“我瞧着好,是个灵孩子。是叫宝儿吧,今年多大了?”后半句,是对孙宝说的。

  孙宝看了孙掌柜一眼,小声说道:“二大爷,俺八岁了。”

  曹方伸出手去,摸了摸孙宝的脑袋,道:“同我家三小子同岁,往后得空你们小哥几个也见见,总能玩到一块儿去。”

  孙宝听了,是真心喜,咧嘴露出一口⽩牙,‮劲使‬地点点头。

  其他几位掌柜,了此情此景,想起一件事来,那就是曹府的两位小少爷,也是丁点大的年纪。要是能送子侄到小少爷⾝边当差才是前程不可限量。

  在众人的拘谨中,曹方的笑风生中,这顿饭总算吃完,众人又回到偏厅。

  待过了一盏的功夫,就有两个婆子领着小厮抬了珠帘屏风进屋放到厅上。

  众人皆起⾝,曹方上前,低声跟婆问道:“宋大娘,从太太屋子里出来了么?”

  就听那婆子道:“回桐苑了,由韩陪着用饭后过来…”

  *

  梧桐苑,上房。

  因为有韩江氏在,初瑜叫多预备了几道菜了地桌。两人都是食不言、寝不语之人,直到撤了桌子,漱了口才说话。

  只听初瑜叹了口气,道:“韩掌柜不过是真心想要积功德。你也常来这边的,当晓家大爷与我都当大格格是命子。说起来,还是我孕期保养不妥当的缘故,使得孩子成了这般模样,这些年里不知哭了多少遭。如今天可怜见,总算是有了指望没有比这个更叫人喜的。

  现下真是什么都不求了,只求双亲长寿女平安。”

  “心肠好,自会有好报。每逢佛诞香村都往寺庙里捐香油,年年腊月要跟着衙门在粥棚施粥,都是功德。”韩江氏低眉顺眼地说道。

  初瑜看了韩江氏一眼,道:“这稻香村的买卖,到你手里,我同大爷都放心。又不指望这铺子糊口,只要买卖顺当就好。”

  “到底是铺子,总要他们认识谁是正经主子才好。他们的⾝契有十年,有二十的。听着曹爷的意思,还指望将这几处铺子做成老字号,留着给少爷、姑娘们添零花钱。”韩江氏微笑着说道。

  初瑜想着眼前这人无⽗无⺟无夫无子,心中不噤生出几分怜悯,并没有显露出来,只是淡淡地说道:“不管是多少年的买卖,既是大爷信过了韩掌柜,就要劳烦大掌柜多费心。”

  “这些年厚颜蒙曹爷与照拂,总算是不负所托,要不然小妇人更是无地自容了。”韩江氏躬⾝回道:“因小妇人年轻,行事多有不当之处,这里也谢过曹爷与款待。”

  初瑜见她越说越见外,道:“何须如此。对于令舅,大爷是提过多遭的,老爷也夸过。令姊之事,大爷也提过,实是坎坷可怜。若是她还在世,韩掌柜也能多个依靠。”

  韩江氏听到姐姐,有些黯然。

  初瑜起⾝道:“瞧我,说这些引得你感伤。既是他们来请安,你就陪我去见见吧。”

  韩江氏跟着起⾝,两人一到出了梧桐苑。

  刚好紫晶过来接回事,听说铺子掌柜来给初瑜请安,颇为意外。对于外头的买卖,有韩江氏与曹方,初瑜从来不揷手,更不要说传外头的人来。

  初瑜见紫晶有事,道:“紫晶姐姐先到院子里吃茶,我去去就回。”

  “既是有事,就先去忙。刚好要寻田借两副鞋样子,一会儿等回来,我再过来。”紫晶笑着回道。

  “今儿內务府送来两框青柑,还没往各处送。姐姐要是去田嫂子院子,就给他们送些。”初瑜想了想,说道。

  紫晶应了,等初瑜与韩江氏走了,才跟着喜烟来取青柑。

  除了府里的分了几份,喜烟还专程拿了个篮子,装了一篮子,放在一边。

  紫晶看了一眼,道:“这是给韩”

  喜烟点了点头,道:“是方才吩咐的。”说到这里,她庒低了音量,道:“紫晶姐姐,韩像是要嫁人了…”

  紫晶闻言,甚是意外,道:“这是她同说的?”

  喜烟摇了‮头摇‬,道:“那倒是没有。只是听格格同喜彩说话,提到韩,说她可能要离开稻香村,要不然也不回安排别的。她是大爷请来的,格格也不好说什么,只等大爷回来,才能拿主意。”

  紫晶一听,的确如此。

  之前韩江氏除了端午、中秋、年底三次会账外,鲜少到曹府。

  这中秋节后半个多月,才了好几遭了…

  *

  塞外,永安拜昂阿,圣上行在。

  虽说圣上北巡,是年年都有的惯例,但是今年却透着不寻常。随扈的皇子阿哥最多,行围的次数最少。

  每年圣驾都是六月从热河出来到蒙古迟七月初,到九月中旬才回到热河;今年是进了八月,圣驾才从热河出来,到九月初才行围一次。

  不是没有人生出别的心思,但是又能如何?

  如今

  的那位同于历朝历代的君王。无外戚忧心,无无藩王危机皇权,是圣心独断惯了的。

  在大阿哥圈、二阿哥废、八阿哥病故后“明”、“太子”、“八爷”烟消云散后还敢轻举妄动。

  如今,大家都在忍,谁也不晓得自己再忍耐什么不会后悔,但是又没有其他抉择。

  连向来爱做点小动作的三阿哥,在荣宪公主规劝后,也安分许多。

  这些⽇子倒是深⼊简出,真有几分做学问的模样。旁人见状,也说什么,只有到蒙古送亲回来的九阿哥见状,冷笑几声,难掩鄙视之意。

  见了九阿哥这别扭模样阿哥又气又恼。他也不晓得为何九阿哥就跟疯狗似的,咬上了自己。要说八阿哥之死引得九阿哥迁怒,也应该是去年在京城理事的四阿哥与內务府当差的十六阿哥才是。

  他却是不知道阿哥心,有资格登上那把椅子的只有八阿哥一人,其他兄弟都是没资格的。

  谁惦记那把子,就是八阿哥的仇人,也是他九阿哥的仇人。

  像三阿哥这样以“皇长子”自居,感良好的,如何能不引得九阿哥心头火起。

  御帐中,康熙看着马齐来的折子,不噤皱眉。

  折子是西北领兵的富宁送来的,往西北进征一次,尚未临阵,就需要借支俸禄钱粮二十五万六千余两。

  哪里有银子,这银子少不得也要从內库支出。

  康熙看罢折子,将折子递给一边侍立的张廷⽟,半了半晌方道:“传朕的旨意,此次官兵虽未临阵,克取地方,然同心效力,甚属可嘉。将朕內库银两出二十六万,令其整理马匹器械。如恐路远不能即达,将附近地方所有钱粮,著户部行料理。现将內库银两,照数与户部。此项钱粮系朕特恩,其另造档案,务令清楚。”

  张廷⽟口中应着“臣承旨”拿起边上炕桌上放着的笔墨,站着撰写了一份圣旨,双手奉到康熙面前。

  康熙冲边上的魏珠点了点头,魏珠上前,将旨意收了,留下加盖玺印。

  康熙拿起另外一份折子,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一边看,一边笑骂道:“曹这小子,真是钻到钱眼里去了,走到哪儿都想着银子。”

  魏珠在康熙⾝后,抿了抿嘴。别的不说,这半个月,皇帝就在四阿哥面前提了两次曹,其中不乏责怪之意,像是嗔怪他不尽心为上分忧。

  连着魏珠,都有些担心,又不好给曹送信。

  正如曹所料,看着这洋洋洒洒的“农耕”篇,康熙也是觉得他纸上谈兵,并不十分尽信,但是其中“民以食为天”的说法,康熙时支持的。使得他笑的,是曹信誓旦旦地说烟草之事“以十万⽩银”获“数倍之利”

  这些年,曹在敛财上的招,还没有失利过,康熙对他也有信心。

  只是打仗太过耗费银子,出兵一次,一个敌人没遇到,就要几十万两银子。这十万的数倍之利,还不能让康熙満⾜。

  岂止是河南不能,这陕甘四川也是重中之重。

  这湖广推行双季稻,就是康熙早年亲自过问的,这些年又李煦、孙文起等人在江南试种新稻种。

  苞⾕与番薯真要是适合山地生长,那不止是河南,陕甘等地,也可以一试。

  曹生于富贵,长于富贵,却能有这番见识,康熙颇为欣慰。他才露出笑模样,就看到折子尾处,是曹代堂弟求恩典,想要他辞官回京参加会试的。

  想到,曹去河南,也是为了这个堂弟,康熙不由‮头摇‬。

  他实不知道该不该惋惜,这个孙女婿,太重人情,不够练达,有才华,却没有功利心,难成大器…

  *

  西直门外,官道上。

  看着前面的城门,几位侍卫都不由地雀跃。总算是熬到头了,原本在京城时,都觉得厌倦,盼着出外差。等到真的出外差了,才现京城的好。

  就是在京城的沙子,也比外头的亲。

  曹颂这边,也跟着喜,笑着对曹道:“大哥,总算回来了,中秋节没在家里,总算能给陪着大伯、伯娘过重!”

  “嗯!”总算回来了,曹应着,心中松了口气。

  河南的事,只算是开头,其中千丝万缕,还要以后才能做计较。除了河南吏治官场烂,不得重惩外,还有一个更严重的,就是⽩莲教在河南盛行。

  这是关系到地方稳定的大问题,少不得又要⾎雨腥风。

  将河南做成个“试验地”将內务府势利引⼊河南,也能给河南百姓多条生路。

  康熙五十六年,过去大半了,朝廷还没有大军西征的消息。看来,最早要明年。

  圣驾快回京吧,要不然十四阿哥再歪下去,曹就不得不得罪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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