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部务(二合一)
葵院,上房。
大丫鬟橙叶端了茶⽔上来,安放在几位小爷面前,而后低头退了下去。
不管是天佑,还是左住兄弟,都齐齐地望向恒生。
自从前院书房出来,这三人就是如此。即便恒生不是个细心的,这会儿也察觉不对。
他抬起头,不解地问道:“哥囘哥们怎么老盯着我瞧?”
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天佑犹豫了一下,道:“二弟,你说⽗亲怎么好好的就想起教训起咱们来?”
恒生扬声道:“还能因什么?再过半月妹妹就要下定,⽗亲心里不安…哥囘哥们又不是不知道,⽗亲⺟亲最是疼爱妹妹,即便妹妹不是立时出嫁,可定亲后在家的⽇子也就有数…就像⽗亲说的,万一妹妹往后有委屈的时候,还得咱们这些做哥囘哥的为妹妹出头。为了底气⾜些,也当洁⾝自好…”天佑与左住几个相对无言,恒生这般说辞也不算错,可⽗亲(义囘⽗)是什么人?如何行囘事难道心中没数,非要天慧要下定前才想起教子?
见众人如此,恒生固然后知后觉,到底不是愚钝的,他“腾”地从座位上起⾝,瞪着眼睛道:“难道几位哥囘哥以为是我有了错处,引得⽗亲着恼,累及你们一起被教训?”
左住讪笑道:“你毕竟年少,又独居一府…侍卫班中,贪玩的人又多…”
恒生涨红了脸,转头望向天佑,恼道:“大哥也在侍卫班,难道就大哥是稳重的,独我不懂事…”
天佑本也想着⽗亲专程教训他们一顿告诫他们“修⾝齐家”、“克己复礼”不当是无的放矢。
或许兄弟中有哪个行囘事不检,⽗亲一个当老囘子的,也不好直接说儿子的房间事,才如此笼统地告诫一番,有则改过,无则加勉。
双胞胎都已经成家,不是不知人事的⻩⽑小子,二弟却独居一府,⾝边没有长辈辖制。
待见恒生做此反应,天佑心里已经晓得,自己先前猜错了。
他是长子长孙,即便每⽇在宮里当差,可对于家中之事并非全无不知。
即不同二弟相⼲,那就是…因祖⺟的缘故?
兰院昨⽇的异常,天佑晚上已经知晓。
原也猜测着今⽇家宴是不是同祖⺟相⼲系,可今⽇见李氏神⾊如常,⽗亲这边教训的又是“修⾝齐家”的大道理,便想到恒生⾝上。
恒生现下毕竟名义上已经不是曹家子孙,若是⽗亲再单独管囘教他,传了出去,就显得曹家轻狂。
没想到,却是想左了。
想到这里,天佑便道:“二弟别恼,并不是我们觉得二弟不懂事,只是我在老囘爷、太太眼⽪子底下…左住他们两个⾝边有弟妹守着,即便想要学人风囘流,也不好犯浑…只有你那边,独居一府,又无人能约束…方才有些误会你,可哥囘哥们也是担心你的缘故…”
左住、左成也明⽩是误会恒生,也都起⾝给他道恼。
恒生不是个小气的,见哥囘哥们都赔不是,摆了摆手道:“说开了便好,又不是什么大事…”
虽说兄弟几个没弄清楚曹颙教训他们一顿的起因,可那番大道理显然是听进去。
于是怀胎八月的朱氏,就看到丈夫盯着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
为了怕他们夫囘年轻不知轻重,朱氏的嬷嬷已经劝夫囘二人分房,左成也早就挪到书房。
从曹府回来当晚,左成就使人将铺盖搬出主卧。
面对子的不解,左成一边轻囘抚着子的肚子,一边道:“我想多陪陪儿子,总不能让他只亲近你…”听着向来老成的丈夫说着这近似争宠的孩子话,朱氏忍不住“格格”直笑;不过想着产期将至,她也带了轻愁,小声道:“万一是闺女呢…”
左成浑不在意道:“闺女是更好了…闺女乖囘巧,更可人疼,义囘⽗、义⺟会更疼爱孙女的…”
左住房里,马氏也瞪大眼睛。
子为求子心存焦虑,左住并非不知,可劝解几分徒劳无益后也只能闭口不谈,省的子心思更重。
听了义囘⽗那番“修⾝齐家”的训诫后,左住便觉得自己不能在子嗣上面让子独子承受庒力。
他翻出了《周礼》,将“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这段话指给子:“晚几年生并非坏事…等到你二十看看,若是还没⾝孕,就请太医好好看看。未必就是你的缘故…当年五叔成亲三年,五婶亦无孕,后来请人看过,五婶无碍,是五叔⾝上不康健。保不齐就是我的问题…”
马氏听着丈夫的宽慰,本心里熨帖,可听到最后,却带了惊慌:“大囘爷怎好这般说自己个儿?我宁愿是我的缘故,也不愿大囘爷不好…”女子无子,固然在婆家底气不⾜,可只要放宽心,给丈夫纳两房妾,生出儿子,抱养到自己个儿名下,也就是了。
男人无子,即便过继,可延续的是家族,自⾝⾎脉却就此断绝。
看着満眼担忧的子,左住心中一暖,道:“那也不怕,家中有方子,五叔现下不是有亲子了么…”
圆囘明园,勤政殿。
雍正坐在御案后,放下曹颙的折子,原本沉重的脸上添了些笑意。
“统计官仓”名目倒是不错,自己还是疏忽,既是担心地囘方囘官仓不稳,可也没想等着早点打发人下去瞧瞧。
若是今夏那边汛情不稳,提前做到心中有数,总无人提供比到时候糟糟的強。
曹颙行囘事,向来是不乏勤勉,却拘与谨慎;现下能有这个魄力主动迈出一步,向来是户部印鉴在手,心里多了底气。
看来提曹颙为掌部尚书,这步棋果然没走错…
雍正拿起御笔,下了“准奏”二字,想想张廷⽟如今将吏部整治得颇和自己心意,多少要给他留些情面,便又在后边添了一句“出京官囘吏,可与张廷⽟议后选派”…
第二⽇上午,到衙门不仅,曹颙便看到御笔朱批的折子。
即便雍正不加那句“与张廷⽟议后选派”在出京人选上,曹颙也不会自专。
户部毕竟是两位尚书共掌,即便印鉴如今在他手中,他也不会自大起来,觉得自己可以一囘言囘堂。不单单是因张廷⽟⾝份庒他一头的缘故,还因为衙署里的微妙平衡。
就算张廷⽟去年以大学士⾝份兼任户部掌堂时,在政务上也多同曹颙和议后敲定。
曹颙不是傻囘子,哪里会在皇上眼⽪子底下将户部弄成自家后花园。
上午张廷⽟通常在御前当值,只有下午的时候,才分单双⽇在吏部与户部做衙。
今天是双⽇,正好是户部。
张廷⽟平素多是在未正(下午两点)后座衙,且还要等两个时辰。
曹颙想了想,便叫人传来左成。
他没有先说话,而是示意左成看折子。
左成看后,不由皱眉,道:“大人要安排卑职去?”
在衙署中,不管人前人后,他都统囘一了称呼。否则的话,要是在人口叫混了,不仅自己显得张囘狂,连曹颙都会被人指责用人唯亲。
曹颙扬扬眉,道:“你不想去?”
对于安排此事的曹颙来说,这是得罪人的差事;可对于奉命执行的人来说,虽也惹人嫌了些,可上头有曹颙这个大树,风雨淋不到他们头上,还多了在御前挂名的机会。
左成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道:“湖广离京囘城千里之遥,这一去就要数月乃至大半年…卑职来户部,本是协助蒋先生,为大人效力…”
曹颙本还担心他会说不放心产期临近的子,他虽教训孩子们要“修⾝齐家”只是想让孩子们不要被情囘⾊所、被囘望支配,将家里闹腾的不可开,可不是想要看儿子们成了“老婆奴”
对于男人来说,还是将重心放在事业上更好。
听说是为自己的缘故,曹颙既感念他的孝心,可也怪他的顽固:“今夏南方时气异常,恐有大患…若是不使个可靠人去看看,我心里也难踏实下来…是帮我处理文书重要,还是做我的耳目去查看湖广贮粮重要,你自己想想看?实在不想去,我另指人选便是。”
左成已经明⽩过来,忙道:“大人,卑职去,卑职定仔查看官仓,定不叫他们糊弄大人…”
曹颙指了指案前的方凳,让他坐下,方道:“朱氏产期就在下月,这个时候叫你出京,确实为难了些。”
左成头摇道:“不为难,没听说哪家妇囘人生孩子,男人就顾不得差事的?家事哪里比得上国事。”
曹颙闻言,颇为欣慰,道:“你能如此想不错,只是朱氏那里,也要好生宽慰…你在外也不必太牵挂,我会让夫人多过去探看。”
左成点点头,犹豫了一年,道:“那蒋先生那边怎么办?政务节略也不是谁都能执笔。”
他这样说,并非是自诩文采风囘流,觉得旁人都无比不上自己,而是因为这“政务节略”本是为了曹颙省心力才预备的。
若不是真正放心之人,也不要随意让旁人写。
否则的话,万一在重要事务上“避重就轻”误导曹颙,那曹颙处理起来,怕是就要“谬之千里”
固然曹颙是个仔细的,重大政务上都会研读卷宗原文,可难保也疏漏的地方。
十三阿哥也知道这个,才专程调了左成过来给曹颙使唤,否则户部还缺笔帖式与文书不成?
听左成提及这个,曹颙心里也没有合适人选。
可是这次指派左成去湖广,并非曹颙临时起意。
左住、左成兄弟⼊仕已经快一年,所作所为都落在曹颙眼中。
不是他偏疼左成,左住才学与见识,确实不如左成。
可左成再好的资质,也是官囘场雏儿,需要历练。
要是在他⾝边埋头写上几年节略,那就太耽误了。
毕竟笔帖式执役数年后,迁转考囘试时,还要看政绩。
加上自家这几个少年,被自己护得紧些,还是少几分见识。
曹颙早就有囘意安排他们出去见见世面,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未正初刻,曹颙使人看探问后,晓得张廷⽟到了,便整了整⾐冠,拿着御批折子去了张廷⽟处。
张廷⽟上午在御前已经得了消息,对于此事并不意外。
他也没有多想,毕竟曹颙履历在那里摆着,除了户部侍郞任上没有做掌印官外,道台、太仆寺卿、直隶总督,都是正印官。
执掌户部后,曹颙有自己的见地也不稀奇。
能从被称为“天下粮仓”的湖广⼊手,可见曹颙是个务实的。
张廷⽟这大半年心思都在吏部,还要在御前参赞其他政务,确是也是无力顾及户部这一摊。
曹颙正值壮年,三⽇一朝还⾝心疲惫;他比曹颙年长二十来岁,近花甲之龄,每次御前当差,自然更累。
换做其他人执掌户部,他也不会这般安心。
只因晓得曹颙的囘情最为谨慎,他才能将心思都用在吏部。
这巡视粮仓之事,虽说多少有些冒进,可张廷⽟心里并不反囘对。
他在御前,加上老家就是南边,对于去岁今舂的雨⽔异常,自是比旁人知道的更详细。
因此,知晓曹颙这番安排时,他便明⽩了曹颙用意。
若是湖广无粮,可以早⽇调两广粮食北上,为今秋⽔患做准备。
否则的话,等到⽔患起来,流民齐聚,无粮可赈时,就要出大子。
湖广与两江不同,两江文风昌盛,朝囘廷又教囘化多年,百囘姓还算服顺;湖广生苗混居,即便是好年份,也要防着苗人生事,更不要说灾囘年。
而湖广又是“天下粮仓”⽔患耽搁一年不怕;要是⽔患后,民再耽搁一年舂耕的话,那影响就大了。
说不定漕粮都会影响,京仓都会动囘。
因此,在曹颙过来与之商议人选时,张廷⽟便请曹颙拟人选出来。
曹颙说了三个人选,一个就是堂笔帖式章佳元柏,一个是堂主事李匡山,还有一个是河南司郞中尹继善。
不用说,单从品级上来说,也是以尹继善为主导。
而那个堂主事李匡山,就是在张廷⽟⾝边当差的,是他一个师囘兄的儿子,算是他在户部的嫡系。
看着这人选,张廷⽟无话可说,心里越发佩服曹颙的滴⽔不漏。
已经是掌部尚书,还能小心谨慎至此,怪不得待臣下向来挑剔皇上,对曹颙也是多有看重…
因事关民生,不要拖延,曹颙与张廷⽟商议后,就将三人出京的⽇子定在三⽇后。
李匡山这边,自是被张廷⽟告诫一番,让他在外边不要依仗是京囘城下去的,就失了稳重;多看少言,一切以尹继善为主。
左成这边,毕竟是头一回出差,田氏与朱氏都跟着担心,准备了好多东西,都被左成拦下。
左成原还想着怎么安慰子,省的她心里生怨,没想到朱氏半点埋怨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丈夫即将出行的牵挂。
待左成问她,为何不怨。
朱氏反而奇怪:“国事为重,妾⾝为何要怨?就是妾⾝肚里的孩子,晓得阿玛为国事忙碌,也只有为他阿玛骄傲的…妾⾝已经嫁二爷为妇,就不再是深闺中的娇女,难道处处都要赖二爷看顾?只是二爷要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的回来…妾⾝不求二爷建立业,只盼着二爷办完差事后早归,一家人团团圆圆…”
她本是柔顺之人,可说起这番话来,却让左成觉得铿锵有力,一字一句地落到他耳中,如同敲在他心上一般。
左成看着子因怀囘孕而略显浮肿的満月脸,只觉得无比顺眼,心里有些明⽩“者、齐也”这四个字的意思…
司官出京,奉的又是部务,本不需要陛辞。
可雍正留心此事,待晓得户部这边有了出京人选,便使人给曹颙,命其带着几人到圆囘明园陛见。
尹继善还好,在皇上没登基前便见过皇上;皇上等级后,他⾼中进士,直接被皇上选为充⽇讲起居注官,随侍左右,后来将他改为庶吉士,也有皇上为其添资历之意;带他散馆后为侍讲,也曾⼊侍南书房。
李匡山虽也是进士出⾝,六品主事,奈何京中百官云集,则只有在进士宴与大朝时,缀在朝臣最末,远远地看过一团明⻩的影子。今⽇得以陛见,难免带了惶恐。
左成跟在前两位⾝后,面上也是惶恐状,可心里倒是踏实的多。
皇上吗?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
他小时候在十三爷府上也见过…
曹颙带着三人在勤政外侯了没一会儿,便有內侍出来传召众人觐见。
殿內,除了雍正,十三阿哥也在。
除了曹颙之外,其他三人都跪着觐见。
看来雍正对尹继善印象颇佳,除了问及他几件河南司政务外,还问及其⽗近况。
尹继善之⽗尹泰以左都御史之职协理奉天将军军务,这几年不在京囘城,而在关外。
按照这个时候,被皇上问及老囘子,当儿子当先谢恩,然后老实说几句⽗亲近况。
可到了尹继善这里,却是憋了一脑子汗出来,也没应上。
雍正的脸耷囘拉下来,屋子里的气氛也庒抑下来。
曹颙看了叩首在地的尹继善,想着关于尹家的传言。
传言尹家老夫人子狠戾,待庶子庶女尤为苛刻。偏生他家嫡子都不争气,因此对从小就用刻苦的尹继善最为薄待,做主给他娶的媳妇,也是小族之女。
而后,尹继善虽中了进士、在仕途上平步青云,可在家里的境况并没有好多少,子儿女偏居府邸偏僻之处,要看下人奴婢的眼⾊。
眼前这个情形,并不难猜测,多半是尹老夫人不待见庶子,隔绝⽗子二人往来,使得尹继善也不知尹泰在关外详情。
虽说⾝为天子,本不当⼲涉臣子家务,无人提供可不知是不是因早年被八阿哥、八福晋刺囘了的缘故,皇上最厌烦臣子被內宅辖制。
还因类似的事,在朝会上当年训斥过大臣。
还是十三阿哥见气氛尴尬,开口道:“皇上,除了尹继善,后边还跪着两个。”
雍正的视线这才从尹继善⾝上挪开,从左成的补服上滑过,落到李匡山头上:“李匡山,康熙五十七年进士?桐城人?”
李匡山虽不晓得皇上怎么提及自己出⾝,可仍是叩首在地,唯唯称是。
雍正轻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而是望向左成。
左成本跪在两位大人⾝后,雍正又能看到什么。
只是即便看不到左成的脸,雍正也晓得他的⾝份。
将他调到户部为堂笔帖式,还是他的授意。
曹寅早年在江南虽是奉命所为,可同江南士林往来的也太亲近;曹颙虽非科举出⾝,可弱冠之龄就出仕,又向来与人为善,将官囘场上人缘也颇佳。
雍正心中,早有计较,等曹颙长子天佑在御前当值几年,升到一等侍卫无再升时,便放他⼊武职。
并不是不信任曹家,只是帝王心术,总是要看得远些。
曹家养子恒生,⾝为蒙古汗王嗣子,也要走武职。
曹家长房本就人丁单薄,曹颙幼弟、幼子又年幼,雍正使十三阿哥调左成到户部,除了体恤曹颙之外,也有培养左成的用意。
左成在曹颙⾝边的作用,雍正也尽知晓。
现下见曹颙安排他南下,便晓得曹颙对此事的看重。
原本因尹家家务引起的郁闷,现下也抛到脑后,正经地训诫起三人,无非是“勤勉当差,不可轻怠,云云”
三人叩首领命,雍正方开口命三人“跪安”却留下了曹颙。
想起南边近⽇的晴雨折子,雍正脸⾊很重沉重:“曹颙,你为何不看好南边?”
曹颙自然不能说因李卫上折子修坝之事,使得自己想到钱粮之事,便斟酌着说道:“今舂臣弟曾奉臣⺟南下礼佛回愿,除了江宁清凉寺外,本还要去灵隐寺,结果不仅江宁雨不断,杭州更是年后鲜有放晴时,最终不得成行…臣弟回京后,便专程对臣提及此事…臣心不安,便使人查了户部近三十年的案宗…但凡灾荒之年,皆早有警示,时气异常…”
雍正便听便点头,倒是没有多想。
李氏在南边的行程,他是晓得的。李氏在清凉寺还原,修缮山门庙囘宇之事,他也尽知。
毕竟用了清凉寺十多年的佛香,他心中对清凉寺也颇有好感。
对于两江囘总督范时铎纵容道囘门,挤囘庒佛门之事,他心中也火…
凌晨没码完就睡着,昨天与今天的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