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儿女债
新人讲门的各种仪式繁杂不已,可人人都带了笑。
曹府院子里,处处挂着红灯笼,映照着红彤彤的一片。
新人进门,送进调房后,喜棚里宴席又开,喧喧闹闹。
娘家负责送亲的客人,有王府宗亲庄亲王、康亲王崇安,至亲世子永谦,舅亲完颜永胜。
除了崇安之外,都是曹yóng的人,曹yóng的酒哪里能躲得开。
等到夜⾊渐深,客人相继散去时,曹yóng原本的三分醉意就成了九分。
被扶回九如院时,曹yóng已经睁不开眼,闭着眼睛任由人服shì了,梳洗躺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曹yóng是被憋醒的。
劲使着太xué,跤拉着鞋,借着外头透进来的依稀月⾊,曹yóng摸到外间,在屏风后找到子孙桶。
寂静的夜晚“哗啦”、“哗啦”的声响,格外清晰。
里间传来翻⾝声。
曹yóng一哆嗦,提起子,盖好子孙桶,转⾝进了里间。
里间已经点灯,初瑜被着⾐服站在桌子前,手中把着茶盏。
见丈夫进来,初瑜端了盏茶递过来:“老爷吃多了酒,定是口⼲,且润润嗓子。”
曹yóng确实渴得狠了,接过三口两口饮尽,还觉得喉咙响⼲,又给自己倒了两回温茶,才觉得好些。
窗外还是肃静一片,曹yóng坐在边,摸着怀表看了,才寅初二刻(凌晨三点半),离天明还早。
夫两个重新熄灯安置。
曹yóng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他摸着自己手腕上的十八子手串心里带了几分jī动与雀跃。
与其战战兢兢地熬到雍正末年等着曹家平稳度过皇权更替的动在“致仕。”还不若现下就找由头得〖自〗由⾝。
二房那边,因五儿的缘故,是贴了标签的“四皇子”自然是稳得富贵。
自家这边,自己隐退天佑年岁、威望不⾜,在朝堂上也没什么分量,随大流就是反而比自己立在前头更稳当。
等到乾隆上台,天佑与恒生都是新帝嫡系更是稳妥得很。
名寺多傍名山大川,自己打着“礼佛”之名趁着体力尚⾜,四下转转也好。
媳妇进门,闺女即将出阁天佑⾜以支撑门户,家务没什么不放心的。
⺟亲膝下,有幼子长孙…,像是杭州灵隐寺、苏州报恩寺、江宁清凉寺这些地方,曹家还可以以礼佛之名,营建几处别院。
待李氏在京中腻歪了,还可以南下散心。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
曹yóng侧过⾝来,望向子。
寂静的深夜,一声轻叹低不可闻。
“怎么了?”曹yóng低声问道。
“虽说媳妇进门,松了口气,可心里还是有些发堵…”初瑜小声嘟囔道:“总觉得儿子以后是别人的了…”
曹yóng笑道:“权当多个闺女吧,将最疼爱的格格送出门,难受的当是简亲王夫妇才如…”
瑜带了怅然道:“听老爷一说,也是这么一回事,希望亲家老太爷、老太太也能这样想…。”
曹yóng听了,心中复杂难辨,这就是当娘的,永远都儿女放在第一位。
自己这个当老子的,反而想着儿女长大自立,就可以放手。
自己改如何跟她开。?
可若是不开口的话,难道就这样年复一年、⽇复一⽇地做个富贵官家,在御前做个磕头虫,回家摆出家主、老子的谱儿来训子教孙?
曹yóng摸着手腕上的串珠,叹了一口气,自己终究是个自sī的人…
西院,上房。
大红的龙凤烛,映照着新房里红彤彤的一片。
幔帐下,一对新人颈而眠…
不知不觉,东方渐⽩。
真儿睁开眼,开始了在婆家的第一⽇…。
有李氏在,家礼自然设在福源堂。
饶是真儿子大方活泼,这新媳妇第一⽇也是満⾝涩羞,低着头随着丈夫到了福源堂。
天佑侧⾝看着一⾝吉服的子,眼睛中带了几分不自觉的怜惜。
想起昨晚洞房,天佑不噤⾝上发烫。
虽说在男女之事上还是头一回,可他并不是不知世事的少年。自小阅览群书,聪明博达,加上shì卫处同僚那边的耳濡目染,早已使得他“理论上”博学得很。
不说旁的,就是那《金瓶梅》、《痴婆子》等书,不能说倒背如流,可也是读过数遍的。
前几年,刚通人事时,看着丫头们⽩nèn的手腕,苗条的⾝段,也引得他的少年心发颤。
否则的话,也不会与乐青有了男女之思。
只是家教始然,加上书读多了,心⾼气傲,不愿意在旁人跟前露出不尊重来,使得他与乐青能发于情、止于礼,顶多不过是拉拉小手。
昨晚,却是名正言顺地夫敦伦。
天佑温柔小意之下,是翻来覆去的“腾折”
换做其他女子,破瓜之痛后,怕是早就流泪祈求。
真儿除了最初呼了一声他的时候却是含羞带喜地望着他,温柔着带了依恋。
天佑也不是莽汉,怜惜中带了体恤,小夫两个的鱼⽔之,甚是相得。
真儿虽是初尝人事,可也不是不知好歹的。
从丈夫最初的镇定自若,到行房过程中无意露出的茫然不定,到**后的真心怜爱,她也瞧着一二来。
心中惊诧之后,就是浓浓的喜。
喜之下,就成了带了青涩的回应…
曹yóng夫妇、天慧,右手边是长生、恒生、天宝。
见天佑与真儿到了,几个小的都从座位上起⾝。
李氏面上笑眯眯的,心里却有些诧异,偶尔望向儿子、媳妇。
儿子精神还罢,媳妇面上虽笑着,脸上却涂了不少粉,笑容也有些僵硬。
莫非昨天的喜事有什么不顺当,李氏想了一回,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只好先放下。
这会儿功夫,天佑已经带了真儿上前,在李氏跟前跪下敬茶。
天佑虽故作稳重,真儿也只是含羞低头,露出半个下巴,可小两口之间那种甜甜mìmì的感觉,却是瞒不过人的。
李氏笑得见牙不见眼,乐呵呵地点头,吃了孙媳妇的茶,将一对镶宝镯子放在茶盘里。
再到曹yóng夫妇跟前。
曹yóng欣慰地接过茶饮尽,初瑜却有些恍然,迟迟没有伸手端茶盏。
天佑瞧着⺟亲神⾊有异,心中犹疑不已:真儿的心里,则是生出不安。
“太太…”天蔷见状,忙侧⾝一步,低声唤道。
初瑜这才醒过神来,忙接了茶吃了,和蔼地说了两句。
在门外shì立的陪嫁妈妈与丫鬟,见状都松了口气,她们方才还真是悬着心,生怕初瑜给自家格格“下马威…”
接下来,小两口又见了余下众人”
曹yóng还要去衙门,众人行了家礼后,便又到了祠堂,拜了曹家众位先长。
曹yóng亲自执笔,在家谱上“长子露”的旁边写上真儿的姓氏。
至此,真儿成为曹家名正言顺地嫡长媳”
早饭后,曹yóng出门往衙门去了,李氏将小两口赶回新房,留下媳妇初瑜说话。
“瞧你气⾊不好,是不是累着,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瞧瞧?”李氏关切地问道。
初瑜闻言,眼圈一红,差点道出心中隐情。
不过,想到昨晚丈夫満脸満脸的期待,她又将到了。边的话咽下,道:“不过是昨儿晚上多吃了两盅,走了困,没歇好,不用劳烦太医…”
李氏仔细打量她两眼,确实是眼下发青隐蔵疲惫的样子,便点点头道:“既如此,你早好生回去歇着…心初瑜应了,回转九如院,吩咐了丫鬟婆子两句,便在屋子里歇下。
少一时,天佑与天慧兄妹两个便都得了消息,晓得⺟亲因昨⽇没歇好⽩⽇补眠,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没等新媳妇进门満月,曹府就来又一件喜事,天慧大定。
初瑜自打媳妇进门,就精神恹恹,一直没有缓过来,除了天慧的嫁妆还问上两句,其他的诸事不问。
李氏原本还担心她对真儿有不満之处,可她不仅将管家大权都给真儿,还将自己⾝边得用的几个妈妈也都打发到真儿⾝边协理,使得真儿顺利接手家务,没有半点为难不喜之处。
如今曹府上下都晓得,现下是大当氛如此一来,府中上下就当都猜她是舍不得女儿出阁。
李氏亦是嫁过女儿的,少不得劝慰一番,并且吩咐孙女每⽇多往九如院去。
就连恒生,因担心初瑜,也几次催促兄长早⽇生个侄女,好送到九如院,补太太嫁女之痛。
天佑听了,虽记在心里,每晚很是卖力气,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请太医来看过,除了心有郁结,⺟亲⾝上确实无其他不适。
只有曹yóng,晓得子是心病,少不得将那山山⽔⽔的自在生活又描述一遍。
并非是生离sǐ别,不过是趁着还有精力还⾜的时候,出去转转。
初瑜虽心里并不赞成丈夫的决定,可见丈夫如此期待,到底不忍心坏了他的安排。
加上丈夫并非是真的抛弃子,只是想要从官场脫⾝而已,初瑜想了想去,便也慢慢想开了…
她精神转好,曹府一切又恢复正常。
等到端午节后,真儿从娘家住完“对月”回来,初瑜就还是那个温和端庄的福瑞郡主。
曹府再次张灯结彩,cāo办了曹府大姑娘的出阁之礼…
儿女债先还了,下面就是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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