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杀戮
城西,曹府。
“公子,不好了,出人命了!”
曹?顿时清醒,借着月光,看到魏黑站在前,前一片⾎渍。他立即坐了⾝来:“受伤了?”
“不是属下,是歹人的⾎!”魏黑回答。
曹?醉意皆无,翻⾝下:“府里进贼人了?来人几个,咱们府上的人可受伤?对方死了几个?”
魏黑犹豫了一下,单膝着地:“公子,请恕属下妄为之罪!”
曹?听附近并无吵杂之声,思索片刻:“柳芳胡同那边出事了?”
魏黑点了点头,将前情代清楚。
原来,魏黑魏⽩两兄弟自从查清柳芳胡同那个小院的底细后,就想着怎么教训那郡王讷尔苏一顿,帮曹?出口恶气。
曹?因讷尔苏的郡王⾝份,不好妄动,魏家兄弟却没有那么多顾及。曹?想着总不能用⿇袋罩住讷尔苏的脑袋,拖到胡同里揍一顿;魏氏兄弟却正算计着将讷尔苏暴揍。只是两人毕竟三十来岁,不是那种做事不动脑子的冲动少年。两人合计着,反正那女子是青楼出来的,他们就冒充是过去的恩客,找机会教训讷尔苏。
兄弟两个这件事倒不是妄为,而是晚上去柳芳胡同盯梢前与曹?打过招呼的。只是曹?那时候刚酒醉回家,听得糊,应着知道了,兄弟两个以为曹?允了这个计划,就到柳芳胡同盯着去。
*
子初(晚上十一点),魏氏兄弟穿着玄⾊⾐衫到了柳芳胡同的那个院子,在正房的房顶蔵好。
听到房里有男人说话,兄弟两个以为是那个什么郡王在此,都暗道机会来得好。不想,再仔细听听,却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房里那两人,一个称对方为“芸娘”一个称对方为“先生”一个道“芸娘,苦了你”一个说“先生,安置”
魏氏兄弟听着不对,轻轻揭开一片瓦,往房里看去。名仍是那名,将他搂在怀里的却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是兄弟两个先前以为是账房或者管家的那位。
魏氏兄弟没想到还有这般变故,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好笑。没想到房里这位还是不省心的主儿,不仅巴上个郡王,连院里下人都勾搭上。
既然能够明目张胆地留人在正房宿下,看来定是得了消息知道王爷晚上不过来的。魏氏兄弟想到这个,知道再等下去也没意思,就打算返回曹府。
这时,远远地传来两声极为短促的⽝吠声。兄弟两个都曾在江湖上混过,觉得⽝吠声不对,看来是有夜行人出没,而且是向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兄弟两个屏声静气,支个耳朵细细听着。两人都是內外兼修,耳聪目明远非寻常人可比,方圆百丈內的声音都听得清楚。
就听有人低声道:“门前有棵大槐树,看来就是这家!”
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几个人跃进院子。突然,有人暴喝:“谁?”只听到刀剑相声,转眼之间就听有人“啊”的叫着,然后是重物倒地。原来是前院的两个护院,现有人进来,想要阻拦,结果却被杀死。
魏氏兄弟在正房房顶看得清楚,暗暗心惊。来人共四人,出手狠毒,却不知与院子中的那女子有什么仇怨。兄弟两个都不是多事之人,更没有“拨手相助”的想法,看那女子的做派,也不是正经人,说不定就是哪个过去的姘头恼了,才派人来下此狠手。只是现在离去,难免露出痕迹,若是来人不分好歹,纠上来,岂不厌烦。因此,两人都抱定主意,暂做壁上观。
前院打斗时间虽短,但还是惊到后院这边。
一个值夜的婆子察觉不对,放着嗓子喊道:“进贼人了,快来人呀!”
夜午时分,万籁俱静,惊恐的喊叫声虽然传不出多远,却⾜以醒唤后院众人。
那婆子话音刚落,几个夜行人以到她眼前,手起刀落,那婆子的脑袋已经被砍下。
魏氏兄弟眉头紧皱,握着拳头却仍忍耐着。
“娘,娘!”厢房里出来一个小丫鬟,伏在那婆子的尸上哭叫,刚喊两声,就被砍倒。
正房的门打开,那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看到地上婆子的尸,怒道:“你们是哪里来的贼人,竟敢如此行凶!”
那来人看到正房出来个中年男子,略感诧异,举着刀指着他道:“你算哪葱,‘赛香君’的新姘头?敢和老子这般说话。”
那中年男人气得浑⾝抖,一个娇小⾝影从他⾝后闪出,站到那贼人面前:“既然是奔我来的,何必伤害无辜!”
出来的正是路芸娘,虽然吓得面无⾎⾊,但是神情带着几分刚毅。
“胡闹,让你躲好,你⼲吗还出来?”那中年男人怒斥着,上前一步,想要将路芸娘护在⾝后。
路芸娘柔声低语:“夫君,能够和你做夫,哪怕只有两⽇,妾也觉得快活,再不枉活此生。”
“芸娘,早知缘浅,为夫绝不会任你苦等半年!”那中年男人见眼前几人凶神恶煞,知道凭借自己与几个妇孺本无法逃生,长叹一声道。
来人冷笑道:“好一场夫离别的好戏,‘赛香君’,枉费主子爷那样待你,你却如此不识好歹。老子定会成全你们,让你们同生共死。”说话间,已经举刀,近那中年男人。
魏氏兄弟本因厌恶这路芸娘⽔杨花,不愿多管闲事,但是刚刚见到无辜妇孺惨死眼前怎能无动于衷?只是顾及到曹?,不愿意因自己的缘故给曹家添⿇烦。
不想,场上又有变化。
路芸娘凭着肢柔软,又转到那中年男子前,生生地为他挡了一刀。刀锋从她面上滑过,砍到她的肩上,半只小臂飞了出去。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路芸娘的⾝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院子里如此惨烈,即便魏黑魏⽩心肠再硬,也看不下去。兄弟黑巾蒙面,跳下房去,站在路芸娘与那中年男子前。
那几个贼人见房上跳下两人,看架势是与路芸娘一伙,都围了上来。魏氏兄弟怨他们歹毒,出手毫不客气。只是对方有几分⾝手,一时之间打斗起来。
十来招后,对方渐渐不支,为那人是见过世面的,见事不可为,自己纠住魏黑,嘴里喊道:“兄弟们快撤,通知主子爷,有平王府的⾼手在,叫主子爷为那五报仇!”
魏黑魏⽩哪里会容他们逃出留下祸患,拼命拦截,终于将那打算逃跑的三人都击毙。院子里那自称‘那五’的人伤势严重,看出魏家兄弟有问口供之意“嘿嘿”两声冷笑,嘴里流出一缕鲜⾎,顿时气绝⾝亡。
魏黑魏⽩兄弟看着満院子的尸,意兴阑珊,但是两人还没忘记料理⼲净后事。记得下人还应有一个婆子一个小丫鬟,至今没出现,看来是躲起来了。果不其然,在厢房里,被吓得浑⾝哆嗦的两人被找到。院子里,中年男子抱着路芸娘的⾝子眼神涣散。
魏黑冷冷道:“她还没死,你若是再不帮她止⾎,怕就要真死了!”
那中年男子如梦初醒,忙撕下半截⾐襟为路芸娘包住断臂。
待看到路芸娘确实还活着,那中年男子才想到自己尚未谢过恩人,当即谢恩:“吕戴谢过两位恩公!”
“你是何人,与路芸娘什么关系?”魏黑眯着眼睛询问道。
“吕某为平王府的西席,芸娘乃是內!”吕戴答道。
魏黑魏⽩不是傻子,那些恶徒既然敢在天子脚下灭人満门,自然有所依仗,又口口声声道“主子爷”那背后之人定然是満洲权贵。京城的⽔太深,不是单凭武力就能够解决的,搞不好说不定就要连累公子,连累到曹家。
这院子里眼下活着的四人,到底该如何处理,兄弟两个一时拿不定主意。最后,魏黑看了魏⽩一眼,自己回曹府请示曹?去。
吕戴因担心路芸娘⾝子,想要出去找医馆寻大夫,被魏⽩拦下。如今是宵噤时间,出去了别说是找大夫,只怕自己也要有⿇烦。
吕戴倒不迂腐,没有提什么想马上报官的话。如今,衙门里哪里有几个好官,在京城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若是没人顶罪何时能完结。报官的话,若是遇到有点良心的还好,否则说不定被反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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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曹府。
听完魏黑讲述,曹?神情有些凝重。
“公子,都是属下兄弟之过,不应多事!”魏黑带着几分愧疚。
曹?笑笑,拍了拍魏黑的肩膀:“眼见无辜妇孺被杀屠,哪有几个热⾎汉子能够无动于衷的。换做是我,怕还不如你们兄弟冷静!”
“可是,那几人怎么处理,他们见过我们兄弟出手!”魏黑不是胆小之人,但却不愿意因自己的缘故,被人查到曹?⾝上。刚才出手只是义奋,如今却觉得⿇烦。
“不用理会,等天亮暗中护送到平王府吧,估计他们应该会去那里;若是他们天亮后去官府,也随他们。反正你们兄弟没露出相貌,大不了回江宁就是。”曹?说得轻松,心里却有些沉重。
既然知道那个院子里是平王府的人,还肆无忌惮地派杀手过去,背后势力何其庞大。能够不把郡王放在眼中的,只有更⾼品级的亲王或者皇子们。
曹?不担心自己,毕竟魏氏兄弟救人是蒙面进行的,杀手又没有漏网的;他只是有点担心自己那个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