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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七章 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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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曹府有孝,加上曹颂跟着十四阿哥出在即,所以到了腊八,曹府也全无往年的喜庆。

  对于曹颂,曹颙除了使人⾼价从市面上淘换了贴⾝软甲,还多嘱咐了几句,让他出前多往十三阿哥府请几次安。

  曹颂虽不解其中用意,但是向来最是信服哥哥,就乖乖地前往。反正十三阿哥是他的堂姨⽗,他之前也常随着丰彻兄弟过去请,倒是并不打眼。

  十三福晋听说堂侄要出征,正经担心了两⽇,还同十三阿哥商量用不用跟十四阿哥打声招呼,省得有些什么闪失。

  曹颂格憨实,又少年失⽗,上面侍奉寡⺟,下边照看几个兄弟,使得十三福晋这个做姨⺟的也多怜惜几分。

  十三阿哥闻言,哭笑不得,道:“。曹颂是侍卫,在十四弟⾝边当差的,不会离了中军帐。就算别的地方不太平,中军帐也是不会有半点闪失。福晋就放心吧。”

  十三福晋不过是关心则,听了。丈夫的话,也晓得自己想多了。只是都说西北苦寒,这个侄子毕竟出自富贵之家,这下子还不知要吃什么苦头。

  如此一来,十三福晋的怜惜之心越盛。

  十三阿哥见子如此,对曹颂。出征之事也颇为关切,将自己府中收蔵的一把好刀赠给曹颂。

  曹颂是半个武痴,见状自然大喜,心里还在琢磨,哥。哥让自己来十三阿哥府多请安的缘故,是不是就晓得这头有好东西。

  除了曹颂,即将要出征的弘曙这些⽇子也往十三。阿哥府上跑得勤些。

  同为长子,弘曙同曹颂还不同。

  曹颂这边看来,即便自己出征,家里有长兄在,也。是妥当的。弘曙这边,这是有些隐忧。

  两个兄弟,一个。格鲁莽,一个年纪还小。阿玛格又有些孤僻,不与其他皇子阿哥为伍。

  十三阿哥察言观⾊,看出弘曙存了心事,言语试探,知之所虑,感其诚孝,对这个侄子心里也多了好感。

  只是他不是混沌之人,这曹颂、弘曙一个两个都往这边来,连讷尔苏都来了两遭,十三阿哥自然察觉得其中不对劲。

  讷尔苏没有说别的,只是提及平郡王福晋同十三福晋向来好,自己出征后,还请十三福晋多看顾看顾侄媳妇。

  十三阿哥晓得曹颂子最直,没想到追问了几句,都没有套出实话。

  其实,不是曹颂机警,而是他觉得不好说出口,总不能说哥哥代自己来请安,自己就来了,具体原故自己个儿也不晓得。

  虽没问出实话,但是想想曹颂、弘曙、讷尔苏这三个人都是曹颙至亲,十三阿哥就晓得同曹颙少不了⼲系。

  他有找曹颙说话,但是曹寅故去不満百⽇,曹颙还在热孝中,也不是能随便出门的时候。因此,事情就耽搁下来。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十二⽇,西征第三路大军出的⽇子。

  十四阿哥如何王驾,康熙如何太和殿亲送,不出征之亲王贝勒如何蟒服以从,曹颙都没有‮趣兴‬关注。

  他只不放心,自己的弟弟要往疆场去。

  辗转半夜,天亮就起,见到曹颂来辞别时,曹颙竟不知说什么。该嘱咐的早已嘱咐完,预备的大⽑⾐裳同防冻的獾油早已给曹颂的长随。

  曹颂一⾝簇新的侍卫服⾊,间佩戴的正是十三阿哥相赠的那把宝刀,看着竟比平素气派许多。

  曹颂先给李氏叩头,再次拜别嫂子初瑜,最后才到兄长面前。

  “大哥放心,弟弟一定平安归来。”曹颂的声音无比坚定。

  曹颙闻言,心中一热。

  是啊,平安就好。看来自己这个傻弟弟也晓得自己的心意,并不指望他光耀门楣,只希望他平安康泰。

  曹颙拍了拍他的肩膀,‮劲使‬地点了点头。

  这一⽇,京城的百姓都听到了战鼓声;这一⽇,京城的百姓望见了旌旗舞动;这一⽇,京城百姓送走了数万京城‮弟子‬兵。

  康熙五十七年的腊月,京城沉浸在离别的悲伤中。

  权贵家的‮弟子‬,喜雀跃,因为对于八旗男儿来说,‮场战‬就代表着名利禄,代表着锦绣前程。

  寻常百姓人家的儿男,则是泡在亲人离别的眼泪中。他们中间,将有多少人埋骨边疆,无人得知。

  在一片离别愁绪中,曹家来了康熙五十八年的新年。

  没有鞭炮,没有宴客,就是孩子们,惯会看大人脸⾊,也少了几分嬉戏。

  两府众人,都凑到兰院,吃年夜饭。

  团圆饭,却是无法人团圆。李氏想起亡夫,兆佳氏想起离京大半月的长子,两人只能是強颜笑。

  曹项、曹頫兄弟两个也喜不起来,曹项这边,是因生⺟宝蝶之事。

  他一心上进,只是希望能熬出点儿出息,让生⺟过得松快些。没想到自打中了探花,嫡⺟却是越变本加厉似的对待生⺟。

  宝蝶不愿儿子担心,也怕他晓得后恼,将平素这些不公都瞒得死死的。

  直到中秋节,无意见子的陪房说话中提及姨娘如何如何,他才晓得生⺟在太太房里所受的刻薄。

  他⾝为人子,自是受不得,心里已经想着分家之事。

  要是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个儿心生怨恨,连手⾜情分都薄了。没想到,没等到他开口,就赶上伯⽗病故,而后就是漫长的丧事。

  好不容易等到出殡,又是长兄点名出征,曹项如何能将“分家”二字说出口?

  他这边且忍耐,却总有忍无可忍之时。

  曹颂出征后,兆佳氏⾝子不快,卧养了小半月。边也不用几个媳妇侍候,奉药值夜全都指使宝蝶。

  宝蝶也不年轻了,将四十的人,寒冬腊月打地铺,没几⽇就熬病了。

  兆佳氏还只说她是“偷懒耍滑”、“拿得哪门子娇”也不叫人给看。曹项得了消息时,宝蝶已经病得不省人事。

  曹项立时使人请大夫,开方子买药。

  就是舂华,见丈夫看重姨娘,也多了几分恭敬,带着人每天到宝蝶的屋子里探病。

  兆佳氏心里本忌讳,听到这些自然受不得,跑到宝蝶的屋子里闹了一场。使人将宝蝶从炕上拉起来,又叫人浇灭了屋子里的炭盆。就是舂华,也被兆佳氏训斥了一番。

  待曹项回来,已经一切落幕。

  曹项不愿生⺟受这般委屈,直接找到长嫂静惠处,说了要带生⺟搬离之事。恰巧曹頫也得了消息,追寻曹项而来,听了曹项这些话,才晓得⺟亲所作所为。

  分家是大事,静惠只是女流,如何敢应承?

  她正迟疑着,曹頫就进来了,拉着曹项,就差赌咒誓,请他放心,往后定不会让家里再生这样的事儿,请他将“分家”的话收回去,不要让在外的长兄牵挂。

  分家毕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儿,事情还是拖延下来。

  因耽搁夫,加上一场惊吓,直至今⽇,宝蝶的病都没有好利索。

  想到此事,对于満桌子的美味佳肴,曹项也都失了兴致。

  曹頫在旁,担忧地看了兄长一眼,犹豫了一下,对曹颙道:“大哥,宝姨娘前些⽇子得了伤寒,如今还没好。要是方便,能否让姨娘到温泉庄子调养些⽇子?”

  “姨娘病还没好?”曹颙颇为意外。

  前几⽇听初瑜提及宝蝶不舒坦,李氏还打人过东府探望过,没想到如今还没好。

  听到曹颙相问,曹项神⾊越黯然,要不是嫡⺟那一番作,也不至于使得姨娘病情加重,绵至今。

  曹頫心里晓得,这里面是⺟亲的不是,但是⾝为人子,不好言⺟过,只能含糊回道:“是啊,还病着。四哥也因这个担心不已。都说温泉最是养人,送到那边休养些时⽇许就好了。”

  曹颙看了眼曹项,道:“四弟,翰林院那边要过了‘十五’才开印吧?你若是得空,送姨娘去昌平休养几⽇也好。那边庄子收拾得还算妥当,就是过了‘十五’,你衙门开印,也不用急着送姨娘回来。到时候,我同你嫂子也会送你伯娘过去住些时⽇。”

  这是曹颙同初瑜早已打算好的,如今已经给⽗亲烧了“百⽇”家里上下除了⽩孝,年后刚好带李氏同孩子们往昌平温泉庄子小住。

  左右曹颙丁忧中,不用到衙门点卯。

  离开府里,出去散散心,也省得李氏触景生情。

  曹项听得心动,抬起头来,问道:“大哥,便宜么?”

  曹颙闻言失笑,道:“有什么不便宜的,也不是别人家。自家的庄子,住几⽇有什么?刚好是泡温泉的季节,总比拘在京城有趣。你如今还在孝中,又不用出去应酬亲友,要不然就是想去怕也脫不得⾝。”

  曹项喜谢过,又带了几分感看了边上的弟弟一眼。他心里可没想着让姨娘在庄子常住,若是大伯娘出京休养,说不定又要带上兆佳氏,到时候还是避开点儿,省得是非。

  曹项心里,已经开始琢磨,不分家的情况下,如何让姨娘远离兆佳氏…

  *

  因年夜饭上曹项兄弟的异常反应,曹颙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就对子说起此事,让她寻个机会问问静惠。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一来初瑜不是别人,二来曹项连“分家”都说出来,静惠这些⽇子心里也不安。所以,她就将东府年前的闹剧如实对初瑜讲述了一遍。

  初瑜听着这一场一场的大戏,真是目瞪口呆。

  “这些⽇子瞧着二太太病怏怏的,怎么还这么有精神?”初瑜叹了口气,问道。

  静惠犹豫了一下,道:“也不晓得我们太太打哪里听说了,只说是庶子有了名,庶⺟也要封诰命的。她素来心⾼,哪里瞧得起宝姨娘,自是越想法子做耗。”

  初瑜也是庶出,想着这妾之间的相争,只觉得厌恶,不由皱眉道:“你也不劝劝,就由着她闹?就算不看别人面子,还要看四爷、四***情面。”

  静惠只剩満脸无奈,道:“嫂子又不是不晓得,我们太太的脾气,哪里是听得进劝的?要是别人不拿宝姨娘当回事儿,太太心里就熨帖了;要是多问两句,还不知她要怎么‮腾折‬下去。”

  “家和万事兴,二太太什么时候能明⽩儿这个理儿。”初瑜也晓得静惠说得是实情,只能跟着叹息。

  待曹颙听了初瑜的转述,晓得其中详情,亦是跟着皱眉不已。

  看来,实在不行,只能安排曹项搬出去。现下不过是小‮擦摩‬,这样一来二去的,小怨积成大怨,反而伤家人情分。

  曹颙只是这么一想,具体如何,还要得曹项自己个儿拿主意。

  大年初二一早,曹项就带着妾送宝蝶往昌平去。

  兆佳氏晓得时,已经是次⽇。她恨恨地骂了半⽇,只是使得自己口⼲⾆燥罢了…

  *

  转眼,过了正月十五。

  曹颙这边,早已说动李氏,阖府上下都预备齐当,打算去昌平庄子小住几月。

  那庄子周遭,载了几百亩的桃树。

  只是曹颙这些年始终不得空,还没有看过桃花盛开的模样。

  说起来,真是叫人感伤。在曹颙心里,原是想着那边是⽗亲或者庄先生养老休养之所,没想到这两位都匆匆离世。

  尚未成行,长生就染病,养了七、八⽇才好。

  虽已经到正月末,但是舂寒颇重,李氏不放心几个孩子,同儿子商定过了“二月二”再出。

  曹颙这边,只是无所谓。在府里闲暇之时,就翻阅⽗亲早年的诗文笔记,亦是受益颇深。

  等到“二月二”龙抬头这⽇,曹府却来了几位客人。

  李氏听说客人的名字,脸上立时喜不已,因为是娘家苏州李家来人了。来的是李煦的长子李鼐同李鼐的长女李含⽟、次子李诚。

  李含⽟同李诚都是李鼐嫡孙氏所出,李含⽟今年十七,李诚今年十一。

  李家这次上京,是送李含⽟京城待嫁来的。

  按照规矩,李含⽟本应参加內务府小选,但是康熙恩典,李煦的几位孙女都是免选的。

  对方家中长辈早年在江南做官,同李煦私甚好,就定了两姓亲事。如今对方调到京中,同李含⽟定亲那位去年也捐了官出仕。

  因此,两家书信往来,将婚期定在今年五月。

  来的是娘家侄儿同侄孙们,李氏这边如何能不⾼兴?

  先是问了文、⾼老太君两位的近况,又问了问李煦夫,李鼐都一一答了…

  *

  新年愉快,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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