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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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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女穿着素⽩⾐裳,看着是下人服饰,但是其细⽪嫰⾁的,丝毫没有为奴婢的卑微,跪在地上,鹅蛋脸上一双大眼睛,望着初瑜,哭着说不出话来。

  初瑜虽不晓得这少女为何如此,但是对厨房突然多出这个生人来亦是唬了一跳,略带不解地望向知县太太王氏。

  王氏很是踌躇了一会儿,为难地瞧了瞧地上的少女,又看了眼初瑜,方犹犹豫豫地说道:“这是城西杜家的二姑娘杜贤儿,来寻郡主说情的!”

  “城西杜家”初瑜听了这四个字,神情已经淡了下来,眉头微蹙,不再瞧地上那少女,对王氏道:“王安人,厨房可有⾚⾖?”

  因王氏按照其夫现下的品级,是六品安人,所以初瑜这般称呼。王氏听了直愣神,喜云在旁,怕初瑜等得不耐,追问道:“王安人,格格问你厨房可有⾚⾖?”

  王氏忙望向厨娘,那厨娘指了指厨房北墙,说道:“有的,让俺收在篮里,挂在那儿!”

  初瑜点点头,对王氏道:“我为外子弄些吃食,厨房狭窄,若是安人无事,可否领这位姑娘先下去?”

  到底是皇家贵女,和硕格格,初瑜不过是一⾝素服,但是说起话来,却是让人生出畏惧之

  王氏原只当她年轻腼腆,看着又和气,况且道台大人醒了,并无命之忧,想着她定是好说话的。因此,方一时心软,让那少女来见初瑜,没成想这位郡主格格连应付的意思也无,想来是对杜家怨恨不轻。

  她已经是后悔不已,埋怨自己为何这般糊涂,没架住这小姑娘的一番哭磨。说起来。杜贤儿之⺟陈氏是⽇照王家的外甥女,论起来,要叫王氏一声表姐。因此在蒙县这边,两家早先亦有些往来。

  当初若不是赵文禾听说杜家长女容貌出⾊。央求了知州姐夫做媒。杜家本是要与梁家做亲的。就因这,梁顺正与杜雄亦是有些不痛快,只是两家的女眷偶尔还有些走动。

  听了初瑜的话,王氏亦不敢再多说什么,应声后要拉杜贤儿下去。杜贤儿挣扎两步,往初瑜⾝前,哭道:“郡主慈悲,就算是偿命也罢。我们杜家也死了好些人,且不说惊马踩踏,死了两个家丁,今儿还没了个管家,就是家姐,也是因此丧命!郡主亦是⽗⺟生养,就算您的夫君再尊贵无比,毕竟没有命之忧。难道非要瞧着我杜家灭了満门。方解恨吗?我家小弟不过七岁,又哪里有了不得了的罪过,就要抓了他去?”

  虽然杜贤儿极力克制,但毕竟年岁不大,说话间不由露出怨愤之⾊。到了最后,已经是扬声质问这一番话,却是好几个意思在里面了,有地初瑜晓得,有的听起来却甚至糊涂。然。她现下却没有与杜贤儿细问的心思。

  像什么“灭杜家満门”、“抓了其稚龄幼弟”云云。初瑜都是不信的。别人不晓得她丈夫地脾气秉,她还不晓得?哪里是那种狠心肠地人?或是有什么误会再里面。使得杜家的人吓得失了分寸。

  虽然晓得杜贤儿或是误会什么,但是初瑜哪里有心思过问?只想着亲手熬一碗粥,让丈夫填填肚子。

  外头的事,即便不是曹做主,有庄先生在,也不会失了分寸。

  杜贤儿是无意听了⽗⺟言语,换了⾐物,悄悄打杜家庄溜出来,跟在幼弟⾝后相送的,没想到却目睹杜安与弟弟被带走的一幕。她想要回去告之⽗⺟,又想着⽗⺟已经是那般模样,怕是没胆量与那个甚么知州大人抗衡。便大着胆子来县衙这边,想着寻表姨王氏拿个主意。

  偏生这边因曹与初瑜在,门户守得很紧,直待王氏遣了丫鬟跟厨娘去买菜,杜贤儿才堵了那丫鬟,两人换了⾐衫,混进来。

  王氏刚听说杜贞儿惨死的消息,听说连几岁的杜杰亦不能幸免,不噤动了恻隐之心,给杜贤儿出了这个主意。

  见初瑜不理睬自己个儿,杜贤儿悲愤加,眼神里満是怨恨,咬牙切齿道:“你们这般狠毒,依仗着权势,视人命如草芥,老天有眼,会遭报应的…”

  话未说完,脸上已经重重地挨了一巴掌,⾝子一趔斜,倒在地上。

  初瑜微微抬起下巴,面带寒霜地看着她,冷冷地道:“我家大人,顶天立地,纵不能说济世苍生,对这百万沂州民众亦有福泽之恩,哪里容得人肆意诋毁?”

  杜贤儿捂住嘴巴,已经唬得傻了,呆呆地望着初瑜说不出话来。

  初瑜说完,方平复平复心中怒气,对喜彩道:“去寻张义、赵同两个,问问他们,怎么守地门户?若是有心有不轨之人进来,伤了大人,他们还想要命不要?”

  喜彩应了,却不肯抬步。因这少女是王氏识得的,怕单独留下初瑜在厨房不妥当,她便劝道:“格格,您先回屋子,奴婢去传话后,回来再料理吃食吧?”

  初瑜摇‮头摇‬,说道:“大人方醒,肚子里正空着,还得早点做些粥给他方好!”王氏见了她方才的气势,再听她此刻温柔细语,不噤暗暗咂⾆,低声对杜贤儿说道:“快别闹了,随我出去!”

  那杜贤儿突然一**坐到地上,放开声量,大哭起来,像个绝望伤心的孩子。

  初瑜见她方才还是牙尖嘴利,现下却是如无赖稚童,不噤又好气又好笑。

  喜彩看不过眼,上前说道:“你这小姑娘,好没道理!我家额驸乃朝廷命官,如今却只能躺在上,这是哪个的过错?难道单凭你撒些个金⾖子,就能置国法于无物?若是那样,岂不是明儿阿猫阿狗都能向我家额驸呲牙?又有几条腿能够断的?这样看了,怕是只有圣人转世,方能成为你这小姑娘口中的慈悲人”

  喜彩话音放落,就听有人轻笑出声。转⾝望去,喜云正扶着门框笑呢。

  喜彩被她笑得有些羞臊,略带不服,嘟囔道:“怎么?难不成。我还有说错的地方?”

  喜云先对初瑜道:“格格。额驸听到这边地动静不对,打奴婢来瞧瞧!原是有人冲撞进来,用不用奴婢唤人带她下去?”

  初瑜看了地上已经渐渐收声的杜贤儿,道:“是非曲直,自有论断,哭闹无益!”说到这里,代喜彩:“你去同前院说一声,叫张义带几个人。送这位姑娘回去!”

  杜贤儿瞧着初瑜面容平静,想着她方才的冷傲,心里已经生出几分悔意,老老实实地擦了泪,跪下给初瑜磕了三个头,说道:“郡主贵人,请念在贤儿年幼无知的份上,不要计较贤儿的妄言之罪。我这就家去,不敢再胡闹了!只是我幼弟年岁小,怕是早已唬得不行,若是郡主贵人方便,还请照拂一二…”说到最后。已是泪流満面,哽咽着说不出话。

  初瑜听了,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晓得了。

  杜贤儿这方起⾝,満脸満眼地祈求。一步一回头地随着王氏与喜彩出去了。

  厨房里只剩下那厨娘与初瑜、喜云三人。厨娘心里瞧着杜贤儿实在可怜,就认为初瑜过于狠心了。不过面上哪里敢显露出来?略带殷勤地,打北墙拿下那只装⾚⾖的竹篮,对初瑜问道:“郡主,您瞧,这是今秋新下来的⾚⾖,做⾖包、熬粥都是极好的!”

  初瑜却是怔怔地,有些失神恍惚。

  那厨娘,见初瑜不吭声,还以为她不信自己,急忙道:“俺不骗人,这个味道确实好!”喜云见初瑜神⾊不对,有些担心,低声问道:“格格,可是⾝子不舒坦?这几⽇,格格熬得狠了!”

  初瑜醒过神来,摇了‮头摇‬,道:“不是这个缘故,是思量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对了,你方出来时,庄先生还在屋子与额驸说话吗?”

  喜云回道:“早不在了,像是前头衙门有事寻先生,先生与魏爷都前院去了!”

  初瑜想着杜家幼子被绑缚之事,并不像是庄先生地为人行事,却不晓得因何缘故,是哪个做主抓了孩子过来。别说是她听着别扭,想来就是曹晓得,心里亦不会舒坦地。些饿,但是方才喝了一碗汤药、两块红枣糕,也算混了个半

  庄先生与魏黑听了前衙之事出去,初瑜又去了厨房那边,他一个人望着屋顶呆。实不知是他倒霉,还是那个杜雄倒霉,平⽩无故地,竟生出这些个变故。

  害他至此,怎么‮腾折‬那个杜雄,曹都不会心软。只是记得方才小満来传话,说得是杜雄地儿子,这事儿怎么越闹腾越复杂?

  是惊慌失措,才要送走儿子的?还是其他缘故?曹实是想不出来,又想着方才隐隐约约听见的女子哭叫声,却听不真切,是哪个在哭?只是心里晓得不是初瑜,便也不太担心,只等喜云探看的消息。

  蒙县前衙,县令梁顺正轻轻地擦拭下额头的冷汗,望着脸上晴不定地庄先生,只盼着能够少生些变故。

  这杜雄也是,这边刚想着他丧女可怜,宽裕他一⽇,他便又弄出这些幺蛾子来,这不是着道台府这边早些动手收拾他吗?

  只是不晓得杜雄是要将儿子往哪里送?是⽇照王家,还是其他的亲眷?这两月,杜雄虽然将族长的位置给捞到手,但是也得罪不少亲族,并不见与哪个族人亲厚。

  若是到了王家去,被道台府的人查出来,指不定要疑心到自己个儿头上,那样可委实不妙。这样想着,便觉得眼前这事虽然⿇烦些,却算是好事了。

  心下思量着,梁顺正的眼睛却不噤往庄先生手上瞄。

  庄先生手里拿着的,赫然是杜雄给杜平的那封信。

  拆开火封,看完那封信,庄先生脸⾊越沉。看不出喜怒,就着信封,瞧了瞧里面的物什,便没有在众人面前拿出来。而是看了一眼。收了起来。而后指了指杜平,对赵同道:“带下去,讯问清楚,杜雄怎生代地他,一字一句,问个仔细!”

  杜平被捆绑得结实,嘴里也塞了破布,瞪大眼睛。望着自家小少爷,挣扎着不愿意下去。被赵同‮劲使‬给了两下子,方算消停了,被死狗一样地拖了出去。

  庄先生又指了指那被吓得菗咽出声的杜杰,对梁顺正道:“这个孩子,还请老大人使人…”说到这里,摇了‮头摇‬,道:“罢了。还是不劳烦老大人!”而后代小満,将这孩子带到內院去,仔细看好。

  都说“宰相门房七品官”却不晓得这额驸府的先生是几品?梁顺正见庄先生在县衙大堂,将自己晾在一边。从容地安排这些,心下颇有些不是滋味儿。

  彼此年纪差不多,都是将近花甲之年,为何觉得他这先生做得比自己个儿这个县令老爷还自在体面?梁顺正心下腹诽不已,面上却只能笑着应付过去。毕竟对方是道台府的红人。实不是他这个小县令能惹地。

  庄先生要去寻曹商议杜家之事。又有新地变故,看来需要仔细筹划、筹划。因此。并没功夫与梁顺正敷衍,应酬两句便告辞回內院去。

  初瑜已经熬好了粥过来,正坐在边侍候曹喝粥。粥里有腊⾁丁,有⼲菜碎末,吃着咸滋滋的,倒也开胃。

  曹不耐烦吃甜食,刚端上来时,见红彤彤的,还以为是枣粥之类,尝过一口,才晓得是咸粥。

  只是不见米粒,又不见⾖子,但是却带着⾖香与米香,不由使人稀奇,问道:“使什么做地?倒是第一回吃这个!”

  初瑜见曹有胃口,心下喜,脸上不噤多了笑意,道:“额驸喜,就多用一碗,这个是用粳米碾碎了熬地,用地⾚⾖⽔调⾊,最是好克化!”

  曹点点头,拿着调羹喝了一碗,见初瑜面有疲⾊,很是心疼,说道:“何必这般费事,累着你怎生好?不过这几样材料,都放到锅里熬就是!”初瑜只是笑而不答,喜云在旁接了曹地碗,帮他在海碗里又盛了一碗,笑着送上,说道:“额驸说得好生轻巧?婢子跟着格格到府里两年,怎么不记得额驸什么时候喝过⽩米粥?”

  曹生活起居,向来都是别人侍候的,饮食这块,也没用自己过心。现下听喜云这般说,才想起自己地“挑剔”来,笑了两声,将手上的粥喝了,而后拉了初瑜的手。

  初瑜的手冰冰地,想必是沾了⽔的缘故。

  曹很是心疼,低声对初瑜道:“就算要弄这些,也不许自己动手,让喜云、喜彩她们做就是!”初瑜笑着说:“初瑜喜弄这些个,只要额驸用的⾼兴,初瑜便是说不出的喜!”

  看着两个主子的腻味样,喜云与喜彩两个不由对视一眼,想着是不是要退避开来。不过,瞧着额驸那包扎的严实的腿,也不像是能做“坏事”的,便各自装作甚么也没瞧见,低着头,收拾了碗筷。

  杜家二爷杜辉看着満桌子地菜肴,心中很是満意,端起手中的茶杯,冲对面的客人道:“因弟弟⾝上带着孝,不便陪哥哥喝酒,这里先以茶代酒,敬哥哥一杯,算是给哥哥洗尘!”

  他的对面,坐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煞是慡快地端起自己地酒杯,说道:“既是这样,俺就不同老弟客气,咱兄弟先⼲了这盅!”

  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今⽇方带了人马来蒙的安东卫所的把总杜斌。

  舂⽇间在蒙驻扎时,杜斌与杜辉吃过几次酒。因同姓,虽不是同宗,但是脾气相投,处得关系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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