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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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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亲?”待到只剩下⽗子两个时,曹才晓得李煦来江宁的目的,不噤‮头摇‬道:“⽗亲,董鄂家并不只噶礼一人,如今他家长房袭着公位,其他侧支袭爵伯位、子位的大有人在,几代人又多与宗室联姻,这舅⽗这般处置,太不妥当了!”

  曹寅叹息道:“这道理连你都晓得,你舅⽗会不晓得吗?他是见噶礼在江南闹得太厉害,自己又被万岁爷冷了半年,心里没底,不想担半点⼲系!”

  “这…这就没有转还的余地?”曹尤不死心,继续追问道。

  曹寅苦笑道:“但凡还有半点余地,为⽗这边还能袖手旁观吗?只是你舅⽗并不是听人劝的,又是先去了总督府,才到咱们这头。就算眼下说服他去总督府收回之前的话,难道噶礼还会容他反复不成?”

  噶礼与其弟⾊勒奇坐在下,一个脸比一个脸⾊难堪,只瞧着坐在主位上的嫡⺟觉罗氏。

  觉罗氏満面怒容,气得脸⾊煞⽩,用手指着两个庶子说不出话来。⼲都与⼲泰两个孙子见祖⺟气得不行,⽗亲又说不上话,便都想要去祖⺟面前陈情。

  ⼲都离得近些,就抢在⼲泰之前上前两步,端了茶⽔恭恭敬敬奉给觉罗氏,劝慰道:“祖⺟且消消气,那李家包⾐小人,如此反复,实不值当您老如此气恼!”

  觉罗氏挥手打翻⼲都的茶杯,怒道:“不用你来献殷勤,当我老婆子不晓得?若不是你给你老子出的主意,怎么会给你妹妹定了那样的人家?!你三叔三婶虽说去得早。但还有我这老婆子在,容不得你们作践惠

  ⼲都闹了个没趣,⾝上的⽔渍也不敢掸,只垂了头,怅怅地退下。

  觉罗氏看了看噶礼,恼道:“你说。那李家到底是什么缘故?既然已经有了婚约,又如何能说退就退?!你虽然不是惠儿的阿玛,却是她亲伯⽗,可不能这样随意对她!早我说什么来着,咱们家地姑娘。通过选秀指个体面的亲事何难!偏你说舍不得这个侄女,要将她嫁到江南,巴巴地叫我求了免选的旨!如今。这又怎么说?”

  噶礼见嫡⺟当众这般训斥自己,心中有些不快,颇为不耐烦地道:“额娘就别心了,这个自有儿子料理。就是这李家不来退亲,儿子也要退的,当初不过是说笑罢了,哪里当真!惠儿今年才十四,明年大选正是好时候,这十七皇子与几个王府世子还没有嫡福晋呢!就算这嫡福晋无望。侧福晋总是跑不了的。哪里不比给那包⾐李家強!”

  觉罗氏气得喝道:“你这是什么话!说笑?!亏你说得出口!婚姻大事你当说笑,可叫惠儿怎么做人?还好意思提选秀?你当皇家是什么?皇家又岂容你这般反复?!”

  她顿了顿。声音又提⾼了些:“外头如今都怎么说你。你当老婆子不知道,如今你又抱着这个要不得的打算!就算惠儿指进了哪个王府。这江南地事传过去,你还要她活不活?你这是要死她…”她越说越怒,声音也就越来越⾼,说到这里,竟是一口气提上不来,昏厥过去。

  这唬了众人一跳,忙不迭打人请大夫的,又将搀老太太进房里,总督府內堂成一团。

  因李煦到的缘故,庄常并没有回织造府来。虽说宾主一场,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但是他既然已经致仕,也就不耐烦再应付这些官场往来,便仍暂时留在清凉寺这边。

  李煦原本想要次⽇便返回苏州的,但是因⾼太君坚持同他一道回去,便就又在江宁留了一⽇。李氏带着儿媳妇初瑜开始打理给李家各⾊人等地礼物,就是⾼太君这里,也是准备了不少。

  曹还想着看看能否说服李煦改变主意,然才开口便让李煦不地给顶回来。那老家伙笑眯眯地说:“儿到底出息了,如今也能指点舅舅了!只是这毕竟是家事,郡主额驸的教诲李煦就下次再听了!”

  他这番姿态,曹还能说什么?就算曹寅,见儿子遭这般奚落,也有些恼,更加不愿管他家的事。

  曹记得李家是雍正上台后才抄家地,算算⽇子,这还有十多年,知道他们眼下没什么,便也不耐烦再替他心,省得这“轻狂自大、不敬尊长”的帽子扣下来,自己实在是冤枉。

  本想带初瑜再出去逛逛的,因初瑜要陪李氏,曹就自己溜达出府,正好看到曹颂也出西府出来。

  见到哥哥,曹颂很是⾼兴,拍马上前:“哥,这是要哪儿去?”他也是闷坏了,回来好几⽇,每⽇被兆佳氏提溜着耳朵教训。起因还是收通房之事,这次因路上赶得急,张嬷嬷并没有跟着回来。但是兆佳氏早在去年就得了消息,知道儿子在京里收了个丫鬟做通房。

  兆佳氏当初嫁给曹荃时,曹荃房里就有两个通房,心里就很是不舒坦,后来都找由子打出去。她自己受了这个苦,便不愿意给将来的媳妇心上扎刺,因此对几个儿子都管教得严严的。原本看这个长子,虽然格鲁莽些,但是对家里的丫鬟媳妇都规规矩矩,并没有半点好⾊的模样,她还很骄傲自得。没成想,进京两月就收了通房。

  起先,兆佳氏还想要埋怨埋怨曹,想着是不是儿子跟着哥哥有样学样,才这样的。结果打张嬷嬷信中知道,曹⾝边除了个正经指婚的媳妇,侍妾通房都是没有地。

  虽然与李氏道家常时,不会说儿女晚辈地闲话,但是兆佳氏仍是觉得跌了份,心里就很不自在。对着曹颂念叨了好几⽇,让他立时写信将京城那个丫鬟打了。

  曹颂被念叨得没法子。便让小厮假装是哥哥唤自己,骗过了兆佳氏,溜了出来,正巧遇到曹也出来。

  曹看到曹颂,笑笑说:“觉得憋闷才出来溜达溜达,二弟这是要哪儿去?”

  曹颂挑挑眉⽑。笑得有些暧昧:“哥,要不咱们哥两个去秦淮河边溜溜?”说完,就有些后悔,忙‮头摇‬:“不妥当,不妥当。哥是有嫂子的人了,怎还能去那种地方?”

  曹听了,不噤失笑。瞧这孩子话说地,若是不知道地听了,还以为自己是场常客。

  跟在曹⾝后的小満也听着不舒坦,便道:“二爷,这话说得可冤枉,我们爷是正经人,什么时候稀罕去过那种地方?”

  魏黑则笑着说:“二公子嘿,倘若是有得趣儿地地方,应该唤老黑去才对!”

  曹颂则先是瞥了小満一眼:“别跟爷装。你小子⽑还没张全。就四处勾搭小丫鬟的破事还少?这道是瞧爷不是正经人了!”而后又冲魏黑摆摆手:“魏大哥,以后可不好跟你胡混了。省得往后大嫂子不待见咱!”

  一句话说得小満与魏黑都笑了。曹想了想,对曹颂道:“若是没事。咱们就往清凉山走一遭,庄先生的兄长在清凉寺呢!过去给他请个安,正好可以去好好唠唠。”

  曹正闲得很,自然没什么异议,一行人往清凉寺来。

  也是不赶巧,庄先生外出访友去了。曹又问起小和尚智然,却被告知他自六月间就外出化缘,听说如今在淮南的一个寺里挂单,并没有回江宁来。

  众人乘兴而来,怅怅而归,偏偏天公不作美,下山时又赶上下雨。雨势虽不算大,但是这腊月地雨落到⾝上却使得人遍体生寒。众人便勒住马缰,在山门旁的一棵大树下避雨,想着雨势小些再回府。

  相隔不远处,停着两辆马车,还有几个长随,看来也是避雨的。说起来,他们还是先到的。看着⾐着打扮,都是光鲜得很,像是大户人家的骄仆。

  这天冷,马匹也不舒服,小満骑着地那匹马便打了个响鼻,拉了一泡马粪在地上。

  曹他们都是老爷们,虽然觉得难闻了些,却也不会计较这些个。

  不远处那边的骄仆们,就有些不乐意。见曹他们穿着只是平常,跟着的仆从又少,就有些没放在心上。这也怨不得他们没眼里,他们看着体面,但是不过是商贾之家地仆人,又哪里见过真正富贵的人物?就算曹与曹颂⾝上穿得⾐服料子,本不是市面上能够见到的。估计在他们眼中,还不如他们⾝上那些新褂子体面。想来也是傲慢惯了的,否则也不敢如何蛮横。

  不知对车上的人说了什么,一个管事模样的便仰着头冲曹他们招招手。

  曹与曹颂都觉得稀奇,看了那人一会儿,不明⽩什么意思,自然也就不理会。跟着他们出来的,除了魏黑与小満外,还有曹颂的小厮墨书。墨书瞧着,低声向曹颂道:“爷,奴才过去看看?”

  曹颂哼了一声:“看什么?不必搭理。”

  那管事有些不耐烦,开口喊道:“看什么看,叫你们呢!”说着,指了指地上那马粪:“感觉拾掇了,省得熏着我家‮姐小‬!”

  曹颂正是无聊,见有乐子上门,便“嘿嘿”笑了两声:“嘿,你家‮姐小‬怪金贵的。爷咋没听说,这清凉山啥时候成了你们家后园子了?”

  那管事被噎得一愣,转而怒道:“你这小子,找死不成?看爷怎么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招呼着其他仆人,冲曹他们过来。

  听说对方马车里坐着女眷,曹本不想与之计较,但是见这管事对曹颂出言不逊,如今又得寸进尺,心下不快,呵斥道:“你们是谁家地,这般不懂得规矩?”

  那管事还想要开口说什么,就见后边马车车帘微微挑开一角,传出一娇嫰地声音:“杨,不得无礼!”

  众人皆望马车看去,随着说话声。下来一个穿着银红⾊披风的‮妇少‬。虽然年岁不大,不过十八、九地年纪,但是看着头与⾐服样式,确实是已婚装扮。只见黑漆漆地头纹丝不,粉嫰嫰地脸上描眉画眼,妆扮得极为精致。

  只见她扶着个小丫鬟地手下车。而后便笑昑昑地望过来,最后视线落在曹⾝上,俯了俯⾝:“妾⾝见过大公子!”

  曹微微一愣,只觉得面,却想不起眼前这人是谁。

  曹颂与魏黑两个都是过来人。瞧那小妇人一双眼睛恨不得粘在曹⾝上,只当是他留下的风流债,在旁低声打趣着。

  就是那‮妇少‬的仆从。望向曹也带了几分狐疑。曹心下好笑,自己若是真惹下风流债,曹颂还好说,哪里还能够瞒得过魏黑去?

  见曹不应声,那小妇人眉头微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带着一丝无奈道:“大公子竟然忘记故人了吗?”

  曹心中叹息一声,除了自己姊妹与亲戚家的,这女子他向来见的不多。在江宁见过地更是屈指可数。若是眼下这人换个做派。怕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是谁,不过这般行径的。除了那郑家兄妹同⽗异⺟的妹妹、⽩家的那个外孙女兼媳妇儿杨氏瑞雪。还有哪一个?

  曹不是与女子计较之人,否则昨天在珍宝斋也不会因怕掌柜的误会故意解释。因此。他只是点点头,道:“因一时不知该称呼杨‮姐小‬,还是称呼⽩少,有些怠慢了!”

  杨瑞雪听了,眉目弯弯,脸上立时添了‮晕红‬。说起来,她与曹正经八百地相见只有一次,虽然心里存了念想,但是没想着曹真记得自己个儿。方才那般作态,也只是因为自苦。她虽然嫁了亲表哥,但是却是个纨绔‮弟子‬,并不把她放在心上。如今,她⽗亲又病了,⺟亲也是被⽩家的人哄得不行,对她这个亲女儿,也不怎么上心。

  那杨瑞雪又上前两步,道:“公子与瑞雪本是少年相,何须这般客套。”说到这里,心下稍作思量,笑着说:“若是从姐姐那里论起,瑞雪也是公子的妹子呢!”

  曹见她上前,原本还想下马应酬两句,听了她后边这话,再见她媚眼如丝地望过来,⾝上顿时寒。他望着杨瑞雪,道:“事关郑姑娘声誉,⽩少还需慎言!”

  杨瑞雪闻言一怔,眼中说不出是喜,还是懊恼,张开嘴还想要再说什么。曹那边却一抱拳,道是先行一步,没待她有所反应,一行人已经策马远去了。

  魏黑与曹颂本来对“杨‮姐小‬”和“⽩少”两个名词没什么联想,但听到曹最后一句,这关系到郑姑娘地,那自然是璧合楼杨家的人了,因此两人心中对她半点好感不存。

  曹颂嘟囔道:“这哪里像是个良家妇人,浓妆抹的,这样打扮来庙里,是要烧香拜佛,还是要勾搭和尚?”

  魏黑听他说得刻薄,笑着说:“二公子这话可不该,没得‮蹋糟‬了清凉寺的和尚!”

  曹听两人说得好笑,不噤‮头摇‬:“哪里有你们说得那样不堪?留些口德,到底是妇道人家,何必计较!”

  曹颂撇撇嘴,不在吭声,魏黑低声道:“公子,瞧着她对你,倒是生了什么心思似的,这个咱们是不是要提防些?”

  曹颂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被曹瞪了一眼,方止了。曹看看魏黑,略带无奈地说:“魏大哥,这话说得严重了,她一个小女子,能够算计我什么?只是今⽇碰巧遇到,咱们过些⽇子就北上,哪里还会遇到她?”

  魏黑一想,也是,这还是京城养成的⽑病,对谁都防范过甚。

  雨虽然小些,但是因天的缘故,天⾊灰蒙蒙的。

  快要进城时,曹颂现路边不远处影影绰绰地地像蜷着个人,忙勒住马缰:“哥,魏大哥,那里好像躺着个人!”说着,策马过去查看。

  曹与魏黑也都策马过去,可不是人怎地?穿着青⾊不袄,小厮装扮,脸上都是⾎。

  曹颂唬了一跳:“死了!”

  魏黑下马,试了试那人的鼻息,道:“还有气!只是晕了!”地份上,不要怪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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