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诈财之道
众人回来“枫林湾”镇上“万盛客栈”…这时东方鱼肚⽩,已是黎明时分…
“云中鹏”田敏道:
“宗兄,我和岳大哥也得暂时告辞了…中秋节前十天左右,我等再度在湘中新化城东门外一处‘柳塘集’镇上见面…”
含笑一点头,宗元甲道:
“也好,我等就在那里见面——我等去‘柳塘集’镇上,何处寻访您两位?”
点点头,田敏道:
“不错,我正要告诉您三位,田某对‘柳塘集’那处镇自很悉…镇街西端有家‘⾼升客栈’,到时我等就在那里见面。”
“寒川门”中岳申、田敏两人,告辞离去。
咧嘴一笑,孟达道:
“我们也该走啦,盟主。”
旁边僧浩接口问道;
“盟主,我们此去何处?”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
“我等取道往湘北常德‘庙口集’,见到‘金雕’晏兆雄后,先知道‘青冥会’此番找上‘啸天盟’湘境总坛的来龙去脉!”
悠悠的河⽔,虽然在这秋⽇落寞的时候,显得枯瘦了些,但还是那么美丽,半満碧绿的⽔⾊,顺着这条冷寂而又康庄的大道,悠然而流,几只翱翔河面的⽔鸟,点缀其间。
那一端,矗立一座小巧玲珑,并不很⾼的山,虽然这座山不大,也不雄伟,但却有另外一股清丽的灵秀,和俊奇透澈的韵味!
蹄声答答,三人三骑,顺着河边这条大道徐徐而行…坐骑上是“⾚麟”宗元甲,和僧浩、孟达两人。
不经意的抬头往前面看去,孟达“哇”的一声怪叫起来:
“那…那边有个人…”
“哼”了声,僧浩接口道:
“真没出息,路上看到人也会大惊小怪!”
指了指,孟达头摇不迭道:
“不,不是那回事,那人颈子投⼊绳环,要…要自尽啦…”
怔了下,宗元甲循着孟达手指方向看去,前面那座小山麓处,有人在一棵老松枝⼲上,挽上一环绳索,头颈已套⼊环中。
三人与投环自尽的人相隔数丈,上前相救,时间上已来不及。
从袋囊掏出一颗铁莲子,宗元甲捏住准头,振腕弹指而出。
就在那人颈子投⼊绳环的刹那,铁莲子一响“嗒”的声,拴在树⼲的绳索,断了下来…这人仰天一个跟头,翻倒地上。
三人一勒缰绳,策马上前…
孟达第一个跨下马背,把那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嘴里咕哝地道:
“何苦来哉,朋友,死了一次可不能再死第二次啦…”
宗元甲下了坐骑看去,这人瘦瘦长长,看来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一袭长衫,头顶结上一个髻,是个十分体面的人。
这人从鬼门关前转了回来,无力的睁开眼⽪,抬脸朝三人看来。
带了一份怜悯、同情的神情,宗元甲问道:
“这位兄台,你是受了谁人委屈,如此想不开,要投环自尽?”
那人席地坐着,两行泪⽔流了下来,嘴里轻声的道:
“家破人亡,活着无味,不如走向幽冥地府…”
牛眼一瞪,胳臂一挥,孟达道:
“他的,是谁害了你,咱孟达替你要回这个公道来!”
中年人摇头摇,道:
“这位大哥,小的叫‘佟伦’,没有人害我,是我自己害了自己…”
孟达一听,两眼一直,找不出说的话来。
佟伦流泪又道:
“小的气死爹娘,死子,留下两个孩子,还狠下心肠卖给人家做童仆…”
微微一皱眉,宗元甲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佟朋友?”
佟伦喃喃道:
“输了想翻本,翻本再输掉…”
怔了怔,僧浩指着这个佟伦道:
“你…你是说博赌…赌钱…”
点点头,佟伦眼泪婆娑的望着僧浩,道:
“不错,就是这个‘赌’字…”
这下才会意过来,孟达道:
“结果本没有翻成,输个家破人亡,连自己这条命也赔了进去?!”
重重叹了一口气,佟伦就这样替代了回答。
“⾚麟”宗元甲乃是武林“啸天盟”盟主,江湖大豪,对于江湖上五花八门的那些鬼怪伎俩,离奇勾当,是知道得太多太多了…
剑眉微微一轩,宗元甲道:
“你是中了朋友的圈套…佟朋友,你是给人家翻了门槛?”
摇头摇,佟伦吐出一缕喑哑的声音,轻轻道:
“不…不是朋友,那是-个赌场里…”
宗元甲听佟伦说出“赌场”两字,心头暗暗一沉,知道情形不是那么单纯了…
在这民情朴实的湘北一带,居然还有“赌场”这玩意儿?
“把舵万家的又是何等样人物?”
此刻看到的是这佟伦的中年男子,去了赌场,落个家破人亡,最后自己投环自尽。但,还有尚未看到,遭这家赌场所害,遭遇到跟佟伦同样命运的人,不知还有多多少少呢!
心念闪转,宗元甲问道:
“这家赌场开设在何处,佟伦?”
佟伦指了指大道前端,道:
“前面去是‘浣花塘’镇上,那家赌场开设在‘浣花塘’镇的南郊…”
一顿,又道:
“这家赌场对外的名称是‘福海饭店’…是栋很⾼很大的房子。”
轻轻念出“福海饭店”四字,宗元甲一脸诧异之⾊,道:
“是家饭店…你在‘福海饭店’输掉多少银子?”
一副苦恼怨忿之⾊,佟伦叹了口气,道:
“前后算来有一万两银子左右…落得今⽇家破人亡,⾝无分文…”
孟达接口问道:
“你家也住‘浣花塘’镇上?”
摇头摇,佟伦道:
“小的家住离‘浣花塘’二十里的‘凌安集’镇上…”
把“凌安集”镇上住家的地点说了出来。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
“你暂且回去‘凌安集’镇上,佟伦,我等前去一探究竟,若是果真遭这家‘福海饭店’所欺诈,我等会替你找回一个公道来!”
佟伦从三人的器宇外貌看来,已知道是⾝怀武技的“游侠”之流,是以听到宗元甲此话,含泪点头。
取出一锭银子给了佟伦,宗元甲又道:
“这件事错已错在前面,回头是岸,重新做人,佟伦,别再想不开打‘绝’主意!”
含泪跪地一礼,佟伦道:
“多谢您这位大爷…希望能从那家‘福海饭店’替小的讨回一个公道来!”
点点头,宗元甲道:
“你安心回家就是,佟伦!”
佟伦站起⾝,蹒跚的朝向大道的那端走去。
僧浩望了佟伦离去的后影,感慨不已的道:
“盟主,这个‘赌’字,可真害死了不少人呢!”
抬脸朝天⾊望了眼,宗元甲道:
“我等此去前面‘浣花塘’镇上,正是用午膳的时候!”
三人上了马,往“浣花塘”镇的方向而去——孟达突然冒出一句,道:
“盟主,这桩闲事管不得…”
侧过脸,宗元甲问道:
“你说,孟达,如何才管得?如何才管不得?”
⾆尖了嘴,孟达道:
“赌钱本来就是碰运气嘛…谁都有输赢,如果光赢不输,谁是输家?这是那个佟伦自己找来的晦气,又怨得了谁?”
点点头,宗元甲道:
“话是不错,孟达——我等不妨先探听一番,那家‘福海饭店’掌舵当家的,是何等样人物?”
僧浩接口道:
“不是我僧浩多嘴,盟主,除非我们找去‘福海饭店’,‘浣花塘’镇上人地生疏,找谁去探听这件事?”
剑眉微微一皱,宗元甲道:
“不错,‘福海饭店’当家的,如果真是红眉⽑绿眼睛那流角⾊,‘浣花塘’离‘福海饭店’就在咫尺之间,酒肆饭馆的店小二,掌柜的,谁也不会替自己惹来那些⿇烦…多一事不如少-事…”
孟达突然想了起来,道:
“我孟达有个主意,盟主,不知行不行?”
侧脸望了眼,宗元甲道:
“你说来听听,孟达!”
孟达道:
“那天‘枫林湾’‘万盛客栈’,‘七海穷神’曲给您一支什么‘令’的玩意儿,说过天下丐帮弟子见到这支‘令’如见帮主本人,赴汤蹈火也要走一遭…”
笑笑,宗元甲道:
“你说是‘如意令’?”
点点头,孟达道:
“对了,‘如意令’…丐帮弟子就是要饭的,大城小镇那里都有要饭的,盟主,你不妨找个要饭的来,亮一亮这支‘如意令’,请他们跑腿探听一下。”
宗元甲含笑道:
“你这个主意不错,孟达,丐帮弟子遍散江湖每一角落,如⽔银泻地,无孔不钻,地方上风吹草动之事,瞒不过他们耳目…”
僧浩接口道:
“盟主,丐帮中弟子⾝份也有大小之分,要找个见过世面,懂得人情的才行…”
三人骑在马背上谈着时,纵目看去,前面炊烟袅袅已是“浣花塘”镇上…
来到镇上大街,找到热闹处,街边一块招牌上面有“顺来来店酒”四个黑漆大字。
宗元甲一指,道:
“就是这家“顺来店酒’吧!”
三人下了马,把马拴上大门边木桩,走进店堂——店伙哈相,请他们来店堂央中一张座头,宗元甲回顾一瞥,沿墙有扇敞开的窗,贴着窗槛处有张客人尚未坐下的桌座。
用手一指,宗元甲含笑道:
“店家,就是这里吧!”
三人坐下桌座,店伙端上酒菜,宗元甲从囊袋取出那支精致珍蔵,晶莹剔透,五六寸长的⽟如意,把这枚“如意令”放在敞开的那扇窗的窗槛上。
僧浩道:
“这主意不错,盟主,窗外是一条热闹的大街,来来往往人中,就有丐帮中要饭的,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三人吃喝谈着…宗元甲面对窗口,僧浩、孟达两人,分坐左右两边。!
突然,窗外冒出一张蓬头垢脸,邋里邋遢的脸孔,朝窗槛上这支“如意令”看了看,又探头朝窗里桌座上的宗元甲直愣愣看来…
宗元甲抬起脸,不由吃了一惊…这张邋遢脸孔接触到宗元甲投来视线,拔腿飞奔离去。
“盟主,刚才那张一辈子没有洗过的脸孔,可能是丐帮中的小要饭…”
点点头,宗元甲道:
“就是你刚才说的,僧浩,丐帮中那些要饭的,⾝份也有大小之分…”
孟达接口道:
“那小要饭发现窗槛那支‘如意令’,可能去禀报这里‘浣花塘’镇上,有份量的要饭的…”
三人吃喝谈着,窗外又冒出一张睑来…那张脸⼲⼲净净,头顶上还梳了一个发髻,一张长方脸型,年纪有四十多岁。
窗外那人一看窗槛上“如意令”又朝宗元甲投过一瞥,急急走进店堂来…肃穆、恭敬的站在宗元甲⾝边。
宗元甲缓缓转过脸看去,这人穿了一套灰⾊的短衫棉,虽然打了不少补钉,却洗得很⼲净。
这人见宗元甲回过脸来,垂下头,躬⾝一礼,问道:
“窗槛上这支‘如意令’,是这位爷放下的?”
宗元甲含笑一点头,道:
“不错,是在下宗元甲…”
这短衫袄的中年人,垂手道:
“见‘如意令’如见帮主…丐帮湘北分舵舵主‘莲花手’邹青见过宗爷…”
话到此,屈膝跪倒地上。
急急把他扶起,宗元甲道:
“邹分舵主,切莫行此大礼,宗某担受不起…”
随即吩咐店伙端来一张座椅,添上一副杯筷,替僧浩、孟达两人引见过后,又道:
“‘四海之內皆兄弟’,邹分舵主,宗某与贵上‘七海穷神’曲,乃是忘年之!”
坐下座椅“莲花手”邹青拘泥于礼的问道:
“鄂中大洪山石旗峰,‘啸天盟’盟主,与宗爷名讳相同,是否…”
替邹青杯里斟下酒后,宗元甲微微一点头,道:
“不错,正是区区‘⾚麟”宗元甲…”
“莲花手”邹青知道宗元甲的⾝份后,而丐帮帮主的信符“如意令”会在此人手里,就并不感到意外了。
欠⾝一礼,邹青问道:
“宗盟主召见丐帮弟子,不知有何谕示?”
宗元甲道:
“宗某有一件事,想请教邹分舵主…”
邹青道:
“‘请教’两字不敢,宗盟主,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详!”
宗元甲道:
“这里‘浣花塘’镇南近郊,有一家‘福海饭店’,邹分舵主是否知道?”
听到“福海饭店”四字,脸⾊微微一怔“莲花手”邹青道:
“小的知道,这家‘福海饭店’虽然用了‘饭店’两字,其实是个杀人不见⾎,噬人不吐骨的赌场…”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又问道:
“把舵当家的,是何等样人物?”
不错,江湖风吹草动之事,瞒不过丐帮中弟子耳目…这位丐帮湘北分舵主“莲花手”邹青道:
“‘福海饭店’把舵当家的,名义上是黑道绿林中,一个有‘黑蝎子’之称的刁炳…”
听出弦外之音,宗元甲接口道:
“幕后又有何许人,邹分舵主?”
“莲花手”邹青道:
“这家以‘福海饭店’名称开设的赌场,是‘青冥会’的财路之一…”
“⾚麟”宗元甲听到这些话,感到十分意外——误打误撞。又撞上“青冥会”
目光投向宗元甲,邹青问道:
“宗盟宅召见小的,问到‘浣花塘’镇南郊的‘福海饭店’,敢情…”
宗元甲微微一点头。就把途中救下佟伦的这段经过说了出来,又道:
“照此看来。那是佟伦陷⼊此泥沼,才落得如此下场!”
邹青感慨不已的道:
“何止佟伦一人,不知有多少人跌进此一陷阱,落得倾家产,家破人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试探的,邹青问道:
“宗盟宅,准备要向‘福海饭店’采取行动?”
宗元甲道:
“不错,但用兵之术必须‘知己知彼’,是以宗某才邀丐帮中弟子详细一问…找去那家‘福海饭店’是否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沉思了下,这位“莲花手”邹青道:
“据小的知道,去那处赌场不少都是门路‘老客人’,若是陌生人贸然而去会使里面的人暗中注意…”
微微一顿,邹青又道:
“您三位⾐衫鲜明,不妨先去‘福海饭店’对面的那家‘祥福茶楼’一坐…”
听了百思不解,孟达从嘴里冒出一句话来:
“⾐衫鲜明,跟那家‘祥福茶楼’又扯得上什么关系?”
邹青含笑道:
“这位大爷,那家‘祥福茶楼’就是‘福海饭店’放出的眼线,除了注意近围动静外,有⾐衫鲜明的客人去那家茶楼,里面掌柜的或是伙计,就会上前来搭讪,邀你们去对面赌场…”
点点头,宗元甲道:
“邹分舵主说得不错,若是茶楼掌柜的邀我等去‘福海饭店’,那就顺理成章,不会令人有所怀疑了!”
邹青十分周到的又道:
“宗盟主,是否要小的陪伴您三位前去?”
宗元甲道:
“那个佟伦已告诉我等‘福海饭店’的所在,在‘浣花塘’镇南郊,这就不必有劳邹分舵主了。”
“莲花手”邹青不厌其详的把“福海饭店”的位置、地点详细说了下,又道:
“由‘浣花塘’镇南街走去,走没有多远拐进一条横街,有座矗立的大厦巨宅,那就是‘福海饭店’。”
宗元甲连连道谢“莲花手”邹青见对方所要知道的事,自己都已说清楚,站起⾝躬⾝离去。
“啊哈”一笑,孟达道:
“这支‘如意令’还真管用呢,盟主!”
收起“如意令”放进囊袋,宗元甲道:
“这是丐帮帮主信符,丐帮弟子见到‘如意令’,如同见到帮主。”
僧浩想到另外一个话题上,道:
“盟主,据刚才那位丐帮分舵主说来,那家以‘福海饭店’作名称的赌场,实际上就是‘青冥会’中的财路之一?”
宗元甲慨然道:
“这些江湖败类,专作那些伤天害理,失去人的榨财勾当…先是铸制‘铅银’,这里又是以‘诈赌’来牟获暴利…”
孟达接口道:
“盟主,我等午膳过后,就找去‘浣花塘’南郊的‘福海饭店’!”
出“浣花塘”镇南端近郊,拐进一条横岔,宽阔的街路,可以看到一座巍峨、⾼大的建筑…这里就是“福海饭店”
“福海饭店”附近一带,星罗棋布,卫星似的散立着一栋栋的房子,有形形式式的各项买卖,这里也成了一个“市集”热闹不下于“浣花塘”镇上的大街。
三人三骑,来到这条街上…他们就是“⾚麟”宗元甲,和僧浩、孟达两人。
坐骑来到“福海饭店”对面的’祥福茶楼”前,孟达大得出奇的“嗨”了声,道:
“这里有家茶馆,盟主,我们下马歇息再说…”
孟达说得不错,这里不是“楼”那是一座围上篱笆,上面搭起篷帐,占幅宽敞的茶馆,只是篱笆大门上,挂着一块“祥福茶楼”的招牌。
三人下了坐骑,里面伙计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堆下笑脸,哈道:
“三位爷请里面坐,口牲由小的来张罗!”
三人进⼊茶馆,就有一个跟“大幻仙”姜冲模样相似的瘦老头儿走近前来,弯弯,含笑道:
“您三位喝什么茶?”
僧浩转过脸道:
“老掌柜,替我们来壶‘香片’!”
老掌柜把话吩咐下去,请三人坐下后,⾝子还是站在那里,那张瘦瘦⻩⻩的脸上,堆下笑容道:
“您三位看来不像是前面‘浣花塘’镇上的乡亲?”
笑了笑,孟达接口道:
“你一双眼睛倒是真会看人,老掌柜…”
指了指僧浩,又指了指宗元甲:
“我二人陪同我们公子,往湘中一带收帐银,途中经过这里才下马歇息的…”
听到“帐银”两字,老掌柜两颗⻩⾖大的眼珠连连眨动,那张又瘦又⻩的脸上,挤出一缕笑容,顺着对方的口气,道:
“是啊,年轻人出来外面,可以添加一些阅历、见闻,开开眼界…”
坐茶馆就是打发时间,谈的话也是随口而出…孟达问道:
“掌柜的,你老贵姓哪?”
掌柜的一哈,道:
“不敢,小老儿叫‘廖七’…”
一副亲信随从的口气,僧浩接口道:
“我们公子样样都是上选之材,就是爱好吃喝玩乐…玩起来,就把正经事丢得老远了…”
宗元甲看着这两个“金戈双卫”贴⾝护卫一吹一搭,他脸上带着一缕笑意,并不开腔。
这时店伙提了一壶茶,左手手指上夹着三只茶杯过来…老掌柜廖七急忙一手接过…
练的把空杯放到三人面前,壶嘴对准杯子,倒下三杯茶,把茶壶放到桌上…
指了指对面那座巍峨巨宅,老掌柜廖七向僧浩、孟达两人道:
“你们公子爱吃喝玩乐,那里倒是个很好去处…”
随着老掌柜廖七手指方向看去,孟达脸上一副惑不解之⾊,问道,
“那里是什么地方?”
诡秘的一笑,老掌柜廖七道:
“‘福海饭店’…”
宗元甲接口道:
“我们沿途上来,每天是茶馆酒楼座上客,这‘福海饭店’做出的菜,不见得会比城里的好到哪里…再说,现在也不是吃喝的辰光…”
嘻嘻一笑,老掌柜廖七道:
“公子,这家‘福海饭店’可不像县城、镇集那些菜馆酒楼,里面名堂多呢…”
话到这里,用手做了个手势,又道:
“要玩这玩意儿,‘福海饭店’就有!”
现在这位“啸天盟”盟主“⾚瞵”宗元甲,看起来不像是睥睨江湖,称雄武林的风云人物——反而像是富家公子哥儿,纨绔弟子。
看到老掌柜廖七做出的手势,宗元甲马上会意过来,笑了笑,道:
“那家饭店里可以赌钱?”
廖七点点头,道:
“不错,公子,那家饭店里吃喝不必付钱…除了碰碰运气的‘赌’外,还有很多好玩的名堂…”
这一听,这位“⾚麟”宗元甲活像一个吃喝玩乐的“败家子”笑了起来——却又带几分怀疑的道:
“掌柜的,那家‘福海饭店’吃喝不用付钱,真有这回事?!”
眯眯眼一笑,老掌柜廖七道:
“假的不能真,真的假不了,公子,小老儿陪同您三位进‘福海饭店’一看,不就知道啦!”
宗元甲站起⾝,朝桌上扔下一块碎银,含笑道:
“老掌柜,你就陪我等三人,去那家饭店见识见识!”
哈一礼,掌柜的廖七道:
“是的,公子,小老儿这就陪您三位前去!”
宗元甲走出茶馆,朝对面这座巍峨巨宅看去,不期然中两条剑眉微微一皱…
这座巍峨巨宅看来有点古怪,说它是饭馆店酒,怎么看也不像——饭馆店酒,哪有闭上大门做买卖的?
廖七走在前面,转过脸一笑,道:
“公子,小老儿跟大门上几个哥儿招呼一声,不能怠慢了您三位客人,进大门后,就烦您三位自己去找好玩的去处了!”
听到这话,宗元甲想到“浣花塘”镇街“顺来店酒”“莲花手”邹青所说的话来——
这家茶馆掌柜看来像是一番好意,其实是替这家赌场“客拉”
笑了笑,孟达道:
“⿇烦你了,掌柜的!”
廖七来到紧闭的巨宅大门前,轻轻扣了几下门环,大门上开了一口尺来见方的“洞门”露出一张浓眉巨目的面孔。
廖七指了指衔尾进来的宗元甲等三人,向“洞门”里汉子微微一点头。
这扇紧闭的巨宅大门,一阵“轧轧轧”声中,张了开来…廖七向三人哈一礼,道:
“您三位去里面玩个痛快,小老儿不陪了!”
宗元甲含笑微微一点头…三人进来里面,后面那扇大门又“轧轧轧”声中关上了。
敢情这家取名“福海饭店”的赌场,对这方圆数百里地面上,爱好“碰碰运气”的人来说,并不算陌生的。
虽然大门戒备森严,那只是防患意外的变故,如果是老马识途的“老客人”或是由廖七这类的“⽪条客”陪同来的,依然通行无阻。
来这赌场的“老客人”要直到精枯⾎竭,就像到了佟伦投环自尽的境地,才会消失了这“老客人”的资格。
三人走过一条有三四丈长的走廊,尽头又有一扇闭上的门,这扇门没有人把守,轻轻一推,就推了开来。
进⼊这扇门后,虽然外面是大⽩天,里面却还是亮着辉煌的灯火…
人声喧嚷,汗臭,脂粉香,莺声燕语,杂着呼卢喝雉吆喝声,这里分列摆着各式各样的赌具,牌九、单双、骰子、押宝…只要是赌的玩意儿,都应有尽有,完全具备。
每一项赌台形式不一,设备亦有异,但都有个主事,三名下手,另外加上几个把台脚的汉子。
这些“碰碰运气”的客人中,有脑満肠肥的大商贾,有油头粉面的纨绔弟子,公子哥儿,有⾐履鲜光却举止耝鲁的暴发户,也有三山五岳,横眉竖眼的江湖朋友…
在这些人⾝边,有的依偎着一个花枝招展,形态轻佻妖冶的女子,更有些是雌雄莫辨,扭捏作态,令人恶心的“人妖”穿梭其间…不错,这家“福海饭店”除了“赌”外,更有“窑子”的调调儿。
楼上还有特辟的房间,这里幽雅清静。有指定的人手招待——那是专供一般豪赌又不善喧嚣的特殊客人所用的,当然,楼上也有更奢侈,更舒服的“消魂”享受…但到“福海饭店”楼上的客人,⾝份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