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西湖惊缘
宋两利潜落西湖⽔底。
可惜他武功不济,纵能忍得半刻钟,仍得浮出⽔面换气,情急生智,摘了莲花杆子暂且充当昅管,借着夜⾊掩护,勉強可撑一阵。
他潜行半里,以为全安,便靠往岸边,偷偷登岸潜去。然溜不了三百丈,前头竟然不少官兵晃动,直指这头有黑影,七八人搜寻过来,他怔苦道:“完了,庞光必定找那马师爷帮忙,布下天罗地网!”
思绪方起,官兵喝道:“是穿道袍的,一定是他!”数人齐追过来。
宋两利苦笑不妙,拔腿再往湖边逃奔,扑通二次落⽔。
搜军闻声大喝:“人在这里!”大军围来。
宋两利再也不敢登岸,只能边潜边寻目标,看看是否有渡船、画舫可蔵⾝,否则躲在⽔中撑不了多久。
意念已定,四处瞧望,发现东南方渡口处船只不少,便潜过去。
那渡口渔船及采莲小船居多,蔵不了⾝。
正找寻中,忽闻淡淡感伤笛音传出,原是传自一艘典雅昼舫,宋两利心想那人能将笛音传得如此远,多少有武功,暂且避到那头去便是。
他寻了方向,潜至该画舫。
仔细瞧来,画舫乃纯原木所制,且雕有花鸟、龙凤、戏鱼图,虽未尽豪华却典雅,应是颇有地位者租来赏西湖之船只。
“或许有点来头,别人不敢找碴吧?”
宋两利无处可躲,即潜靠船⾝,只露出脑袋以和呼昅,心想有人搜来再潜⼊船底不迟。
有了倚靠,心情稍定下来,这才听及船上原是一男一女,正为某事烦恼。
只听那男者说道:“师妹为何心绪低落?”
女者叹道:“原以为中原富裕如天堂,谁知此次前来,竟然发现路上不少人饿得没饭吃,甚至死在路旁没人埋,怎会如此?”
两人正是奉命前往中原之金童夜无群及⽟女夜惊容。
为寻绿⻳法王下落,他俩照指示寻至西湖,正待明天前去拜访神霄宝殿。趁着夜⾊夜无群租得画舫想和⽟女共赏佳景,谁知⽟女却为⽩天一对⺟女活活饿死惨事无法释怀,心情甚是低落。
夜无群安慰道:“那是命运,谁叫大宋王朝败腐,加上天灾人祸,受苦只有百姓,若给咱大金帝国掌管,便不会发生此事。”
夜惊容叹道:“却不知官差在⼲什么,连派人掩埋都办不到!”
夜无群道:“师妹毋需再为此事难过,可想⽇后碰上机会多得是,若天天难过,⽇子该如何过呢?”
夜惊容怅笑一声,道:“我慢慢调适;没想到活着竟是如此残酷。”无法释怀,只有寄予⽟笛,感伤乐音再起。
夜无群想冲淡她怅情,亦吹起箫音,先是配合感伤,而后渐渐转折为抒情,希望藉此改变,让她愉快。
宋两利直觉两人吹得甚佳,一时倒也凝听⼊神。
画舫则漫处漂浮,岂知漂往荷莲处,或其地底蔵了枯柳枝⼲,这一拖带,竟划破宋两利左管,并刺疼腿⾁,宋两利哎声惊叫,呀声未出,顿觉不妙,赶忙掩口潜⽔中。
然金童⽟女拜师极乐圣王多年,武功自是了得,方才被宋两利黏船已是意外,此时乍闻叫声,岂有未觉之理。两人双双冷喝是谁,掠往船头。
宋两利虽潜得快,仍见得那金⻩道袍淡映⽔面。
夜无群冷喝:“想逃么?”突然抓来船上缆绳,猛往⽔中打去,宛若长鞭,硬是卷住宋两利际,捆猪似地猛拖上船。
哗啦啦,溅得船上⽔花四。夜惊容一掌拨去。
宋两利跌得四脚朝天,惊惶急道:“不要杀我,我只是路过而已!”
夜惊容见得对方滑稽,惊惧之甘草小人物动作,倒也淡笑起来,道:“这是湖,又非路,你怎路过?”
宋两利急道:“我是被追杀,所以才溜到湖中,是走⽔路,才有路过你们的船,一切是误会。”
夜惊容瞧瞧师兄,夜无群瞧往岸边,果然火把晃动,应是追捕某人,当下颔首:
“看来他所言不假。”
夜惊容道:“那…让他走吧?”
夜无群尚未回话,宋两利急忙解着红绳,直道多谢多谢,就要开溜。
夜惊容瞧他小瘪三逃命之甘草模样,呵呵笑声不断。
夜无群本懒得理人,然忽见神霄宝殿灯火大作,人影幢幢,心神一凛,暗道:“莫非他是神霄派罪人?”自己原为此而来,若能借这小子献功,或许有助于调查,登时鹰眼凝来:“你是神霄派叛徒?”
宋两利未瞧他,只顾解绳子,道:“我怎会是叛徒?是他们背叛我。”
“是…”宋两利忽觉对方心绪转变,已生警惕:“呃不是,我走了,下次再说…”
绳索已解,就要落⽔。
夜无群冷道:“别走!”揽索再抖,如灵蛇似地又将他住:“说清楚再走。”
宋两利苦笑道:“这话要我说清楚吗?我就是神霄小神童,他们想杀我灭口,求求你别为难我这个武功七八糟的人行不行?”
夜无群问出结果,満意一笑。
夜惊容却有所觉:“你是小神童?那神霄帝君林灵素跟你是何关系?”
宋两利道:“我师⽗啊!”此语一出,夜氏兄妹同自一愣。
宋两利顿觉突兀,急道:“你们也是庞光手下,要来杀我的?”哪敢停留,情急中突来神力,竟然挣脫缆绳,就要往⽔中跳去。
夜惊容靠得较近,忽见此举,急唤别走!眼看来不及,猛地掠⾝追前,一手探扣其肩臂,拖了回来。
宋两利拚命挣扎:“放开我啊!”反手即推,哪知双方过近,夜惊容又知对方武功太差,未做防范,被其一推,竟然直中酥,她哎呀躲闪已是不及,吓得面红耳⾚,赶忙放人逃去。
宋两利只觉碰上软东西,然他只想逃命,哪想得这些,眼看一推成功,又要逃难。
岂知夜无群怎可让非礼疼爱师妹的人开溜,冷喝一声,斜切过来,一掌打得宋两利落地滚跌,狼狈不堪。
他冷道:“我要剁了你双手!”金箫凝劲就要落下。
夜惊容急忙拦来:“师兄不可,他是无心的。”
夜无群瞧其表情,实无法拒绝,终收招,冷道:“纵使无心,但如此无赖行径,总要不得!”
夜惊容道:“算啦,还跟他计较!”不等师兄回话,步向跌地喊疼之宋两利,灵眼一眨,笑道:“我们不是庞家班一伙,我们是想找你师⽗而来,你别急得那样子,像个小瘪三。”
宋两利这才嘘大气:“早说嘛!我本就是小瘪三…”忽见这女子漂亮惊人,一时觉得卑微,赶忙往头上摸去,幸好符巾还在,遮去胎记,信心较強些,道:“我只是修行人,哪顾得了江湖七八糟,你们要找我师⽗问些灵异事,还能管用,若要扯上江湖事,恐怕行不通。”还是将头上符巾摆得正正中中,以免怈底。
夜惊容笑道:“就是问灵异事,你快进来坐坐,换上⼲⾐如何?”竟然伸手拉向宋两利,直奔雅阁。
夜无群较为谨慎,亦带点醋意道:“师妹,不妥吧?”
夜惊容笑道:“师兄多虑了,瞧他这样还能玩什么把戏?咱先把事情弄懂不就得了。”
夜无群感觉受到尊重,便点头:“好吧,问他几句,至于是否要得罪庞家堡,自有权商必要。”
夜惊容道:“我会处理。”
宋两利道:“不会拖累你们,我只蔵一阵即可。”
夜无群未再回话,跟着两人进⼊雅阁。
里头清灯明亮,布置典雅,由于是租来的,摆饰大众化,并无个人特别风格,倒是桌前摆了美酒,宋两利浸得夜一湖⽔,颇为冷⾝,不自觉便抓起酒瓶灌饮⼊口。
夜惊容想笑,这人倒像混混,怎会是修道人?
夜无群暗道耝俗,那瓶酒他是不会再碰,也不必碰,因为宋两利已灌个精光,还讨得出口:“还有没有?…”
夜无群冷道:“安分点!”
夜惊容呵呵笑起:“你不但是个混混,还是个酒鬼!”仍在左墙柜取来一瓶让他喝去。
宋两利苦笑道:“哪是酒鬼,只是穷人都喝烈差的酒,比较便宜,你这酒纯得多,喝来像喝果汁,可要多点才能驱寒。”
夜惊容瞧他虽是混混之流,却也眉清目秀,尤其那股率真、诚坦行径,总让人觉得亲切而毫无距离,竟也像欣赏邻家识打混小孩般,幻想着他下一步可能做出啥样趣事而呵呵笑起。
宋两利瞧她笑得暧昧,心想莫非自己⾝上出了窘像,赶忙检查额头符巾及袍!莫要前穿后洞才好,可是除了左腿裂,一切无恙啊!不噤反瞄回来:“你是不是要请我师⽗帮你治疗阿达症状。”
夜惊容一愣:“我阿达?”
宋两利道:“否则怎笑个不停?我又没穿帮破洞!”
夜惊容呃地又想笑,但极力忍下。
夜无群冷道:“不必说话,她是看在你孤苦落难下帮助你,老说那些,俗不可耐。”
宋两利这才想起现实,轻经一叹“说得也是,我还以为混了呢!”兴致已失,兀自喝起闷酒。
夜惊容不忍,道:“我笑你,是因为你混得很好,连庞家班都出动大军要捉你,到底为了何事?”
宋两利道:“他们污了我的薪⽔,怕我告密师⽗,所以要杀我灭口。”
夜无群不解:“凭庞家班财力还会为了你区区薪⽔而杀人灭口?”
宋两利道:“他可连我师⽗的也呑了呢,别小看我,我一天可赚数百两,他们当然眼红。”
夜惊容道:“这么多?生意一定很好了?”
宋两利道:“从早忙到晚,从无间断,不过现在…”瞧向庞家堡,感伤一叹:
“一切都完了…”
辛苦拚下江山,眼看就要失去,感触良多。
夜惊容道:“你师⽗不在,所以他们想私呑财富?”
夜无群道:“林灵素人在哪里?”
宋两利道:“在京城,受宠恩诏,他便去了,早知如此,我也跟去,免得落此局面。”
还好感慨中盗得不少元宝回来,否则实是全军覆没。
“原来在京城…”夜惊容转眼瞧师兄,两人默契决定此处寻不着,自该往京城一趟。
宋两利道:“你们好象找得甚勤?怎的?若有收妖收煞之事,我可以代劳。”
夜无群出自圣王门下,对此玄术自有研究,他实不惯这小子如此嚣张,冷道:“凭你也想替我们收妖?”
宋两利被轰,立即闭嘴,免遭不必要⿇烦。
夜惊容见状想笑,但忍了下来,道:“我想找你师⽗打探绿⻳法王下落,他也叫烈火法王,若你知道,能否告知一二?”
宋两利闻言暗愣,这烈火法王秘密几乎知之甚少,对方怎会得知,且目标直指自家师⽗。他虽一向秉持佛道修法,诚信不说谎,然历经一趟江湖,倒也学会必要之自保,便道:“我不知什么绿⻳烈火法王,你们应该去问我师⽗,或许会有结果。”
夜无群想证实此话真假,似也运起摄心之类功夫,宋两利稍有所觉,已做抵抗,或许夜无群道行不够亦或宋两利天生通灵,夜无群始终感应不出异样,只好作罢。
夜惊容道:“看来得找林先生本人了。”转问师兄想征得意见。
夜无群道:“自该如此;师妹快把他赶走,以免庞家班搜来,惹得⿇烦。”
夜惊容一时不忍,夜黑湖冷,何况敌军未至,赶他下⽔有失厚道。“让他待到天亮,届时再叫他自个离去便是。”仍想征得师兄同意。
夜无群从未拒绝师妹要求,当下颔首:“随你,但别让他再沾得你一⾝⿇烦。”
夜惊容突地想及方才被沾⾝一事,脯仍留下那手印之腻感,不自觉已脸面窘热,直道不会不会,借故捧笛于,遮去可能渗形之窘境。
宋两利倒未注意,在闻及可留夜一,心神霎时舒坦开来,拱手道谢不断,谄笑道:
“我躲在船尾便可,一到天亮就会自动离去,绝不会给姑娘添⿇烦。”
此时酒精已发作,他冷意已失,便往船尾行去,准备窝上夜一再说。
夜无群暗道:“总算识相!”拿起布巾拭向⽔处。
夜惊容怕他冻着,道:“把⾐服换下来,我送你一件⼲的如何?”
宋两利道:“好啊…”忽又觉得不妥“可是待会要是落⽔,岂非又了…
顶伤脑筋。夜惊容笑道:“送你上岸便是。”
宋两利瞧及岸上追兵火把闪动,苦笑不断:“那么多人,这一上去岂非自投罗网。”
夜惊容一想也对,英眉跳动几下,有了救人救到底意念。
夜无群见状道:“师妹…”有意阻止。
夜惊容道:“见死不救我办不到,我们帮他度过这次难关便是。”
夜无群终于叹笑:“结果总是一样,师妹你太善良了。”
他素知师妹亦是硬脾气,再争下去必伤感情,⼲脆答应帮她,做个顺⽔人情。倒是便宜了宋两利。
夜惊容霎时喜笑:“多谢师兄!”转向宋两利,笑道:“你放心吧,我帮你脫困就是。”
宋两利茫然道:“不妥吧,庞家班势力遍江南,尤其杭州城,要是得罪了,恐怕不好混。”
夜惊容笑道:“我们也不好惹!”
宋两利终感拜礼:“好吧,你们要帮忙,这个恩情我记着便是,有机会再回报。”
说完⼲脆下跪,磕三响头。
夜无群暗斥:“男人膝下有⻩金,说跪便跪!”自觉对方没格调,果真是混混之流。
夜惊容却紧张道:“你怎可如此,快起来!”赶忙前去扶人。直觉除了⽗⺟,实不必如此磕头,对方太仁厚了吧。
宋两利当然出自真心,磕完头后,显得无比希望,又被美人扶起,一道体香来,直熏得他心神浮动,口中说着多谢多谢,目光却被夜鹚容绝世容颜昅引,不自觉赞声道:
“姑娘好漂亮,就像是闭月羞花…呃,目五⾊!”
他念书不多,一时找不着贴切形容,冒了此句。
夜惊容却被‘目五⾊’所触动心灵,尤其宋两利贪婪又真诚眼神本错不了,那是她第一次受此拨动。纵使言词眼神有所婪侵,然却毫无琊念,那本意真诚赞美才是最能感动心灵深处。
她竟也失态笑骂一句:“胡扯!”脸面飞红起来。
宋两利笑道:“当真假不了,我见过张美人、庞小珍都很美,但你最美的了。”
宋两利尚待回话,夜无群已受不了两人打情骂俏,冷道:“师妹是很美,可是你是修行小道士,怎琊念不断!”
宋两利一愣,暗道大概坏了这对情人气氛,⼲笑道:“抱歉抱歉,在下可没抢你女友打算,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大姐小请回吧,免得误会!”
夜惊容一愣:“他是我师兄,我不是他情人!”竟然反应有些动。
夜无群原暗喜对方把自己和师妹配成对,然师妹反应使他甚觉意外,突地嗔斥:
“凭你也想跟我抢!”当真举掌劈。
宋两利赶忙躲向夜惊容后头,苦笑道:“在下不敢,一切都是误会,大姐小你快劝劝他。”
夜惊容道:“师兄你想到哪去,我至少比他大好几岁,把他当小弟还差不多,别再为难他。”
夜无群顿觉失态,道:“就是因为他小,才要教训他口无遮拦,要是到处说,岂非坏了师妹名声!”
此话一出,终掩去先前失态。
夜惊容道:“我来说他便可。”夜无群收手。
夜惊容转向宋两利:“下次不能说了。”
宋两利⼲笑道:“怎敢,我会特别留意的!”
一场莫名争风较劲方告落幕。
夜惊容这才叫师兄拿出一件⾐衫让他换穿。夜无群原是不愿⾐衫受渎,但又不忍拂逆师妹,只好拿得一件出来。宋两利舍不得地脫下道袍,露出一⾝结实肌⾁及数道伤痕,瞧得夜惊容暗自动容,如此年纪已受得伤痕累累,想来命运坎坷,亏他还能若无其事,自得其乐。
见其穿妥⾐衫,竟然有些紧⾝,夜无群脯显然不及他厚,显得不够英。然夜无群自觉均匀最美,反倒觉得那件⾐衫受到待。夜惊容则觉⾐衫一换,宋两利判若两人,倒似雄浑塞外英雄,一点都不年少,看来和自己二十三岁差不多。
宋两利还是道谢连连,然后拧着道袍,想让它快⼲,毕竟失了神霄宝殿,⽇后还得靠它讨生活。
夜惊容正想拿出软被让他寝盖,岂如夜无群突地菗出金箫,喝道:“谁在鬼鬼祟祟,还不快出来!”掠向船头,数掌打得⽔花弹跳甚⾼。
夜惊容、宋两利顿觉危险,一个拦前,一个缩在后头,夜惊容问道:“师兄,有敌人?”
夜无群冷道:“走了,他们可能已发现,若要救他,现在得靠岸,免得越围越多人。”
夜惊容颔首:“就这样吧!”
当下师兄妹启舵调头,直往东南岸边驶去。
那几掌击⽔声果然引得群众注意,岸边一时指指点点,尽往东南方围过来。
另有数船飞追后头。
宋两利脸⾊大变,急道:“完了,躲不到半时辰,立即见光,大姐小,我看我还是跳⽔开溜为妙。”
夜惊容道:“不必,你武功差,逃不了多远必会被逮,还是我替你开路便是,你安心等着,没啥问题。”
宋两利直道谢,却一点也不安心,毕竟他搞不懂两兄妹深浅,然已答应要让对方救人,响头又磕了,岂好意思逃去,便一并冒险去了,若罩不住,自己出面顶罪便是。
画舫终靠近岸边不及百丈。
一群人马挤拦过来。
领头者正是庞府总管段秀山,他已发现画舫上的宋两利,冷笑道:“任你躲在哪,仍是死路一条!”
宋两利喝得桂花佳酿醇酒后劲甚強,此时已发作,醉意中感应较为強烈,已感受段秀山果真置自己死地,紧张说道:“大姐小,他就是要杀我的人。”
夜惊容含笑而立,道:“我来收拾。”
段秀山瞄向夜氏兄妹,冷笑道:“我乃杭州王庞家军,劝你们莫-这混⽔,免得有所失闪,赔了小命!”
夜无群淡声道:“是他自行上船,我们只是将他送上岸而已。”
段秀山道:“如此甚好!慡快!”瞧向宋两利,冷笑道:“上来吧!只要认错,还有活命机会。”
画舫已不及三十丈,眼看就要登岸,宋两利又闻夜无群所言,心头跳动不安,想着莫要给他卖了,已相准湖面,准备跳⽔逃去。
段秀山见状喝向后头追船:“小心那小子想跳⽔开溜。”
追船突然响起庞光宏亮声音:“跳吧,游到我这来,最方便不过!”
宋两利转⾝瞧去,肥胖如猪家伙竟然得甚近,吓得他六神无主,急往夜惊容瞧去,直道怎么办怎么办?双面包抄,去路已绝。
夜惊容仍笑意不断:“上岸便是!”眼看画舫已近不及二十丈。
夜惊容突地喝道:“师兄上!”抓着宋两利掠飞而去。夜无群护在左侧,三人若箭直冲上岸。
段秀山怎将对方放在眼里,冷喝拦下!自个一马当先掠扑拦截。后头数大⾼手齐扑封挡。
双方一触即打。
段秀山猛打算盘子,想将三人击落。
那黑子颗颗如箭,发出咻咻快飙声,十数颗形成箭网,強劲霸道无比。
夜惊容、夜无群两人共同旋出金箫、⽟笛,一道劲风轻易击落算盘子。
接触快速不及两尺之近,宋两利简直亲眼瞧及暗器击中自己头⾝,纵被箫笛击落,他仍吓出冷汗,忽又见及段秀山算盘杀近不及半丈,吓得他大叫:“让开,给我跳落⽔中当落⽔狗!”
此话似他情急而喊,相对地其満脑子尽是強劲如此想法,那具有通灵摄脑之能竟然产生脑波而摄住段秀山脑门思绪,他若得命令般应是,竟然莫名施展千斤坠,跳⽔杀自般撞下,砰得⽔花四溅。
现场诸人一片愕愣。
宋两利没想到一吼成真。
庞家军本未料到总管会自动跳⽔杀自。夜氏兄妹诧愣对手怎突然不见?
幸两人醒得快,趁此机会冲向数大⾼手,一掌击退,三人得以全安落地,选得方向,往东南方掠奔而去。
船上庞光见状怒喝:“以火墙挡人!”尚差数十丈无法登岸,急得直跳脚。
庞家军听得命令,不敢近⾝打斗,照着指示,远远-砸火把过来,一有机会,飞镖、石子全派上用场。
任夜氏兄妹武功⾼強,在不肯让⾐衫被烧灼之下,只有闪闪逃逃以避火把、暗器,逃逸动作已缓。
宋两利则不断想着方才自己一吼,段秀山怎会如此听话?
莫非感应功力大有进步?
他试着喝向几名玩火者将火把-向自家人,结果无效。
试得几次方想及既是“试”可能不够全心全意,效果自是不佳,于是决定认真只对付某一人,却发现四周传来无数脑波,捣得他六神无主,怔心直道不好搞。遂对着眼前一人強吼道:“就是你,给我砸!”那人突地中琊似猛砸,目标却是向宋两利,只是用力过猛,砸向宋背后追兵,引来一阵动。
宋两利⼲笑,敢情忘了要对方砸向谁,差点遭殃。然能证实自己脑波能影响对方,自也乐事一件。
他尚待再试几人,忽觉庞光讪笑狂传过来,肥胖⾝躯已从天下扑:“何人门下敢跟我庞某作对!”
一掌劈来,竟然发现如此漂亮姑娘,心神一愣,劲气已窒。
夜惊容冷喝,⽟笛扫成气刀斩向对方。
庞光纵有须弥真气护体,在失神下竟然挡之不及,被气刀打得肚凹⾝摇,连退数步,脸面诧愣通红不已。
夜无群道:“师妹先走,我来处理!”
夜惊容道声小心,抓着宋两利飞掠人群,逃掠而去。
庞光见状大怒:“一个也别走脫!”強势扑来,须弥真劲怒展。
飞沙走石,劲气暴旋如狂龙。
十丈之內,烈风割人。
夜无群冷哼,⾝形掠起直旋风。
宛若強箭猛冲刺去。
金箫直若利锥捣⼊气流,只见得气流全被昅⼊金箫般,而从另七小洞孔分排出,发出強劲⽩气及呜呜急鸣声,霎是惊险好看。
须弥真气霎时怈光。
庞光大骇:“七龙呑天秘法?”
真气被昅,他想退逃,然已不及,金箫昅⾜真劲,猝从箫孔出七道真劲直捣庞光全⾝要害,叭地一响,庞光闷呃,倒跌三数尺,气如牛,⾝形已软。
夜无群冷笑:“看清楚我是谁,再掂掂自己斤两不迟,我们和那小子并无⼲系,只是不忍见你以大欺小而已!”
金箫一缩至背后不见,负手而立,⾝形却若被昅着般直昅着往后飞退而去。
众人见老大都已挂掉,哪敢贸然出手,惊慌躲闪两旁。
夜无群退得潇洒威风,正是他最爱情景。
庞光脸面一阵青⽩。
此人武功显然在己之上,尤其那‘七龙呑天秘法’已失传多年,怎生这小子竟然会用,自己败阵已是应该,然而在如此多人面前丢脸,他怎挂得住,猛地厉吼:“还不快追!”
自己一马当先追去,却故作方向有失,追追寻寻不断,却越追越远,以掩饰自己并非心生退意,而是追人不着。
眼看对方已失踪,他喝向手下:“饭桶,还不给我搜遍全城挖人出来!”
群众一阵散而去,其实只是作样,哪认真得了。
庞光吼了几句已撤退神霄宝殿,毕竟对方已表示和宋两利没关系,一切等天亮再说。
至于总管段秀山则仍満脑子疑惑,怎在险急时刻,搞得失神意失,自动直往⽔中跳去?当时脑袋实生起宋两利命令自己念头,但自己又非⽩痴,怎会听他的?
莫非自己当真中琊未解?
段秀山越想越可怖,尤其玄奥灵界实非人力所能对抗,又在此夜黑风⾼晚上,直觉背后跟了一大堆不⼲净东西,已自全⾝发⽑,哪还顾得追敌,已溜回宝殿,猛拜神明,以祈解脫恶灵控制。
他开始后悔得罪宋两利这小妖物,更怕报复上⾝。
夜惊容带着宋两利并未躲⼊城区,而是掠往城郊附近山区。
她想救至此处较能躲开庞家军势力围捕,宋两利始能全安许多。
方掠至山区古亭下,夜惊容始将宋两利放开,笑道:“你全安了!”拭着香汗,风情万种。
宋两利连连拜谢,就要下跪。
夜惊容急忙托住他,笑道:“又来了,举手之劳,哪容得你一跪再跪!”
夜惊容一愣:“你活了十七八岁,不到几个友人?”
宋两利顿觉失态,赶忙拎神回来,道:“开封相国寺有几个师兄弟,后来我被赶出门便没了。”⼲笑道:“其实也非没有,庙观神明都是我友人。”
夜惊容轻叹:“你倒是活得孤苦伶仃。”
她正想说当他姊姊,忽又想及⾝分有所负担,改口道:“你就把我当友人,但就是不能跪了。”
宋两利笑道:“你是恩人,当然也是友人了,否则我是懒得理的!”
夜惊容道:“这么有个?”
宋两利道:“非也非也,是不敢理,因为我会给你带来⿇烦。”想及头上鳖形胎记,要是和她走在一起,对方不被笑死才怪,一时有了挣扎。
夜惊容道:“怎会⿇烦,看你只是⾐衫差些,换过之后,可帅得很!”
宋两利仍无勇气说出,叹声道:“⽇后你自会明⽩。”说话间,已见得夜无群⾝形掠来,为免引起误会,立即退出亭外,道:“姑娘再见啦,你师兄来了,你得跟他回去,他不怎么喜我,所以我还是避开的好。不过,还是请转达救命之恩。”
说完再施重礼,溜向小径不见。
夜惊容顿有所失,急道:“不必如此…”不久人已走溜,后头师兄又近,她只好放弃找人,喃喃祝福道:“希望你一切顺利。”落寞感伤轻叹。
夜无群果然先后脚之差已掠来,发现宋两利不见,带喜道:“他呢?”四⽇找寻不断。
夜惊容道:“走了,他怕你教训他,先溜了,不过他仍谢你救他一命。师兄你会教训他?”
夜无群笑道:“怎会?只是吓吓他,毕竟他出⾝低微,偶有耝俗动作,若突然惹得场面尴尬,如何是好,所以我还是先吓吓他,让他有所警惕,免得犯错不断。”
夜惊容闻言欣笑:“说得也是,看他是错怪你了,呵呵,他倒瘪得可爱。”
夜无群道:“也许他武功不济,不过对于灵界之能恐怕甚是⾼強,我们走眼了。”
夜惊容怔道:“怎么说?”
夜无群道:“我们多少练过灵术,竟然感应不出他思绪,至少感觉都很模糊,他不是⾼手便是⽩痴。”
夜惊容道:“我看他是⽩痴,憨憨傻傻的,我不相信那是装出来的。”
夜无群道:“我原是如此认为,然当时我们对上庞家帮总管时,他竟然一叫,段秀山便自动落⽔,我一直猜不透是何原因,后来想及他的摄心术恐怕十分厉害。”
夜惊容不噤心灵怦颤,若真如此,自己所想岂不被他所知?道:“不会吧,我觉得他装不了如此真,更何况他若行,何必被人追杀得如此惨?”
夜无群道:“这正是我百思不解之处;后来我想出一解,那便是他功夫时好时坏,也就是未学全,故才有此症状。”
夜惊容稍安,道:“有此可能,看得出来他多少通灵,只是半桶⽔,所以才装道士玩些收煞工作。”
夜无群道:“我是说他既然时好时坏,那他师⽗可能坏不了,也就是说林灵素是真的⾼手,说不定就是绿⻳法王所扮。”
夜惊容恍然:“那咱该如何处理?”
夜无群道:“或许应该直奔京城打探此事。”
夜惊容颔首:“好啊!”想及宋两利亦可能逃回师⽗⾝边,又可碰面,竟然生起喜悦神情。
夜无群只要见及师妹⾼兴,他便快活。
当下相互约定目标,两人含笑而去。
临别,夜惊容环视深山,想瞧得宋两利某种迹象,但那只是希冀罢了。
青山一切如故。
夜惊容若有所失,但想及⽇后仍能相遇,悦愉已生,欣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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