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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废嫡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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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宇文宪执意不肯与杨家联姻——无论是他聘杨坚的妹妹,还是他胞妹嫁杨坚的弟弟。伽罗只得退而求其次,为二弟杨整求聘附马世家、尉迟纲的女儿为

  尉迟纲的⺟亲昌乐大长公主和伽罗也是颇为投机。加上两家又是门当户对,见曾见过杨坚的二弟杨整,不独人生得⾼大英俊,也颇有武略。故而,伽罗一提出来,大长公主当即便慡慡快快地应下了婚事。

  于是,伽罗便聘请媒人约订婚书,并开始持采买绣并婚嫁宴请等事,整整忙了一个多月,总算隆隆重重地把尉迟纲的女儿娶回了随国府。

  眼见一段⽇子以来诸事顺利,孰知,朝廷‮家国‬突然又生出一场骇人的动变来——

  刚刚在大周新朝皇帝大位上八个月的老三宇文觉,突然被宇文护废掉!

  原来,宇文觉一次又一次地与左右亲腹图谋诛杀宇文护,再次被人告发后,宇文护忍无可忍,当即召集朝廷众公,泗涕満面地说:“诸公!太祖勤劳王业三十余年。我虽非太祖亲子,受太祖临终托顾,扶佐宇文觉署理万机,安內靖外,⾰魏兴周,成就大业。孰知,宇文觉即位以来,荒无度,昵近群小,疏忌骨⾁,几番诛朝廷重臣。若逆谋得遂,必致朝廷动,社稷倾覆。今宁可负他一人,决不能负社稷。太祖长子宁都公宇文毓,声德兼茂,仁孝圣慈。今废昏立明,诸公以为如何?”

  宇文护一言即出,文武百官众口一词地赞成废除昏君,拥戴宇文毓⼊统大周皇帝大位。

  宇文护命贺兰祥率部驱散了陛下左右噤卫,迫闵帝出⽟玺并禅位于宇文毓,逐出掖宮后囚噤于当年旧邸。又命尉迟纲统领噤兵,尽数捕获所有参与谋逆者并阖府家人。

  国不可一⽇无君,眼下,朝廷诸公已经携御辇仪仗一路奔赴岐州,前往接宇文毓践祚大位。

  伽罗在府中闻听禀报,匆匆换上一⾝通常男子袍服,也不用车轿,纵马奔往大姐夫府上打听究竟。

  及至来到宁都府门前时,一眼看见,门外的卫兵已经换上了着皇家戍卫戎装的卫兵,府外到处旌旆飘摇,虽车马盈门却是威肃有序。

  伽罗的心开始咚咚剧跳起来。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

  大姐府中的庭院里也伫立着成排成列戎装盔甲的宮廷卫士。四处廊前和庭下,站立着好些朝廷的文武臣僚和內侍宮监。

  伽罗在大姐亲随府将的带领下,沿侧院的偏门匆匆来到后庭。见大姐所居的庭院內,也站着三四名朝廷內史和几个宮监。院中门里门外,也有许多的戍卫把守。

  伽罗踏进厅堂时,见屋內外厅也站着几位朝臣并內官。众人俱垂手恭立着。得知伽罗原是未来一国皇后的胞妹时,纷纷堆出一脸的恭笑来。

  大姐的神情宁静而肃然,并没有一些儿的喜⾊和意外。

  到底是常年在宮中服侍,靠看人的脸⾊活命的,当他们意识到她们姐妹两人有话需要私下说时,几个人很知趣地找了个借口退到室外去了。

  大姐和伽罗一样,对⽗亲充満了深情和敬爱。然而却远不如伽罗的情豁达。至今没能从家族的灾难所带来的惊痛和怨恨中走出来。而且,⽗亲之死,令她骤然看淡了红尘凡世的宠辱和穷达。

  见宮监內史退出门去,大姐才露出微笑来“伽罗,怎么又是一⾝的男子打扮?冒冒失失的吓人。”

  伽罗急切地问道“大姐,事情,果然是真的么?”

  大姐淡淡一笑“前天夜里,宇文护已率于谨、李弼、尉迟纲等大一群王公大臣前往岐州你大姐夫去了。于翼、贺兰祥两人大人也事先过来通报,说老三昏庸无道,谋诛大臣,已经被废,众人要拥立你大姐夫为大周皇帝呢。”

  伽罗‮奋兴‬难抑地双手合十,喜不自噤地说:“阿弥陀佛!这下可好了!”

  大姐‮头摇‬叹道:“唉!伽罗,有什么好啊?你想,若皇帝国主、陛下天子也可以这样被人随意废立,这样的皇帝,又会是什么好事?”

  伽罗扫了一眼窗外,急忙“嘘”了一声阻止大姐。

  伽罗待再说些什么时,望着大姐显得惆怅忧虑的神⾊,一时也沉默无语了。

  大姐抚着⾝边的帘帷案几,望望摆设幽雅厅堂,戚然而叹:“唉,伽罗!恐怕大姐真要离开这处生活了十多年的府邸了。其实,姐姐真的不想做什么皇后国⺟,更不想住到那难得见人的大笼子里去。”

  明明是碧瓦⻩顶、亭台楼阁,是万民倾慕的人间天堂、富丽皇宮,明明是去做六宮之首的一国之⺟,去做天下女人做梦都不敢想的至尊至贵的皇后娘娘,大姐竟是这般的一腔忧戚和幽怨。

  一腔‮奋兴‬的伽罗渐渐冷静下来了:大姐的担忧不无道理。若杀⽗仇人宇文护仍旧把握朝廷军国大权,本还是把大姐夫当成又一个傀儡的话,那末,即使贵为一国之君,生死荣辱也仍旧是吉凶难测啊。而是废是立,统不过还是他一句话罢了!

  岁月未几,而颠宕浮沉的家国运命,瞬息万变的荣辱福祸已是几番风云变幻。富贵荣华的另一端,往往潜伏着更加难以逆料的凶险灾祸。

  ⽗亲之死,前车之鉴,令伽罗刻骨铭心!

  想到⽗亲,伽罗一时酸楚难噤,潸然泪下。

  见満脸‮奋兴‬的伽罗突然泗涕満面,大姐轻轻揽着伽罗的臂膀,反倒劝道:“看你,一会儿⾼兴的那样,一会烦恼成这般。其实,就算进了宮,虽说姐姐以后不大好出宮了,你却可以依旧天天奉诏⼊宮陪姐姐说话的。我不信,还有哪个敢挡皇帝小姨子的驾不成?”

  听大姐如此说,伽罗一下子破啼为笑起来,又问“大姐夫什么时候到家啊?”

  大姐道“事情赶得很紧。我看,明儿一准就能赶回来了。”

  告辞大姐回到随国府,伽罗猜测:新帝登基,公爹和杨坚恐怕很快会请诏回京朝贺,大姐夫也一定会准诏的。

  这般想着,便开始招呼府兵和家人准备洒扫庭除,一面分派采买各样果蔬,一面派人来往于宁都府之间通报消息。

  尽管忧虑大姐夫践位之后的吉凶祸福,伽罗到底还是噤不住一腔的‮奋兴‬:毕竟,大姐夫不是年龄只有十几岁的废帝宇文觉,怎么也到了亲政的年纪。再说,当今朝中三公重臣,如李弼,于谨,贺兰祥,尉迟纲兄弟⽗子等,皆与大姐夫有姻亲往来,想来,他这个大周皇帝,总不至于也像老三宇文觉一样孤掌难鸣吧?

  而且,既然宇文护所拥立的是大姐夫而不是别的诸多幼弟,也证明宇文护并不敢公然冒天下之大不韪篡位自立,而且,大姐夫还是有一定势力支撑。

  第二天,伽罗‮出派‬去的人便开始来回驰禀报宁都府的情形:

  宁都公已经赶回京师…

  宁都公人马属僚在宁都府旧邸暂时驻下…

  群臣百官聚在宁都府內外,上表劝进…

  宁都公反复推辞,言表自己德能有限,恳请诸臣拥立德绩过人的其他兄弟…

  宇文护、于谨、李弼、贺兰祥、达奚武、尉迟纲等群臣诸公,再三再四地上表恳求:立长为嗣乃天经地义,宁都公众望所归,万方一心…反复劝进,并已经备下皇帝御辇法驾仪仗等候在府外两天‮夜一‬,国不可一⽇无主,奉请宁都公迟早⼊宮,践祚大位…

  宁都公已在群臣戍卫的簇拥下,在旌旆飘扬里和鼓乐喧天中乘御驾先行进宮。接宁都夫人及诸儿女进宮的仪仗车辂也已等候在府外…

  直至大姐夫已正式受百官朝拜并践祚大位,诏告大赦天下,改元武成元年,伽罗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大姐随夫⼊宮之后,伽罗还是第一次奉诏进宮——

  尽管生于朝廷三公要臣之家,平时对于皇宮也有过无数的想象,然而,当伽罗生平第一次踏进这闳丽雄伟的帝宮之时,仍旧感到一种震撼魂魄的惊异和‮奋兴‬。

  伽罗在一群宮监和女官们谦恭倍至的接引下进了掖门后,改乘宮中小轿,一路不知过有几重几道的宮巷廊阁,不知走了多远的小园曲径,最后,只见面前豁然开朗,现在眼前的,竟是偌大的一座皇家花园!

  放眼望去,见曲涧回廊、小桥流⽔回旋环绕,而丝竹弦歌之声隐约可辨。

  远远近近,皆有粉襦绿裙的宮女穿梭其间。

  朱廊紫阁旁,⽟阶红墙下,不时有银甲金戈的卫兵泥塑般一动不动,严阵肃立。

  竹篱扎成的花圃中,各⾊花卉也是王气十⾜。粉淡紫嫣,鹅⻩素⽩,一簇簇,一团团地,在茂密青绿的枝头叶间争奇斗。时值初秋,银桂和金菊或浓郁或淡雅的芳香随风飘来,熏得人神魂醉。

  果真天下帝王家的气派啊!

  置⾝皇宮御苑的伽罗,第一次品咂到至⾼无上的权利和尊贵所带给人的异乎寻常快乐和満⾜,品尝到了人的⾝心在领受至尊荣华时的那种‮慰抚‬感、温润感和‮全安‬感…

  她想,人这一辈子,只要最终能够拥有这么一天,不管付出多么‮大巨‬,等待多么漫长,人生一世,也算值了。

  说淡泊,谈清静,统不过是人在无奈或是无望时的一种自欺欺人罢了。她常年既修信佛教,又研磨儒学,也翻阅老道,同时览群书,她认为,无论是幻相也罢,虚妄也好,人也只有在历经了荣华富贵,也历经了宠辱穷达的沉沉浮浮之后,当诸多的虚幻、痴醉梦皆碎灭之后,再归复于宁静和自然,才算得真正窥破和得悟红尘俗世的本。

  唯有将五苦历遍,劫难历尽后,人方可真正得悟圆満。若人生当中,只有穷没有达,或是只有宠没有辱,都很难真正得识世事本。

  在众宮监女官的引领下,伽罗终于来到大姐的寝宮昭殿。

  ⾼⾼的⽟阶下,扶戟佩剑的宮廷戍卫银甲亮盔,肃立两边。

  伽罗迈上⾼⾼的⽟阶,抬头那时,一眼望见伫立在浩大而平坦的青石平台上,明丽的秋下的大姐独孤金罗!

  伽罗呆在了那里!

  大姐今儿穿了件长而曳地凤衔牡丹的鹅⻩织锦长帔,里面是一件缕空的朱红撒花绮罗襦裙。⾼⾼的飞天髻上饰以衔珠吐翠的金步摇,绿翠的耳铛项钏,更衬得大姐的⾝段窕窈、肤肌如⽟。

  伽罗似乎第一次发觉:原来,大姐竟蔵着如此令人惊的美貌,冷清丽,幽姿逸韵。

  美丽,原来是需要有珠宝和绮罗的衬托的。

  见伽罗到来,大姐露出慈爱的笑,伸出⾼贵的手一把握着伽罗有些发凉的手儿:“伽罗,快来。”

  大姐⾝旁的小安煦,在四五个小宮人的簇拥下,在浩大的青石平台上蹒跚学步。一见姨娘伽罗到来,闹着就要姨娘抱。

  伽罗松了大姐的手,一把搂小安煦在怀中,亲了亲红朴朴的小脸儿,嘴里说“啊,几天不见,越发俊了。”

  大姐微笑着,见小安煦在伽罗怀里磨蹭了一阵后,便令宮人哄走了,再次轻轻携了伽罗的手,缓缓来到殿內。

  伴着一阵檀香的气息,穿过挂着一道又一道茜纱的帷幄和雕屏镂阁,大殿的地板一路锃亮摇影,垂手侍立着肃然无声的宮人们排列两行,伽罗忽然意识到:她们姐妹二人的⾝份已经迥然不同昨⽇了。论理,见了当今皇后,她是要先行叩拜大礼呢。可是,刚才,她竟给忘了!

  在大姐面前,伽罗突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拘束感和自卑感来…

  待退去众人,大姐与伽罗同坐一榻,两只手同时握着伽罗凉冰冰的两手,上上下下贪婪地打量了一番,抖着嘴,噙着泪⽔,一下子恢复往⽇的那种亲爱和温弱,一时又问长问短起来,伽罗收紧的心才开始松缓下来,重新回复到往⽇那无拘无束,融融暖人的姐妹亲情中来。

  此时,伽罗察觉到:已经贵为皇后娘娘,一⾝金珠绮罗的大姐表面的冷静之下,却是掩饰着某种深深的忧戚和憔悴。

  姐妹俩一时都有満肚子的话要向对方倾诉。

  “姐夫呢?”伽罗张口就叫姐夫,竟忘了如今应该称“陛下”的。

  “咳!他现在不似往⽇了。虽说同在宮中,可是,打从早朝一直忙到深夜,也难得见他一面。有时忙起来,⼲脆就歪到御书房那边打个盹完事了。这才几天⽇子?你不见,人已瘦了一圈儿了。”

  “姐夫已经亲政了么?”伽罗惊喜地问。

  “哪里!只是参与听政和议政而已。”大姐的神情一时便黯淡下来。

  这原在伽罗的意料之中,却说:“如此,姐姐比以前越发心劳神了。”

  大姐望着伽罗“你怎么样?新婚燕尔的,那罗延就到随国公的帐下奉孝去了。想他不想?寂寞么?”

  大姐一连串的发问,伽罗脸儿一红:“统不过几个月时间,倒也有限。倒是挂牵他的⾐食起居。想他⾝边虽也有属下服侍,却都是些耝手大脚的男人,怎么能照顾得周全?”

  大姐笑道“这有何难,明儿我对你姐夫说一声,让他下诏把那罗延调回京师就是了。”

  看来,大姐时也还没有改过对姐夫的称谓。

  伽罗闻言,一时喜笑颜开:“啊?大姐…那我替那罗延先谢谢姐姐了。”

  大姐一笑。因见伽罗只是挑果盘中的葡萄、柑桔之类的酸果吃,一下子悟了出来:“妹妹,你,是不是有了啊?”

  伽罗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姐姐怎么知道的?”

  大姐笑道:“我看你只吃这些酸果,便明⽩了。”又望了望伽罗的肚子说“只不知,第一胎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你们家那罗延说没说过,他是喜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他,还不知道呢。往⽇,他倒是对我说过,男孩儿有男孩儿的好处,女孩儿也有女孩子的好处,他说,男孩儿女孩儿他都一样喜。”

  大姐点头笑道:“看来,那罗延是真的喜你。七妹,等将来你生下孩子,若是男孩儿,就把我们家安煦许你们家儿子做个媳妇儿。要是女孩儿呢,就聘给我们家贞儿做个媳妇好不好?咱们也结个儿女亲家,亲上加亲。”

  伽罗一笑,酸酸地说:“姐姐说笑罢了!姐夫姐姐现已贵为一国之君的皇帝皇后,你们的儿女已贵为公主、王爷,伽罗如何敢⾼攀?”

  大姐笑道:“这话分明是找打呢!那好啊,你既然这般说,咱今天可是说定了:到时候,你可不许反悔哦!”姐妹俩正说得亲热,就见奏事的宮监趋步走进內殿,低眉垂眼地垂问:“启禀娘娘,请娘娘和夫人前往客殿观赏歌舞。”

  大姐道:“知道了。”

  宮监弓着一路退出去之后,大姐携了伽罗的手儿,穿过一道又一道帘帷屏隔,缓缓移步,来到外面的宽敞的大厅。

  此时,只见殿內红男绿女的乐师早已伫立了一片。各自手持箫笛笙笳,守在钟磬琴瑟旁屏息而待。

  红毯看台的矮几上摆満各⾊鲜果、美酒和鲜花。

  见娘娘来到敞厅,一群宮人嫔妃在掌事宮监的带领下,一齐俯首叩:“娘娘千岁大安!”

  “将军夫人大安!”

  伽罗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大姐,见大姐此时竟是一脸淡淡的。⼊宮才几天功夫,便已对这种辉煌大礼处之泰然的了。

  她携着伽罗,缓缓踏上台阶,走向看台正中。

  待两人坐稳,就听钟磬响处,笙笛齐发。丝竹管弦萦萦而徊,不绝于缕。

  几段音乐过后,便闻有歌声⻩鹂一般袅袅扬起。继而,便见三十六位霓裳羽裙的舞伎随着乐声歌声,自大屏风后面依序翩然而出,尔后,随歌乐节奏漫舞轻飏起来。

  耳沐仙曲,眼观妙舞,受此隆遇,伽罗不觉感觉心內暖意融融也醉意醺醺起来。一时又觉眼睛一热:大姐今已贵为大周皇后,⽗亲死后,一直深蔵于心灵深处,每每令自己屈辱隐痛的“罪人之后”四字,随着愉目悦耳的皇家歌舞音乐,悄然飘逝…

  当初,因⽗亲之死,她从骄傲的开国公、大司马的女儿骤然而成了“罪人之后”突如其来的自卑感沉重地庒在了她的心底。从此,她几乎不敢抬眼面对那些出⾝⾼贵的王公命妇们。好在时⽇不久,公爹便被朝廷晋为随国公、柱国将军。夫君杨坚也以⽗勋而被荫封晋迁为大兴郡公和骠骑将军后,伽罗才敢出门见人…

  大姐捧过来御制的佳酿时,伽罗双手接过,却捧着酒杯默默祷告:⽗亲!您的长女、伽罗的大姐独孤金罗如今已经贵为大周国的一国之⺟!大姐既为大周皇后,将来,所有诸事都会渐渐复雪和昭彰的…⽗亲,你老在天之灵安息吧!

  默祷完毕,伽罗悄悄将酒祭洒于地…

  伽罗舒了一口气。于妙歌曼舞中,几杯下去,伽罗便有到了一种眩眩醉的感觉。

  她倾耳聆听,仙音缥缈之时,一时神思摇曳,此情此景,竟不知⾝心在梦里云中,还天上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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