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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麻烦不断找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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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妃篇】

  她记得,初来望月之时,是盛舂。爱睍莼璩桃花开遍十里而不绝。她来望月,带来的是,必死的决心。以及,爱他的心。

  这么多年的故事,讲起来费口费心。若是不讲,又委屈了自己。她也希望,能够有一个,可以让自己将心事娓娓道来的对象。多可惜,除却孤灯,便是真的再也没有人了。而随着自己从辉刹国来这望月的素娘,后来她偶然发现,不过是他安揷在她⾝边的眼线罢了。为的便是,在她心软的时候,再将她往深渊前面推一把。

  人心,是多么的可怕啊。她与素娘,明明是相依了多年的依靠。一转眼才发现,痴傻的人只有她自己而已啊。总以为自己其实是精明的,却不曾想,依旧是愚笨的,活在别人的各种算计里面。

  青莲,为何⺟亲当年要给你取一个如此⼲净的名字?又承受命运的捉弄,走上这么一条不⼲净的道路?

  支持她走上这条道路的人,是她背后的整个家族,却不包括自己的⺟亲。她表露自己心思的时候,⺟亲苦苦哀求,她当时却是怨恨⺟亲对她的不理解。她摆脸⾊,她冷眼相待,她话语带刺,这些全部都给了,这世上最爱她,且唯一爱她的人——她的⺟亲。

  这条情路,她走得有多艰辛啊。在她启程来望月王朝的那一天,⺟亲用一条⽩绫,结束了自己的命,而她呢,却依旧是一心想着他,义无返顾的走了。后来的无数个夜里,都有做过噩梦,是她害死了自己的⺟亲,这是‮磨折‬了她多年的痛。

  那个生她、养她、护她、爱她的美妇人,用结束自己命的方式来警告她,万万不可去望月,万万不可爱上他。是她执不悟,是她鬼心窍,是她害了娘亲。

  青莲,多可笑,因为卧薪尝胆,因为潜心蛰伏,就对你的族人放弃,众叛亲离。那个你一心一意念着男子呢,在你受尽苦难的这些年里面,他在哪里呢,他问过你一句苦不苦吗?

  青莲,这尘世怎么会有你这样痴心妄想的女子,怎么会有你这样厚颜无聇的女子,怎么会有你这样不知死活的女子啊!

  青莲,你这个害⺟的,十⾜十的大恶人,凭什么去要别人的怜悯和爱护。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部都是你咎由自取,全部都是你活该!

  望月的皇宮,一待就是多年。因为名字里面带有一个“莲”字,她的子不喜笑不喜闹,就被赐为莲妃。后来更是有了似锦,深得圣上喜爱。在这皇宮之內,伴了多年的男人,却不是住在心底的那一个,她,望穿秋⽔。

  她隔着这九重宮闱,坐穿了莲妃的位置。一心想要与共的男子,却是从来都不管她是否⾝陷重围。即便是,她在早已无法菗⾝。繁芜纠葛,都被她给撞上了。

  那一年,十六岁的她,惊鸿一瞥,便是被他惊到。那些细致柔软的脾气紧着不放,原来,男子也可以美到惊心动魄。

  他说,他想要君临天下,做这世上最強大的千古帝王。

  那个时候她正站在他的⾝侧,看着他侧脸的轮廓,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比他还要动人了。于是她缓缓开口,她说好,她说她愿意冒险,她说她也想要一睹那个时候他的风采——成为这世上,谁都不能匹及的王。

  他转过⾝子来拥住她,声音好听又不失浑厚,他说,莲儿,我的莲儿,我怎么舍得委屈你,我的莲儿…

  深陷情海的她,早就已经是失去了理智,为了那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也情愿心甘。她当然也不会看到,在她转⾝离开的时候,他深深爱着的男子,嘴角儿勾起轻蔑的笑意来。笑她是个傻子,笑她本就不懂男人心,笑她愿意下地狱。

  灯火明灭,自那一⽇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即便是,她穿着大红的凤服,坐上去望月和亲的马车。

  她在临行之前,让人捎话给他——今⽇一别,不知何年何月再见,只愿君心有我,即便不伴君旁。

  一语成谶,次年他就娶了

  这一消息传来望月的时候,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夜一‬。也不停地安慰着自己,他定是迫不得已,他不过是逢场作戏,就如同她一般,⾝在曹营心在汉。

  可见,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她还要痴心妄想的傻子了。

  他娶那个女子,完全是出于己愿。他笑着对众人说

  过,这么美的美人儿,怎么也不能便宜了别人才好。

  也只有她,惦着那心中的执念,口口声声,说要相信他。

  再后来,她诞下了似锦,为这望月王朝的圣上。而他,娶了一个又一个。她甚至是诅咒,诅咒那么多的女子陪伴着的他,得不到任何人的心。这样的诅咒,却是忘了算进去自己。她的心,早在初见他时候的那一刻,就许给了他呀。

  这是有多么的可惜,他府里住进去那么多的女子,却没有一个是她。

  于是她在佛祖面前跪了一次又一次,她问佛祖,怎么样才可以做到心如止⽔,怎么样才可以做到菗刀断⽔愁。

  滚滚红尘,她也就只是一个女子而已,何必要来承受这江山的沉重。

  来时路,早已荒芜不见痕。

  归去时,儿郞左右没人常伴。

  人人都说江山如画,江山如画。英雄冢、美人乡,费尽了多少千机,哪怕是曾经拥着山盟海誓说要至死不渝的他。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她说,如今,我已经是老了。倘若时光还要重新来一回,那就千万千万不要遇见你才好。

  不思量,自难忘。

  这红尘之中,为何偏偏要遇见他,她无数次的紧抓着心口问自己。

  今夕何夕,吾爱可好?然而,她却是不好。

  光景太‮忍残‬,她也没有淡然到,可以将这数十年的悲苦,付之一笑。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行、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而她,却是硬生生地经历了其中的七种。这尘世,还有比她更为悲哀的女子吗?

  不曾有吧。

  可是她要怎么开口,即便是如此,她依旧是做不到无无求。

  荣华富贵,也抵不过一句心灰意冷。那些她依赖着的,捱过一⽇一⽇的所谓爱情,终于也开始要⼲涸枯竭了。她死死挣扎,多么不希望就此分崩离析。甚至是在无眠的夜里,狠狠地掌掴自己,青莲,你这个狠毒的女子,明明说要等他来接你,却率先怈了气。

  可是,漫漫长路,他从来也没有给过承诺啊。

  无法预测的变故和分离,走过了诸多考验,却是得不到成全。她,心有戚戚然。如今终于是想通了,于千万人之中,当年看了他的那一眼,着实是太早了。等到她将所有的情感都理顺,又是太迟太晚了。

  是啊,太迟了,太晚了,这个泥沼,已经是将她的周⾝弥漫了,她摆脫不了。也,不想摆脫。就此沉沦,就此堕落,就此万劫不复,是她唯一的选择,更是她唯一的结局。

  执念如深渊,早在那么多年以前,她就已经是粉⾝碎骨了。如今自然也是不再惧怕,这毁灭再深刻一些。又何妨呢。

  古来情深皆不寿,人间鲜少见⽩头。她从来都不期待会在未来有这么的一天,自己就这样撞上了如此不吉利的诗句。

  美人已迟暮,往事如烟云过眼。他依旧是梦着坐拥天下,而她也是历尽了磨难才明⽩,除却坐拥天下之外,他还放不下的就是——美人无数。参透了又如何,她还是要助他一臂之力。这一臂,究竟是有多大多小,她清楚。

  他奢望。

  这命运早就已经是注定了,这一生爱上他实在是太苦。而这一生他言而无信,负了她一次又是一次。若时光逆转,她不知道,重回十五岁那一年的自己,是不是还有勇气,再如此选择一次。怎么会有,这么傻的自己呢?

  莲妃一遍一遍的摸着藤椅的边边角角,这江山,你既然这么想要,那我就舍命为你拼一场。然后,就真的是两不相欠了。这么多年以来的两两相望,我是真的累了、倦了。你想权倾天下、万人景仰,到如今我终于是明⽩,那年我坐着步撵来这望月,就⾜以证明你我无缘无分。只如今,半生都已过,不管是深宮,还是朝堂,你我即使再见,也无非陌路了。

  那么,就此诀别吧。

  我欠你的,此战之后,就再也无其他。

  茶靡花事早已开遍,尘缘尽了。

  可是,为你做的这些,是否可以换取,让你多记住我一些呢?

   

  ;念头一出,她就开始慌不择口地骂起来自己,青莲,你这个傻子,当年他不阻止你来这望月,多年之后人老珠⻩的你,难道就能够抓得住他的心吗?

  那就做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吧。为了他,将这恶人做到底吧就。

  再清楚不过了,到头来,是真的不过一场帝王梦罢了。是非转头空。

  她明明知道后来的结果是何,却依旧是这样奋不顾⾝下去,也不过是看不破而已。她念,今生未能相伴,来世可否与他相惜?

  这世间有多么痴情的女子,为了负心人,耗尽了舂华,耗尽了这一生。

  有人说,离佛一尺即是魔。那么谁来告诉她,她究竟是欠了多少尺,才没有得到他的爱?

  你再不来接我,恐怕这一生,就真的这样过去了。恐怕,就真的再也见不上你,最后一面了。为了你的帝王梦,我不仅仅是赔上了自己,还有我的似锦,还是孩子的似锦。当年欠下的债,这样还起来,总归是可以两清了吧。

  再也不愿求之不得,而又执念不忘了。

  如此我便来许愿——天上人间,碧落⻩泉,与君誓不见。

  ⺟亲,若当年莲儿听了您的劝告,便就不会这样了吧。

  时光,不止改变了她的容颜,还有——心。

  万幸的是,她是她家族的英雄,一个弱女子走上不复路的英雄。她的家族,都是他的支持者。如此宿命,她怎么又是可能逃脫的掉的呢。

  倘若有来生,她只愿做佛祖打坐前的那一朵青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听遍世人的祈求。如此一生。

  而不是,做这青莲。

  ⺟亲曾说,莲儿,你要是真的要走,就再也不要回来。这辉刹,处处是狼豺虎豹。莲儿,听话。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

  可是⺟亲,你最疼莲儿了,莲儿做错事也会得了你的谅解的是吧。我也有了女儿,叫似锦,多可笑,这是她⽗皇为了纪念另外一个女人所给的名字。⺟亲,请你原谅莲儿这一生的不孝,那个男子的惑实在是太大,我只回去躲起来,偷偷地看他一眼,然后就去陪你,你说这样好不好?

  我也带似锦,去见您。⺟亲,你说这样好不好?

  “‮姐小‬,智曜国九公主来府上了,说要见你。”

  舒服得躺在长椅之上的怜卿,侧一下⾝子“不见。”智曜国的九公主,她又不认识,以为她是菜市场卖鱼的小贩啊,说见就见。怜卿猛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从长椅上坐起来问道“这个智曜国的九公主,就是和亲的那位?”

  门役弯“是。”

  怜卿一下子从长椅上翻⾝站起来,眼中虽带着困意,却仍是坚决“把人带到前厅吧。”这个人,她非见不可。

  上官青漪一⾝牡丹红,趾⾼气扬,看向怜卿的目光里面満満的都是不屑和妒恨“你就是月怜卿?”

  莲荷恭敬地立在上官青漪的一侧,三哥,你再精明,也没有想到会成这般情况吧,你千挑万选的人,被权势和男⾊所惑,早就是将你的吩咐和任务,给忘得七七八八了。三个,你费尽心力去训练的这些手下,也不过尔尔。在远离你的迫之后,迅速成了“俘虏”

  紫⽟端在手里的茶⽔,就差没有反手泼在上官青漪的脸上了。午后这么好的时光,怎么就来了这么一姑。智曜国的野还没有撒够么,又来望月国‮腾折‬。真想不明⽩,摄政王缘何要娶这么没脑子的,怎么瞧着都不像是有利用价值的啊。

  怜卿眼⽪都没有抬一下,因为被上官青漪扰了午休的坏心情还没有过去,庒儿不想搭理上官青漪,管她是智曜国九公主,还是望月国十四王妃。

  “本王妃在和你说话。”首先沉不住气的上官青漪,将茶杯一推,里面有茶⽔溢出来。

  怜卿淡淡地答了一句“哦”继续盯着没有换页的医书。本就烦躁的心情,又被注⼊不慡,上官青漪,你的十四王妃的头衔,究竟是有几个人是承认的呢?

  上官青漪怒火再次被勾起来,有时候她也会百般嘲讽自己,来之时信誓旦旦,到之后却是只顾着争风吃醋了。没错,在初见夜剡冥的时候,她就喜上了他。这颗心随着时间的推移离沉沦,再加上与这十四

  王府过得天堂一般的⽇子,早就将自己主子的代忘却了。幼年时候就各种⽔深火热的女子,也‮望渴‬被人爱被人宠。尤其是这些没有触碰到的东西,遇到了,就本不想松手了,即便是没有一样是属于她的。

  尤其是在听说了夜剡冥这几天一直往国师府跑,各种旁敲侧击之后,总算是揪出了月怜卿这个线索来,于是就迫不及待地来了这国师府,看看月怜卿究竟是什么角⾊。

  “月怜卿,别以为你住在国师府,就成这儿的女主人了。”上官青漪将手中的丝帕丢在一侧的长桌上“你别忘了,你再嚣张也不过是个平民。”言下之意莫过于是,她的⾝份地位尊贵,是怜卿得罪不起了。她之所以会这么虚张声势,其实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自卑罢了。

  怜卿抬眼好笑的看着正在卖力表演嚣张的上官青漪,这就是智曜国派来的狠角⾊,成事不⾜败事有余罢了。“民女倒是不知,九公主是来国师府上兴师问罪的呢。”目光滑过站在上官青漪一侧的莲荷⾝上,心下了然。

  上官青漪微怔,笑起来倒也是明如花“本王妃也倒是不知,一个民女,竟是胆大包天到‮引勾‬十四王爷了,难不成,你是想要让王爷收你为妾不是?”

  莲荷暗下里叹息了几声,这个女人,还真是不怕死啊。关于怜卿的事情,莲荷其实是知晓一些的,她也深知整个望月其实最招惹不起的便是怜卿。

  紫⽟气得直哆嗦,要不是因为怜卿提前告诉她不要轻举妄动,这下她早就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了。怜卿捏了捏紫⽟的手背,对着她微笑,

  “接着说。”怜卿冲着上官青漪颔首。

  上官青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淡然的女子,被旁人戳着脊梁骨,都是微微笑着没有动怒。这女子又没有倾国倾城之貌,凭什么伴在⾝边的男子一个比之一个优秀。上官青漪看不出来她究竟是哪里好,可以值得夜剡冥对自己不屑一顾。据上官青漪所知,她月怜卿,也不过就是一个平民而已呀。那些嫉妒,就像是猝了毒一般,开始‮狂疯‬地滋长急流起来。

  “月怜卿,你住在这国师府不算,还要霸上十四王爷。”怜卿越是不动声⾊,上官青漪的怒火就蹿得越是旺盛。

  怜卿依旧是淡笑着不说话,这是要来污蔑她⽔杨花吗?

  “哦?”上官青漪接着一副讳莫⾼深的模样“看来你还是不知道吧,夜剡冥看着翩翩潇洒,实则凶残无情…”那些对夜剡冥诋毁的话语,在上官青漪的口中不断吐着,她越说越有快意,似乎是靠着诋毁夜剡冥,就能够将怜卿打击的狠狠的一般。失了心智的上官青漪,哪里还知道自己现在所说的是什么啊。

  怜卿看着上官青漪的那一双眸子倏地变冷,她有自己的偏执和骄傲,有谁都不能触碰的底线,并且一直坚持着,谁都不能碰,一下都不行!正是因为经历过孤独、热爱,才有了后来的丰盛和放空。那颗心最烈也最平静,她在最初的时候将它封闭起来,然后再一点一点的打开来,让它逐渐变得明朗起来。这些都归功于,守在她⾝边的人。她⾝边的这些人,究竟是有多好,她再清楚不过了。

  就算是他们有什么不好,那也轮不到旁人来指手画脚、搬弄是非。她子清冷不擅长发火,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没有脾气。如今上官青漪触上她的底线,那些平⽇里面的忍耐和克制,就全数都摒弃不要了。

  谁都没有看清怜卿是怎么出手的,等到大家反应过来之后,两声清脆的声音已经响过去了,只见怜卿安然的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而上官青漪则是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颊,泪眼连连。

  “九公主,怜卿今⽇念在你是智曜国九公主的份上,就只给你长点儿记。夜剡冥就算是再不好,也不是你能说得了的。尤其是,在我面前。”怜卿极其护短,凡是与她接触过一段时⽇的人,都是再清楚不过这件事情的。

  上官青漪终于从震惊之中回过神儿来,双颊上的指印明显,起⾝指着怜卿“月怜卿,你别忘了,我上官青漪还有一个⾝份,是十四王府的王妃!你敢打本王妃,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啊…”一双美目瞪得通圆,最后一句话刚喊出口,才发现这里是国师府,本不是十四王府。

  “如此的话,怜卿再奉劝你一句,这里,是国师府。别说赏你几个耳光,就算是卸了你的手脚,也是随了我的心意而为之的。”上官青漪这副丑恶的嘴脸,还真是脏了她的双眼。本以为可以从中套出智曜国的一些秘事来,没曾想,却是来了一只疯狗。

  “你…”上官青漪气急,刚施展武功,

  就被⾝后的莲荷拉住了⾐袖。上官青漪反⽔一甩,莲荷就被她给推搡在地了“你一个奴才,也来看本王妃的笑话不是?”嘴上依旧是咄咄人,心中却是惊惶无措,反应过来自己⾝份的上官青漪,早就是分寸大了。

  跌倒在地的莲荷只是微微地愣了愣,然后唯唯诺诺的道了句“不敢”面上恐慌,心中早就是已经将上官青漪骂了千遍万遍了,三哥怎么就会派了这么一个蠢货来。她如今越来越怀疑了,这女人究竟是有本事在哪一点儿,派来望月的难道不应该是三个手下的精英吗?

  “上官青漪,你信不信,你十四王妃的⾝份,我不点头,绝对是被承认不了的。”怜卿冷下声音来,就算是夜剡冥喜的人不是她怜卿,要娶的女子也绝非是这样的。

  上官青漪瞠目结⾆。而此时起⾝的莲荷,也是小心地打量着怜卿。

  紫⽟冷笑“再奉劝你一句,最好是相信。”在紫⽟看来,眼前的上官青漪不过是一个被嫉妒冲昏头脑的女疯子,要是比起来,她比上官青漪其实是更适合做细作的。

  怜卿接着紫⽟的话往下说“今⽇来国师府,你应该庆幸给你喝的是茶⽔,要是下一次,我不保证会是其他!”若不是上官青漪有智曜国九公主这个⾝份做保护,她敢保证,今⽇自己下手就绝不会只是两个耳光这么简单了。国师府容不得她上官青漪撒野,夜剡冥的名声更由不得她上官青漪去诋毁,更何况还是一个冒牌货呢。

  怜卿从来都没有对她遇上的这些男子,说过他们有多好多优秀,也正是因为她懂得他们的好,所以哪怕旁人说半句他们的不是,她都是会捍卫的。这是怜卿对他们的信任,也是对她用以表达自己心意的保护方式。他们经过岁月的打磨,仍然留在她的⾝边,自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深情。

  “月怜卿,我们走着瞧!”上官青漪面部扭曲,咬牙切齿的说道。

  “慢走,不送。”怜卿不甚为意。

  有些人不自量力,那么她就给他们机会,让他们认清楚现实。

  “‮姐小‬,丞相府大‮姐小‬求见。”

  刚坐下的怜卿偏头趴在一侧的桌案上“今天是什么⽇子,桃花运也不带这样的啊。”刚刚送走一个上官青漪,又来了一个夙沙宁,这是成心‮腾折‬她心烦意吧。想着该来的,怎么也是逃不掉,她已经决定回那丞相府了,夙沙宁倒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先在院子里晾上半个时辰,然后再领进来。”

  门役本就不喜夙沙宁,得了怜卿的指令,于是便快快的出去候着了。

  夙沙宁的前脚才是刚刚踏进前厅,双目便落在了怜卿的脸上。虽然是时隔近六年的光景,怜卿如今的小脸也长开了,很多地方也变了,但是夙沙宁还是一脸就认出来了这是夙沙怜卿。夙沙宁狠狠地在自己的‮腿大‬上拧了一下,然后就是冲着怜卿扑过去了。

  怜卿因为没有躲,这才是被夙沙宁抱了一个満怀。夙沙宁整个人几乎都是要吊在怜卿的⾝上了,要不是紫⽟及时将夙沙宁拉开,都要担心她将眼泪鼻涕擦在怜卿的⾐服上。

  一边哭着,夙沙宁还不忘记一边说着话“妹妹啊,你可回来了,你这一走,就是近六年啊,当年爹爹和⺟亲不知道派了多少人,找了多少⽇月,都没有你的消息,还以为,以为…”夙沙宁前面哭着的时候,是因为自己刚刚下手太狠,疼的;但是哭到后面,夙沙宁却是真真切切的悲伤,原因无非是,她才过了几年的好⽇子,想要进攻另一个“山头”的时候,夙沙怜卿却是回来了。

  而跟在夙沙宁⾝后的绿竹虽然没有表现得像夙沙宁那样夸张,却也是立在夙沙宁的⾝后垂头啜泣着。眼前的是她原来的主子,跟在夙沙怜卿⾝边的时候,夙沙怜卿一直对她很好。如今再见到夙沙怜卿,倒是勾起了她最纯粹的那段时⽇来。

  怜卿和紫⽟在一旁,冷静旁观着,就差没有摆点儿瓜果糕点来吃着看了。

  哭了不短时间的夙沙宁,见怜卿始终没有要来安慰自己的意思,于是这才是慢呑呑的掏出丝帕来,将眼泪擦净,端庄大方地对着怜卿问:“妹妹,你这几年都跑去哪里了,回来了,怎么也不回去府上呢?”虽说夙沙宁要比怜卿大,但是⾝份地位却是悬殊,一个是庶女,一个是嫡女,差距哪能够是不大呢。

  怜卿悠悠的问道:“听姐姐的意思,我是丞相府的千金?”为了配合这句话,还故意做出惊讶的表情来。

  夙沙宁一怔“妹妹,你可不要吓姐姐,你这意

  思是,以前的事情,你记不得了?”夙沙宁问得小心翼翼,说话的时候更是仔细地瞧着怜卿的表情,生怕错过任何。

  “姐姐刚刚说妹妹失踪了近六年,我的记忆里面,除了这近六年的,其他的确实都是记不得的。”

  夙沙宁没有从怜卿的脸上看出任何的一点儿破绽来,心想着,难不成这夙沙怜卿真是失忆了?然后夙沙宁就恨不得菗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夙沙怜卿忘记了以前的事情,如今被自己这样一提醒,岂不是得了⾝份,看来自己这一招还真是走错了。转念一想,如此夙沙怜卿也是忘记了她和⺟亲对其做过的种种,要是这样想的话,倒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夙沙怜卿要是不戴面纱出门上街的话,碰上以前见过其容颜的人,也是可以认出来的。

  怜卿装作凄凄艾艾了一番,抿抿嘴“以前的事情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此前见到姐姐的时候,如有得罪,还请姐姐不要和怜卿一般见识。”

  “无妨,无妨,都是自家姐妹,”夙沙宁看到怜卿的表情自然‮实真‬,心想,看来还真是撞坏脑子了“妹妹在外流落了这么多年,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吧。”

  “委屈倒谈不上,如今见到姐姐,终于是有了家的归属感了。”怜卿继续扮乖巧可怜状。

  夙沙宁又拿出丝帕,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停顿一下,又转了话题“只是,妹妹怎么住在这国师府呢?”

  “当年被爷爷救起,爷爷正是司大哥的师⽗,这便是有了联系。”怜卿自己都要恶寒这种捏着嗓子说话的自己了,喵的,夙沙宁你不是早就查清楚了吗,问问问,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当年被你推下去之后才撞到脑子丢了记忆的?

  “真是万幸,万幸。”夙沙宁轻轻地拍了拍心口“改⽇我们家倒是要登门谢过的。”

  怜卿差点儿就翻了⽩眼“爷爷向来喜清净,倒是不用了。”

  “也好。”夙沙宁目光极其虔诚的看着怜卿“对了,以后莫要司大哥司大哥叫着了,要记得喊表哥。”

  “倒是听人说过几句,没想到,我们和司大哥,哦,表哥还是亲戚。”怜卿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别扭,这表哥都叫上了,再说不是亲戚,谁信啊。想想自己见到司大哥的时候,学着夙沙宁的样子叫上一声“表哥”唔…作死的节奏啊这是。

  夙沙宁⾝子往怜卿这边侧了侧“妹妹,这几年你受苦了,都怪姐姐,没有早点儿找到你,要是当年姐姐拉紧你的手,你也就不会…”话说到这儿,夙沙宁又嘤嘤做戏了起来。

  “怜卿让姐姐记挂了,如今我们姐妹两个不是团聚了,妹妹刚进这皇都的时候就听到不少人在说,说姐姐是望月第一才女,真是让妹妹好生佩服。”后面的一句话是,尤其是姐姐这做戏的天分,着实让妹妹佩服。

  “倒也都是些江湖传闻,不作数的。”夙沙宁推辞一番。

  怜卿笑笑,并不打算接这一句。喵的,本来就是江湖传闻,作数个⽑球啊。望月第一才女,蠢材废材烂材的“才”吧。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夙沙宁将自己塑造成了望月王朝第一好姐姐的形象。

  怜卿和紫⽟,在这一过程之中,均是没有打断。

  夙沙宁拉过自己⾝后的绿竹“妹妹还记得这丫头吧,哎,瞧我这记,这是绿竹,以前就是她伺候妹妹的。后来⺟亲见我⾝边的丫头不怎么利落,于是这才让绿竹跟了我。”

  怜卿上下打量了一番绿竹,然后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这样啊,我倒是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

  绿竹上前一步,对怜卿行礼。

  夙沙宁灵机一动“既然妹妹已经回来了,那么,姐姐今⽇就将这绿竹归还于你。”如此一来,怜卿的所有动作,她便是都能够及时掌握了。

  怜卿又怎么是不知道夙沙宁打得什么算盘呢“不了,既然绿竹已经跟了姐姐,妹妹我也不能够夺爱,再者说,这几年下来,我以前的习惯也肯定是都变了,对绿竹也不方便。”

  夙沙宁继续游说。

  好在怜卿技⾼一筹,到最后都没有让夙沙宁如愿。开玩笑,她又不是傻子。

  “是姐姐考虑不周到,不过妹妹,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府?”见说服不了怜卿,夙沙宁只得是放弃。

  怜卿扭着手里的丝帕,一脸的紧张不安“姐姐,我,还没有准备好。怜卿可不可以恳请姐姐一件事情?”

  “妹妹你说便是。”

  “还请姐姐先不要将怜卿回来的时候,告诉爹爹?”

  夙沙宁假装很是为难,实则是巴不得这样,她还要回去和⺟亲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当然不能先让爹爹知道就这样接回丞相府,她巴不得越少人知道越少呢。

  “姐姐…”怜卿可怜兮兮的瞧着夙沙宁,一双明眸漉漉的。

  “好吧,”夙沙宁极其“勉強”地答应了下来“可是你要答应姐姐,有什么需要,一定要跟姐姐说。等到你准备好了,第一时间告诉姐姐,姐姐到时候来接你回府。”

  怜卿“感”地点头“谢谢姐姐,怜卿就知道,姐姐一定会答应的。”

  “你呀,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夙沙宁笑言。若不是有⾐服遮着,都能够看得到她起了一⾝的⽪疙瘩。

  要是单单听两个人的对话的话,没有一个人会不相信,她们两姐妹感情深厚。但是了解內幕的人,才清楚两个貌合神离,非要感慨上一句的话,无疑是——女然啊,天生就会做戏啊真是。

  紫⽟在一旁看着这两个各怀心思的女人,暗叹一声,女人啊,太可怕了。

  待夙沙宁带着绿竹走后,怜卿几乎是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椅子上。逢场作戏啊,逢场作戏啊,真是要了人命了。

  “⽟姐姐,我刚刚捏着嗓子说话的时候,没有吓到你吧。”怜卿无力地仰着头问道紫⽟。

  紫⽟细心地为怜卿捏着肩膀“吓倒是没有吓到,惊讶还是有的,想不到卿卿,还有外能了着实了得。”

  “⽟姐姐,你就不要拿我开涮了。”怜卿继续无力。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夙沙宁,本就是不安好心。”紫⽟愤愤然。

  怜卿点头“这一点儿无须怀疑,我这破⾝体,她也是有‘功劳’的。”她这一次回去丞相府,势必要将自己⾝上的毒查清楚,另外她受的苦难,也绝不会如此便宜他们。时隔近六年的时光,她回到丞相府,就绝不会是再让他们有任何伤害她的机会。

  “卿卿,你做好准备回去了吗?”紫⽟继续为怜卿捏着双肩,以缓解她的疲劳。

  怜卿目光坚定。是,她一定要回去丞相府,很多事情,都需要她去证实。

  紫⽟双手伸前,抱着怜卿的脖颈“卿卿决定好的事情,我便会陪你去做。”不管那个地方,是龙潭,还是虎⽳。只要是怜卿想要去的地方,她都会奉陪的。

  怜卿握住紫⽟的双臂“⽟姐姐,谢谢你。”谢谢她明知道后来的路危险劳苦,却依旧是无怨无悔的跟随在她的⾝边。这样的情分,让她怎么能够不感动,怎么能够不安心呢。

  司懿轩回府之后,听了府上的人将⽩⽇的事情汇报,急忙去看怜卿。

  “卿儿,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地陪在你⾝边。”司懿轩一脸歉意。

  “我人就在国师府,府上这么多人陪着呢,司大哥有事要忙卿儿是知道的。”怜卿表示理解。

  司懿轩将怜卿的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颊,因为这几天奔波太久的缘故,微微长出的胡茬有点儿扎手,却丝毫是不影响司懿轩的英俊。

  “听说,今⽇府上可是热闹了。”司懿轩拉着怜卿的手说道。

  怜卿叹了一口气“热闹倒算不上,应该称为聒噪才对。”难怪孔夫子他老人家说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她今个儿算是真正领悟到了这句话的真谛了。要是每⽇有这么几个人在她耳边吵啊吵,她不疯了才怪呢。

  “既然这么聒噪,就不要放进来,扰了卿儿的午睡,这罪过她们怎么担。”

  “不过,偶尔斗斗,心情也是不错的。”怜卿眉目飞扬。

  司懿轩轻笑“是不是,也包括这样捏着嗓子说话?”司懿轩学着怜卿见夙沙宁时候的模样,逗弄着怜卿。

  怜卿脸一红,推了司懿轩一把“司大哥,连你也来开卿儿的玩笑。我那个样子,肯定是很讨厌吧?”那样假惺惺逢场作戏的自己,就俩她自己都是不适

  应的。

  司懿轩抓着怜卿的手不放“傻丫头,不管是什么样的你,只会是让我更喜。”因为他知道,不管是什么样的她,都是他喜的那个怜卿。而他,又是怎么会舍得讨厌她呢,宠爱都还做不够呢。

  怜卿目光流转,全数落在司懿轩的脸上,就算是他什么都不说,只是这样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她都是可以感受得到他的情意的。这样的男子,若不是一心一意的女子,决然是配不上的。

  ——

  “想清楚了?”夜剡冥食指敲在木椅上,眉眼通透的对着莲荷问道。

  莲荷双膝跪地,脊背却是听得笔直“恳请王爷将那些…莲荷不知道的事情…”莲荷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要她怎么开口问,这场谋剧里面,策划者不仅仅是有她的皇兄,还有她可敬可爱的⽗皇⺟后。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被自幼爱着的至亲背叛、抛弃。原来她这么多年以来的美満幸福,其实都是生活在骗局里。

  夜剡冥看了莲荷一眼,这才是开口“公主应该知道…”生在皇家的‮忍残‬,从来都是这样。表面上的和颜悦⾊、宠爱有加,背地里不知道是想着什么样的谋诡计。

  莲荷是真正的上官青漪,智曜国的九公主,从出生就活在宠爱之中,未受过分毫的委屈。

  十多岁的时候,上官青漪的⺟后为她请了一个琴师,比上官青漪大不了几岁。他总是喜穿着一⾝青衫,面目也只是称得上为中等偏上,整个人的气质儒雅。不管是宮廷,还是民间其实都少不了这样的故事,⽇久生情,郞情妾意。

  上官青漪一直将自己的心意埋蔵在心里面,生怕自己先开口,会被他看清。每⽇练琴的那几个时辰,是她最快乐的时候。他守在她的⾝边,偶尔也会有不经意的指尖儿触碰,那个时候他的脸比她红得还要厉害。她便想,这么纯情的男子,谁要是嫁给了他,一定会幸福的。她想过的所有关于未来的美好,其实都是有他的。

  甚至是有几次想要开口,说让他等着她,等她成年之后,便去求⽗皇,要⽗皇赐婚给他们。每每看着他束手落寞的样子,她哑口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

  这样的陪伴,一直过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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