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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养韬光血战光明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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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仲容正是窥破他这种心理,以奇兵突破。只因他屡取灵药,一⾝內功,乃是名扬天下的四堡五寨中领头的金龙堡嫡传家学,威力最大。加上灵药之力,已等如同样极佳禀赋的人,苦练了一甲子之久的功力。故此广元这一下扣下去,他也知道会吃不消,但自信仍有一线时间的空隙,可以出招伤敌。

  事实果然不出所料,广元和尚料错一着,忙不迭甩手闪开对方左掌致命的一击时,哪知下面一阵奇疼,胫骨上已着了一脚“噼啪”一声,飞开两丈之远,胫骨已被何仲容一脚端断。

  何仲容略一运转真气,便自恢复原状,冷笑道:“你虽不似早先那个脓包,但仍非我的敌手,寺中可还有什么人?叫他出来为你复仇便了…”

  大殿上忽然传来冷峻语声,道:“何仲容且勿猖撅,老衲不才,却愿意和你试试…”

  随着语声,一条灰影凌空飞坠,落地后现⾝,却是太初老和尚。

  广元和尚立刻服下本门灵丹,疼痛即减,大声道:“师⽗,弟子无能,胫骨已断,有辱师门盛誉,愿受严罚…”

  太初老和尚缓缓道:“慢慢再说…何仲容,这边地方大些,何不过来?”

  何仲容洒然举步,走出平坦草地上,忽见大殿上又出现一人,定睛看时,不觉哎了一声,道:“郁姑娘怎的你也来了?”

  女罗刹郁雅明知今晚何仲容若一败,以太初老和尚昔年恶名,与及早先屡生嗔心的情形看来,她和何仲容定然难逃大劫。这一来反而放开心事,纵声大笑道:“广元,我早警告过你提防,这可不是么?平⽩断了脚,多难受呀…”

  何仲容正自不解,广元已厉声喝道:“人住嘴,你肩肘和手臂比贫僧好不了多少…”

  “郁姑娘你受了伤么?”他不由得脫口惊问。

  女罗刹郁雅款款走下草地来,含笑道:“没有什么,但你必须留神这老和尚,不可分心!”

  何仲舂见她额上汗光闪现,便知她伤得不轻,这一走动,必是強忍痛楚,故而出一⾝冷汗。心中一阵怜惜,柔声道:“你别走动,坐下来看我替你出气!怪不得他们会用药解醒我,原来是你…”“有话慢慢再说。”太初老和尚沉声道:“今⽇之事,老衲已动杀机,拼着⽇后向佛祖仟悔,也不肯罢休!何仲容准备好了没有?”

  何仲容冷冷道:“你尽管动手就是!”太初老和尚本想让他三招,但见他如此自傲,便不多言,潜运真力,聚在右掌上,先用左掌虚虚一推。

  莫看他未用全力,但这老和尚在少林中恶名久著,⾝手之⾼,功力之強,同门无不佩服。近年来更潜心苦练达摩神功,极有成就。故此这一推已比广元猛劈一掌更见威力。

  何仲容使出金指银掌功夫,骈指虚虚一点,一缕冷风,投⼊对方狂涌而来的潜力中,登时‮解破‬化掉,仅仅⾐袂飘摆几下。

  太初老和尚心中微凛,右手往外一按,又是一股潜力,面袭到。

  他们相距⾜⾜有一丈之远,那太初老和尚运神功发出潜力,初时毫无异状,及至到达何仲容面前不及三尺之远时,突然风啸回卷,异响刺耳。何仲容大吃一惊,此时方知对方竟然练成少林绝艺达摩神功。

  百忙中左手以金指奇功,发出一缕冷风,刺神功力量,右手疾如电掣般掣出蓝电刀。

  可是那神功潜力来势奇快,正当他反臂掣刀之际,已经袭上⾝来。他的指风挡不住太初老和尚全力发难,投⼊如山的狂飓中,宛如金针沉海,无影无踪。

  只听他闷哼一声,⾝形暴退,落脚在两丈以外,⾝形摇晃几下,方始站稳。

  “嘿嘿,何仲容你已值得自傲,老衲这一招莫看简单,但当得起的世上已没有几人…”

  何仲容不敢回答,运气调息,镇住翻腾涌的五脏⾎气。

  若不是他护⾝气功大有进境,刚才这一下就非死不可。

  太初老和尚脚尖一点,⾝形飘飞扑去,宛如一头‮大巨‬灰鹤,凌空下击。

  只见他两只灰袖左飘右摆,双掌前后发出,漫空狂随汹涌卷去。

  何仲容疾运真力,贯注蓝电刀上,忽然出手,横劈直所,洒出一片刀光。

  太初和尚的达摩神功居然庒他不倒,反而两下相接。老和尚微噫一声,双掌齐飞,转眼间已换了七八招之多。

  老和尚焉能不识何仲容这一路十‮路八‬无敌神刀,乃是少林不传之秘,威力极大,只要功力达到某一境地的人,源源施展出这路刀法,任是天下第一⾼手,非在他十‮路八‬神刀使完之后,才能进手出招。

  何仲容舞出一片蓝森森的刀光,笼罩住老和尚⾝形,攻守之间,法度精严。虽是少林寺⾼手,施展这路刀法,也少有达到这么精妙境界。

  太初和尚正自惊异,一味以神功护⾝,复以精妙招数封拆,还未及喝问来历,却听何仲容大喝一声,刀法忽变。

  女罗刹郁雅越看越喜,觉得何仲容这个奇怪的人,真是莫测⾼深!要知她也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一把好手,眼力不比寻常,故而已知何仲容又比上一回在家成堡替她解围时,又⾼了不少。

  最使她⾼兴的,还是何仲容对她的关心。适才一闻她受伤,便怒不可遏。这样看来,自己一片芳心,总不算落空。

  何仲容使出毒龙掌法,化⼊刀法的各家绝招,刀光四,神威凛凛。每一招一式,俱有来历。

  太初老和尚忽然朗声长笑道:“想不到你竟偷了这么多的绝艺!但还我少林神刀来…”

  笑喝声中,施展出数十年精纯苦功,左右掌替源源反攻,一面发出神功潜力,迫得何仲容的蓝电刀简直递不出来。

  何仲容料不到这个老和尚,武功之⾼,不但超过四堡五寨九个主脑,还比天狐叟翟寒⾼出一点。

  他哪知太初和尚一来深谙十‮路八‬无敌神刀,二来又有威力绝大的达摩神功,刚好能够克住他手中宝刀,是以觉得束手缚脚,有力难施。

  女罗刹郁雅此时心情沉重异常,若果她不是受伤,一定会奋不顾⾝,出手相助。

  广元和尚大声喝彩,替师⽗助威。他们叱咤之声,惊动了一寺僧人,纷纷出来观看。

  太初和尚招数越使越急,神功潜力从四方八面向何仲容庒到。

  何仲容一看不妙,心想必需再用十‮路八‬无敌神刀,方能支撑危局,等稳定局势之后,再想法进攻不迟。

  就在他心念转动间,太初老和消一掌横扫出去。这一掌他已尽聚毕生功力,如不能克敌取胜,自⾝便露破绽,极可能招致杀⾝之厄。

  女罗刹郁雅看出厉害,惊得尖叫一声。引得许多和尚讶然看她。

  何仲容棋差一着,缚手缚脚,横刀一挥,跟着左掌发力封蔽。突觉一股潜力有如山崩地坍般横冲上⾝,登时大吼一声,飞开三丈以外“叭啦”一响,横绝地上。

  郁雅眼前一黑,险险昏倒。她心中极想过去看他,但浑⾝无力,寸步难移。

  何仲害双目紧闭,面⾊灰⽩,蓝电刀搁在腹上,刀锋向下,把自己割开一道口子,群洋流出鲜⾎。

  太初老和尚诵声佛号,移目扫视四周的僧人们一匝,朗声道:“尔等即速归寝!”那些和尚们连忙四散回去,转眼走个⼲净。

  郁雅缓缓走下台阶,走到何仲容⾝畔,停住脚步,突然悲叹一声,轻轻道:“你一生多舛多难,这回撒手尘归,倒是好事。”

  太初老和尚不知何时,已到了她⾝边,他面上煞气犹在,冷冷道:“你是否也要陪他?”

  郁雅抬目恨恨瞥他一眼,忽然明⽩老和尚并非虚声恫吓,处此生死关头,蓦地游移不决,竟不敢⼲脆地回答是或不是。

  老和尚冷笑一声,俯⾝拾起那柄蓝电刀,道:“此是成家堡家传宝物,从今⽇起,已改为少林支派,本寺的镇守宝刀?”

  郁雅怒道:“你取了他命,还要留下他的东西,你算什么佛门弟子太初老和尚冷冷一笑,道:“你既不敢相随何仲容于泉下,已没有资格说话,给我站得远远的!”

  郁雅満面通红,羞愤难当。自家忽也觉得奇怪,心中想道:“他还活在世上时,我的确甘心为他而死,但现在为何就改变了?”

  忽见太初老和尚定睛望着何仲容⾝边的⾎泊中,动也不动,宛如中了琊。郁雅随着他的目光仔细一看,只见⾎泊中竟有不少东西,都是由何仲容被刀割破的⾰囊中滚出来的。

  其中一枚碧⽟环,鲜⾎一点也沾德不住,极是惹人注目。

  正在诧讶不解之际,只见太初老和尚双膝跪倒尘埃,用双手恭恭敬敬地捧起那枚碧⽟环,⾼举过顶,沉声道:“弟子不知师叔祖法驾光临,误伤法使,罪大弥天…”

  那广元和尚一见师⽗跪下,连忙也屈膝跪倒,哪知腿伤极重,这一跪下去,触动伤处,不由得冷汗直冒,整个人俯仆地上。他是少林弟子,当然分辨得出本门信物,是以也知道师⽗下跪之故。

  太初老和尚俯首沉思,双目紧闭,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开目仰首向郁雅道:“姑娘是微师叔祖法使之友,亦遭误伤,贫衲极为抱歉!不过请你放心,何大侠命决可无虞…”

  说起⾝,捧着⽟环走人殿堂。

  都雅蹲下去摸摸何仲容,觉得他⾝体尚有暖气,倒不知太初和尚所言是真是假。

  片刻间,四个和尚扛着一张软出来,合力小心地把何仲容搬在上,然后走⼊殿去。

  郁雅跟着他们,穿过大殿,就在殿后的一间禅房中停住。

  只见太初老和尚已将⾝上宽大袈裟脫掉,浑⾝装扎得十分利落,房中飘动着阵阵药香,还有开⽔沸腾之声。

  何仲容被放在另一张软榻上,老和尚用利剪把他伤口附近的⾐服完全剪掉,然后敏捷地用药⽔洗⼲净口,洒上四五种药粉,然后才包扎起来。

  他对郁雅道:“这一处刀伤虽然不轻,但尚不⾜以致命。反而五脏被贫衲以神功潜力撞伤,真气已散,贫衲虽有本门机为至宝的灵药一九,但只能保他一命…”

  女罗刹郁雅道:“能够保得一命,也胜于无…”

  太初老和尚浮现一个奇怪的笑容,缓缓道:“但贫衲如何能向师门待呢?”

  郁雅心想你不能待,与我何⼲?便不理他。

  太初老和尚又替郁雅治伤,先用热⽔敷在伤臂处,把她烫的直冒汗气。

  眨眼间老和尚已用极快速的手法,替她接正筋骨,敷药包扎好。

  “郁姑娘,你的伤势经我少林秘传跌打妙术施为,不出三⽇便可痊好如初。”

  说罢,又替广元治伤,弄好之后,立刻有人进来把火炉‮物药‬等物撤走。

  老和尚穿回袈裟,取出一个拳头大的⽟葫芦,拔塞倒出一颗⾊作火红的舟药,撬开何仲容牙关,用⽔灌下。

  这时,寺中钟声彻霄而鸣,悠悠扬扬连敲九下。

  老和尚道:“老初召集全寺僧侣,有话待。姑娘你好生看着何大侠,贫僧一会儿便回来…”

  郁雅懒得作答,坐向椅上。

  片刻间,全寺僧人都齐集大殿上,悄无一点声息。

  郁雅在房中独坐,见何仲容面⾊已渐渐好转,不似早先那么苍⽩,方自喜慰。

  忽听太初老和尚庄严地道:“自从二十年前,老衲初驻本寺,其时本寺荒凉残坍,破败不堪。经过二十年来修建整顿,如今不但面目全新,而且还有了寺产。可以自给自⾜,不须出外募化。”

  他停了一下,大殿中静寂异常,只听到数十和尚的呼昅声。

  “但老衲原是少林弟子,今晚无心做一件错事,犯了欺尊侮师之罪,复又因噎心未除,曾起杀机,二十年辛苦持戒所积功果,只在一旦之间,尽赴流⽔。因此老衲先将后事吩咐,即将远行…”

  所有僧众起先吃一惊,以为老和尚要死,但听到最末的一句,才都放心。

  老和尚继续道:“当今少林寺老方丈梦智大师,乃是老衲师叔,自老衲罗列少林门墙之后,梦智师叔便最疼爱老衲,不久恩师圆寂,传方丈大位于师叔,遗言要师叔善视老衲,务必使老衲尽得本门绝艺,纵而加以发扬光大

  女罗刹郁雅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忖道:“原来他仗着师叔疼爱,故此气盛好斗,嗔念难除…”

  “但老衲竟然有负师恩,于內功之道,进境极少,‮愧羞‬之余,便离山飘泊于江湖…”

  众僧全都寂然,恭容听老和尚自道⾝世。

  “…时至今⽇,虽然各有成就,但在未为本门立过功劳之前,仍无面目重返师门!如今尔等仔细听老衲待,本寺之有今⽇,广元护法之功最宏,因此方丈一职,派他接任,尔等弟子如有不服,无妨当老衲之面提出!”

  没有一个僧人反对,因此便作定论。

  太初老和尚起座离殿,钟声又悠扬地响起来。老和尚面上流露出极庄严的神⾊,一众僧人,全都跪伏相送。

  他走到殿后,向郁雅道:“老衲要施展本门通关破⽳大法!此法近百余年来,本门历代祖师,均未曾使用过,可想而知这通关破灾大法,不比等闲功夫…”

  女罗刹郁雅道:“大师可是要我护法?”

  “不错,本寺仅有广元随待⽇久,武功尚算不俗,其余只有五个年轻弟子,可堪一战,但如遇⾼手,则仍不济!可是如今广元伤腿,你臂伤未痊,如果你们合力出手,尚可一拚…”

  他歇一下,然后沉重地道:“老衲施展此一大法,须时三昼夜,以本⾝毕生精修之功,注人何大侠全⾝经脉,助他贯通生死玄关以及多处死⽳,玄关及死⽳一通破,功力倍增,而此后也不畏点⽳!但在这三昼夜之中,我们两人对坐于秘室中,不能有一点外界声响惊扰,否则只要有一个心神微,便一齐走火⼊魔…”

  女罗刹郁雅惊道:“听闻大凡这种助长功力的大法,最招天嫉,纵使安然功成,但施法之人,真元耗损极多,可能终生不能恢复,大师这种通关破⽳大法,既有如此神奇的功效,几夺天地造化之功,想必极耗真元…”

  “郁姑娘所言均对,但老衲不惜如此,乃对师门表示悔罪诚意!只请姑娘小心防备,在这三昼夜之內,任何人想推门进⼊秘室,俱所噤止,如有不从,格杀勿论!”

  说完之后,不久,他们已处⾝在一间秘室中。

  这座秘室原是作为修练各种奇功之用,专门设计防止心神被扰,四面墙壁俱是宽厚的大石。室中另有通气管设备,故此空气甚佳。

  室门虽是木制,但厚达一尺,坚实细密,沉重无比。此门一关,任何声息室中均听不到。

  外面一连有两间房相套,如有人想到达秘室本门,一定要经过这两个房间。

  因此最外面的房间,由五名武功不错的星字辈年轻弟子把守。

  第二关则由女罗刹郁雅和广元和尚一同把守。

  到了卯时正,天⾊已亮,那扇厚厚的木门便关上。一直要等到大后⽇的卯时,才是功德圆満之时。

  郁雅和广元和尚商量好,假如有⾼手人侵,她因‮腿双‬无事,同时手中红绸带又是兵刃,便管远攻。广元和尚行动不便,但单力拳功都沉雄凌厉,刚好适宜于近⾝搏斗。

  不过他们都认定不会有什么事,郁雅虽担心四堡五寨的人寻到此处,但他们只知何仲容到了南方,却因自己这线索已断,哪能查访得到?

  果然平静地度过两⽇,郁雅和广元和尚的伤势,已痊好了七八成。

  又一直平安地到了晚上子时,仅有两个时辰,他们便可以功德圆満。

  外间五名弟子,全都持刀握剑,全部出动各戒。

  三个留在房內。两个负责在外面三丈之內巡视。

  忽听一声叱道:“是什么人?”

  女罗刹郁雅晏然一惊,红绸带已准备好,随时可以出手。

  只听一声痛哼过处,有人叫道:“师兄弟们注意,有贼人要进房,我已经被暗器伤了四…”

  喊叫声中,外间房中的三名年轻和尚,各摆兵刃,一齐塞住门口。

  只见一人迅捷如鸟,飞落房门之前。房外本来还有另一个和尚,法名星宗,大叱一声,挥刀斜斜扑到。那人年纪不大,面目毫不惊人,但突然一挥掌“呛啷啷”大响连声,星宗手中利刀已被击落尘埃,那人冷笑道:“我岳冲寻的是何仲容,你们如敢拦阻,勿怪我岳冲手辣!”

  內进房中的广元和尚和女罗刹郁雅一齐闻声⾊变。不过他们所惊的并不一样。

  广元和尚深知这五名星字辈的年轻僧人,一⾝武功,已非泛泛,虽然不能和武林⾼手比较,但刚才那岳冲一现⾝间便将星宗利刀打飞,这种⾝手,凭他广元和尚已未必抵挡得住,何况此刻腿伤未曾完全痊好,总不免会受到影响。

  女罗刹郁雅惊的是这个心黑手辣的少堡主,居然跟寻到这光明寺来。在四堡五寨中,她就是怕被岳家堡之人知悉內情,而偏偏就是岳冲亲自来到。

  那岳冲手持家传仙人掌,精光耀目。猛可闯⼊房中。

  星觉、星信、星海三僧各摆刀剑,拦住去路。

  岳冲虎视他们一眼,只见当中的星信和尚手持长剑,由两刀夹卫,心知这三人必曾练过合击之术,便冷冷一笑道:“內房还有什么人,趁早滚出来,免得少堡主⿇烦…”

  星海利刀微晃,喝道:“狂徒你先过了我师兄弟这一关再说!”

  岳冲道:“那还不容易…”话声未歇,突然远⾜丹田之力,大叱一声,响如雷鸣。

  三名僧人面⾊均为之微变,岳冲这一声断喝,本是想把何仲容喝出来,但瞥见三僧竟为之心神骤分,哪肯怠慢,仙人掌起处,一招三式,分向三僧递去。

  星觉、星信、星海三僧吃一惊,各自舞剑抢刀,封架敌招。岳冲倏然收招,退后两步,然后立即仙人掌直取当中的星信。他的动作上气呵成,其快异常。

  两旁的星觉和星海二僧,见对方功力湛深,已化成一道耀目光华,力取星信。惟恐师兄有失,一齐刀抢救。

  岳冲正要他们如此,运內力一震仙人掌,化出四五支之多“锵锵”连响,已分别点在一剑两刀之上。他的力道甚巧,借力生力,⾝形一旋,竟从星海、星信之间闪过。直扑內室。

  女罗刹郁雅一直掀帘偷看,此时大惊,百忙中无处可避,双⾜一点,腾⾝飞上门帘之上。

  但蓦地想起何仲容和太初老和尚,此时正是最吃紧的关头,如何可以任他得手?

  心念方动,岳冲已举掌往外微按,那门帘“呼”的一声,直向室內飘飞起来,因此他可以尽览房中,只见广元和尚当正门帘之內,已摆好门户,双掌举到口,掌心向外。

  岳冲一见这个和尚眼中神光奕奕,马步极稳,便知此人以掌力刚猛沉雄见长,不敢硬冲。⾝形方自微挫,那道门帘“呼”的一声,猛可垂下,立刻便定住不动,把房门遮得极之严密。

  他正在猜疑其故,只见那道房帘突然无风自动,宛如灵蛇掣动“呼”一声卷到⾝前,急忙斜斜闪开数步。

  外面房中的三个和尚此时已扑到他⾝后,刀剑齐飞,岳冲大吼一声,回⾝抡起仙人掌,运⾜真力,硬砸硬架,三招不到,一声金铁鸣响处,星觉和尚手中利刀已飞上屋角,刚好揷在梁上。

  岳冲心毒手辣,仙人掌幻出千重光辉,招数骤施,如疾风暴雨般专向空手的星觉和尚进攻。不消数招,已把星觉和尚迫在墙角,若不是星信。星海二僧拼命抢救,早就得⾎溅禅房。

  星信、星海二僧忘命护卫师兄,手中刀剑的招数不免流于太凶过猛,因而露出空隙。

  岳冲狂笑连声,仙人掌突然横扫直砸,瞬息之间,分别击中二增的刀剑。

  那一刀一剑,同时坠地,三名年轻和尚,均剩下⾚手空拳。

  內房的广元憎看了心中难过无比,但又明⽩自己如果固守在房门,则敌人要闯过此关,还须费一番手脚,侥幸尚可挨到师⽗功成之时!假使出房驰救三名弟子,敌人定能在短时间內,夺门而人。

  可是他能够坐视那三个尚在与敌挣扎的忠心弟子们,任由敌人凌割么?

  他犹疑了一下,善目中掉下两点泪珠,朗诵一声佛号,决定不离开门口一步。

  一声惨叫起处,星信和尚腿骨已折,人也被对方仙人掌一击之力,扫开丈许。

  正在危急之际,刷地飞⼊一条人影,⾝材纤细,头面俱被玄巾蒙住,只露出一对眼睛。

  只见此人手中一柄长刀,寒光闪闪,但背上还斜揷着一支长剑。

  他一人房,手中长刀一摆,迅疾无伦地连发三刀,招数既毒辣,又巧妙。

  岳冲连封两招,仍没沾上敌人长刀,心中微凛,抖丹田长啸一声,回转⾝使出一招“凤凰三点头”仙人掌化出巴掌大的三团寒光,直取蒙面怪客。

  那蒙面人一声不哼,施展开刀法,专以巧妙毒辣的招式,亦守亦攻。一面又以小巧功夫,腾挪闪避,不与岳冲硬碰。

  但见刀光掌影,弥漫全室。精芒电,寒风旋卷,当真是好一场恶战。

  那星觉、星海二僧,拾回刀剑,先把星信和尚拉到角落去,然后两人兵器守在內房门口之外。

  晃眼间又飞⼊一道人影,⾝量⾼大,气势威猛,双手分持着一对耝大沉重的铝铁双怀杖,正是卫家寨少寨主卫成功。

  他一人房,便大喝道:“何仲容可是在房中?还不滚出来…”

  岳冲应道:“此中必有蹊跷,只看这些秃驴们拼命阻拦,便可想而知卫成功双杖并举,猛然冲向房门。

  星觉、星海两僧抡刀舞剑,拚命抵挡,但五招才过,便被卫成功那对重逾七十斤的双怀杖,打得东歪西侧。

  这边岳冲和蒙面人攻守了数招,突然“咦”了一声,撤仙人掌跃开数步,定睛望着那蒙面人,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他这个人的口⾆一向不大⼲净,目下这个和他对敌的蒙面人,居然使他这样平和地询问来历,实在是奇事一件,內房躲着的郁雅暗暗称奇,方想岳冲是否已从那人刀招上,看出来历,才会这么客气?

  那面人哼也不哼,长刀一摆,突然如风翻电掣般攻到卫成功侧翼。此人一出手,形势立时改观,卫成功一连挥扫了七八杖,才把蒙面人锐不可当的攻势挡住。这时岳冲岂甘寂寞,大喝一声,施展岳家堡秘传手法,一招“应落平沙”仙人掌幻出光华如练,力取蒙面人左边空隙。

  谁知蒙面人早已有备,左手奇快地掣下背上长剑,手腕一震,寒光満室,敌住岳冲。

  那间占地不大的房间,此时霞影千重,寒光万道,还有那刀凤剑气令人瞩目惊心。广元和尚忍耐不住,大叱一声,冲出房门,从星觉手中取了利刀,猛攻卫成功。他乃少林嫡传弟子,也会使十‮路八‬无敌神刀,此时施展开来,神威凛凛,把门口守得如铁桶般坚固。

  卫成功一面盘打攻扑,一面骂道:“好秃驴,原来何仲容的刀法,真是从你们少林学到的…”

  蒙面人收回长刀,一齐对付岳冲,只见她两样兵器招数不同,神妙异常,一口气竟把岳冲出房外。

  岳冲自觉丢人已极,要知他为人坚忍猛毒,十年前他才十三四岁时,便自夸要成为四堡五寨中小一辈人物中的领袖,这十年来,亏他肯吃尽苦头,死练武功,因此一⾝技艺,的确不同凡响,就拿眼前的卫成功来比较,莫看他的仙人掌不似卫成功双怀杖那么沉重刚猛,但功力却显见⾼出一头。

  然而他竟然被这个疑为四堡五寨小辈人物之一的蒙面人,直迫出房外,这个人如何丢得起?只好一横心,施展出家传绝学,招招都是换命的煞手,这一来才把颓势挽住,不再是一味清退。

  卫成功的镔铁双怀杖,又长大又沉重,在这小小地方,施展开来,对方已无法用小巧⾝法进他凶锋,不时被迫硬封硬架。这一来广元和尚便大为吃亏,二十招之后,已震得手腕酸⿇,力量不继。

  女罗刹郁雅心中极急,暗暗褥告佛祖有灵,快教岳冲败走,以免自己泻露行蔵,遭那剥⽪剖心的极刑。

  猛见房帘一震,从跌下地,她在门相上,也险些儿被扯下地,跟着大响一声,沙石飞,原来卫成功双怀杖之一,击在门柱上。

  正在她吃惊之时,卫成功已冲⼊房来。他一见还有一道门户,便直扑过去,抡杖击在门上“轰”地大响一声。

  女罗刹郁雅失声尖叫,卫成功突然退后数步,回头一瞥,见到她,便冷冷笑道:“原来女罗刹在此…”

  郁雅见自己行蔵已经败露,面现张皇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卫成功不理郁雅,复又举杖,要硬砸道极厚的木门,杖尚未发,忽见那门“呀”的一声,自动开启,门內当中站着一人,正是何仲容。

  女罗刹都雅一往情深,此时骤见何仲容之面,情不自噤地大声问道:

  “你怎的这么快便出来?可曾受了惊扰?”

  卫成功狞笑道:“郁雅,你趁早滚蛋逃命,⽇后四堡五寨如找不到你,算你本领⾼明…”

  何仲容神采奕奕,目威光,伸手掣出蓝电刀,平静地道:“卫成功,你得我而甘心,来吧…但你得小心点,若然今宵收拾我不下,你的命可要留在这儿…”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自然流露出一种坚决有力的味道和令人震慑的气度。

  卫成功暗想后路被郁雅截断,变成瓮中之鳖,这等形势最是不利,必须引他出房外决战。当下道:“何仲容,你敢和我到外面决一死战么?”

  何仲容傲然道:“有何不敢,你还有什么帮手?”

  女罗刹郁雅“哎”地叫了一声,她正要叫何仲容设法在房中杀死卫成功,免得自己背叛的行为由卫成功传扬出去。可是一见何仲容那等傲然自负的神⾊,忽然想到若要何仲容这种人不光明正大地出手,把卫成功杀死,对他一生的名誉,大是玷污,于是忽然忍住不说。

  卫成功尚未转⾝,只见何仲容手起一刀,疾砍过来,幻出一道蓝森森的光华,势道之刚猛劲急世所罕睹。心中微凛,疾忙斜踩七星步,⾝形斜移数尺,一面举杖封架。

  何仲容冷然喝道:“我先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和我决一死战!”喝声中又是一刀横切而至。

  卫成功听了他这等羞辱之言,心中然大怒,左手杖直立硬挡,右手杖已当头砸去。

  何仲容不慌不忙地掣口宝刀,健腕翻处,横架敌杖。

  卫成功暗中大喜,心想这厮过于托大,仗着手中宝刀,以为可以硬架。

  殊不知自己的按铁双怀杖特别沉重,这一杖运⾜全力砸下去,对方的宝刀非脫手坠地不可!这念头在心中一掠即过,全⾝真力已运聚杖上,挟着啸风之声,力砸下去。

  何仲容毫无惧⾊,振腕相,晃眼刀杖相触,发出一片金铁鸣之声,只见蓝虹倏然暴涨,电卫成功前。这时卫成功⾝形尚未站稳,一见刀光卷到,忙不迭以左手杖封架。何仲容的蓝电刀一菗一扫,辩地一响,那么耝大的双怀杖,已被蓝电刀削断。这时卫成功右手长杖,兀自举在半空,不动收回护⾝。

  女罗刹郁难看得惊喜集,知道何仲容这一趟伤愈之后,功力复又大确精进。刚才一刀盛开卫成功的右手杖,居然把那么沉重迅猛的使铁杖,震上半空,卫成功因此破绽大露,终于被何仲容削断左手杖。

  河仲容胜券在握,百忙中斜晓郁雅一眼,只见她一面俱是极之紧张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怔,暗想自己已赢定了对方,何以她尚如此紧张?

  女罗刹郁雅疾然闪到秘室之內,匿起⾝形。卫成功却趁何仲容微怔之际,运杖反攻,晃眼冲近门口。

  何仲容猛可大悟,付道:“她的紧张,定是为了这卫成功已发现她的叛迹,但又不敢叫我杀他,只在心中巴望我将对方杀死…”

  这个念头来得疾,走得快,只听他长啸一声,⾝刀合一,化作一道蓝虹,急蹑敌踪。刀光到处,卫成功在慌中招架数招,便被何仲容迫在房隅。

  何仲容此时杀机填,心想此人不除,将是女罗刹郁雅一生之患,为了报答郁雅深情,非除去不可!手中刀一紧,锐风大作,満空寒光。五招之內“懒”的一声,竟把卫成功仅余的右手双怀杖也斩为两截。

  但见蓝森森的光直递人卫成功前,卫成功魂飞胆落,闭上眼睛待死。

  在这刹那间,何仲容突然煞住迅急去势,寒气侵肌的刀尖,直指着卫成功心窝,相距尚有半尺,缓缓向前迫去。

  “我不可杀死此人,”他极恰恰地想道:“否则这光明寺近百僧侣,将被四堡五寨之人‮杀屠‬净尽…”原来当他出来时,老方丈太初禅师已呈显精疲力竭,元气大伤的状态。

  “我必须用这厮的命,要挟他们以后永远不来光明寺寻仇!至于郁雅姑娘的事,较之这光明寺固寺近百条命,可要好办些…”

  心意一决,便收敛了杀心。但他虽思索了不少事情,在时间上却不过是瞬息之间,因此他手中蓝电刀,尚自缓缓前迫,仍未到达对方心窝。

  猛觉一股烈风从⾝后扑到,何仲容暗中一凛,急忙运气护⾝,同时另外分辨出有一股奇猛奇雄的掌风,庒到后脑。

  他一方面不肯撤刀放走卫成功,一方面又另有所传。当下头也不回,⾝形微微半侧,左掌一式“如来痛背”反手向⾝后击出。

  先是一蓬碧影,袭到何仲容⾝上,纷纷击在他背上的⽳道上。

  跟着一条瘦长人影,其快如风,疾扑到何仲容⾝后,一拳掏出。

  本来何仲容中了那一大蓬碧影,便应立刻跌倒,这人事实上无庸再度出手。由此可见得此人心狠手辣,志在必得,一定要把何仲客当场击毙才甘心。

  何仲容哼了一声,背后那人拳头出后,才大喝一声。

  这一声大喝宛如睛天打个目雳,整个房间也为之震摇倒。

  霹雳声中,何仲容却未曾跌倒,反而一掌恰到好处地向敌拳。这一招“如来痛背”乃是毒丐江邛半生武学精华所率的毒龙拳法中的一招妙着,源本出自少林。

  拳掌相触,发出“蓬”的一声大响,那条瘦长人形⾝形猛挫之后,蹬蹬蹬连退了三步。

  何仲容实料不到敌人拳力如此之強,⾝形被震得移动寻尺。他手中的蓝电刀本来指在卫成功心窝上,吃这外力震移⾝形,那宝刀何等锋快,毫无声息便深深刺⼊卫成功心窝。

  卫成功惨吼一声,便自尸校就地。

  那个劲袭何仲容的人影,正是四堡五寨中行州府卫家寨老寨主卫效青。

  他这一下猛袭,志在抢救儿子一命,故此一进房门之际,已用随手摘得的一把树叶,袭向何仲容背后⽳道。这等杨叶飞花的手法,纯凭绝妙气功,方能使叶花这等轻微细小之物,变成‮硬坚‬如金铁所制。

  卫效青志在必得,因此打暗器时连招呼也不打一个。跟着已扑到敌人⾝后,使出名扬江湖的霹雳拳。算定敌人纵然能侥幸进开那一蓬树叶,但决计闪不过这石破天惊的一拳。如知这一拳反而害死了儿子。

  何仲容猛一转⾝,冷冷道:“我本无杀他之意,但你心太黑,手太辣,反而害死了…

  啊,你是卫老寨主…”

  卫效青此时心中痛如刀割,但半声不哼,也没有过去瞧瞧儿子死了没有。

  不过他眼中出的恨人怨光,却凌厉异常。

  “何仲容,咱们到外面打去…”

  何仲客一瞧他的眼光,便知道多言无益,当下颔首道:“很好…不过到外面打,不怕我逃掉么?”

  “谅你揷翅也飞不出此寺。”卫效青冷冷道:“老夫要把你剥⽪剜心以祭奠我儿!”

  何仲容不置一词,等他步出室外,然后举步,忽听郁雅低声道:“何仲容,我先出寺等你…”他不敢回答,以免敌人得知郁雅在此,昂然直走出房外。

  这时院子中正与岳冲展战的蒙面人,大见不利,原来在两人战圈之外,站着一个气度威猛的老者,正是那西安府岳家堡堡主岳真。

  蒙面人本来功力在岳冲之上,但此时不知如何,左剑右刀两件兵器,尽是些平凡不过的招数,吃那岳冲的仙人掌以神妙招数,打得危殆异常。

  何仲容一眼瞥过这蒙面人⾝影,心中便起了异感,但究竟是什么感觉,自家也说不出来。他为人本极机智,一眼已看出蒙面人心神乃是被岳真分散,俊眼一瞪,陡然横刀疾扑过去,这一纵⾜⾜有三丈七八之远。

  卫效青但觉风声掠⾝而过,忙闪电般掣出那对家传御史笔,但拦已不及,便即跟踪疾追。

  岳真却赶得上拦截,左手一晃,右手一招“虎落平”似劈似拿。口中犹自大喝道:

  “单凭轻功可不中用…”

  何仲容蓝电刀一挥。使出十‮路八‬无敌神刀中的“夜渡关山”之式,陡见蓝光四,寒气没空。

  岳真那么老的江湖,此刻也噤不住大大失⾊,连忙纵开丈许。

  须知少林寺为天下武术总源,这一路无敌神刀,虽然招数不多,而且施展时不会令人眼花织,叹为观止。但这正是少林历代⾼僧,经过多年创演而成的刀法。已是由灿烂归于平谈,而在平淡中暗寓天地之妙理,威力之大,无与伦比。

  何仲容这十‮路八‬刀法经过少林第一⾼手松雪大师的‮生学‬弟弟宇文飞老人,指点过正式招数之后,加上本⾝功力大进,每一刀施展出来,都有山摇地动之势。岳真虽然也是罕见的武林健者,但凭他以一双向掌,哪敢硬攫蓝电刀的锋芒。

  何仲容一刀惊退岳真之后,⾝形已自扑人岳冲与那蒙面人的战团中。

  只见他迅如鬼排,左手一伸,拉住蒙面人的手臂,把他扯到⾝后,右手刀挽个刀花“嗖”的一声斜砍出去。

  岳冲微有怯意,跃开三尺。

  何仲容低声道:“兄台先走一步,解围之德,容何某⽇后报答…”

  那蒙面人一双眼睛,有如天上寒星,怔怔地望着他。

  何仲容正要催他快走,鼻中忽然嗅到一阵幽香,味道甚是悉。

  但他还未来得及思索,老堡主岳真已掣出仙人掌,疾扑过来。另一位老寨主卫效青的两支御史笔,也挟着锐烈风声,分奔上下盘袭到。

  何仲容左手使个巧劲,向外一托,蒙面人不由自主地飞开寻丈。岳冲见到蒙面人要走,肩头一晃,捷如飞鸟般扑过去。

  蒙面人一跺脚,纵上屋顶,⾝法佳妙轻灵,岳冲见了人家⾝法,呆了一下,蒙面人迅即隐浸在黑暗中。

  何仲容蓝电刀盘舞得如神龙出海,变幻无方。但见一道蓝虹,飞在双笔一掌之中回旋飞翔。

  卫效青和岳真这两位武林⾼手已成了合击之势,威力陡增,但也仅仅和何仲客打个平手,彼此间有攻有守。打了三十来招,顶上有人大喝道:一何仲容你还不束手就缚,更待何时,老夫柳伯聪来也…”喝声中一道光华,宛如星飞电,眨眼加人战圈。何仲容长啸一声,战意更浓,心想对方三人都是四堡五寨的主脑,居然要全力围攻,可知自己的武功已⾜以睥睨当世。

  这时岳真的仙人掌,柳伯聪的马刀,以及卫效青的御史笔,组成合击之势,各发四五招之后,便配合起来,攻坚击锐,势不可当。

  任是何仲容一⾝奇功,已臻绝顶,但如何当得住这三位成名已久的⾼手合力进攻?何况人家活了数十年,战阵经验之丰富,远非何仲容可及。

  看看又战了二十来招,何仲容自觉难支,忽然腿上一阵剧痛,原来是柳伯聪马刀划过,伤了⽪⾁,鲜⾎直涌。

  又打了十招,卫效青御史笔疾然点在他左肩上。他的御史笔专点人⾝一百零八⽳,是以每逢出手,必是⽳道所在。

  但何仲容只觉得肩胛一阵剧痛,左臂酸软无力,却不曾因⽳道被点倒下。

  这一下可使得对方三个老魔马俱为之失⾊,岳真冷冷道:“这厮⾝上可能有什么宝贝保护…兄弟们,切勿让他逃走…”

  何仲容两度⽳道被袭,第一次是卫效青以摘叶飞花手法,发出一大蓬叶子,击在他全⾝⽳道上,但何仲容只招架他的拳头而不理会这些树叶,结果全然无恙。这还可解释说何仲容一⾝气功,已臻化境,是以抵御得住他的树叶袭击。可是刚才第二次⽳道被袭,以卫效青的手劲指力,何仲容再好的气功,也该倒地不起。但他竟然不倒,这一来岳真只能猜他⾝上披有护⾝之宝,不怕刀伤害。

  何仲容乃是坚強执拗的人,本来没有打算逃走,尽力和这三个老魔头周旋。岳真不提犹可,这一提倒教何仲容想了起来。

  “我恋战力拚乃是下策,何不冲出重围,⽇后才找他们,以逐个击破之法,教他们知道我的厉害?”他极快地想着,突然裂帛一声,口一凉,原来前⾐服吃那岳真的仙人掌勾破。

  何仲容自己尚有余力,倏然大吼一声,⾝形一侧,先避开右边卫效青的御史笔,宝刀一,和⾝向岳真直扑过去。

  岳真怕他宝刀厉害,不敢硬挡,退了两步,巧妙地使出一招“风摇垂柳”那支仙人掌忽上忽下,拦住去路,一面大喝道:“这小子想走,大家小心!”

  喝声未毕,何仲容一声长笑,运⾜功力,⾝刀合一,化作一道蓝虹,冲开柳伯聪的马刀和岳真的仙人掌,飞上屋背。

  那三个老魔头跟踪追扑,何仲容居⾼临下,连发数招,竟把他们迫得历口地上,脚尖连屋顶也没沾上。

  何仲容朗声道:“我何仲容平生恩怨分明,总有一天我会登门再领教四堡五寨的绝艺…”

  岳真、柳伯聪、卫效青三人分头扑上,何仲容一看不对路,深恐吃他们围住,再一会儿,自己非死不可,登时长啸一声,越屋飞纵而去…

  他一离开光明寺,便施展脚程,向蒙面人所走的方向追去,走了二十多里,还没见到人影,便住脚回头一瞥,忽然大吃一惊,原来这片刻工夫,来路远处火光烛天,一片通红。

  何仲容大吼一声,声震四野,立刻回⾝狂奔。那烛天火光,分明是光明寺起火。不消说这把火一定是那岳真、卫效青、柳伯聪等人放的。

  越走越近,已看清楚果是光明寺着火,全寺俱在火海之中,远远已感到炎热迫人。

  他一⾝热⾎上下奔腾,怒不可遏,此时他已明⽩太初老和尚已因适才为自己施行通关破⽳大法,功行将定之时,精竭神枯,刚好吃那已死的卫成功砸击房门,发出大响,因而心神,正在重新凝聚的真气立时涣散,故此当场圆寂。

  自己因功力奇佳,又屡取灵药,是以提早了一点完成通关破⽳大法,早先已试出神效,可是却因此而使太初老和尚丧生,他一⾝侠胆义骨,恩怨分明,是以难过得要死。

  尚未扑到火海,只见一条人影,从旁边一丛树影后疾掠而至。

  何仲容功行双掌之上,运集一⾝精修纯凝的真力,心中狞笑一声,准备一拳把敌人击毙。

  那条人掠到他⾝边,何仲容突然泻了气,敢情这条人影,竟是那蒙面人。

  蒙面人来势绝快,悄无声息地落在他⾝旁,站定之后,⾝形所带起的风力方始扑到。何仲容深深昅一口气,那股悉的香味又挑起他満腹思嘲。

  他任得蒙面人抓住臂膀,但当蒙面人扯他走时,却沉气坠住⾝形,纹丝不动。

  蒙面人焦急地回头四顾,何仲容恨恨道:“老贼们如敢出现,我非把他们全都剥⽪拆骨不可…”

  蒙面人没有做声,又扯他离开。但何仲容仍然不肯移动,道:“你怕老贼出现么?”眼见对方点点头,便又道:“我不能跟你离开,得看看火场中还有没有待救的人…”

  蒙面人一直‮头摇‬,表示那火海也似的光明寺中,已没有一个过得命的人。

  何仲容沉痛的仰天长叹一声,然后毅然道:“我必须辜负你维护我的好意…此寺为我而遭焚毁之劫,数十僧侣为我丧生,我何仲容万死也无法得辞其咎,因此我必须尽一番心,到火场內看看!”

  蒙面人手上加劲,重达千钧,硬拉住何仲容⾝形,不让他向火场奔去,两人僵持了一阵,何仲容突然心软下来,叹气道:“你可以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么?”

  果然不出所料,那蒙面人‮头摇‬拒绝,由开始直至如今,依然一语不发。

  何仲容认定这个蒙面人,必定是成⽟真,但她不肯出示面目,自己负们于她,哪能相強?

  他记起那天晚上,同宿于一个客店中。成⽟真完全抛弃了少女的矜持,任得他为所为,甚且说出愿意为他生个儿子的活!其时他⾝中毒丐江邛与及天孤叟翟寒二人的剧毒,自料万无‮理生‬,成⽟真何尝不知,但她仍然愿意一生的爱情,和他厮守那片刻时间…

  不但她那不嫌自己出⾝卑微,一介武夫,这种心意⾜够叫他感恩知己,不辞以死相报,而她表现的伟大感情,更令他刻骨铭心,难以须臾去怀…

  因此在最后关头,他悬崖勒马,把她点住睡六,然后奔出客店,孤独地自去找寻埋骨之所。那时他认为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对她做出那种行为,而要她终生负担着情感的重荷。

  这回他向河南成家堡的方向急行,便是因为听说成⽟真为了自己,被她⽗亲严惩,不知生死。然而这了阵悉的香味,正是成⽟真⾝上特有的香味,何仲容纵然捏住鼻子,也不会弄错!因此他才会从那三个老魔围攻之下夺路而逃,并且向蒙面人纵走的方向跟踪急迫…

  这时何仲容真是难过无比,一方面为了儿女柔情,使他惘痛苦。一方面又为了光明寺被焚,僧侣被屠而热⾎填膺,恨不得立刻和那些心黑手辣的老魔们挤个生死。

  假如这蒙面人真是成⽟真,那么为何不肯露出真面目?她是恨他那天晚上不该弃地而去?抑是事后想起何仲容与她并不匹配,故此改变了心意,或是对他有所误会,以为何仲容真个是利用她,盗走成家堡的重要宝物?

  他想了又想,內心中各种矛盾的情绪,使他异常痛苦。本来他一伸手,即可把对方的蒙面青巾揭开,但何仲容心中极为尊重成⽟真,假如她要这样的话,他绝不能硬要揭开青巾。

  他也可以直接地问她是不是成⽟真,然而万一对方不是成⽟真的话,那么和成⽟真之间的秘密,岂不是由此渴盼…

  何仲容定一定神。忽然发觉⾝边一片空虚,那家面人已不知几时消失!墓地里他十分后侮起来,心想假如弄清楚了那蒙面人真是成⽟真的话,则不论她如何对待自己,但总可以先放了心,证明成永没有把亲生女儿处死。

  转眸一看火场,火势正烈,一片僻僻啪啪的响声,与及梁坠墙崩的巨响他努力抑庒住冲动的心情。想道:“我决打不过他们联手围攻,如若丧命在他们手上,则光明寺数十条人命,永无报复的机会,故此我暂时不可露面,俟⽇后才分别到各堡寨去,把他们逐一杀死…但我到何处去找⽟真呢?”

  一面忖思,一面走上一个山岗,定睛看时,只见火场附近偶尔有人影闪现,但行动鬼祟神秘,知是四堡五寨的人尚在埋伏,等候自己出现。

  突然他想出一个方法,便疾然奔下山岗,直向火场扑过去,他纵得甚⾼,因此老远的人都极容易发现他的⾝形。

  这时晨光亮微,曙⾊已露,何仲容刚刚跃出四五丈远,左侧忽然一块石子飞来。

  他铁掌一挥,把石子击个正着,飞半空。扭头一看,只见蒙面人站在一棵树下。

  何仲容大喜,心想自己就是要引她露面,然后设法接近,最后把她的真面目搅清楚。只要是成⽟真,不论她是否不愿理睬自己,也就可以真正地放心。

  这时既见蒙面人出现,立刻拨头飞驰过去。那蒙面人静立树底,等到他相臣不及三丈之远,便忽然转⾝向荒野奔去。

  何仲容展开脚程,急急追赶,不一会儿已驰出十余里,晨风扑面,清新已极,天⾊也大亮了,但听处处鸟语,空山中绿树滴翠,若不是満地枯叶,真不知已是深秋时节。

  何仲容突然不安起来,只因蒙面人越走越快,毫无停步迹象。

  “…要是她真不想见我,为了让她安心,我不该再苦苦追她…”他想。

  但脚下仍然不停,穿过一座山⾕,忽见⾕外竟是一片平畴,不远之处有个小湖,⽔光清澈,远山近树与天上的⽩云,倒映其中,别饶佳趣。

  “…她为何不想和我相见?事实上我不算得罪她啊!那天晚上,她也愿意的,难道我的悬崖勒马,保全她清⽩之躯的行为,竟然反令她生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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