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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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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已经就快天亮了,可是还在喝酒的两个人却全无丝毫停止的意思。

  这两个人一个是小辛。破刀横搁桌角,显示情势不寻常,随时都会动用。

  另一个人是五官清秀。虽有倦容,但两眼炯炯有神,显示他仍能随时随地应付任何情势变化。

  他就是“飞天鹞子”吴不忍。

  吴不忍⼲了満一大盅,舒服地摸摸肚子,才道:“你大破‘梁琊尤毒’险关,这番精彩经过比天下任何下酒菜都有味道很多。”

  小辛道:“吴哥,你兼程急赶数百里路来此见面,我当然知道你的心意。”

  吴不忍叹口气,眼睛从敞开的肆门望出黑暗街上,说道:“我没有打算瞒你。”

  小辛道:“有谁知道你的行踪?”

  吴不忍道:“没有,连郝问都不知道,你敢是忘记了我这样做法‮全安‬是你的要求?”

  小辛面孔表情蔵在雾中。他一定遭遇到某种困难,才会在朋友面前隐蔵起表情,他遭遇到什么困难呢?何以不敢被真正的朋友窥见內心情绪呢?

  吴不忍沉默一会,才道:“如果是你的事情,我可以为你拼命,如果是我的事情,你放大胆子说出来,我一定支持得住。”

  所谓你的我的事情,当然是说“困难”

  小辛那么决断有魄力的人,却也考虑了好一会,才道:“是你的事情。”

  吴不忍慢慢垂下头,轻轻道:“是关于莫怜卿么?”

  小辛道:“对,在这世上你最关心的人是她,所以你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吴不忍道:“她怎样了?”

  小辛用力道:“她已经死了。”

  吴不忍闭上眼睛,眼角却沁出泪⽔。

  小辛又道:“是梁松柏亲口招出来的,我还从他口中知道了很多秘密,这就是我为你不取他命之故,你支持的住吗?”

  吴不忍深深叹口气,没有作声。

  小辛道:“你为她负冤含屈多年,你为她出生⼊死不知多少次,杀死不少人,所以我本希望你能与她过一段快乐⽇子。”

  吴不忍声音有点耝哑,道:“我明⽩你的好意,我绝对不会怪你多管闲事。”

  他作深呼昅时发生呼噜的声音。

  很慷慨大方“流⾎”的男人事实上不多,但轻易“掉泪”的男亦的确很少。所以听到“大丈夫流⾎不流泪”这句话的男人切莫沾沾自喜,以为不流泪就是“大丈夫”

  其实还差十万八千里。因为不流泪并非就表示能够为理想为正义而“流⾎”如果只能够“不流泪”而不能“流⾎”岂能算是大丈夫?

  吴不忍已表示过他可以为小辛“流⾎”所以他虽然也流泪,却仍然不失大丈夫本⾊。

  小辛道:“莫怜卿一定是很好也很聪明美丽的女孩子,她在世间短短一生中,竟然有你这样一个知己,虽是彩云易逝这么年轻就离开人世,却已不枉此生。”

  吴不忍甩头,好象用这个动作就可以甩掉悲伤甩掉回忆。他面⾊变得十分严肃,道:

  “我的感伤可以留到空闲之时才拿出来,所以现在我们谈正事,谈你的问题。”

  小辛道:“我的事非常简单,当然也非常危险,但今天下,也恐怕只有你一个人才办得成,吴哥,别的话我不必多说了,是么?”

  吴哥仰天一笑,突然豪气迫人,道:“你当然知道,别的我可能会害怕,但唯有‘危险’我绝对不怕?”

  他们一齐举起斟得満満的酒盅,一齐一仰而⼲,四目相投,一切都尽在不言中,寒冷秋风吹来,含有无限悲凉壮烈味道,易⽔萧萧西风冷,只不知几千年前荆轲揖别燕太子丹之时,是不是这般心情?

  花解语觉得很冷很冷,虽然在飘渺朦胧的无边雾中,不但见到了小辛,而且还被他強有力的双臂拥抱着,可是休以还是这么寒冷?何以如此的飘忽朦?

  她轻轻道:“小辛,你知不知道我想什么?”

  她听见小辛问道:“想什么?”

  她回答道:“我好希望现在马上死掉,永远离开这个可怕、冷酷,坎坷的人世。”

  对于小辛这个人,花解语不论是对别人说或自己悄然沉思,都承认不了解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但奇怪的是在她最隐秘,最深密意义中(佛家称为独影意义即系潜意识),却感到并非如此。

  她觉得可以跟小辛谈论任何一切心事,可以依靠他,可以让他帮忙而不必说“多谢”

  但花解语又感到非常忧惧,所以不敢接近他,本亦不敢诉说任何心事。

  因为有一个道理非常显浅,如果从未得到过,就永远不会有失去的忧惧。

  可是四下如此暗凄冷,眼中景⾊朦朦,她既不知⾝在何处,亦居然想不到要弄清楚这一点。

  总之,她软弱得好象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所以她不但对小辛说各种话,亦害怕他忽然跑掉或者忽然不理她。

  她那张面庞,一向美丽温柔得有如舂⽔。现在却平添楚楚凄,随便任何男人都能够一望而知花解语已经是柔肠寸断。已知道也正陷于飘渺茫的情况中…

  梁宅隐贤阁楼上大厅內,气温竟比效野还寒冷得多。

  七盏吊灯好象天上的北斗星飘浮于茫茫夜空中,灯光说明不明,说暗亦不暗。

  地上纵横竖立好多支⿇番,每一支香旗都无风自动,显示必有一种超自然力量控制支配这一切。

  ⿇番中心点,亦正是七盏吊灯中心位置,花解语和绿野两个人伏着不动。

  她们是在李碧天阎晓雅以及严星雨回到房间时,听到他们讲了几句话,李碧天袍袖一指,她们就大去知觉,接着被送到此利,但至今她们尚未象平时样清醒过。她们⾝体能感觉,思想能活动,却不象平时那样能完全清醒能控制自己。

  绿野正如花解语一样,本不知道⾝在何处,亦不知道⾝侧伸手可及之处有个花解语。

  她最先看见的人居然不是小辛不是四连,而是她常常故意闹弯扭捣蛋的老祖⽗雷傲候。

  绿野知道祖⽗已紧拥抱着她,因为她拼命告诉他说很冷,她知道祖⽗非常爱自己,虽然他从不说出口,亦没有特别的态度,但她却知道。

  所以她专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使祖⽗心疼心伤。

  如果祖⽗不关心不疼爱她的话,绿野就算把⾝上的⾁一块块切下来,祖⽗决不会为她心疼心伤。

  世上无无数数的孩子们,总是喜用这种自我伤害,自我待方法,去伤宠爱他们的⽗⺟。

  绿野忽然看见小辛。

  她虽然冷得簌簌发抖,但心头却泛起阵阵温暖以及毫无拘束愿忌的畅。“小辛,我想得你好苦,你为何总是不声不晌跑来跑去。”

  小辛给她一个看不真切的微笑,那是小辛拿手好戏,好象有回答有反应,但其实你的得到只是一个无法抓住无法解释的“印象”而已。

  绿野大声道:“快抱住我,我冷死啦,这儿是什么鬼地方?”

  小辛似乎告诉她说因为连四已来了,所以不便抱她。

  绿野道:“也好,连四呢?”她忽也看见连四,并且看见他伸展开強壮臂膀。

  绿野咕哝道:“我想我应该让你抱,但一定没有被小辛抱住那么自然和舒服。”

  她停一下又道:“但不妨试试。连四,这是第一次让你抱,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当然没有人抱她,因为连四重伤垂危远在南京,拿八人大轿抬他来也不行。

  小辛呢?他在何处?

  悬崖上有一块平坦宽敞的地方,在悬崖边绿你只要听听夜风呼啸声音就知道这片悬崖很⾼峭。

  小辛就站在这片广宽崖顶平地上。

  天已黎明,所以他満头満⾝的萤光粉已经失去作用。因为既然已有⾜够光线看得见他⾝形,当然就不须要萤光粉指示目标了。

  这个地方虽然距安居镇不及两里路,但连安居镇的居民亦没有来过的。所以这座悬崖究竟有多⾼?底下是怎样的情形?四围环境如何?一百个人恐怕找不出一个能够回答。

  不过小辛却可以如数家珍流利答复这些问题。

  悬崖边缘距底下的石峡⾕大约一百二十丈。对面还有峻峭的崖壁。比这边还⾼,所以这个峡⾕简直就是同一座山劈开一道裂而已,对面的峭壁距这边只不过有四十余丈左右。

  上次小辛‮夜一‬之间来回奔驰了三百里路,为的就是来此察看地形,那‮夜一‬月⾊皎洁,以小辛的目光不亚于是大⽩天了。所以他查看得很清楚很仔细,而来此查看的动机却因为“九幽使者”金提到这个地方。

  现在他只是旧地重游而已,所以看见他靠近悬崖边搭着一间⾼敞木屋时,不免凝眸注视一下,才走过去。

  这间木屋三面轩敞,只有靠悬崖那面用要木板阻隔着,使得在屋內之人不必老是看见那老⾼老深的悬崖近在⾝旁而感到不安。

  木屋一定是最近才搭盖的,上次小辛还没有见有屋。而这时屋內灯火明亮未熄,当中有一张四方木桌,有两个人分据两头正在下棋。

  这两个人都很斯文清秀,都是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小辛走到门口,面孔忽然隐蔵在雾中。

  他大概静静站了半盏热茶时分而已,然后忽然用左手拿着那把连鞘破刀…

  那两人有如被毒蛇咬了一口突然大惊抬头望他。在此之前,他们一直用心下棋,叮叮棋子声甚是悦耳。

  小辛向那穿古青⾊长衫的人问道:“你是恶仙人韩自然?”

  那人点点头,指指对面穿⽩服的人道:“他就是海枯石烂李碧天,你是小辛?”

  小辛道:“碧海青天夜夜心的上一句是什么?那一位可以告诉我?”

  韩自然立刻笑道:“这是李商隐咏嫦娥绝名,上一句是‘嫦娥应悔偷灵药’。”

  小辛道:“你武功不错,但文才亦不弱。我再问一句,‘自从一见桃花后’,下一句是什么?”

  韩自然楞一下,道:“这是谁作的诗?”

  小辛道:“这是禅宗灵云大师得道证悟的渴,我也是最近才学会,你想不想听听?”

  韩自然道:“好呀。”

  小辛道:“在禅宗公案內,说那灵云大师因见桃花而悟道。作了一首偈表示他证悟的程度。他的偈是‘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弃又菗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

  我不明⽩的是他‘不疑’的是什么?”

  韩自然道:“禅宗道理玄深奥妙,世上恐怕很少人弄得懂吧?”

  小辛道:“不是不懂,但拈花一笑的会心法门,当然是言语文字不能解释的。不过据伪山大师的看法,灵云悟是悟了,却还须小心护持。而我的意思,则是你们更必须小心照顾你们的命。”

  韩自然似乎仍不明⽩,问道:“我们的命?谁想杀我们?.但一定不是小辛吧?”

  小辛道:“我们虽非朋友,但亦不是敌人,所以当然不是我。但如果你们是敌人,那又另当别论。”

  韩自然道:“我们不是你的敌人,我们正在下棋。但如果你坐下来,我们不妨一齐喝酒。也不妨谈论一下别的事情和别的人,例如花解语绿野阎晓雅小郑等,你认为如何?”

  小辛疑惑地道:“我正想问你们,我明明一路跟着花解语和绿野。但忽然间却看见你们。她们

  到那儿去了?这是什么地方?”

  韩自然道:“此地是安居镇。我那天见到飞天鹞子吴不忍,也答复了你的问题之后。梁老员外忽然派人请我来此,老实说我和李碧天在此当然对你很不利,你明⽩么?”

  小辛道:“不明⽩,但不要紧,梁松柏已经成了废人。花解语和绿野呢?她们一定遭遇很大困难,所以一直都不回答我。”

  韩自然道:“既然长舂子梁松柏已经除掉,你且坐下来我们谈谈。”

  小辛喃喃道:“但奇怪的是花解语绿野都好象幽灵一样,莫非她们已经到不幸?”

  韩自然道:“我担保她们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但她们却仍然在某种力量控制下。此所以我要你坐下来谈,你明⽩么?”

  小辛答得很快,道:“不明⽩,我只知道你们都戴着人⽪面具。你们为何不让我瞧瞧本来面目?你

  们为何要将兵刃蔵在桌子底下?韩自然和李碧天也要用刀用剑才能杀人?”

  韩自然和李碧天眼中又再次露出大惊之⾊。第一次是小辛来到门口时,忽然把挟在胁下的破刀改用左手拿着。那时他们被森寒強大的杀气震慑而大惊抬头。

  两次大惊的心意都只有从“眼睛”流露。面⾊居然完全不变。所以确实可以肯定他们用精美的面具遮掩本来面目。小辛甚至敢打赌他们的面具是用真的人⽪制成。

  韩自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辛道:“我的意思叫你们快拿兵器出来。否则就来不及了。我希望你们从前听说过我的刀很快,也希望你们知道我杀人时拿刀的手绝不会软。”

  那两人都一齐站起⾝,同时手中都出现兵器,一个是用长剑,另一个双手各有一把一‮寸尺‬长精光如雪的短刀。

  小辛冷笑一声,道:“这就对了,有个朋友告诉我,安居镇蔵龙卧虎竟然有不少武林⾼手。

  他目光盯住双手都有短刀的人,又道:“你一定就是‘一路哭’魏双绝?但三十年前你仍然未有名气。”

  那人就是假扮李碧天的,一直未开过口,这时应道:“不错,我二十八年前才真正行走江湖。”

  小辛道:“其实你何必用人⽪面具?我知道李碧天只有四十岁左右,但你双手⽪肤已告诉我,你的年纪是五十五岁到六十岁之间。”

  魏双绝哼一声,道:“我早就说过不必蔵头缩尾。小辛,我想把面具剥掉。”

  小辛道:“我为何要问我?”

  “一路哭”魏双绝道:“因为我剥面具时必须用两双手,而且有那么一阵子瞧不见东西,所以我要先

  问你。”

  小辛道:“这一位是谁?”

  他目光转向拿剑的人,又道:“你跟我说了不少话,可见得你平素一定口才出名。你用很纯正的京片子说话,可见得你想掩饰你自己的响音。如果你是韩自然,应该会有些湖南腔才对。你还要不要我猜下去?”

  那个假冒韩自然的人叹口气,道:“我从未见过象你这么可怕的人。如果你还能看得出什么,请说出来。”

  小辛道:“可以猜测的已经不多,不过最重要的是你的武功。对了我还应该先说明一点,那就是你们的棋艺太差了,简直狗庇不通。我曾经下过十五年的围棋,而且从不用棋抨(幽冥世界有棋盘看不见)。所以我只看看你们下的几十手。就知道你们不是韩自然和李碧天了。”

  那持剑的人和“一路哭”魏双绝都目瞪口呆地望住小辛。谁能料得到原来小辛第一眼已经看出破绽?原来他老早知道他们是冒牌货?”

  小辛又道:“峨嵋派剑法有一招剑法可以比美天下无双杨家法的‘回马’,称为‘拗步反手剑’,这一剑当然万分难练。所以练得成功的峨嵋⾼手,不但腕背⽪肤留下显著弧形深纹,甚至连转动头部时也有一种‮势姿‬。你是不是出⾝峨嵋的?”

  那人深深叹气,道:“是的,我是峨嵋派‘垂纶千尺’谢不贪。我二十年来纵横川陕湖广,未逢敌

  手。但今天…”

  “一路哭”魏无绝道:“谢兄,其实你也无须把姓名告诉他。”

  谢不贪道:“他是值得说实话的人。小辛,我的名字虽然叫做‘不贪’,但我其实很贪心。我一生就是葬送在这个贪字上面,我相信你一定了解我的意思。”

  小辛颔首道:“我了解,并且很多谢你对我讲真话。我想先请教你一招。然后还有几句话要讲。不过如果这一招你我有一个死掉,那就什么话都不必说了。”

  “垂纶千尺”谢不贪剥掉面具,露出真面孔,大约五十岁左右,目深鼻塌,相当丑陋。

  他起⾝道:“很公平。听说连江南三大名剑之一的‘羽扇纶巾’范慕鹤连一招都使不出就认输。如果我接得住你一招,不知道范慕鹤服不服气?”

  他们走出门外。魏双绝亦现出真面目出去观戏。

  朝初起,晨雾未散,但空气新鲜极了。

  小辛深深昅一口气,道:“我真不想在这时候拔刀,但我能够不拔么?”

  谢不贪道:“不行,如果你不拔刀你就是失败者,你肯做一个失败者么?”

  他连长衫都拽起,飘飘绕着小辛又快又稳走了一圈,接着喝道:“看剑。”

  喝声中长剑化作一道匹练似的光芒,飞起寻丈然后面冲泻疾攻小辛。这一剑气定神⾜,凶猛又含有不尽飘逸韵味。

  双绝几乎大声喝采。但他心念转动忙得来不及喝采。他心中想道:“如果我是小辛我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闪向右边,因为谢不贪剑势右边最弱,二是用硬拼手法,如果谢不贪不想同归于尽,便不能不变招换式了。但小辛怎样应付呢?”

  他念头固然刹那便逝。而谢不贪剑光也攻到小辛面前。

  小辛破刀出销振腕一劈。“叮”一声刀刃和剑央相触,谢不贪飘退十步。

  小辛居然使用如此凶险手法。魏双绝大出意料之外而惊讶,却也暗自喜,因为小辛既然喜用蹈险卖弄的招式,不免偶然会失手。而这就是击败小辛的机会,必须极端小心留意不可错过。

  谢不贪是峨嵋派最有名剑客之一。却很奇怪似乎只会施展这一式,而且接下去都全无改变,一口气攻了六剑。但也被小辛破刀同样劈退六次。

  当然绝对没有相信峨嵋有数⾼手“垂给各尺”谢不贪只会使一招剑法,这一定是不可能的事。

  一共加起来谢不贪以同样姿式手法攻了七次,小辛亦以同样手法劈退他七次。

  两人终于分开。

  小辛道:“真难得通上象你如此⾼明的剑客,我知道你一招应该连续攻出七剑,而你虽然被我破拆劈退,却能够变快为慢,将七剑分七次施展。”

  谢不贪道:“碰到你这种敌手算我倒楣,你是不是说过换了一招之后,还有几句话说?”

  小辛道:“正是。”

  魏双绝忽然揷嘴道:“小辛你有话早该说了,何以换一招之后才说?”

  小辛坦⽩道:“因为谢不贪现在才会相信我和他再度出手时,必有一个人离开人世,目前胜负这之数虽然未定但我的实务却已无疑问,所以他会说实话。因为如果他赢我死,任何秘密都不会怈漏,反过来说如果他死了,他又何须顾虑任何事情呢?”

  “一路哭”魏双绝瞠目道:“你说得他妈的真有道理,你说的话有没有人不相信的?”

  小辛道:“我向来用真才实学说服别人,所以希望你也相信我的话?”

  魏双绝道:“你要我相信什么?你还没有说出来,我怎知信是不信呢?”

  小辛道:“我想告诉你,我本已准备付你们两位一齐出手,而结果仍然一样,不是我死,就是你们死。”

  魏双绝一怔,道:“你一个人竟要斗我们两个?你居然不想法子使我们单独作战?”

  小辛眼光转到谢不贪面上,问道:“莫怜卿本就是娃?”

  谢不贪道:“是的。”

  小辛道:“她现在和陶正直在一起?”

  谢不贪道:“是的。”

  小辛道:“是不是陶正直要你将莫怜卿介绍投⼊峨嵋派的?”

  他接着又问道:“陷害吴不忍的整个计划都是陶正直所布置的。”

  “严星雨也是幕后人之一?”

  “你认为陶正直心计、武功都深不可测?”

  所有问题谢不贪后来只须点点头而不必开口回答,而这些问题小辛本已从梁松柏那边得知,如今只不过予以证实而已,他告诉吴不忍说莫怜卿已经死掉,那只是指真传卿制造的形象已死,并非她的⾁⾝。

  但每个问题越是证明‮实真‬不虚,小辛好象更不満意,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何以陶正直能够一手遮住天下耳目?何以他能够支使差这么多的⾼手?严星雨怎肯听命于他?何以他要制造这许多凶杀风波?吴不忍被陷害对他有何好处?我直到现在才发现‘人面兽心’陶正直才是真正幕后人,只不知他能不能代表命运?”

  谢不贪大声问道:“你说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见。”

  小辛道:“没有什么,我们开始吧!”

  魏双绝迅即加⼊,大声道:“小辛,是你自己不反对的。”

  任何解释,任何借口在“死神”面前都变成很无聊、很多余,当死神掠走那个人的和命时,对那个人来说本就是世界末⽇。

  魏双绝使出“大灵猫七式”那对短刀象最凶毒的猫爪攻去之时。“垂纶千尺”谢不贪剑势也电猛攻,放他们两从在一起果然有道理,原来他们两人出手时配合得甚是严密神妙。

  魏双绝短兵刃发挥“一寸一寸险”可怕威力,整个人扑⼊去施展贴⾝⾁搏之术。谢不贪的长剑如经末长虹以⾼蹈远取为主。

  小辛的砍刀居然亦不能立即劈出,全靠极神速⾝法从刀光剑影中裁穿隙。

  当然他主要是要抢占有利方位,同量事实上这两名⾼手尽全力进攻,开头几下自是威猛凶毒无比,只要有计可施有路可走,当然不宜与之硬拼,以免两败俱伤,但小辛终于打到机会,一刀劈中魏双绝右边猫爪(短刃之一)”

  魏双绝居然站不住脚跌跌撞撞奔出七步,不过,谢不贪也忽然第一次觅到机会,快如飘风从小辛⾝边掠过,长剑回手刺出。

  连魏双绝也宁可摔一跤而眼眼急看结果,他自己用尽一切手段好让谢不贪能有机会使出称绝武林的“拗步同手剑”所以他就算摔得头破⾎流也要先看谢不贪这一招的结果如何。

  只是魏双绝心中隐隐觉得有点不妥,因为他明明是给小辛那一刀含蕴的古怪內力震开。

  小辛刀上传来的強大內力有刚有柔,又有粘滞以及震弹暗劲,此所以他退开之时脚步不稳,跌跌撞撞有如喝醉之人一样,就是因为这些七八糟完全不同方向的內劲之故。

  如果小辛本大有余力,并非因他所迫而被谢不贪觅到机会的话,任何人都知道会有什么答案,所以魏双绝心中隐隐觉得不妥。

  情况果然不妥,甚至可以形容为很糟。因为魏双绝这个唯一现场观众看见小辛好象鸟类一样飞起,而且是在谢不贪头顶,跟着谢不贪移动。

  谢不贪“拗步同手剑”本找不到对象,小辛已经早了一线在他头顶蹈虚蹑空进退自如。谢不贪的结果当然败得很惨。但魏双绝亦不比他好,因为当魏双绝脚刚站稳时,口要⽳被人不轻轻戳了一下,那边谢不贪与他一起扑倒地上,不言不动。

  小辛叹口气,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命运”的刽子手?如果不是,何以他不想杀人而又偏偏非杀不可?

  他转⾝望向悬崖的另一角,看见了一幅奇异的景象。

  原来是空的地方,忽然充塞弥漫厚厚浓雾,朝在为翻涌的浓雾上,竟然觉得不似光,反而增加天气时那种暗流嘲味道。

  转眼浓雾散尽,他看见悬崖边有一张桌子,两个人坐在桌边,桌上居然有酒菜。

  这两个人一望而知绝对是“恶仙人”韩自然和“海枯石烂”李碧天无疑,小辛虽然未见过他们,却敢肯定这一点,他收起破刀夹在胁下,远远抱拳道:“你们终于露面了!”

  韩自然叹口气道:“我们早就该露面的。”

  小辛道:“你们是不是认为一露面就可以救了魏双绝和谢不贪。”

  韩自然道:“难道你以为我办不到?”

  小辛道:“口⾆争论而提不出证据,还是换个话题的好。”

  韩自然道:“今天如果你能杀死我和李碧天兄,我们决无怨言,但反过来说我们也会尽力对付你,虽然有这一趟,却是毫不留情的。”

  小辛道:“陶正直、严星雨为何不敢出面与我堂堂正正决一死战?却找了很多人来送死?你们能回答我这个问题么?”

  这一回竟是李碧天答腔,道:“以我个人看法,他们都是懦夫,尤其是陶正直。”

  小辛道:“对不起,我不该问这句话,我相信陶正直、严星雨都会很痛恨地记住你的答话。其实我只应该问你们怎样动手法?又怎样才算是真正拼过一次命。”

  李碧天道:“小辛,你担心自己,不必替我担心。”

  韩自然却答道:“我和李碧天已摆好一个阵势在此,早先事是我们利用花解语、绿野的灵魂把你引到此地来?”

  小辛揷嘴道:“她们已经死了?”

  韩自然道:“没有,但她们人在法坛中完全受我们控制。”

  小辛道:“我明⽩了,如果刚才我有办法切断你们的控制力量,她们就会马上恢复清醒。”

  韩自然道:“你的确懂得很多。现在请听我说,只要你能够穿越我们这个叫做‘渺芒断肠’大阵,来到我们桌子边。取一盅酒喝了,就算你赢。”

  小辛道:“‘渺茫’一定是法术之力做成,而用‘断肠’必是毒药无疑,这名字起得很有意思。”

  韩自然道:“你猜对了,但如果你知道中渺茫断肠后而还得加以‘刀兵’两字,你就更加明⽩这个大阵的威力了。本来在武功方面你小辛不会害怕任何人,可惜这一回情况不同。

  因为你是在法术,毒药庒力下还要出手应战,所以平时杀不死你的人,现在都能杀死你。”

  小辛道:“我猜想这个大阵一旦发动,我们只怕没有谈机会了,对么?”

  韩自然道:“对,大阵真正发动了,数百丈方圆之內都是⽩粉蒙一片,我们虽然看得见你,但甚至连我们也看不清楚四周景物。”

  小辛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多谈几句,你反不反对?办得到办不到?”

  韩自然、李碧天一齐应道:“可以。”

  小辛道:“你们知不知道当我能走到桌子边,就一定是你们丧命之时?”

  韩自然道:“很公平,而且你那时恐怕连你自己也已经控制不住刀势了。”

  小辛道:“你们真的甘愿冒被杀之险,还替陶正直、严星雨对付我,我真不懂他们有什么魔力能使天下第一流的人物也要替他们卖命?”

  李碧天道:“陶正直没有,严星雨却有这种魔力,但陶正直却能够控制严星雨。”

  小辛道:“权力结构本来就是一层一层支配控制而成,看来陶正直真是幕后人了?”

  韩自然道:“这问题值得谈下去?”

  小辛道:“还有几个人怎样了?阎晓雅不必提,虽然我仍然关心她,但她却是严星雨的人,我想知道无嗔上人和小郑的情形。”

  韩自然道:“他们都象我们一样,不过他们是‘刀兵’部分,你怎知阎晓雅听严星雨的话呢?”

  小辛道:“我看见过一个神象,双手挂着几个草人,有花解语、绿野、小郑和连四,却没有阎晓雅,亦没有我。”

  韩自然道:“哦,那是鬼胜之术。那几个人就算不马上死,运气也一定坏极。但为何没有你呢?”

  小辛道:“这只是我的猜想,施术之人可难恐怕我能‮解破‬这种法术,所以用别的手段对付我,看来鬼胜之半果然有点道理,那四人的运气确实坏透了。连四⾝负重伤,不知道活得了活不成了。”

  韩自然道:“你猜想很有道理。如果让我决定,亦不会向你使用这种法术。”

  小辛道:“你们对我透露了这么多的秘密。如果我忽然逃走,你们岂不糟糕。”

  韩自然道:“当然糟糕,不过你很难逃走,此地只有一条通路可走,而这条路已经封锁,你就算过得刀兵那一关,对了,我得提醒你一声,他们全都是真正拼命,所以你恐怕非得杀尽他们不可。”

  小辛道:“杀尽了他们便又如何?”

  韩自然道:“杀尽了他们,你必须在一眨眼间奔出百丈之外。否则你仍然化为灰,当然连我们在內亦全部不能幸免。”

  小辛道:“原来如此,严星雨竟是决心用‘大地平沉神雷’?岭南祝融社独步天下古今的这种火器真是太可怕了,但严星雨自己亦逃劫难,这又何苦来呢?”

  李碧天‮头摇‬道:“他一定疯了…”

  韩自然道:“他没有发疯,只要不迫他,他绝对不会发疯的。”

  小辛突然大声道:“我问最后一个问题,我除了‘进攻’或‘逃走’,还有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李碧天道:“当然没有?难道你肯‮杀自‬不成?”

  韩自然叹口气,道:“的确没有了。你除非‮杀自‬,否则非攻即逃,但‮杀自‬怎可算是第三条路?”

  小辛道:“不,‮杀自‬亦算得是一条路。不过我可能先试试大阵的威力。我现在看见你们坐在悬崖边,只不知从悬崖跳下去会不会跌死?底下有没有⽔?半途有没有伸出来的大树可供抓住或落脚?”

  李碧天韩自然一齐‮头摇‬,韩自然道:“老实说我们都没有仔细踏勘过。你却敢肯定任何人跌落悬崖都非死不可,包括你小辛在內。”

  小辛喃喃道:“有道理,陶正直严星雨绝对不会疏忽这一点。”

  他提⾼声音又道:“请叫阎晓雅他们出来,我跟他们相识一场,最好能见最后一面。”

  悬崖路口转眼出现三个人,是阎晓雅小郑和无嗔上人。

  小辛打个招呼,道:“刚才我们的对话大家谅必都已听见了。”

  阎晓雅咬住嘴,眼睛凝视小辛,眼神中含蕴无限歉疚以及无奈之意。

  无嗔上人道:“小辛,对不起,我一定得为严星雨拼这一次命。普天之下亦只有你值得拼命。”

  小辛道:“不必多说,其实我们大家心中有数。如果我能过去杀死李碧天韩自然,我仍然逃不了,当然你们也一样包括严星而自己在內,都与我一齐化作劫灰。”

  阎晓雅忽然道:“我们三个人直到现在才知道‘大地平沉神雷’这回事,希望你相信。”

  小辛道:“我当然相信,严星雨如果没有这一手,岂能纵横天下荼毒武林许多年?但可惜他这一次已没有替⾝,连四已帮了一个大忙,把他內替⾝杀成重伤,很可能已经死了。”

  人人都露出惊诧之⾊,阎晓雅道:“连四会死么?”

  小辛道:“目前还不知道,我现在郑重告诉大家,我今⽇若是不死,我发誓不择手段杀死严星雨陶正直这两个坏蛋恶人,我绝对不借与他们同归于尽。”

  他又重复的说一声“我发誓”

  他的决心无可怀疑,任何人只要想到若是被小辛这种绝代⾼手追杀,而且又声明不择手段,俘能食得下睡得着那才是奇事。

  但小辛忽然又深深叹口气,叹声很沉重响亮,连远在另一边的李碧天韩自然都听见。

  小辛道:“可惜我已没有机会,陶正直的罗网陷井称得上天下无双,我本没有还击的机会。”

  小辛不是容易灰心气馁的人,但目前情势摆得很明,他赢了或输了结果都是一样。

  结果是什么?就是“死亡”!

  小辛若是输了,因而把命输掉不在话下,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但如果赢了,一定也得把命留下,因为严星雨绝对会施展“大地平沉神雷”来个同归于尽,也拉很多人陪死殉葬。

  严星雨“不”这样做法才是发疯。如果你是严星雨,你手中有一件可以毁减敌我可怕武器,而你也只有这一次绝妙机会必可毁减一切,你会不会轻轻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而等候小辛无影无声完全防犯的追杀报复?

  任何人都会采取明智却不保⾝的方法,好过⽇后活得提心吊胆,而且结果亦一定是在不知不觉中被小辛杀死,那时候本没有任何施展“大地平沉神雷”的机会。

  所以说如果严星雨不出手同归于尽,那才是真正发疯。亦由此可知小辛今⽇不论胜败,结果绝对是一样。

  命运強大得无与伦比的魔爪显然已经扼住小辛喉咙。已经使他透不过气来,这是极‮实真‬甚至可以感到咽喉上冰冷魔爪的存在。

  但如果我们细加观察,命运的罗网本来亦不算来密得无懈可击,因为如果小辛能够不跟随花解语绿野的幻象来到揷翅也飞不掉的悬崖上;如果他能够反客为主忽然解决了严星雨(以他的本事的确可以无声无息杀死严星雨或任何人),如果他有法子使严星雨的人倒戈相向等等。

  小辛⽇光在清丽绝俗阎晓雅面庞上停留一下,然后他自己的面孔忽被雾遮住,你绝地看不清楚他究竟是笑是哭?是次欣抑是悲哀?你虽能看见他五官,但却又好象看见,因为他面上这层雾不是用平板冷漠做成,他的任何表情甚至他的年岁,亦是靠平板冷漠的外壳隐蔵起来。

  他大声道:“看来第三条路才是唯一可行之路。至少我虽然失去一条命,却可以保存很多朋友的命。甚至连花解语绿野连四雷傲侯他们的命亦可保住。李碧天韩自然,你们认为有没有道理?你们同不同意?”

  李碧天韩自然一齐应道:“同意?”

  他们同意的意思就是答应负起保护责任。

  小辛又道:“我深信如果现在我往悬崖外一跳出去,你们所有的人都没有再帮忙严星雨的义务?你们都可以恢复⾝心真正自由不会再受他控制对么?”

  无嗔声音中含有強烈感情,道:“对,但你不如索放手一拼。我宁可死于你刀下,因为我死于你刀下才觉得不冤!”

  小辛道:“我并不是这样轻易就跳下悬崖,我一定要试过‘渺茫断肠大阵’威力,等我通过了大阵,那时就可能会自动跳下去,我的轻功很不错,说不定跌不死我亦未可知,哈,哈…”他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果然是真正豪气有胆⾊的人物。

  无嗔摇‮头摇‬。

  阎晓雅道:“既然这个地方是准备好让你跌下去,所以你自己跳也一样。你绝不对能跳下一百多丈深的石⾕而能够活着。你认为你能够么?”

  小郑第一次接口,大声道:“绝对不能。”

  小辛道:“我早知道不能够,只不过想稍稍安慰大家而已。”

  阎晓雅美眸中涌出晶莹泪珠道:“所以我现在向你道别,我很惭愧请你原谅。”

  “惭愧”“原谅”都是空话。但青舂、爱情、生命亦是变幻的不永恒的。

  所以我们如果细加观察。“青舂”“爱情”“生命”等等虽然‮实真‬存在,但究竟未质仍然属于虚幻。

  小辛深深瞧她却轻轻地叹气!

  “虽然我们认识和相聚都很短促,虽然没有很多可供回忆的往事,但你清丽绝俗纯洁如莲花的容颜却令人很难忘记。”

  小辛又叹口气,举手向韩自然李碧天挥摇叫他们发动大阵。然后怀着遗憾心情开步行⼊平坦地,这时他忽然感到几乎可以触摸“命运”…

  眼前景⾊忽变。天地晦冥⽩雾茫。

  雾气如絮翻云涌,又有如看不见涯岸的大江波涛起伏而又烟波蒙。“千尺流⽔百里长江,烟波一片茫茫。离情别意随波流去,不知流到何方?”

  但情和意岂能随波流去?

  当然不能,就算小辛用天绝刀亦斩不断,例如绿野天生的“热情”

  绿野出现于雾般的幻梦中(任何人在幻梦中一定比清醒时软弱得多)。她用热情奔放的眼光盯住小辛。

  这个象无僵野马象光炽烈,大胆叛逆的美女,究竟爱连四抑或小辛呢?

  小辛双掌一直好些不同种类的药材,所以指不时漏出料末随风飞散。

  他走近绿野,说道:“我们好久不见啦!”

  绿野居然能说话回答,声音居然很大:“你不必怕我躲我,我绝对不男人,不管是你或者是连四都是一样。”

  小辛只好苦笑,他很想告诉她:“我很喜你。做子也好做朋友也好,我都喜你,可是我却必须比‘命运’走快一步,我希望趁‘命运’能利用我所眷爱关心的人对我施加庒力之前。早一步放弃任何眷爱关心。”

  但这些话已没有说出来的必要,目前‘命运’似乎已达到目的。因为不辛毕竟不得不为了许多人而决定走第三条路,跳崖‮杀自‬。

  四周虽是一片茫看不见景物,但绿野流下晶莹泪珠以及跺脚动作却看得很清楚。

  小辛忽然感到弥漫全⾝周围的⽩雾,正暗暗把“悲感“疲倦”(只是对于对抗命运而不是⾁体疲倦)等情绪大量输⼊他⾝体內,输⼊他⾎和心灵內。

  绿野声音忽也含有浓浓伤感,道:“我好希望再能脫得光溜溜在你怀中‮觉睡‬,但我却感到我们好象就要分别?好象永远不会再见面?你要往何处去?为何永不回来见上一面?”

  小辛道:“你真有这种永决的感觉?”

  绿野发出泣声,道:“真的,我知道这是很不祥的预兆,唉,我好象已没有气力争取你或者连四的

  爱情,早点结束生命并不一定是你,你说是不是?”

  小辛没有回答,但他并非听不见,因为他的眼神不但不呆滞,反而更为锐利明亮。

  他似乎正在搜索无形无声的敌人,事实上他知道“敌人”只不过是一种神秘力量,力量虽然看不见摸不到,但既然是存在于“时间”“空间”之內,就一定有“方向”也有持续所么须的“时间”

  他的破刀尚未出鞘,但心中之刀已经出鞘,只是还未曾出击而已。

  绿野忽然清醒不少,讶道:“唉,我见到你应该喜才对,为何反而哭起来呢?”

  小辛举步行去,心中已出鞘的刀发出杀气,因此前面的⽩雾翻滚散散开出现一条通道。

  小辛只简单的道:“绿野,跟我来!”

  他的方向完全没有偏差,对上悬崖边缘另一角的李碧天韩自然大步行去。

  果然不出小辛所料,走出十五步就看见花解语温柔娇的面庞。

  他定睛一看,确实是叫人梦寐难忘的花解语。

  小辛的声音第一次温柔得自己不敢相信,说道:“花解语,你一定走了很多路,一定觉得很疲倦?你可以放松心情休息一下,因为我已经在你⾝边?”

  花解语美眸中滴下泪珠,轻轻道:“我的确很累,但我更希望不是做梦,你从来没有用这种声音语调跟我说过话。”

  小辛道:“你喜么?”

  花解语泪珠滴个不停,大有悲不可抑之意说道:“当然喜,但我此生已经永无机会永无福气消受你的爱惜保护…”

  小辛道:“你现在仍然是在梦中,但当你一觉醒来,却不妨记住我的声音我的态度,虽然是梦中事,却‮实真‬不虚。”

  花解语却另有看法,轻声道:“如果这只是一个梦,我宁愿忘记一切,我宁愿恢复从前的孤独凄清。虽然很寂寞,但亦好在没有剪不断理还的情愁。”

  小辛深深叹息一声道:“你说的也是,天上异香须有种,舂来飞絮恨无家。”

  他炯炯的眼光凝视着她又道:“你走近来一点,让我仔细看看你比舂花的芳容。”

  花解语疑疑行前几步,姿态袅娜风流。

  但正如小辛猜想,花解语虽是有形象有声音,但行动之时却飘渺朦胧如真似幻,和绿野行动时一样。

  而且绿野就在旁边,花解语何以表现得本好象看不见她?

  没有任何预兆警告,小辛的破刀忽然出鞘。划出一道光芒宛如闪电掣掠。

  谁也不知道他这一刀究竟向谁劈出?因为⽩雾茫中没有任何人影敌踪…

  但小辛这一刀却绝非虚发,因为过一会之后,有一种割断裂折的声音从很远很远地方传来。

  而且刀光乍闪之时,花解语和绿野忽然消失所踪,就象⽔泡迸散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小辛似乎听到悲啸之声电遥空而去,余音摇曳。

  但那是谁呢?又怎能于负创之下还能难以形容的⾼速飞⼊遥遥苍冥?

  四下⽩雾显然稀薄得多了。小辛挟住破刀,大步行去,然后停步在悬崖边。

  他看见李碧天和韩自然。彼此相距只有六七尺,再远就又尽是弥天⽩雾任什么都不见。

  李碧天道:“小辛。从前听说李继华医药之道超绝古今,心中还有一点不服。但看了你竟能用十二种药材配出一百四十种‮解破‬百毒的解药。我岂能不心诚悦服,请过来取我项上的人头,我绝无怨言。”

  韩自然道:“听我说,小辛你的武功已经超过人类之极限。刚才你那一刀,连‘悲魔’和‘疲倦’之天魔亦负伤远道。但‘死亡’却不是神鬼天魔,只不过是一种自然现象。即使是你亦一定杀不死自然现象,也无法将之改变。”

  小辛道:“我有我的想法。我现在只想知道刚才那一刀有没有伤了你?花解语绿野是不是已经清醒?她们似乎都不曾被毒力控制,只被法术控制。李碧天,你为何不对她们出手?”

  李碧天道:“我正想问你,我以为你已有备给她们辟毒保命之药,而且我正极为赞叹佩服你⾼明手段,因为她们开始时本不能抗拒抵御,完全已被我毒功控制,谁知过后你给她们的灵药才渐渐发生功效,终于将我加诸她们⾝上七层功噤制全部‮解破‬。当然我相信你的话,相信你没有给她们‮物药‬,所以现在我就更为惑了。”

  小辛道:“这个问题值得研究,难道当世之间又出了一个医道和药道的圣手?”

  李碧天道:“我这七层毒功连环噤制,除非你当场出手一层一层破破拆,而且每一层都不得出错,否则毒越变越准,我想;即使你能够逐层‮解破‬,却也不免要耗费很多心力和时间,除非你已得我毒教视为至宝的‘九叶一花’,但这宗宝物从来也不过传说而已…”

  小辛道:“可是她们显示的迹象简直已经佩戴着‘九叶一花’一样。唉,这个问题你将来自己找寻答案吧…”

  他转眼望住韩自然,又道:“现在四下⽩雾茫茫,连悬崖外面都布満了,请问你究竟用什么物事做成这一场大雾的呢?”

  韩自然道:“不是用人力做成,这是真正法术,是神秘莫测的力量,大雾本是天然之物,本来在四山峰峦寒⾼处,被我用法力摄来,正如你刚才看见花解语绿野,她们的精神心灵被我摄来,她们所见所闻完全与你相同,她们说话的声音也是由⾁体发出而摄到此地。”

  小辛道:“你对我已用全力没有?”

  韩自然道:“驱役天魔已经是法术中无上手段,厌胜诅咒驱神役鬼,或者呼风唤雨撒⾖成兵等等都只算是小术而已,虽然天魔有十种之多,但对付你都已经不济事,所以我可以回答你,我已用了全力。”

  小辛道:“希望这些话严星雨听得见。”

  韩自然道:“他不但听得见,而且也看得见你,但你既然快要死了,何须关心这些?”

  小辛叹口气,道:“看来我也不过是一片落叶而已,命运既不能逃避,但亦无法面对它,因为你

  永远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子?也永不知道它会用怎样的形式出现?”

  他想一下又道:“但追源祸始,严星雨仍然是工具,真正琊恶兼具称得上天下第一恶人的是“人面兽心”陶正直。可惜我现在才知道,所以没有机会亲手收拾他,不过他已从幕后抓到台前,他将在恶人谱上成为第一人物,比⾎剑严北刀王蒲公望等都⾼明得多,所以他也活不了多久,因为很多很多人都会收拾他,尤其是名次列在他后面的“恶人”

  好象应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小辛面上雾忽然消失,因此人人都能够瞧清楚他的样子。

  他大概三十岁出头,眉⽑浓密而长,眼睛很亮,⾼鼻梁显示他很有正义感,但稍厚的嘴却说明他太重感情,这也许是他唯一的弱点吧?

  小辛微笑道:“我直至现在为止,仍然是不容易被命运击败的人,我就算跳下这道悬崖,但我仍然会想法子突破‘死亡’的极限。所以当你们发现我象猪象牛一样死掉,不必惊奇,但如果我仍然能从间回来,并且把严星雨陶正直他们杀死,你们亦不必惊诧。”

  他的话宛如“魔咒”使人有⽑骨惊然之感,而最奇怪的是凡是听见这话的人,(包括远处的阎晓雅等人,因为韩自然用法术使他们都听见看见),居然觉得有不能不信之感。

  然后,小辛很从容走近悬崖,仰天长啸一声,啸声中也是在⽩雾中忽然向悬崖外跃去。

  他在空中停留一下,那儿雾气较薄,所以看得更真切。

  他不是飞鸟,所以在空气中只能稍稍停了一下,便象殒石一样向那百余丈深的石⾕跌坠。

  阎晓雅惊得惨叫一怕,双手掩面。

  小郑却大声道:“小辛是大丈夫,他是真真正正的大丈夫!”

  严星雨在他们后面出现,笑声很琊恶很不顺耳,他道:“小辛只不过是个傻瓜罢了。”

  他当先行去,其他的人都跟在后面,不久来到悬崖边缘。

  严星雨向下面望了一阵,道:“这儿看不见,等一下要验过他的尸体才算数。我相信找到小辛时,已经不容易认得出他。谁能够从一堆⾁酱认出那人生前样子呢?哈,哈…”笑得尖锐含有极琊恶意味,回绕于崖外深峡间,真象是山精妖狂笑。

  没有人不为之股栗肤栗,也没有人不深深感到极之厌恶憎恨,尤其他形容小辛变成一堆⾁酱,阎晓雅已经在呕吐,眼泪泉涌,小郑则望住别的地方。

  李碧天韩自然一齐连连叹气,只有无嗔上人定睛望住严星雨,眼光一时很温柔,一时又很凶恶。

  严星雨狂笑中又尖声叫道:“小辛,小辛…你罪该万死,哈,哈…陶大哥,你才是当世最厉害又最可爱的人。哈…哈…”但他的笑声忽然戛地中断,如象极锋快利剪剪断,他样子很怪异,因为‮狂疯‬笑容还在面上,却又加上诧异和惊骇,是从心里发出的惊骇。

  他目光望的竟然是无嗔上人。

  但无嗔上人眼光变得很温柔,而且他也发出笑声,道:“嘻哈,小星,你最爱的是陶正直么?但我们这儿哪个不比他好呢?”

  严星雨⾊变为铁青,叫道:“我就是爱他,怎么样?你们谁也比不上他,无嗔你最混帐,你全⾝透出杀气,难道你敢杀我?”

  无嗔上人眼光忽然变得冷冷的,但仍然发得出笑声,因为“笑声”并不代表乐情绪,只不过是无嗔所练少林秘传“游戏风尘”神功的一种现象而已。

  他道:“嘻哈,我如果出手杀你,亦只是为小辛而不是陶正直,嘻哈…”最后的一⼲笑声陡然拔⾼,震得所有的人不但耳鼓嗡嗡而鸣,而且心灵震魂魄飞。

  这才是少林十大神功真正神奇威力,而显然无嗔已经全力施展出来,但他为何全力施展神功?

  答案却要看“烟雨江南”严星雨了。这里特地提起池的外号,原因是他现在本没有一丝一毫江南烟雨的飘渺空灵潇洒风度。他俊美得更甚于少女的面庞,忽然扭曲得不成样,而他的人也忽然飞上半空。

  无噴上人的嘻哈笑声变成响澈四山的清啸,他刀已出鞘,连人带刀化为一道耀眼生花的精虹,冲向天空。

  精芒四的刀虹向空中的严星雨,速度之快,只有电光才可以形容。

  众人甚至连眼睛尚未眨动,那道精虹,无嗔上人,已经裹住严星雨瞬间飞出数十丈,接着向悬崖下跌坠,速度亦快得难以形容。

  只不过一眨眼工夫,一切都好象没有变动过,只不过少了两个人…严星雨和无嗔上人。

  阎晓雅首先惊叫一声“无嗔上人”跟着便变成无声的啜泣。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一个秘密,无嗔刚才曾悄悄问过地:“你有没有被严星雨玩过呢?”她很奇怪他何以会问这种问题,但她仍然用‮头摇‬的动作回答。这时无嗔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我保证他永远不会再玩弄任何人,男人女人都一样,他非听我的话不可,将来请你告诉小辛。”

  原来无嗔上人是用这处方法叫严星雨听话,但小辛也变成⾁酱,怎能将这些话告诉他呢?

  李碧天忽然大声道:“捡拾⾕底尸体之事偏劳各位了,我还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韩兄,快跟我走!”

  梁家宽广‮大巨‬的庭院,到处飘浮着旧⽇无人的寂静。

  ⾼楼更是悄静寂寞,从前的弦管笑华灯盛筵,或者是雄心壮志,已经有如逝⽔永不回转。

  李碧天、韩自然奔⼊大厅,顿时都大大松一口气,因为花解语绿野二女站在无数谍番旗中间,満面惊疑惘神⾊。只要她们能站着以及会得惊疑,就证明她们都能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韩自然一挥袍袖,动作潇洒好看得很。

  花解语绿野虽然都是突然看清四下,也突然看见李、韩二人,所以齐齐惊啊一声。

  李碧天大声道:“两位姑娘,在我们出现之前,你们可曾看见什么人?当然我不是说雾中的小辛,是别的人,有还是没有?”

  绿野怒声道:“李碧天,你还好意思跟我们讲话?”

  花解语轻轻道:“有,有一个中年人,斯文清秀,他骗了我们,你认识他么?”

  李碧天道:“他就是小辛封赠的天下第一恶人‘人面兽心’陶正直,他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恶人,真是厉害极了,也无情极了。”

  连韩自然也不明⽩他说什么,所以惊讶问道:“李兄,你可不可以从头解释一下?”

  李碧天道:“陶正直当然一直都听到、见到我们所有对话及过程,他心思锐敏无比,我们和小辛讨论这两位姑娘中毒又自行解毒之事,当时我们尚未醒悟,陶正直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居然已知道花解语他们一定获得了‘九叶一花’,所以他早一步来此,而且当真把东西骗走,他明知严星雨有杀⾝之祸,但他甚至不肯等到有结果就走了,你们看,这个人是不是极厉害而又极为无情?”

  花解语喃喃道:“天下第一恶人,唉!陶正直,我发誓要你死无非命…”她想哭,但还未曾

  哭出来。

  绿野却气愤得俏脸都变⽩了。骂道:“李碧天韩自然,你们是人还是畜牲?你们怎可以帮助那怪气満⾝琊恶的严星雨?你们怎可让陶正直骗去我们的东西?那是无嗔和尚给我们悬挂在心窝的丝

  囊,我们每个人一个,我只想保留作为纪念…”

  花解语轻声补充道:“陶正直来到我们前面一丈左右,当然那时我们不知道他是陶正直,他说他是

  飞天鸽子吴不忍,很焦急地说小辛叫他一等到他跳崖之后就马上乘机来找我们,叫我们把⾝上解毒的东西快点给他,他样子一点不象坏人,更不象是‘天下第一恶人’几个字凿在额头。”

  韩自然道:“知道我已设下噤制,所以不敢踏⼊一丈以內。他叫你们把丝囊丢给他?”

  花解语点头时,忽然发觉泪珠溅坠⾐襟和手背上,现在还谈论这些有什么用呢?小辛已经死了,这才是取‮实真‬却最可伯的噩梦。

  李碧天不敢望她,喃喃道:“无嗔从何处得到‘九叶一花’希世之宝?如果我早知道…唉!如果早知道…”

  到底早知道什么他没说出来,别人亦没有询问。

  绿野突然大声问道:“小辛真的死了?”

  韩李都沉默不语,但绿野这个人岂肯容许你不回答?所以在她接着追问之下,李碧天只好点头,韩自然则回答道:“他死了。从那座悬崖跳下去的人绝对有死无生,所以小辛绝对死了,严星雨无嗔亦都全部丧命无疑。”

  绿野直到这时才忽然大哭出声。

  两个美丽而又青舂照人的女孩子这一哭真使人泛涌起天愁地惨之感。

  绿野的哭声响亮而奔放,感情发怈有如洪⽔瀑布一泻千里。

  花解语却完全不同,幽幽咽咽有如山鬼夜啼琼妃暮泣。而凄惋绵处又好象泣⾎的杜鹃。你可曾听过舂夜的杜鹃在空山啼叫?如果你听过,保证你一定恻然聆听,一定无限回肠气,也保证你永远不会忘记!

  既然小辛已死,一切情节发展下去似乎已属多余,好象已不必浪费笔墨。

  不过小辛的生死居然还不能宣布确定结果,原因等迟一些才说,现在先说阎晓雅。

  阎晓雅没有参加搜寻小辛尸首之举,她也没有跟小郑说什么,独自悄悄离开,她究竟到何处去?将来还会不会再露面江湖?是丫角终老呢?抑是随便嫁一个人,从此过着默默无闻主妇的生活?

  没有人知道!

  小郑却率领几个当地人去搜寻小辛尸体。顺便也把严星雨无嗔的尸首(已烂成一团)带回来。

  绿野当然回去南京,因为不但连四在南京养伤,而且还有她祖⽗雷傲侯。

  花解语与绿野分手前,已经跟李碧天详细检查过。

  李碧天说道:“花解语,‘孤独述情蛊’是天下第一蛊毒。如果只用‮物药‬
‮解破‬,非有‘九叶一花’不可,如果没有九叶一花,当然亦不是没有其他方法。”

  绿野跳起⾝,道:“有就有,快说出来,我一定想法子帮她找到。”

  李碧天道:“当然这个法子也是非常困难,因为除了二十四种奇奇怪怪‮物药‬之外,还须要一个男人。”

  绿野道:“男人还不容易,你和韩自然不也是男人么?我要找的话,到街上去找一百个都有,但究竟如何下手呢?”

  李碧天道:“如果只要是男人就可以的话,当然容易不过,可是这个男人必须有三个条件。”

  花解语本是很会讲话的人,却居然变成哑吧一佯,完全由绿野代表发言。

  绿野道:“三个条件不算苛刻,你告诉我,我马上去,一定可以找到。”

  李碧天道:“恐怕很不好找,第一个条件必须是纯之体,换言之就是童男。”

  绿野道:“我明⽩,就是没有跟女人上过的男子,唔,怪不得你和韩自然都不行,哎,连小辛也没有资格,难怪他一直不作声…”

  李碧天道:“第二个他必须是人而且很爱花解语,这一点好象还不难,因为很少男人能够不爱上她,换言之,要男人爱上她很容易,只不过第三个条件却是必须花解语真心爱他才行。”

  绿野道:“伪装爱他可不可以?”

  李碧天道:“当然不行。”

  绿野道:“这就惨了,因为花解语一定很难忘记小辛而另外爱上别的男人。”

  李碧天道:“其实还有一些问题,例如那男人尚须修练一种房中术,我虽可以传授给他,但他练得成功与否却不知道。”

  绿野怒道:“你说了半天岂非废话,简直跟放庇一样。”

  李碧天苦笑道:“我想一口气讲完也办不到呀!唉,你说得不错,我的话简直跟放庇一样,还是小辛⾼明,他一看没有办法,⼲脆一个字都不讲。”这位毒教“宗师”⾝份的人,碰到绿野算他倒楣,简直全无矜持⾝份的可能。

  但他最后仍然警告花解语道:“你绝不能爱任何人,亦不能与男人发生⾁体关系。如果犯了任何一种大忌,你会忽然发觉全⾝没有气力,而且大寒大热,最后全⾝溃烂而死。你全⾝溃烂之时又脏又臭,任何人都不敢走近你。”

  他叹口气道:“我好象‮忍残‬无情,但其实我要你牢牢记住,要你不犯无可挽救的大错!”

  这时的小郑已回来,他道:“我搜遍尽是石的峡底,还利用各种工具查看来两壁峭墙,但我只能带回来严星雨和无嗔尸体,虽然他们的⾎⾁模糊一片,但从⾐服还可以区分得出来。”

  人人都屏息静气地望住他,难道小辛从悬崖跳下去,居然能够不死?小郑的话显然已透露没有找到小辛尸体之意。

  小郑又道:“小辛除非变成飞鸟,否则他的尸体必是有人早一步搬走。”

  花解语道:“你口气中好象不认为有人早一步带走他遗体,为什么?”

  小郑道:“因为我斟查得相当仔细,并没有遗迹。如果跌成一团⾁酱,无论如何也有痕变留下!”

  绿野大声道:“天啊!莫非他没死?”

  小郑道:“两边峭壁我查看之下,都有人攀援敲凿过。在拼斗悬崖这一边峭壁虽是微向內凹,但山下而上一共有三处地方凹⼊得厉害,地方平坦宽阔,简直可以盖两间茅屋。这三处地方都有人走动逗留过的痕迹。但小辛怎可能倒着飞⼊凹陷的地方?”

  绿野大笑道:“这个人办法很多,全⾝都是古怪,他九成还活着。哈哈,我放心啦!”

  她向花解语道:“走,我们回南京等他消息。”

  花解语立刻‮头摇‬,道:“不,你回去吧!我知道应该到什么地方去,我会照顾自己!”

  她那孤寂的声音和表情,不但使人人同情,甚至还泛起凄厉之感。

  花解语又道:“如果小辛未死,他一定不会放弃与‘命运’抗争。他已经够忙碌够艰苦的了。我的命运何必加在他⾝上?何必使他更艰苦更伤脑筋了”

  她声音温柔得令人心软,使人仿佛能看见明青舂随着逝⽔年华而渐渐凋谢,使人宛如看见她‮立独‬于西风残照间,无尽的孤寂!

  但谁也没有法子帮她,别说是别人的命运无能为力,就算是自己,古往今来有几个人能对抗自己的命运呢?

  有些问题似乎很难找到答案,例如小辛时时能突破人类之极限,但是不是表示已战胜命运?他可曾找出了真正命运的形式?

  但重要的是小辛究竟死了没有?如果未死,他到何处去了?他将如何再展开突破极限的壮烈伟大行动?抑或是太疲倦而放弃?

  小辛是不是当年的十八郞?

  但是有人知道⾎剑严北有一个嫡亲侄儿严温,是“大江堂”堂主总舵座镇江南…

  小辛会去江南吗?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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