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鬼啼狼嚎魑魅舞
花⽟眉紧接着又道:“常言道是:杀⽗之仇,夺之恨。这两种乃是世间上最难忍受最最深刻的仇恨。桓兄不幸遭受的必是后者无疑了…”
桓宇痛苦地皱起双眉,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姑娘所猜的已经差不多了花⽟眉仰头寻头思了一下,道:“我看桓兄的神⾊,似乎心中痛恨难消,提及此事之时,难以忍受。我们且把话题改变…请问桓兄你擒住那仇人,至今已有多久?”
桓宇双眉一耸,恢复了全⾝气力似的。很快答道:“⾜⾜有三年时光了。”
花⽟眉道:“既有三年之久,何以直至今⽇才到这龙虎山庄来求取毒刑心法?”
桓字面上眼中闪出一片森森杀机,涩声道:“姑娘的问话,句句紧迫而来,在下恕难奉复。”
花⽟眉媚娇一笑,道:“桓兄既然不愿将心中隐密透露,那就算了。其实桓兄如果信得过我,将往事痛快说出,心中便会舒服得多。”
桓宇冷冷道:“我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
他忽然住口,但聪明如花⽟眉,自然晓得他要说的是“尤其不相信女人”这话。
她立刻改变了话题,道:“听龙虎庄三老说,桓兄答允留在此庄,助他们一臂之力…”
桓宇揷口道:“姑娘尚未把那“千寻苦海,万劫轮回”的毒刑下落赐告!”
花⽟眉道:“桓兄不用着急,我正要说到这上面去。因为这一宗毒刑心法,据我所知,数十年前已经落在云中郡。
桓宇剑眉一皱,道:“云中郡向是鞑田族据地,目下的酋长倍答郞率部盘据云中、五原、定襄诸郡,屡扰中原。”
花⽟眉道:“桓兄知这事,⾜见乎⽇留心国事,不似寻常武林之士,可敬可佩,数十年来,中原黑道上出了一位人物,武功⾼強,秉琊恶,肆意纵横大江南北,贪财好⾊,残酷溢杀,结果引起五大门派公愤,出派⾼手多人,到处搜攻。但那人武功智谋⾼人一等,五大门派的⾼手如若落单,多遭锻羽,伤亡甚多,直到最后碰上了司徒螃大侠,才不敌负伤逃走…”
桓宇点头道:“这件武林大事,先⽗在世之时,亦会提及,只不知与那毒刑之事有何关系?”
桓宇话声微微一顿,接着又道:“这种千寻苦海,万劫轮回的毒刑,源出于佛门中一种神功秘艺,演化而成,当年那个被称为绿林中的強梁,黑道上的恶霸竺公锡与佛门毫无渊源,这两件事本连不在一块…”
花⽟眉媚娇一笑,道:“这些都是武林中的秘闻,现下宇內一般⾼手,能够知道得象你一祥多的,已不多见。那竺公锡诚然是绿林中的強梁,黑道上的恶霸,但他一⾝武功,却是出自五大门派中为首的少林派,不过他不是投⼊嵩山少林寺內学艺,而是少林寺一位⾼僧,驻锡于离此地不远的烈山,那时竺公锡年甫十岁,就因天赋资质极⾼而被那位老禅师收归门下,传以少林派的各种奇功秘艺。”
桓宇道:“听姑娘说来,似乎对那竺公锡的生平知之甚详,不知此中有何渊源?”
花⽟眉道:“那竺公锡出⾝来历,江湖上鲜有人知甚至连他的真面目也罕为人见,因此武林中关于他一生之事传说纷坛我如不说出內情,桓兄自是难以置信。但我只能告诉你的,那就是先慈自小就认得竺公锡,她老人家的武功虽是另有师承,但竺公锡和司徒螃大侠两人的神功绝艺,却确实对先慈的修为大有裨益…”
桓宇轻啊一声,道:“原来如此…”他的目光转动之时,掠过她那裸露人的娇体上,忽然比眉一皱,迅速移了开去,似乎甚是恶恶。
花⽟眉美眸一转,盈盈走⼊內间,转眼间拨帘出来,只见她⾝上已披上一件淡⻩⾊的丝质宽袍,遮掩住半裸的体。她轻笑一声,道:“桓兄可还讨厌我么?”
桓宇率直地道:“如此甚好,老实说,我见到那些人的目光贪婪地落在你⾝上时,恨不得把他们通通杀死…”
花⽟眉微微一怔,旋即泛起媚娇笑声,道:“我们不谈这个,且说那竺公锡直到二十岁时,将那位少林⾼僧秘艺完全学会之后,便杀死授业师⽗,投到苗疆野人山神魔门下,学会之一⾝恶功毒技,也是把神魔満门杀死,才回到故乡。
桓兄道:“他为何要把授业的恩师杀死?”
花⽟眉道:“这等行迳不可用常理推测,据先慈说,这竺公锡虽是长得风度翩翩,俊选潇洒,但记仇之心极重,眦睚必报。当他受业学艺的过程中免不了曾被师⽗申斥,以此记恨于心。再加上他天生极为好胜,非把所有接近之人都庒倒不可,所以他的师⽗,自然就是他首先要取胜的对象。”
桓宇讶道:“这种心地琊恶,秉残酷之人,真是罕见罕闻。”
花⽟眉接着道:“那五大毒刑中的“⼲寻苦海,万劫轮回”一门,自从那位少林⾼借一死,便只有竺公锡一人懂得,他后来被中原武林⾼手迫得逃到云中郡去,消息从此断绝,我本来以为他业已死在异邦,但现在才晓得他竟是在鞑子部落中生了…”
桓宇大感震惊,道:“姑娘这话何以见得?”
花⽟眉道:“老实说,我就是因为有所发现,所以才自毁此生永守先惹庐墓之誓,当⽇我从⽟龙山出发时,曾在先慈坟前辞行,约以三月之期。一路上已费去个把月时间,回程也要花上个把月之久,所以我本要立刻赶返滇北⽟龙山…”
她虽是答非所问,但桓宇却觉得这位绝人寰的女郞也是充満了神秘之感,故此对于她本⾝之事,听得甚是起劲。
她接着道:“我是想到司徒螃大侠既是投⾝军中,那就无怪竺公锡逃⼊云中之后,便至今不曾在中原出现过一次,敢情他正是藉鞑子之力对付司徒峰大侠!哼,我看司徒峰大侠之死,害怕与这竺公锡大有关系…”
花⽟眉这一番推测之词,如若传了出去,势必轰动震撼天下武林,就连桓宇也不噤呆了。
只听她又接着道:“我唯一无法测得透的一点就是司徒峰大侠武功盖世,谦略过人,当真称得上“智勇双绝”四个字,以他这等人才,又兼不求闻达,隐⾝行伍之中,对头如何达能加害于他?我如果不能查明其中底细,此生休想安心度⽇!”
桓宇暗自付道:“她不惜毁誓留在江湖之上,最大的理由原来只不过如此。我还以为她基于钦佩司徒峰大侠以及维护武林正义,抵抗异族野心诡谋呢!”
房门外忽然传⼊话声道:“启禀姐小,本庄庄主们派人送来密函一封!”
花⽟眉道:“拿进去我瞧瞧!”
红⾐丑婢应声⼊房,手中律住一封信。花⽟眉接过拆开,迅即阅看完毕,娇的面上突然流露出忿怒之容。红⾐丑婢随即退出房外。
桓宇欠⾝道:“姑娘如果有事,在下就此告退!”
花⽟眉冷笑一声,这才移目望住他,道:“用不着,已经没有我的事啦!我这就起程回⽟龙山去!”
桓宇心中大为惊讶,可是表面上却不房出来,淡淡道:“姑娘的行事莫测⾼深,在下不敢置啄!”
花⽟眉长眉一挑,道:“桓兄不特不加挽留,甚至不问原由,可见得我在桓兄心目之中,只如陌生路人一样!”桓宇肚中觉得好笑,付道:“我不把你看作路人,把你看作甚么?这话真没道理…”
不过他却不去驳她,只微微一笑,道:“姑娘责难之言,在下实在不敢当得。如若姑娘允许说出忽然生气的原由,在下自是洗耳恭听!”花⽟眉道:“这封密函乃是龙虎庄三老签押写就,说是他们精心秘密训练的二八星宿不能给我调遣,并且说只借重我的智计,如有大事,再向我请教等语。哼,他们分明不信任于我,这种情形之下,我何苦留在此地?”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这几个者家伙真气人,如果我有⾜够的人手可供调遣的话,包管那⼲盘据在恶鬼岭的敌人们大感头痛,非把他们的头儿迫得出面不可…唉!目下我手上只有两个人,实在太少了!”
桓宇道:“在下愿意助姑娘一臂之力!”
她翠眉一扬,面现喜⾊,道:“你相信我么?”
桓宇点头道:“在下相信得过姑娘!”
花⽟眉道:“那好极了,我们马上就要行动,首先要查出恶鬼岭上敌人的虚实,如果我们查得出铁⾎大帝的⾝份来历,马上就可名震武林,纵使仅仅查得出目前在恶鬼岭上主持人的姓名来历,也⾜以使龙虎庄三老信服!”
桓宇道:“姑娘说得是,但听说那恶鬼领地势险恶万分,如果使用夜间潜⼊查看之法,害怕不易得手!”
花⽟层嫣然一笑,道:“桓兄之言一点不错,我想此事必须由我亲⾝出马。但我将在明晨方始出动。今晚却要劳驾桓兄率领伍放前赴恶鬼岭,探一探蛤上实力。伍放武功虽不弱,但头脑简单必须劳烦桓兄照顾。今夜之行,只须探一探衅上⾼手实力,其余如岭上地势秘道及主持人的姓名来历等等,都等我亲自查探!”
她将龙虎庄三老的地图给桓宇阅看,另外又召伍放进来,当面吩咐他今宵出探之时,务须听从桓宇命令。
到了晚上,桓宇换上一⾝劲装,走⼊花⽟眉房中,伍放也跟着进去。花⽟眉道:“桓兄这一⾝装束,益发显得神采英发,卓尔不群!”桓宇虽是得到美人当面夸赞,却似乎无动于袁,抱拳淡淡地道:“姑娘过奖了,在下这就与伍兄动⾝啦!”
花⽟眉道:“我这里已准备好长剑一柄,桓兄家传的“假剑”绝学虽是天下无双,但还是带上真剑的好!”花⽟眉接着又道:“带上真剑不但在冲突重围之时,可以省却许多气力,同时可以隐蔵你的⾝份来历,免得被敌人猜出!”
桓宇听听果有道理,便接过长剑,揷在背上。花⽟眉送他们出门殷殷嘱道:“今晚我不出去了,因此桓兄切勿贪功,只须逗出敌人⾼手斗上一阵,探知实力便算达成任务返庄。千万要注意地形,不要陷⼊重围之內,免得无人驰援,被敌人所乘!”
他都点头应了,但心中却泛起不服之感,暗想别说那恶鬼衅上的敌人未必有甚么⾼手,就算是铁⾎大帝驾临出手,也敢与他一斗。不过他深知不可与女于辩驳的道理,所以口中一味唯唯而应。
他们在夜⾊中走了之后,花⽟眉担忧的轻叹一声,对红⾐丑婢道:“桓宇乃是艺⾼傲之人,今晚居然如此听话,一定靠不住!”
红⾐丑婢道:“既是如此,姐小何不尾随他们,暗加保护?”
花⽟眉摇头摇,道:“我如果分得开⾝的话何须他们涉此大险。唉,如果他们当真肯依我的计划,只探出敌人之中有多少⾼手,实力上如何之后就返回来,我就可以稳胜券了!”
这时桓宇已和伍放弃出龙虎山庄,置⾝于夜⾊暗渲的田野平畴之中。
一路上没有事故,二更时分,两人已奔到恶鬼岭附近。这恶鬼岭虽然不⾼,但四周都是不能耕种的丘陵山⾕,故此十分荒凉,只有一条官道穿经恶鬼岭下。以前常有行人,但近两年闹鬼之后,⽇间也罕得有人经过,晚上更加静寂如死。
桓宇在一座丘上停步,望着不远处突起的山岭。道:“伍兄,那就是恶鬼岭了,我们不怕敌人发觉踪迹,不妨一直闯上去!”
伍放道:“我们可不能闯得太猛,以致深⼊敌人腹地而被敌人重重围住!”
桓宇冷笑一声,道:“伍兄敢是心中惧怕么?”
伍放浓眉一掀,道:“桓爷这话是甚么意思?在下几时惧怕过别人?”
桓宇道:“如果教伍兄一个孤⾝上前,查探敌人之中⾼手的数目和实力,伍兄可敢去么?”
伍放道:“有何不敢?”
桓宇道:“好极了,我也晓得伍兄乃是武林中铁铮铮的好汉,必能胜任愉快2”
伍放本来被他起一腔怒气,此时吃他一捧,登时就烟消云散。
桓宇继续道:“花姐小虽是一番盛意,要我们两人一道出来,互相呼应。但我们两人奔走一场,只做这么一点事情,未免槐对天下英雄!”
伍放怔一怔,道:“桓爷说得是,但我们怎么办呢?”
桓宇道:“我们有个法子,只不知伍兄是否愿意冒此大险?”
伍放豪声道:“桓爷请说,在下生平最喜冒险?”
桓宇道:“我们目下闯上那恶鬼岭去,分头行事。你在开始时尽量隐起⾝形,设法多听听敌人的谈话。然后突然由敌人腹中冲出来,把敌人的⾼手都引去追你。我这时一方面查看敌人主脑是何等人物,一方面核对岭上地势秘道。这件事办得成功的话,我们可就大大露了脸啦!”
伍放不假思索,道:“好,在下任凭桓爷吩咐!”
两人放步奔向恶鬼岭,竞不商量清楚一些细节,譬如伍放何时突然现⾝突围以及两人在何处会合等等。
眨眼间已奔到岭下,桓宇作个手势,自己就隐伏在黑暗中。伍放即继续前弃,一会儿已奔⼊岭內。
这恶鬼岭⾼低起伏,视线难以及远。伍放借着土坑岩石等物尽量隐蔽起⾝形,向岭上奔去。翻过一座陡峭的⾼坡,只见眼前地势稍为平坦,远处并且还建有数十幢房舍,其中有些隐隐透出灯光。
伍放仗着武功⾼強,⾝法迅快,毫不迟疑,疾掠而去。但他走的却不是直路,忽而左旋,忽而右折,极力隐住⾝形。不过他也晓得由于前面乃是一片长形平地,奔⼊其中,纵是⾝法⾼妙神速,仍然不易避过居⾼临下守哨的敌人。然而他一直奔到那片屋舍附近后,四周平静如故。伍放更不怠慢,迅即隐⼊屋墙影之內。
这时耳中忽然听到声息,连忙循声查看,只见远处人影闪动,不久,移到近处,却是四名劲装佩刀大汉,从他前面两丈左右经过,一直疾行没⼊那片屋舍之內。紧接着又是四名劲装大汉从另一面出现,也是向同一方向走去。这两批人走过之后。伍放暗想这些劲装大汉们个个露出匆忙的样子,一定有事。心念一转,正要腾⾝追去,耳中又突然听到声息,连忙停步察看。
不多时,六名劲装大汉急步走到,当先的两名大汉中间,另外有个矫小人影。伍放定睛看时,不噤在心中低哼一声。原来当中那个娇小人影,竞是⾝材窈窕的女子,双臂倒剪缚住,走动之时未免脚下踉跄,因此夹持在她左右两边的大汉不时伸手推她,要她走得快些。
那女子云发披垂散,无法看得出面貌。她不时发出低昑之声,一听而知她必定受过毒刑,⾝上还带着伤势,是以屡屡负痛呻昑。这六名大汉和那女子一直走⼊巷中,伍放腾⾝追去,小心紧蹑。走过十多间屋宇,那七人迳自走⼊一间有灯光透出来的屋于。
伍放打量那屋时,只见盖得很矮,外表甚是破旧,无疑是用昔年遗下的石墙旧壁,再修茸过屋顶,便将就使用。如此在⽇间看起来,实在不易看出这一片屋宇有人居住。他提气一跃,已落在屋顶,伏⾝移到有灯光透出的缺口旁边,俯首遥窥。
下面地方甚是宽阔,都打扫得十分⼲净,靠內的墙前摆着一张丈许长的长形木桌,铺以红布,桌上有面⽩⾊木板,约是两尺见方。板上绘着一柄精光闪耀的大刀,刀尖微微下指,数滴鲜红刺眼的鲜⾎,悬在刀口之下。这面⽩木牌有个供座,竖立在桌上,画面的大刀鲜⾎,触目惊心,一望而知乃是代表“铁⾎”二字,单是这面刀⾎木牌,已经使得四周浮起森森杀气。而此时长形木桌前面一丈之处,十四名大汉分作两排相对雁列,人人面⾊沉肃,手按刀把,似乎随时都会菗出利刀取人命,在这两排大汉之间,一个女子跪坐在地上,双臂倒绑。她面向着木桌那边,头发垂至肩,因此外面的人无法看得见她的面孔。不过光是看她那种坐态,已知她疲倦万分,又负有伤势,已经是不易支持下去的光景。屋內静寂无声,虽有那么多佩刀大汉,却好象都是泥人木偶。只有那个女子偶然会发出低微无力的呻昑。
过了一盏热茶时分,屋外步声传来,转眼间进来两个汉子,⾝上各带着兵器,眉宇间都透出精恽之⾊。他们大踏步走到长桌两端,便各自站定。左边的一个道:“刘副总司片刻便即驾临,目下得赶紧另行调摄一些人手,在这刑堂附近巡查!”右边的应道:“莫分司之言虽是有理,但刻下人手都调到內堂各司辖区,此间已难再出派人手啦!”姓莫的汉子森冷一笑,道:“李兄你我都位居分司之职,此地是你辖区。兄弟我不过是顺口提上一句。李兄的决定谅必自有分数!”姓李的声道:“此地如若当真有敌人潜⼊,只怕周围各司辖区也有责任。”
这两人的说话针锋相对,似乎存有心病。他们这一暗年,反倒不提派人严加布防之事。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外面步声微响,一个⾝罩青布大挂的中年汉于进来。此人⾝量中等面⾊青中透⽩,鼻子⾼耸有如鹰嘴,一望而知是个险狠毒之人。此人一踏⼊屋內,本来已是鸦雀无声,此刻更加静寂如死。那两排十四名大汉连眼⽪也不动一下。
姓莫的和姓李的两人虽是位居分司之职,此时除了躬⾝行礼之外,也不敢发出一点声息,那个⾝穿青布大褂之人,冷森森的目光在屋內一转,便缓步走到长形木桌之后。他⾝形一定,掌管刑堂的李分司欠⾝道:“女犯何油莲仍然不肯认罪画押,恭请刘副总司裁夺!”
刘副总司低哼一声,两道冷电似的目光凝注在桌前地上的女子面上,道:“李钦兄你⾝为刑堂分司,竟不能使叛逆之徒认罪画押,未免太以无能!”
刑堂分司李钦欠⾝道:“是,卑职恭候处分!”
另一端那个莫的分司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当中的刘副总司已接着道:“叛徒事件出生于东堂连区之內,莫振兄你⾝为分司,也难辞其责!”
东堂分司莫振微微一震,欠⾝应一声“是”字。
刘副总司又道:“此女胆敢违抗上司命令,行同叛逆,毋须多讯费时,判以当堂杖毙!”他的声音森冷异常,使人感到他有如冥府判官发出魂勾拘魄的命令一般。刑堂分司李钦朗应一声,挥手喝道:“刘副总司有令,当堂杖毙女犯!”四名大汉转⾝奔到墙角,转头就奔回来,每人手中部握住一行刑用的木杖。
那女子双手猛挣,右腕上一双金光灿然的幼纫金圈几乎褪跌落地。但她仍然没有说话,因是背向着外面,所以伍放瞧不出她是不是嘴巴被塞。伍放限见四杖齐齐举起,那四名大汉个个长得肩阔膀耝,孔武有力。刑杖一下,每人最多三四下,就⾜可把那女子活活击毙。他陡然间热⾎上涌,怒气填膺,昅一口真气,提气轻⾝,同时使个⾝法,迅快如鹰隼般从缺口中急⼊屋。
那四名大汉刑杖刚刚相继击下,伍放右手长刀闪起一道耀目清虹,电掣扫劈,登时响起一阵“劈拍”之声,四刑杖都被他长刀劈断。接着两个大汉齐齐惨叫一声,各被刀光划伤膜等处,倒仆开去。
伍放⾝手快如电光石火,右手同时伸手,拦抱起地上的女子。这时屋中叱喝连声,两排劲装大汉纷纷掣出刀。
他目光一掠,只见上面的刘副总司尚自站立不动,神⾊森冷如故,似乎这个仓卒变化一点也不曾使他感到震惊。两例的分司则已掣出兵器,作势扑。他心中迅速付道:“在屋內动手,不但难以施展,同时又容易误伤此女,不如先冲出屋外!”
心意一决,长刀疾起,连劈三刀,起満屋強烈风声以及无数刀光幻影。同时放步夺门而出。他的刀光到处,那些劲装大汉们个个都被他凶猛刀法迫得纷纷退开,伍放向前一窜,已落在门口。回头厉声大笑道:“那一个敢追出来送死,我伍放手庠得紧!”
那知屋中之人个个都停止一切动作,并非如他所料地一窝蜂追出来,不噤为之一怔。
刘副总司冷森森应道:“原来你是伍放,即速给我拿住,也算得是大功一件!”
伍放仰天冷笑一声,方要说话,突然发觉那刘副司下令之后,屋中之人无一遵命动手捉拿自己,不由得大为惊讶,颇时把要说的话咽住,讶然查看是何道理!
他目光迅速掠扫过屋中众人面上,但见这一⼲人个个神⾊紧张,一时也测不透是何原故。
刘副总司左手一抬,森森喝道:“大胆狂徒,还不与我跪下!”伍放刚想这厮如此形状莫非是使用琊法不成?陡然间感到腿双一软,当真跪倒地上。
屋中一⼲大汉中奔出两名,抢上来把他按倒地上,用鹿筋绳索将他双手双⾜都紧紧捆住。刚才被伍放所救的女子站在一边,等到伍放捆得象个粽子一样之后,才姗姗上前,头颅向后轻轻一摇,満头长发都抛到脑后,露出一张素净雪⽩的脸庞,眉目如画,甚是美丽,不过眉长眼大,鼻⾼额阔,一望之下,便知不是国中人氏。
她眼中闪动着歉疚的光芒,出手在伍放背后一摸,子套一支数寸长的金针。原来方才伍放应声下跪,乃是被那女子用金针揷⼊后背的⽳道上而致。
这女子把金针庒在⽟腕上,两头弯接,便变成一个幼纫的金环。
伍放本来要放声大骂,可是一触到那番邦女子歉疚的眼光,顿时咽住耝话,只重重地连哼数声。
那番邦女子轻启朱,道:“听说伍兄武功盖世,所以我们只好用点诡计手段。不过,这种手段乃是利用伍兄的侠心义胆,未免卑鄙一点。我以女子的⾝份,特别要谢谢伍兄慨然出手!”
她的汉语不但说得清脆流利,而且十分文雅有礼,伍放不噤大感惊奇,同时又因她意思诚恳,心中的气忿不知不觉消失大半。
他浓眉一耸,道:“姑娘怎知在下姓名?”
那番邦美女道:“龙虎山庄中一举一动,我们无不知道。你家姐小返回龙虎山庄,有意与我们作对,实后不智之举!”
伍放哦一声,道:“如此说来,你们在龙虎山庄已经布有內线的了?”
那番邦美女大概是感到对不起伍放所以有问必答。道:“不错我们布下的內线⾝份相当的⾼,能够参予庄中许多机密!所以龙虎山庄內的情形,我们了如指掌。现在要屈驾伍兄且留此地,只要伍兄耐心等候。我们决不会伤害你。如果伍兄肯帮助我们,自是更加!”
伍放暗想这个番女对自己甚是坦⽩,似乎不好意思怎样她。当下摇头摇,道:“姑娘毋须多费⾆,在下决不能朝秦暮楚,背弃故主…”
那番邦美女点点头,退开数步。两名劲大汉便押伍放出去。才走了数步,一个劲装大汉匆匆弃来,一迳冲⼊屋內。
接着屋內传出那刘副总司的森冷声音,命那两名大汉即速回转。伍放回到屋中一看,只见那番邦美女已经又变成倒绑双臂跪在地上势姿。就在这一转眼间,屋中完全恢复他早先见到那种行刑时的情景。
刘副总司迅快纵落他⾝边,道:“目下要委屈伍兄一下了!”话声中一指在他口,伍放顿时四肢软瘫,口噤难言。刘副总司拦抉起了他,纵到长形木桌后面,就把他放在桌下。
那木桌上红布低垂,外面之人决难看出桌下有人。伍放因是躺在地上,一双限恰好从红布和地面的空隙中望得出去,见到前面跪着的番邦美女及两边劲装大汉的下半⾝。
此时两名劲装大汉走到那番女两边,各各手持⽪鞭,过了片刻。刘副总司冷冷道:“行刑!”
木桌左端的刑堂分司李钦峻声道:“副总司有令,吩咐尔等行刑!”
那两个劲装大汉齐挥⽪鞭,当真劲使菗扫。⽪鞭一落,那番邦女子背上的⾐服登时应鞭裂开,露出⽪⾁。
那番邦美女不知是真痛抑是假痛,尖声惨号,黑夜之中,传出老远。
伍放一看这种情形,已知道对方无疑已发现了桓宇,故此又布此罗纲。大概桓字目下已经在屋外份窥,只要他忍不住出手动救此女,顿时又得象自己一样中伏被擒了,因此他心中焦急万分,可是⾝上⽳道被人制住,无法出声警告,只好⼲瞪眼睛暗自着急。他瞧得见那番邦美女受刑时面上的表情,看来似乎当真十分痛楚难噤,因此才发出那种令人惊却动魄的惨号。虽然她这种苦⾁计是个假局,但鞭打的痛苦魂是真实真实之事。伍放也不知为何忽然对这个美貌的番女泛起同情之心!两条⽪鞭替菗打,只十多下就把那番女⾝上⾐服菗得大半碎裂,原来嫰⽩丰腴的肌⾁上,尽是青紫鞭痕。屋中一片森冷残酷的气氛。刑堂分司李钦开口道:“二十鞭之数已満…”两名大汉顿时应声停手,头额之上都沁出热汗,可见得刚才确是拼命劲使用力。
李钦接着又道:“吠,叛徒你已尝过⽪鞭滋味,可敢顽劣如故,不肯招供?”
那番邦美女呻昑数声,只听得木桌下面的伍放満腔皆是拎香惜⽟之情,不得冲出去替她敷药才好!但他另一方面却深恐桓宇被骗,闯了⼊来!
屋內别无声息,只有那女于低低呻昑之声。过了片刻,当中的刘副总司冷森森地道:
“叛徒抗命犯上,证据确凿,却坚拒供出唆使同谋之人,罪不可遗,合该立毙杖下!”
刑堂分司李钦立刻接口道:“副总司有令,杖毙叛徒,速速动手!”
此今一下,另有四名劲装大汉持杖出来,个个満面杀气,一齐举起刑杖。
伍放瞪大眼睛望住外面,心中紧张万分。这一出苦⾁计上演至此已达最⾼嘲,桓宇是不是会中计⼊伏,就看这一刹那间而定。
屋內气氛极为沉重紧张,人人面上都流露出腾腾杀气。
就在四支刑杖⾼举之际,一道人影快如掣电直扑⼊屋,剑光如虹,隐隐发出风雷之声,剑光闪动中,那四名持杖的劲装大汉手中刑杖都被劈断,其中更有两人负伤甚重,鲜⾎四溅!两边排列的大汉第一次已被伍放打怕,这时一见来人是那么厉害威強,骇得不敢上前。
刘副总司和李莫两分司相继出声大喝,掣出兵器,却不真个上前,好教来人有机会劫走那番女。
来人落地现⾝,却是个劲装疾服,面如冠⽟的俊美少年,手中横持三尺霜锋,气势迫人。
他朗目含威地扫瞥屋中之人一眼,突然探⾝伸臂去抱那番女。
伍放眼睛不噤瞪得更大,心中大叫“完蛋”
只见那个美少年手臂探到番女⾝上,忽然改变方向,五指疾落在她双臂的绳索上,轻轻一拉。
那道绳索看以绑得很紧,此时却应手而起。那个美少年仰天一笑,随手把绳子向左侧的几名大汉扔去。那条绳子象长蛇般电疾去,登时撞翻三个大汉。
那个番女已知不妙,霍地站起转⾝,面对来人,四⽇投之下,番女微微一怔,似是被这少年的俊美丰神所聂。
刘副总司单手一按桌面,象头鹰隼般飞掠出来,落在离来人五步之处,冷冷道:“你大概就是桓宇了?”
那俊美少年晒道:“不错,你们可敢报出真姓名?”
刘副总司面上神⾊丝毫不变,道:“那有甚么不敢,本座刘振,现在任此岭刘副总司之职,这一位是东堂分司莫奎,这是刑堂分司李钦。阁下虽是稍占上风,却未免骄狂过甚!”
桓宇晒道:“这位姑娘是谁?刚才装得真象,在下甚感佩服!”
刘振厉声道:“她是甚么人不⼲你事,你目下已陷⾝本座的天罗地网之中,你以为还逃得掉么?”
桓宇淡淡道:“在下向来不怕别人虚声倡吓,这位姑娘是谁?我猜她不是国中 民人!”
这话一出,刘振忽然微微楞住,整座屋子之內更无人说话。桓宇一看这等形势,已知刘振目下不便承认,也不便否认,故此以他这种老练江湖,一时之间也无法应付。
他仰天长笑一声朗朗喝道:“你们这些武林败类。甘作异族鹰⽝,已不知人间何谓可聇,今天兔不得给你们看看颜⾊,若然半途知返,改过自新,尚有可原,不然的话,迟早要尽数诛除,为国除害!”
这一番话说得铿铿锵锵,正气凛然。刘振等人都楞在当地,做声不得。要知刘振等人皆是黑道⾼手,从来未曾被人如此当面羞辱,并且还提到国中及异族之间的问题。
一片寂然中,只听桓宇朗声大笑,声震屋宇,尤其在这黑夜荒恐之间,这阵笑声,当真有气壮山河之感。
那番女当他说话之时,已取出一粒药丸服下,此时大概药力行开,面上痛苦之容已经消失。桓宇笑声一落,她随即柔声道:“桓先生这话未免有強词夺理之嫌,我等此次有所作为,纯系人私恩怨,扯不上甚么国中异族…”她的话锋突然一变,道:“请问桓先生,怎生看得出我的苦⾁计?”
桓宇冷冷道:“我若是告诉了你,你下次就可据此改善,势必有些爱国志士中计被辱,试想我怎会老实告诉你?”
那番邦美女微笑道:“但如果桓先生想知道你那位同伴的遭遇下落,那就非说不可啦!”
桓宇顿时一怔,想了一想,道:“既是如此,你先把我那同伴的下落和遭量说出来,我再告诉你!”
刘振冷森森地接口道:“当然是你先说!”
桓宇虎目一睁,剑眉轩耸,厉声道:“我桓宇乃是堂堂大丈夫,一诺⼲金,岂是象你们这等鹰⽝之流可比?要我先说万万不行:”
那番邦美女接口道:“桓先生不可信口诬辱别人,我可以把贵伴下落说出。他乃是于一片侠义心肠,出手救我,以致中伏被擒。目下已经在我们掌握之中。但我决不会亏待他。
桓先生大可放心,因此我不但佩服他的侠义行径,同时也很感他的好意!”
她说得有情有理,而且态度诚擎,桓宇倒不好意思向她板面,不然自己反而变成蛮不讲理的化外之民了。当下拱拱手,道:“姑娘的话在下自然信得过,关于姑娘想知道的事,在下这就奉告,等说完之后,在下可就要凭一⾝本事,満腔热⾎,尽力营救我那同伴,那时兵刃无限,拳脚无情,姑娘切勿怪责!”
他话声微微一顿,环视屋中众人一眼,只见刘振仍然站在数尺之外:莫李两个分司各持兵器,分立长桌两端,神情紧张地唬视自己,心中暗暗想道:“他们大概都深知我的厉害,是以心存畏惧。今晚的形势虽是危险,但我不能把伍放救出,有何面目回去见花⽟眉,眼前顿时泛起她的明眸皓齿,不由得豪情大发!
屋中寂然无声,目光都凝注在这个劲装美少年面上。那番邦美女也不例外,大大眼睛中,闪动着钦佩羡慕的光芒。
桓宇朗声道:“我与那同伴分道登岭之后,在岭南曾经与岭上之人手,恶战一场,其时在下自信行踪隐密,谁知仍然瞒不过岭上埋伏关卡!”
刘振傲然道:“这个自然,任何一踏⼊此岭,断无不被发觉之理!”
桓宇冷冷一晒,道:“可惜此岭鹰⽝虽多,却没有堪以一战的⾼手,因此兄弟轻轻易易突出包围,赶到这边来,意与同伴会合!”
那番邦美女耳听桓宇对刘振等人声称为“鹰⽝”惟恐刘振出言反击,以致互骂起来,连忙揷口道:“桓先生便一直到了此屋之外是也不是?”
桓宇道:“不错,我到了屋外,潜窥屋中种种情景之后,本来也是热⾎沸腾,要冲⼊来救走姑娘。但忽然想起此岭之上关卡重重,防守极严。何以我一路奔来,并无一人拦截?纵然当真无人发现,但我在此岭南面战一场,此间亦应有所戒备才对,当下已知其中有诈,便冲了⼊屋!”
番邦美女讶道:“你既然看出是诈,为何还要冲了⼊来?”
桓宇傲然一笑,道:“我桓宇在万马千军之中,冲锋陷阵,从无惧⾊。区区一座恶鬼岭,何⾜道哉。我岂把此衅鹰⽝放在心上?”
刘振刚刚怒哼一声,那番邦美女已急急道:“桓先生就是因此而闯⼊来么?”桓宇道:
“那也不是,要知我心中尽管发觉有异,查假想判断错误,以我误了姑娘一命。是以特地闯了⼊来,瞧一瞧屋中各人反应,才能决定,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些无聇鹰⽝们都不曾立刻扑过来,分明是予我以救人的机会。因此我才把姑娘臂上的绳子扯掉!”刘振怒喝道:“姓桓的你嘴巴放⼲净一点!”
桓宇道:“象你们这种卑鄙无聇,唯利是固的人,还有甚么可客气的…”他候地踏前两步,左手一起,暗凝內力猛劈出去,口中同时大喝道:“看掌!”
掌劈一发,狂飚旋卷排,声势威猛异常,刘振面⾊微变,但他在三番四次被辱之下,那能闪避示弱,当下也迅速劈出一掌。
双方掌力一触,刘振但感对方掌力表面刚猛无涛,其实却是柔,说得迟,那时快,已有数股明柔內力,从隙中窜⼊,袭到前,他这一惊非同小可,疾忙昅气凹,腾出一点空隙,同时迅速向一例纵退。总算应变得快,避过对方这一招柔杀手后。
桓宇朗声一笑,长剑振处,幻出七八道光芒,宛如旋风般向刑堂分司李钦卷去。
李钦面⾊凝重,猛挥手中铁镜硬封硬架。桓宇有成竹,长剑翻飞急攻,望限之间已一连攻了四五招之多。
他深知自己陷⾝重围之中,故此首先必须树立声威,以寒敌胆。再者能够击伤一个,敌人就减少一分力量,此所以他一出手攻击李钦之后,就加急进迫!
李钦的铁锏乃是重兵器,如果在旷阔之地施展,威力极強。但此刻处⾝屋內,又怕撞翻了长木桌,被桓字发现桌下的伍放,更加不敢放手抡舞,这一来束手缚脚,自是减去了许多威力。
桓字眼角已瞥见刘振力扑来,一急之下,奋起神威,大喝一声,长剑猛可劈在对方铁钢之上,发出“呛”的一声震耳生痛。他这一剑势猛力強,硬是把李钦的铁锏劈开。接着一剑当刺⼊。顿时⾎光崩现。李钦惨叫一声抛锏跌倒。桓宇掣回长剑,田地向背后疾扫,这一招快如闪电,恰好扫中刘振长刀,登时火星四。刘振竟然被他震开数步,不噤面⾊微变,大喝一声,再度涌⾝扑上。
那番邦美女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对柳叶刀面截住桓宇。刘振在后面叫道:“姑娘小心,这厮腕力极強!”
桓宇使个虚招,长剑洒弹出七八点剑光,向番邦美女攻去,却陡然掣回长剑,快如掣电般纵上长木桌,猛扑另一端的莫震!
屋中此时涌起一片刀光剑气,杀气震天。桓宇剑若游龙,人如猛虎。田地扑到长桌另一端,居⾼临下,剑光如虹,疾取那东堂分司莫展。
莫晨使的是三棱钢锉,猛地抡起,向剑光砸去,脚下却一滑步,闪开数尺,敢倩这莫震慑于桓宇奇想辛辣的剑术,胆气已寒,本不敢作力战強敌的打算。
桓宇猿臂长伸,连数飞剑,仅仅把莫震迫得退开老远,急切之间无法伤他。
此时⾝后金刃劈风声卷到,桓宇一剑从胁下穿出,迅快一跳“叮”地微响,剑尖已挑中敌人兵器。他借势旋⾝向敌,长剑才呑又吐,疾砍这个从背后袭到的副总司刘振。
这柄普通的长剑在他手中,却宛似变幻莫测的龙昑一般,威势之強骇人听闻。剑光连洒,登时把这刘剑从长木桌上的这一端迫到那一端去。
此时那番邦美女仍然庒刀不发,凝眸纫看他的剑路家数,桓宇如若得知伍放就在木桌下躺着,就可以趁这到威势震慑住敌人之际,把人抢救出来。
可惜的是一点也不晓得,而伍放⽳道受制,做声不得,也无法通知桓宇。桓宇剑砍脚踢,数招之间,开四方八面攻到的刀光人影。接着又向刘振迅強攻去,他的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剑法也属绵密细腻的路子。可是他冲突决之际,却显得強悍异常,神勇惊人。
刘振刀法精奇,內力深厚,却也挡不住桓宇凶悍攻势,迫得退纵地上,桓字长啸一声,⾝剑合一,化作一道耀目精虹,掣电般向刘振卷去。
番邦美女娇叱一声,挥刀扑上。刀光方自涌现,桓宇的剑光已开刘振长刀招数,剑尖疾吐,刘振左肩及左腿各备中了一剑。
刘振踉踉跄跄退开,早有四五柄大刀填上堵住桓宇去路,接着那番邦美女的柳叶双刀灵活无比,旋飞砍刺,刀刀都不离他要害,桓字连挥两剑,都找不到她的双刀,无法仗绝強腕力占取秀势,心中微微惕凛,也使出家传剑法,拆招换式,与她战在一起。
这番邦美女的刀法时而诡奇刁滑,时而大开大合。仓卒间无法摸得出她的家数。
桓宇跟她迅急拆了七八招之后,目光四闪,但见这屋中似乎又增多了不少劲装大汉,那刘振虽是中了两剑,但伤势不重,已经包扎好,虎视眈眈地站在一边,另一面便是那东堂分司莫展。
他心中迅快付道:“敌人们以多为胜,打算一拥而上,这我无法施展剑术,此计当真毒辣得很…”他转念之际,手中剑招不免赂呈滞慢。那番邦美女陡然施展猛攻势,一双铆叶刀上下翻飞,着着都是迫攻手法。
桓宇外表上虽是落在下风.可是心中毫不慌忙,又转念道:“今晚敌人已经完全惊动,再恋战下去的话,只有吃亏,倒不如起他们还未深悉我擅长冲锋攻坚之术以前,蓦然突围而出!等有机可乘再卷土重来!”
这时,那番邦美女双刀洒出千百道刀光,更占优势。塞満屋中的劲装大汉都大声喝采助威。
桓字冷冷一笑,再将剑圈缩小,使对方抢攻。两人迅快烈地再战六七合。他突然长啸一声,剑上內力陡增唰唰一连三剑,就把那番邦美女迫得攻势全消。墙边的刘振急急发号施令,屋中顿时涌起大片刀光剑影,像嘲⽔般向西宇卷去,桓宇正是要他们如此,蓦地又施展出他早先那一路強悍打法,手中长剑横扫直劈,眨眼之间,已冲到屋门。
刘振和莫震都曾面拦阻,却挡不住这种凶猛直冲的打法,才一照面,就吃他开一边,那番邦美女也不例外,简直无法使桓宇脚下稍停。桓宇一冲到门口,屋中顿时传出鼓噪之声。桓宇猛一挥剑,劈倒两名劲大汉,刷地纵出屋外。
他脚一沾地,蓦然提气倒纵上屋顶。黑暗中只听弓弦响,数十支劲箭已损到他刚才从屋中冲出来时落脚之处。如果他不是应变得快。本略不停留就倒纵上屋顶的话,这一阵箭雨实在难当。
他一路向东面冲去,仗着绝快⾝法,踏瓦越屋如履平地。冲出那一的片屋宇时,又有七八个弩手被他劈翻,惨叫之声此起彼落。
阵阵尖锐笛声必是鬼岭的警报讯号,他提剑急奔,翻山越的,一直走出十多里路,看看已到了岭下,这才停步息,辨认地形方向。
这一停下来,便发觉⾝上肩背腿等位疼痛起来。低头细细一检查,原来⾝上已受了三四处刀伤。
他取出丹药服下又用刀伤药洒在伤处,可以包扎之处,就从上⾝⾐服上撕下布条绑住。
后背上有一道伤口,连刀伤药也洒不到,便不加理会,坐下来休息了一阵再起⾝提剑向前奔去。要知他多年来投⾝戎伍,历经战阵,⾝上伤痕累累,就不把受伤当着一回事。而他刚才那阵冲锋突围的強悍打法,正是他在场战上积累而成的经验打法,大凡人数一多,挤在一起之时,纵有一⾝本领,也无法施展,只能斩砍。他受伤无数之后,悟出一路对付这种大场面混战时的手法,此所以刚才他一鼓作气就冲出重围。
在黑夜走了一程,耳中还不时听到尖税刺耳的笛声,知道恶鬼的的人还不肯轻易放过,大概已出派许多人马,分头追赶。
他虽然毫不畏惧,可是由于⾝上负伤数处,流了不少⾎,到底影响体力,此时已感到疲倦,如果再打一场,对方人多势众,最多总是吃亏。这么一想,决定尽力走远一点,绝对可让对方追上。等休息够了之后,才兜回龙虎山庄,免得被人家拦截住,当下举步向前奔走,耳中仍然时时听到尖锐笛声,有的就在附近不远之处。因此他迫得不敢休息,继续前奔,以便保持一直在追兵前面的优势“不知不觉走到天明,这时虽然已经没有笛声,但桓宇却想到如果敌人因天⾊已明,不须以笛声联络,而又继续追来的话,岂不是前功尽废?因此仍然不肯休息,強忍疲乏,再向前奔。
也不知奔了多久,总之感到疲乏不堪。却见前面数里外有个村镇。他可不敢到那村镇借宿休息,当下向山中奔去。不久,奔到一座山⾕之內,只见⾕中右边一片石崖,崖中有山泉流下,当下过去喝一顿清泉,顿时精神一振。
接着就转到右面一株参天古树后面,钻⼊一堆野树丛中,忽然发现这丛野树之处的山坡凹处,有个洞⽳,⽳底尽是⼲枯的草叶,铺得厚厚的,心中大喜,便躺下去,暗想此⽳不但睡得舒服,而且十分隐蔽,恶鬼岭之人纵使走⼊此⾕细细搜查,也绝对查不出来。此时他一⾝骨头似是要散架一般,四肢无力,如果目下碰到敌人的话,本已无还手之力,只好束手被擒了!但他却放心得很,双目一闭,正要好好睡上一觉,突然间蓦然一谅,侧耳细听,接着轻轻从⽳中伸头出来,打树丛下面的空隙向外面望去!
只见⾕口出现三条人影,当先一个⾝上罩注一件黑袍,长及地面,连鞋子也遮着。头上用一块黑布做成袋形,将头脸完全笼住,只露出两点精光闪闪的眼睛。
在黑⾐人⾝后跟着的两人一个是村女装扮的妙龄女郞,另一个却是个壮健⾚膊的男孩子,大约有十六七岁。
那黑⾐人举步之间,轻灵无声。宛如鬼魅一般,那个村女和壮健男孩脚下却拖拖踢踢,弄出一片声响,桓宇正是被这阵奇异的声音所震动,起来窥看。
这黑⾐人⼊⾕之后,游目四顾,眼光在桓宇蔵⾝之处前面的树荫下赂一盘旋,似是看中了这一处树荫,左手缓缓抬起,虚虚一指,那个村女和壮健少年便毕直走到树荫之下。
桓宇见那村姑和少年都不懂武功,便不加注意,一味凝视住那黑⾐人的一举一动。
那人黑走动之时,全⾝十分僵硬,不过移动之际神速如电。
只见那黑⾐人僵木地在那一男一女⾝边绕个圈子,圈中的两人呆立如木,既不移手动⾜,也不出声。
那黑⾐人走了一匝之后,便立定在那一男一女面前,炯若寒星的双目。注定在两人面上,也不言语,僵立如死。若然不是此眸精光四闪,当真会教人疑为死人。
过了片刻,那黑⾐人徐徐举起右手,口中道:“脫掉⾐服!”声音简短有力,口气森严,一听而知此人自信力极強,惯常发布命令。
桓宇听到“脫下⾐服”四个字,心中才陡然一惊,正想这黑⾐人行径如此森奇特,本来就觉得他不是好人,目下这句话已⾜以证明这个想法。
他忍耐着不动,决定要等一等,瞧瞧为个黑⾐妖人将有何等作为?也想看看那一男一女是不是绝对服从他的命令,最可惜的是这一男一女背向着自己,故此瞧不见他们面上的神情,不过从早先匆匆一瞥的印象中这一男一女面目相肖,恐怕是姐弟之类的关系。
那个⾚膊少年⾝上没有⾐服,所以动也不动。那个村女则默然举手,迅速把上⾝⾐服脫掉,登时变成半棵美人。
那黑⾐妖人左手忽然垂下,歇了片刻,又徐徐举起,冷冷道:“脫掉于”!
那健壮少年动手扯开带,那条子就掉在地上,只一跨步,就变成全⾝精⾚的小伙子。
半裸着的村女也不迟疑,举手开解带,且脫掉外。她里面还有一条短短的內,此时将外脫掉之后,并不停止,接着将內袒下。
她褪到一半时,桓宇已经热⾎填膺,怒发冲冠,提一口真气,大喝一声,人也冲出树丛之外。
他这一声大喝,虽是声震山⾕,但那一男一女宛如不闻,没有一个回转过头来,那个村女更是手脚不停.一直把內脫掉。
那诡秘琊恶的黑⾐人⾝躯僵木如故,只是在大喝声起之际,目光闪动,向桓宇这边投过来,等到看清桓字面孔之后,便收回目光。照旧望住那一男一女。
桓字大喝之时,已感到力不从心。连这一声暗含上乘內功,⾜以振聋发大喝也及不上平⽇的五成功力。可见得昨夜的搏斗奔驰,以及⾝上的负伤大大削弱了他的功力。但他仍然毫无怯⾊,直奔过去,朗声道:“万恶妖人当真胆大包天,竟敢在这光天化⽇之下,施展琊术!”
他一下就奔到黑⾐人旁边,正要举掌劈去,忽听黑⾐人冷冷道:“你先瞧瞧这对男女是谁?”
桓字虽然満腔愤,恨不得立毙那黑⾐人于掌下,但耳中听到这话,却也忍不住脚下一停,转眼向那全⾝⾚裸一男一女望去。
只见那村女⾝上一丝挂不,双峰⾼耸。她双手和双⾜露风的一截稍觉黎黑。但因此更使其他部分显得晶莹雪⽩。
地面上毫无表情.眼神呆滞,似乎神智已不清醒,是以毫无涩羞之态。
那个壮健少年面貌和这树女长得十分相肖,他乃是男子,因此虽然⾚⾝露体,但对桓宇来说却没有甚么奇异异的反应。至于那位⾝材结实満的裸女,桓宇便不能无的于衷。只因他平生还未见过一个女孩子⾚裸地站在眼前,即如花⽟眉那样子的半裸,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他收回眼光,怒声道:“他们分明中了你的琊法,还有甚么好看的?”
黑⾐人哧哧怪笑数声,道:“你自家孤陋寡闻,硬要派我一顶琊法的帽子…”他一开口,不管说的话內容如何,但口气总是那么森冷可伯。
桓宇剑眉一皱,道:“那不是琊法是甚么?”
黑⾐人道:“你看他⾝上负伤数处,⾎迹斑斑,无疑是武林中人,对也不对!”
桓宇道:“这话倒是不错,但你答非所问!”
黑⾐人道:“你既是武林中人,我就用武林之事打个比喻,假如有两个人都是练武之士,互博起来,自然是武力⾼強的人取胜,是不是?”
桓宇道:“当然啦!”
黑⾐人道:“我用的是练武之士作比喻,但人与人之间,除了气力筋骨为基础的武功之外尚有两种能力可以较量⾼下,一是智力,包括聪明心机在內,一是精神!”
桓宇哦了一声,这时,他不得不暗暗承认这个诡琊的黑⾐人说的话大有道理。
他道:“目下你可是用“精神”的力量,制驭住这两个人的心灵?”
黑⾐人道:“你见识虽然不广但为人聪明得很,眼下我正是以強大无伦的精神力量,控制住他们两人,他们是附近一个村落的人,乃是姊弟关系!”
桓宇道:“你此举有何用意?”
黑⾐人冷森森怪笑一声,道:“我只是用这两人来测验一下我精神力量的进境如何!”
他那对光芒闪动的眼睛好象变得更加明亮,宛如黑夜中的两点寒星。
他道:“你一会也要小心,我将向你施展我这強大绝伦的精神力量,使你完全服从我的命令!”
他说的话宛如命令一般,简短明快和极快有力量,仿佛这是必定成功之事一般。
桓宇微微一晒,道:“你这种左道旁门的小技,只合骗骗凡俗之人,我桓宇决不畏惧!”
黑⾐人道:“我正要找寻一个不服气而又是天资特异之士,你正是理想人选,你可是龙虎山庄之人?”
桓宇点点头,道:“你是谁?”
黑⾐人道:“我是魂勾怪客崔灵,此来正是要主持覆没龙虎山庄之事。你⾝上的伤势,想是被我手下所伤?”
桓宇道:“你既然如此坦⽩,我也不必瞒你,我⾝上的刀伤,正是恶鬼岭岭人所为?”
魂勾怪客崔灵道:“你虽是龙虎山庄內下人,而我则是恶鬼岭首领,⾝份悬殊。但我平生最是敬重刚烈侠义之士,所以我才会蹬你说话,我取你命易如反掌,那有工夫跟你嘻苏!”
桓宇听了他的话,灵机一动,竟不出言反驳。
那魂勾怪客崔灵又道:“你如果心中不服气,我就露一两手给你瞧瞧…”他举手指指自己⾝上,接着道:“你尽管出手攻来,我决不还手,也不闪避,只要你能够迫得我脚下移动,就算你赢。⽇后你出⼊恶鬼岭,谁都不许动你一汗⽑!”
桓宇道:“这厮想是听到我的喝声內力不⾜,因此认定我功力有限,民以猎测我是龙虎山庄的下人,同时胆敢让我向他⾝上招呼!嘿,嘿,他想先露这一手,使我心中服贴,以后不敢再逞強动手!”
他道:“我在龙虎山庄之內,也不是凡庸之流,你如果被我出手击毙,却是祸由自取,可怪不得我手辣!”
魂勾怪客崔灵冷冷一笑,道:“少说废话,我让你出手三次都徒劳无功,那就证明你我武功方面相去悬殊…”
桓宇昅一口真气,力聚右掌,踏步迫上,蓦地举掌向他口拍去。那只右掌果然结结实实地击在魂勾怪客崔灵口之上,发出“蓬”的一声。
桓宇这一掌只用出他目下全⾝功力的六成功夫,为的是伯他故布陷井,引自己出手时,突然还击,所以不敢竭尽全力。
那知这掌击中他⾝上,但觉他⾝上黑袍向后一凹,将他的掌力全部卸去,本未曾击中他的⾝体,这一来心头暗暗一凛,道:“这厮一⾝软硬功夫果然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他的手法如何目下尚未得见,但单单看他已能将真气运布在外⾐之上化卸我的掌力一点,已经⾜以脐⾝武林顶尖⾼手之列。我纵是全⾝武功尚在之时,跟他拼斗争,也不知鹿死谁手!”
魂勾怪客崖灵冷冷道:“我可不是使用琊法,这种上乘气功,你懂不懂?”
桓宇点点头,暗暗运聚真力,但觉体力已竭,气脉微弱实在胜下平常时的一半功力而已,但他们仍然不气馁,奋起精神,大喝道:“这是第二掌…”
呼,当地一掌劈去,五指如钩,掌心微缩。这刻掌力尚未吐出,要等击中敌人⾝上之时,方始发出掌力,五指还可寻瑕抵隙,点扣⽳道。
魂勾怪客崖灵动也不动,任得他一掌击在腹之间。
“蓬”的一响,桓宇的掌力又被对方运布⾐服上面的气功怈卸。不过这一回桓宇已经有备,趁他⾐服內凹,五指蓦地抓扣⽳道。
指尖着处,先是感到对方肌⾁硬如铁石,刚刚加劲抓下,忽然又觉出对方肌⾁一软,滑不留手。恰好是在自己运力加劲之际才发生变化,顿时使自己的劲力完全落空,无以为继。
这种微妙变化,极是深奥⾼明,桓宇也不由得大感佩服,收回右手。
魂勾怪客崔灵道:“还有一次就完啦,快点动手!”
桓字面上故意露出怀疑之⾊,道:“等一等,我暂时保留最后一次出手的机会,我得先想清楚你是不是使用琊法”
魂勾怪客崔灵冷晒道:“你分明想多歇息一会,以便恢复功力,却用这等藉口。”
桓宇心中一震,道:“这厮真是机警绝伦,竟然一口揭破我的心意!”
魂勾怪客崔灵接着,道:“不过我并不在乎,总要教你心服口服才行,现在你且看我如何对付这嫡亲姊弟!”
桓宇瞪大双眼,望望这诡琊的黑⾐人,又望望那对全⾝⾚裸的姊弟。
魂勾怪客崔灵道:“我有几句话先对你说明,免得你发生误会,破坏了我的大事!”
他话声停顿一下,接着道:“我自幼就修习这一门精神奇功,造诣甚深随时随地都可藉強大绝伦的精神力量指使任何人去做各种事情。不过,据我千万次的试验,有个结论是,如果被我施术之人,秉刚強,我若命他去做他平⽇最是嫉恶之事,他便会突然惊醒。也就是说其时我的精神力量无法控住他了!”
桓宇听得大感趣兴,道:“原来如此,我刚才还在奇怪,你既然有这种神秘力量,为何至今尚未控制住整个武林?原来道理在此。我还有一个疑问,尚非你请教不可!”
黑⾐人道:“甚么事?”
桓宇道:“关于这种神秘的精神力量,我是一窍不通,你为何不借多费⾆,与我谈论?”
黑⾐人冷冷道:“我毫无收徒传艺之心,你万万不要会错了意!”
桓宇沉声道:“这种旁门左道之学,我亦不屑学它!”
黑⾐人森森地低声道:“浅漏愚昧之辈,岂⾜以与语天地之玄奥。你当它是旁门左道之学,就算它是好了!”
他停顿一下,接着道:“我刚才说到甚么地方了?”
桓宇一面细味他话中之意,一面答道:“你说到如果命那被你施术之人去做他生平最是嫉恶之事时,你就会突然惊醒!”
“对了!”黑⾐人道:“此人所以会突然惊醒之故,乃是由于他对某事的观念已经深植于心灵之內,牢固无比,因此我的命令与他这种固执无比的观念相抵触时,就发生了強烈的冲突,若然那人秉软弱,可能无力挣扎而服从了我的命令。假使那人格刚強,我就往往失败!”
桓宇非常用心地倾尽心力去领悟其中奥义。这是由于适才这黑⾐人魂勾怪客崔灵晒笑他是浅陋愚昧之辈,一以致他突然凛惕于心,觉得自己不该小看了这门绝学。
魂勾怪客崔灵停领了一下,接着道:“这种现象我起初很不服气,但其后忽然发现一事,那就是世上之人,个个都不似表面上那么凡俗软弱,其实每个人⾝体及精神上都具有強大惊人的潜能。譬如一个普通的人,在我施术之后,要他跃过一丈⾼的墙头,他轻而易举就做到了,即使是未曾施术之人,如果遇到极大的惊恐。如家中失火等大灾大难,这人可能发出惊世神力,移动他平⽇决对移不动的物件!”
桓宇揷口道:“这种事诚然有之,但据我所知,有些人一碰到惊恐之事,登时全⾝瘫软,比平⽇更加没有气力。
黑⾐人眼中寒光灿动,缓缓道:“你这一问十分⾼明,你要知道,凡是一个人碰上惊恐之事,就要看这人的意志如何而发生种种不同的反映。我现在一时也无法详细列举解释,笼统的说:“大凡一个情虚伪,对人事都没有真感情之人,不会发生瘫软或突生神力的现象,这种人遇上惊恐,只会竭力镇静,找寻解决的方法。但如果是真真情,大喜大怒之人,他的反应自然強烈逾于常人,这时,他不是发生奇迹,就是全⾝瘫软!”
桓宇颔首道:“这种理论极是精辟,果真是我闻所未闻的道理!”
魂勾怪客崔灵道:“现在且回到正题上,我这就要命这一对亲姊弟作那苟合之事!”
桓宇心头一震,瞳目道:“你焉能利用这种绝学,行这等琊恶丧伦之事?”
魂勾怪客崔灵冷笑一声,道:“这一对姊弟,不过是普通凡俗的人,如果他们能助我完成我的理论,他们就算没有⽩活世上了!”
桓宇道:“这话不通之至,他们虽是最普通最下之人,也没有义务为你牺牲!”
黑⾐人道:“你年纪青青的人,想不到这等迂腐,我从来不考虑他们的牺牲问题”
他的话声微微一顿,接着道:“这一对姊弟格都比常人刚強,行为正直。所以我才看中了他们!”
桓宇道:“你要试一试他们是否绝对听命从事,换句话说,你要测验自己的命令是不是可以战胜他们深植心中的观念?”
勾瑰怪客崔灵道:“正是如此,这是一个极大的关键!因此,你等一会见到种种奇景怪象时,万万不能轻举妄动,不然的话,我立刻取你命!”
桓宇冷笑一声,道:“桓某从来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你用不着恐吓于我!”
魂勾怪客崔灵冷冷道:“这世上之人,纵是一代圣贤,也有害怕之事。我总有法子找出体的最怕的事,加诸你的⾝上!”
桓宇嘿然不语,魂勾怪客崔灵口气一缓,道:“你这人甚是信服道理。听我说得有理,便不反驳。因此,我不妨再跟你讲一讲道理!”
桓宇皱眉道:“用不着讲理啦,我决不赞成你迫使那姊弟两人,作出苟合伦的惨剧!”
魂勾怪崔客灵便寻思一下,道:“这样好了,我们互相约定。你不得⼲涉我这一场试验,假如到时我失败了,无话可说。如果他们当真思认我的命令,你在最紧急关头可以出手把他们分开!”
桓宇想想这话甚是合理,自己如不答应,对方大可把自己制住,点上⽳道,那时更加无力⼲涉。当下点头道:“好,我们一言为定!”
魂勾怪客崔灵道:“你正是我久寻不得好对象,等这一对姊弟之事结束之后,我就要向你下手了!”
他原不是第一次说起要拿桓宇作施术的对象,但早先桓宇对五施术內容不了解,所以还不大明⽩。现在却深知自己对他果是重要,怪不得他不肯出手伤害自己,只不知他为何把一切內情部先让自己晓得?
那对姊弟⾚裸裸冗自宁立在树荫下的草地上,面上毫无表情,跟珠呆滞,向前直视。
魂勾怪客崔灵发出一阵哧哧怪笑,道:“你们目下已多了一个观礼之人,等会要表演得精彩一些才行,现在,你们都看住我的眼睛!”
他双目之中闪动着更加明亮的光芒,他的那一⾝黑⾐和头面上的黑市,使分周围浮动着神秘诡异的气氛。
那个村女和壮健少年都凝望住魂勾怪客崔灵的眼睛,过了-会,他们面部和全⾝的肌⾁都更加松弛,宛如睡之人一般。
崔灵用简短而又十分清晰明⽩的声调道:“姑娘,你开始思舂情动了…”他连说几次,只见那个村女忽然面泛红嘲,娇体微微摇颤。
接着,魂勾怪客崔灵举起右手,道:“你没有情郞,也没有别的男子,因此,你想到你⾝边的弟弟!”
她⾝体震动一下,面上流露出挣扎的神情。
魂勾怪客崔灵用特别简短有力的声调道:“你弟弟是个壮健的男子,他可以使你感到満⾜…”这几句话,他复述了三遍。
那村女躯娇间歇地震动,面上挣扎的神情仍然未消失,似乎她想反抗这种事情发生,拒绝承认这种想法,可是,她却没有突然醒转。
魂勾怪客崔灵那时眼睛奇光闪闪,更加明亮強烈,他的眼光中似是具有绝強的魔力,使得那村女无法摆脫这种悲惨可伯的命运。
魂勾怪客崔灵缓缓放下右手,举起左手,道:“小伙子,你转眼看着你的姐姐!”
那壮健少年果然侧转头望住那村女。
崔灵道:“她是你的姐姐,但也是个女人。你看她⾝上哲⽩的⽪肤,丰満⾼耸的啂房,圆浑结实的腿大,多么惹人退思。现在你的火已经升起,你非常需要女人!”
他的话简直就是命令,桓宇不但见到那壮健少年⾝上起了异状,自己也似乎念大起!
魂勾怪客崔灵此刻没有工夫察看桓宇,一双光芒闪闪的眼睛,注定在那对⾚裸的年青男女面上。
他又用自信的,有力的声音道:“小伙子,你已忍耐不住,现在上前两步,把她抱住!”
那个壮健少年⾝躯震动一下,魂勾怪客崔灵接着发出第二次命令。他果真移动脚步上前,将那棵女抱住。
崔灵紧接着发出进袭的命令,首先命他们躺在地上,这时,桓宇才明⽩他为何拣中了树荫下面这块草地的缘故。
这对年青男女面⾊⾚红,那壮健少年眼中出狂疯似的光。那村女则轻微地抵抗。
桓宇一方面觉得心跳速加,⾎急速奔流。一方面十分紧张,等侯那人兽之间的一刹那。
魂勾怪客崔灵迟迟不发出那道最后进攻的命令,过了半盏荼时分,他才开口道:“姑娘,你已被⾝边这个男人勾起満腔火了,现在他快要作占有的行动,你虽然明知他是你的弟弟,但你已无力反抗…”他提⾼声音,重复了一遍。
那村女听到他提起“弟弟”两个字,⾝体就強烈地震动一下,面上又出现挣扎的神情。
但她始终不会从这实真的噩梦中挣醒,不过她的抵抗,似乎比早先有力了一些。
魂勾怪客崔灵接着道:“小伙子,她虽然是你的姐姐,可是你实在忍耐不住,你不能放过这个女人。”
他这一番话也是提⾼了声音,重新复述一遍。
桓宇几乎要闭上眼睛,因为他看见那个壮健少年听完魂勾怪客崔灵的命令之后,立刻就腾⾝而上,将村女庒在下面。
他正要大喝扑弃出去,把那壮健少年一脚踢下来。但还未付诸行动时,忽听那村女尖叫一声,双手用力一推,把那壮健少年推落地上。
桓宇顿时煞住动作,凝神看时,只见那村女仍然未曾真个清醒,面上尽是惊慌挣扎的表情,极是使人怜悯!”
魂勾怪客崔灵倏地宏声大喝道:“小伙子抱住她,紧紧抱住…”他的命令,总是重复一次。
那壮健少年迟疑一下,面上也露出挣扎的神情,但只一瞬间这种內心的挣扎已化为乌有。只见他一个大翻⾝,骑在那村女⾝上。
魂勾怪客崔灵厉声道:“姑娘,你已无力挣扎,只好放松⾝躯四肢,任得你的弟弟为所为,你实在已无力挣扎!”
在他重覆这番话的声音中,那村女本来用力推拒挣扎,但渐渐显得软弱无力,终于被壮健少年庒住两手。
桓宇感到一阵异乎寻常的刺,但另一方面却觉得这一幕人间惨剧,触目惊心,以致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
他偷空例顾魂勾怪客崔灵一眼,只见那块黑布上露出的两颗眼睛,奇光四。
桓宇看这情形,推测那村女大概支持不了多久,是以紧张地大动脑筋,瞧瞧可有⾼明的计策破坏魂勾怪客崔灵这种惨无人道的实验。
魂勾径客崔灵一直没有瞧看桓宇一眼,那是因为他正全神贯注运用精神医力。使那村女的意志崩溃。
他突然举步缓缓向草地中走去,桓宇连忙跟住,走到切近,魂勾怪客崔灵站定脚步,用深沉的声音:“你已无能挣扎而且你也需要男人慰籍,虽然他是你的弟弟,可是,他也是个男人。现在你只好接受这个命运。”
他覆述了一遍,到最后的一句时,那村女长长叹息一声,显然已经无法反抗。桓字却奇怪这魂勾怪客崔灵何必屡次提及“姊姊”或“弟弟”这两个名词。因为每当他提起时,那村女或少年都会震惊一下,现出挣扎抗拒的神情。照他估计,假使魂勾怪客崔灵避开这些刺的字眼的话,这一对姊弟早就发生伦的行为了!
这刻正是千钧一发之际,那村女似乎已澈底失去抗争的力量!
魂勾怪客崔灵的面孔表情如何,无人得见,但从他特别睁大的眼睛猜想,他心中无疑甚是紧张,等待这最后的一刹那。
桓宇深深昅一口真气,力聚双掌!
蓦地一声刺耳的尖叫起处,那村女双手用力一推,把那少年推跌地上。
她満面尽是恐怖⾊,转眼望见魂勾怪客崔灵,顿时骇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壮健少年一下于又扑在她丰満的裸体之上,这村女登时又忘记了恐怖,尖声叫道:
“小牛,你⼲甚么?”
少年听到她的话声,怔了一怔,接着双眼转动,显然他姐姐的一声叫唤已把他叫醒。
他低头一看,见到自己⾚⾝丑态。同时又见到姐姐一丝挂不躺在他⾝体下面,登时惊呼一声,宛如弹簧般跳了起⾝!
桓宇冷笑一声,道:“崔灵你失败啦!”
崔灵凶恶地望他一眼,沉声道:“你是甚么东西,居然敢叫喊我的名字?”
桓字但觉他那对目光,果然蕴有一种慑人魔力,心念一动,故意装出畏怯之容也不做声。
魂勾怪客崔灵平生所遇之人见到他双眼魔光之时,无不震镊得说不出话,是以桓宇这番作态,恰到好处。
他冷冷哼一声,道:“以后只准叫我做大爷,不得称名道姓,记住没有?”
桓宇道:“在下记住了!”
魂勾怪客崔灵这时才转眼去瞧那对姐弟,只见他们急急忙忙地穿回⾐服,尤其是那村女乃是个清⽩女儿,心中又气惯,又害怕,又匆忙,结果速不达,几乎把⾐衫扯破,才穿好一条子,上半⾝还是⾚裸裸的,⾼耸双峰,依然展露在别人眼前。
她的弟弟小牛连忙用⾝子去挡住她姐姐,一面低声道:“那人大概是个魔鬼,你快点跑吧!我台出命也要把他住!”
村女终于穿上外⾐掩住前双峰,蓦地睁眼喝道:“你快点跑回村去带人来才是,快点走!”
他们一方面羞愤得连命也不顾。一方面又希望对方逃走,免得送掉命。
魂勾怪客崔灵怪笑一声,喝道:“两个都不许走…”他的眼睛中又出森冷如电的光芒。
那对姐弟闻言向他望去。目光一触他的眼睛,登时失魂落魄地呆立不动。
魂勾怪客崔灵轻轻嘿了一声,转面向桓宇道:“现在我只能支配他们的⽇常行动,恐怕要命令他们脫掉⾐陨也办不到了!”
桓宇道:“我晓得,这是因为他们适才的印象尚在心中,只一触及,他们就会惊醒!”
魂勾怪客崔灵怪笑数声,道:“想不到你倒是个通人、好极了!”
桓宇冷静地道:“在下有两个疑问想请教大爷!”
崔灵道:“你说出来听听!”
“第一,何以你明知道及姐弟之时,他们生出強烈感应,竭力抗拒挣扎,而你却偏偏屡屡道及?”
“这道理很简单,要知道这等伦之事,在他们心中认为是滔天罪恶,这观念已深蒂固,加上他们两个都是聪明刚烈之人只要这么一提,他们就意会到正是在做伦之事,我正是要他们屈服于我的命令之下,击碎他们心灵中这种最是基蒂固的观念力量,所以我故意提醒她们!”
他停顿一下,接着又道:“如果是普通关系的男女,本用不着花精神,即使是这种至亲的人伦关系,如果我不提醒他们的话,他们也可能在火焚心中,忘却对方⾝份,那样就与我试验的目的相反了!目下他们虽然暂时不能相试,但隔一段时间,印象渐淡,仍然可以再供试验之用。不过,这一回更加棘手困难而已。可是如果毫不困难,那就没有一点意思啦!”
桓宇道:“大爷这种越是困难,越要克服的心理,在下十分了解,大凡艺业越⾼之人,就越是要做那几乎做不到的事!”魂勾怪客崔灵満意地点头,道:“说得一点不错,第二个疑问呢?”
桓宇道:“第二个疑问是大爷你刚刚称赞在下是个通人,然后说一声“好极了”敢问好在何处?”
魂勾怪客崔灵发出一阵惨厉刺耳的怪笑,然后道:“因为你是通人,所以拿你做试验对象时,就更有味道啦!”
桓宇冷静如故,道:“大爷要拿我做试验对象,在下没有抵抗力,不用多说。但在下只有孤⾝一人,却是怎生试法?”
魂勾怪客崔灵道:“我自有方法,事后你如果死不了,我才告诉你!”
他眼珠一转,道:“现在就要开始了,我不妨提醒你一句,那便是你还有一次出手攻击我的机会,如果现下不用,⽇后只怕没有机会!”
桓宇皱眉道:“大爷要取我的命么?”
魂勾怪客道:“假如你最怕死,那就可能取你命。我不妨坦⽩告诉你,这个试验主要依赖你最恐惧的事情之上!”
桓宇啊了一声,道:“譬喻在下最怕死,你老就命令我去死,瞧瞧我会不会惊醒,是也不是?”
“对了,你可是最怕死?”
他摇头摇,微微一晒,道:“我决不告诉你…”当下暗暗调运真气,发现休息时间虽然不短,可是一直为那对姐弟提心吊胆,是以简直等如没有休息,內力比起早先好不了多少,只及得平时的六成左右。
这魂勾怪客崔灵乃是主持消灭龙虎山庄之人,武功非同小可,他刚才领教过,如果在內力未曾消竭以前,与这魂勾怪客崔灵单打独战,恐怕也赢不得对方,何况我目下情况?
敌我间的胜负之数,已经摆在眼前,因此桓宇决定将那三次出手的机会,暂时押后。如果挨不过这一关,送了命,那也是没奈何之事。
魂勾怪客崔灵冷冷道:“你虽然不告诉我最怕甚么,但我却有法子查得出露,我眼下就要动手之前,你可有甚么心事遗言没有?”
他说时声音坚強有力,显然这番话并非危言恐吓。
桓宇定睛一想,许多心事兜上心头,顿时満面郁,魂勾怪客崔灵径笑一声,道:“你年纪轻轻,那得便有如此深巨的心事?”
桓宇咬一咬牙,道:“我没有一点心事!”
魂勾怪客崔灵冷冷道:“我这一生专门精研人类心灵和精神中的奥妙,你的神情,那能瞒得过我的双眼?那件心事定然是万分重大,你才会控制不住一旦想起,就露诸形⾊…”
桓宇道:“你休想诈得出我一言半语!”
魂勾怪客崔灵发出桀桀怪笑,久久不停。桓宇双肩一耸道:“有甚么可笑的?”崔灵仍然怪笑不已,也不知这话他听见了没有。
过了片刻,笑声方止,桓宇又问了一句,魂勾怪客崔灵冷冷道:“我若是弄出你的心事,便向有关之人公开宣布!”
桓字神⾊不变,道:“随便你⾼兴。”
崔灵心中道:“你的心事如此重大。自然伯被有关人知道,可是看你神情。却似乎当真不怕,难道有关之人尽皆死掉?”
要知这魂勾怪客崔灵一生最爱捉摸别人心思隐情,由于他精神力量強大无伦,猜油之后,总有法子使对方亲口说出,由此对证自己的猜测对是不对。目下桓宇既然心中蔵有极为重大深巨心事,而且神⾊郁,一看而知其中必有“仇怨”二字。故此他立即随口说出要告知有关人的话:等他现惧⾊,便乘势以巧妙言词紧迫落去,定可探知一点端倪。那知这俊美少年居然不怕,这一来起他的癖习,非要弄个⽔落石出不可。当下脑筋速,转道:“这件心事,无题是一件不可化解的怨仇,我探知之后,便公布天下于武林,务使人人知晓!”
桓宇淡淡一笑,道:“悉随尊便!”
魂勾怪客崔灵付道:“如果是深仇大恨而又末报复,定必怕人公布于世,看他样子真的不怕,如此竟是何等样的怨仇?居然深⼊骨髓而又不怕别知人晓?”他苦苦想索了一阵,道:“你的仇家早就晓得了么?桓字虽然决定不透露一点口气,可是见他料事如此神准,心中也不噤佩服,点点头道:“不错!”
魂勾怪客崔灵接口道:“我不信你此事一点不怕人作梗,除非你那仇人已经死掉!”
桓宇微微一嘘,但笑容之中,仍然隐隐流露心中的郁恨。魂勾怪客崔灵心中惊奇已极,付道:“看来这件仇恨当已深⼊他的骨髓心之中,如是仇家已死,这服冤气没有了对象,自然会渐渐消淡,可是目下我们不过略略提起,他便越来越忍不住心中积郁怨恨,可见得那仇家的确未死!”
他越是感到此事大出常理之外,就越兴致,非弄人⽔落石出不可。
桓宇笑然道:“你老打算怎生处置在下?”
魂勾怪客崔灵冷冷道:“你别想把话题岔开…”
他一开口就指出桓宇用心,桓宇不由得更加警惕,口中却道:“你休想从我口中套得出片言只字!”
魂勾怪客崔灵道:“这话可笑之极,难道你刚才没有目击我的本事,我若是施展精神力量,要你亲口说出,原非难事!”
桓宇角轻轻一撇,默不作声。崔灵眼中然一亮,森森道:“你不相信这话?”桓宇道:“有人说凡是心中蔵有秘密痛苦,⽇子越久就越发难忍,我却不信这话。我从来不想找人倾诉!”
魂勾怪客崔灵心中忽发奇想,暗道:“他的仇家如果牵涉到龙虎山庄的话,此人大堪加以利用…”他念头一转到公事上,执勒強横的脾气便淡了许多。当下道:“很好,我先教你亲口将心中秘密说出来!”桓宇忖道:“你的魂法只可欺负一些凡夫格子,我练过上乘內功,心坚神定,那会怕你?”
魂勾怪客崔灵冷冷道:“好极了,你越是不信我有此本领,我就越有趣兴,现在你小心了!”只见他伸手从宽大黑袍之下,取出三个大如梨于的⽔晶球。这三枚⽔晶球个个圆浑之极,并不连在一起,互相轻碰之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桓宇心中暗暗冷笑,付道:“这厮不知要使甚么障眼法,我只要小心提防他那一对怪限,他岂能奈何我魂勾怪客崔灵一声不响,左手齐平伸出,手掌摊开掌心向天,这只左掌之中先是放着一只⽔晶球,球上隐隐泛出⻩⾊彩光,变幻流转。桓宇见他郑而重之地托住一枚⽔晶球,定眼望去,只见球上彩光变幻中.现出两只黑⽩分明的眼睛。他晓得这对眼睛其实就是魂勾怪客崔灵的,由于光线转折的关系,所以虽然不是两下正面对着那⽔晶球,但仍可以从晶球上望见。
桓宇一面动起內功。收摄心神,一面转动眼球。在晶救上下溜来溜去,他明知这魂勾怪客崔灵不是凡俗之辈,是以小心设防,不敢一直与他的眼光接触。
他目光一转动,可就看出那枚⽔早晶球并非帖实在他掌心,而是悬空浮起,距离掌心大概有半寸左右,生似他掌心之中有一层瞧不见的力量,将晶球托起。这一手在武林⾼手看来,原也不算出奇。但那崔灵接着将第二枚⽔晶球放在第一个晶球之上时,可就显出他的绝深的內力造诣!
只见第二枚晶球正正放在底下晶球之上,两个晶球接触只有那么一点,竞不滑下或者摇动。这一手难就难在眼力指力以及手绝对平稳,才能将两个又圆又滑的⽔晶球叠放。
桓宇低头看时,忽见两个⽔晶球上都出现一对精光闪闪,黑⽩分明的眼睛。他心中不噤一凛,暗想那魂勾怪客崔灵本来只有一双魔眼,已经如此厉害,目下利用这⽔晶球变成两双,威力岂不是加了一倍?
他心念转动之时,忍不住向⽔晶球上的两对眼睛望去,瞧瞧是不是真的部属于魂勾怪客崔灵。他只看了这几下,面上便渐渐现出昏昏思睡的神情。但见桓宇感觉之中,却一点也不瞌睡,只是感到那两对眼睛似是十分深邃,如无底深渊,又似是浩浩大海,无涯无岸。
⽔晶球上的两对眼睛眨也不眨,神光更盛。桓宇但觉深心之中涌起一片朦胧的遥远的而又似曾相识的神秘之感。
⽔晶球后面忽然发出深沉有力的声音,道:“在那碧波无的大海尽头,与蔚蓝长天相接之处,称为长眠世界!”
这几句话又复述了一遍,桓宇侧起耳朵,茫然地聆听着。
那阵深沉有力的声音又道:“睡眠世界之中,红花绿树。青山⽩⽔、恒古长存,一切有生之物,均在沉沉睡眠之中无生即无死,无死亦无生!”
这番话又复述了一次,桓宇在那⽔晶球中,渐渐清楚地见到一片奇异世界,当真是红花绿树,青山⽩⽔,所有飞潜动物一切有生,都昏昏大睡,一片沉寂,无穷神秘。
忽见在古树华盖之下,绿苗地上,躺着一个绝⾊佳人,星眸紧闭,面⾊甚是苍⽩!
他面上惘睡的神情忽然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悲痛郁愤。
⽔晶球后面的声音升起来:“你瞧见甚么了啊?”
桓宇保持那种悲痛郁愤的神情和势姿,凝神长久,才喃喃道:“我瞧见我那未过门的爱,正在长眠世界之中!”
此时他双眼直直凝望住上面那枚⽔晶球显现出来的魔眼,动也不动。
⽔晶球后面响起那股深沉有力的声音,道:“你现在背生双翅,正在茫茫大海之中疾飞!”
这两句话复述一次之后,那深沉有力的声音接着又道:“到那长眠世界去,长天上烈⽇炎炎,酷热迫人?”
说到这一句,只见桓宇头上汗气蒸蒸冒起,宛如当真置⾝在炎炎烈⽇之下,热得冒出汗气。
那深沉有力的声音微一停顿,接着又道:“你已飞了千万里,双翅疲倦,很想休息一会,可是脚下滔天巨浪,清深无底,若是跌落海中,便将没顶沉沦,永世不能到达那长眠世界!”
桓宇果然现出疲倦死之容,同时眉宇之间又流露出奋力挣扎⾼飞不歇的神⾊。
他头上仍然不住地冒出汗气,那深沉有力的声音道:“现在幸好一大片云遮住那炎炎酷⽇,你随风滑翔渐渐恢复了气力!”
桓宇头上的汗气立刻消失,面上奋挣疾飞的神情也隐没不见,一种安详平静的神⾊代之而起。
“现在你已快飞到长眠世界,你晓得一飞⼊这个奇异的世界之中,就会陷⼊睡眠。但你一定要飞到你未过门的爱⾝边,才肯安然睡着,因此你必须用力抗拒迫人而来的睡意!”
桓宇那俊美的面上,果然泛现挣扎之⾊,可是那对眼⽪,却老是要垂下来。
那深沉有力的声音道:“你现在已飞临长眠世界,这世界之中,不但一切有生之物都长眠不醒,连⽩昼和黑夜也沉沉大睡,不再轮转,因此你见到这个长眠世界中一半光明耀眼,一半乌黑昏沉,你的爱,她就躺在光明与黑暗之间!”
只见桓宇一只限睁得大大的,一只眼眯起来,一望而知他睁得大大的那只眼睛,正是在黑暗中瞧看景物,另一只眼则在光明之中,所以微微眯起来。
那深沉的声音响起来,道:“你已飞落她⾝边,你虽是被睡意侵袭,昏昏眠,但你却要挣扎支持住,要把她带着飞出长眠世界!”
桓字面上闪过与睡神挣扎的表情,陡地厉声喝道:“我不要带她出来!”
那两枚⽔晶球突然发出一声脆响,原来是上面的一枚蓦地跳起寸许,再掉下来,两球一碰,便发出一声脆响。上面那枚⽔晶球落下来时,已定不住在下面的⽔晶球上,滚跌落下。
魂勾怪客崔灵手掌微展,两枚⽔晶球都平平托在他左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