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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四方英雄剿元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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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常料不到袁中笙的⾝法,竟然如此之快,忽然之间,与之正面相对,不噤陵地一呆!

  而就在⽟面判官杜常一呆之际,袁中笙手起掌落,一掌已向杜常的手腕拍下!袁中笙此际,功力极⾼,这一掌实是快得出奇!

  杜常还想五指一紧,去抓袁中笙口的。

  但是他五指刚一收,眼前陡地一花,知道不妙,想要缩手时,却已然不及“叭”地一声过处,一掌已被袁中笙拍中!

  袁中笙在宮中练太真气,⾜⾜一年,只是⽇夕练功,并没有和什么人过手,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功力,究竟已到了如何程度。

  他只是知道杜常的功力颇⾼,唯恐一掌不中,又为杜常所乘,所以一上来,竞用了八成以上力道,及至那一掌拍中,他听到了骨裂之声,袁中笙才知道自己这一掌的力道,用得大了些。

  然而,一掌既已拍中,又岂能再收回掌力来?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杜常,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怪叫声,⾝形一闪,向后疾退而出!

  这时,紫面虬髯林标正在和霍贝动手,只不过三五招间,霍贝已被林标得手忙⾜,但是杜常忽然发出了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声怪叫,林标顾不得再去对付霍贝“呼”地一掌,将霍贝出了七八步去,转过⾝来,向杜常看去。

  只见杜常以左手托着右臂,而他的右手,又红又肿,简直已不再像是一只手,手腕部份,更是紫肿得可怕之极!

  林标乃是半生闯江湖的人,一见这等情形,便知道杜常的右腕骨,已然断折!

  那腕骨和其他的骨头不同,断折之后,若是得不到名家医治,那么一只右手,就算是废了!林标一看,不噤眼中噴火!

  这时,袁中笙看清了杜常的伤势,心中也不噤一呆,他立即想到:自己的恶行,又多了一桩了!除了苦笑之外,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林标⾝子,缓缓地转了过来,一张紫脸,铁也似青,眼中精光四,厉声道:“袁中笙,我自以为一向知你甚深,你所犯下的恶行,虽然铁证如山,但我还总相信其中另有曲折,如今看来,你当真是丧心病狂,禽兽不如了!”

  袁中笙一听,忽然笑了起来!

  事情那么严重,他实是万万笑不出来的,但是,他却又不能不笑!

  原来紫面虬髯林标还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另有曲折,只怕世上这样的人已屈指可数了,但如今已因为自己伤了杜常,林标便不再这样想了,自己已是一十恶不赦的人了,自己应该怎样呢?应该给⽟面判官杜常,生生抓死么?

  袁中笙只觉得自己不论做什么,都使人以为他是在⽇趋下流,已变成了禽兽不如的人,但是实际上,却又岂是如此,他真正的心意,又有谁知道。

  袁中笙一想及此,当然不能不笑!

  但是他的笑,也全然是苦笑,是比哭还要无可奈何的苦笑!

  在袁中笙的笑声中,紫面虬髯林标一声怪叫,手在际一抹,手臂一振,一阵金铁鸣之声过去,一九节钢鞭,已然出手!

  霍贝一见,忙叫道:“袁大哥,这个给你!”

  他一抖手,一股青虹,已向袁中笙疾飞了过来。

  这时候,紫面虬髯林标,一鞭已然向袁中笙劈面门砸了下来,这一鞭的来势,雄浑之极,就算是石头人,被这一鞭砸中,只怕也要粉碎!

  袁中笙的⾝子向后一仰,避开了九节钢鞭的来势,其时,霍贝抛出的那股青虹,恰好来到了他的手边,袁中笙实是没有那多选择的余地!

  他一翻手腕,已将霍贝抛给他的那柄寒霜剑,接在手中。

  袁中笙一握住了这柄寒霜剑,他心中的感慨,实是难以形容!一件极小的事情,往往可以决定人的一生!若不是当年,他受了文丽的怂恿,在冯大侠夫妇处,盗走了这一对寒霜剑的话,又怎会有今⽇种种的事情发生呢?

  但是袁中笙此际,却不暇多想。

  他只是在百忙之中,向霍贝看了一眼。

  只见霍贝正⾚手空拳,和三个未曾受伤的青城弟子在大打出手,而⽟面判官杜常,则倚着一块大石站着,面如土⾊。

  就在袁中笙一瞥之间,紫面虬髯林标一抖手,鞭招已然生了变化,沉重的九节钢鞭,带起呼呼风声,拦扫到。

  袁中笙又退了一步,道:“林大侠,听我一言。”

  林标的回答,只是一声怪吼!随着这一声怪吼,他第三鞭又已砸到!

  霍贝大叫道:“袁大哥,再避下去,于事无补!”

  袁中笙本来还不想还手的,但继而一想,若是寿菊香追了出来,那么只怕此生便再也没有偷走的机会了。加在自己⾝上的罪名,绝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洗刷得清的,此际实是不应该再耽搁下去了!

  他一想及此,一见林标第三鞭,向自己的右肩,斜斜砸下,连忙手臂一振,手中的寒霜剑,幻成一股青虹,向上直了上去!

  电光石火之间,一剑一鞭,已然相,只听得“锵”地一声金铁鸣之声响处,林标猛地一缩手,他手中的九节钢鞭,已被断去了一节。

  而袁中笙踏步进⾝,手中短剑,陡地向外,划了一个半圆。

  那一招,将才收鞭后退的林标,得向左退出了一步,而袁中笙在左掌之上,早已蓄定了力道,林标一退,他左掌疾逾闪电,已然拍出!

  这一掌,当找可以说得上具有鬼神莫测之妙!因为他右手所发的剑招,还未曾使老,而左手却已然出掌,若不是袁中笙的功力,已到了极⾼的境界,当然不能随手发招,便得心应手,起到这样微妙的配合作用。

  紫面虬髯的武功虽⾼,可是这一掌也来得实在太是突兀了!

  而且,他为了避开袁中笙的那一剑,⾝子向左退去,等于是撞了上去一样,只听得“砰”地一声过处,林标的⾝子,腾腾腾向左,连退三步,虬髯之上,⾎珠点点,袁中笙的那一掌,正击在他的左之上,他受伤已然不轻!

  和霍贝在动手的那三人,一见川东双侠,尽皆⾝受重伤,吓得呆了一呆,被霍贝趁机夺过了一柄长剑来,手起剑落,连杀了三人!

  他杀了那三个青城弟子,一跃到了袁中笙的⾝边,低声道:“袁大哥,不可留活口!”

  袁中笙吃了一惊,道;“我们可以走了,又何必多下毒手?”

  霍贝道:“我们一走,他们两人必然发信号,我们再向前去,便前途不利了!”

  袁中笙叹了一口气,道:“他们两人,乃是我师傅的好友”

  霍贝心知袁中笙不肯,连忙道:“好,那我们就快走!”

  两人⾜尖齐点,一起向前掠出。

  他们一面向前掠出,霍贝一面还在埋怨袁中笙,道:“袁大哥,你不肯杀了川东双侠,我们向前去,可是险难重重。”

  袁中笙咬着牙,道:“霍兄弟,那我们也只有设法闯了一闯了!”

  霍贝苦笑了一下,道:“前面来的人,乃是专为对付寿菊香而来。我们可能闯得过去么?再说,他们两人信号一发,寿菊香必被惊动,那么我们便成了首尾受攻之势了!”

  袁中笙的心中为难之极,道:“那…那我们如今怎么办?”

  霍贝道:“再回去结果他们两人如何?”

  袁中笙听得心如刀割,摇了‮头摇‬,道:“不…不成,我…怎能杀他们?”

  霍贝见已没有希望再叫袁中笙去杀害川东双快了,他只得叹了一口气,道:“那我们快走吧。”袁中笙⾝形连连起伏,转眼之间,两人已掠出了里许。

  也就在此际,只听得⾝后,在⾼黎贡山的出人口处,响起了“轰轰”两下巨响。

  袁中笙霍贝两人,连忙⾝形一凝,回过头去观看,他们一回头,便看到后面,伸起了一红一绿,两股烈焰,那两股流星也似的烈焰,上升之势极快,转眼之问,便带着“嗤嗤”之声,直冲汉霄。

  而到了极⾼的半空之中之后,又听得“轰轰”两下巨响,那两股烈焰,竟爆散了开来,洒下了一天红绿相间的光雨!

  照这样的情形看来,只怕远在数十里开外,也一样可以看到的。

  袁中笙呆了一呆,霍贝已然道:“你看,我所料的可有错么?”

  袁中笙默然不语,霍贝又道:“袁大哥,不是我说你,你还将他们当作什么师傅的朋友,但是他们却将你当作了十恶不赦的奷人,你肯对他们手下留情,他们又怎肯放过你?”

  袁中笙心中,难过之极,不等霍贝讲完,使已然叱道:“住口!”

  霍贝苦笑道:“袁大哥,我…我说的可是实情。”

  袁中笙叹了一口气,道:“霍兄弟,我心中难过,你可别怪我。”

  霍贝心中暗忖,自己苦心所布置的一切,直到今⽇,方有希望实现,此际却是万万不能得罪他。所以他忙道:“袁大哥,我怎会怪你?我们两人是什么样的情了?”

  袁中笙握住霍贝的手,道:“霍兄弟,这世上只怕只有你一个人是真正肯帮助我的了。”

  霍贝心中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袁中笙这个傻瓜,钻进了他所设下的一个圈套之中,但是却还在当他是好人。

  然而,霍贝的面上,却装出十分诚恳的样子来,道:“袁大哥,我们是生死之,岂同凡响!”

  两人一面说,一面又向前掠去。

  这一次,他们才掠出了几丈,便看到前面,也冒起了一股红焰来。两人连忙止步,但是在电光石人之间,只见四面八方,几乎都有颜⾊不同的信号,平空而起,蔚为奇观!

  但是袁中笙的心中,却是骇然之极!

  他绝没有半分心情去欣赏那五花八门,颜⾊丽的信号箭,他只觉得,那一股又一股升起来的信号箭,等于是一只大笼子,已经将他关在当中!

  袁中笙昅了一口气,道:“霍兄弟,我们已无路可走了!”

  霍贝道:“咱们先躲起来再说,你看,前面有一棵大树在。”

  袁中笙抬头向前看去,果然.前面不远处,有一株极大的大榕树,枝叶茂密之极.就算蔵上十七八个人,也不易被人发现。

  袁中笙这时,已全然没有了主意,道:“依你说,我们先躲在树上?”

  霍贝道:“是,躲在树上,再作道理。”

  两人⾝形飞掠,到了树下,⾜尖一点,便已拔起了两丈⾼下,一伸手,抓住了树枝,⾝子一,便已到了树上。

  两人还怕躲得低,容易给人发现,到了树上以后,扔向上窜去,直到到了离地四五丈处,才停了下来,各自屏住了气息。

  他们两人才在树上躲起不久,便听得东首,首先有人声传了过来。

  不一会,东首来的人,便已到了近前。

  袁中笙和霍贝两人,一齐定睛看去,只见为首一人,乃是一个五短⾝材的老者,这老者穿着一⾝短⾐,看来像是一个工匠,而他的右手,提着一柄斧头,背后背着一柄锯子,际还系着一个袋子,可以看到袋中放着钻子等工具,看来竟是一个木匠。

  袁中笙才一见到那老者,面⾊便自一变。

  他的⾝子也不自由主露了一震,使得树枝摇动了一下,发出了十分轻微的籁籁声来。

  那样轻微的声音,在山林之中来说,当真是任何人也不会注意的,可是那老者却立即抬起头来,向树上望了过来。

  袁中笙一见那老者抬头向前望来,不由得心胆俱寒!他在那一时之间,当真想忍不住叫了起来。但也就在此际,从树上的老鸦窝中,扑刺刺飞起了一大群老鸦来,那老者才低下了头去,带着他⾝后的四人,向前掠出了三四丈,在一幅空地之上,停了下来。

  等那老者停了下来之后,霍贝才低声道:“袁大哥,那老者是什么人?”

  袁中笙叹了一口气,道:“这是⻩山始信峰天工老人,他⾝上所带的木匠用具,全是兵刃,其中有一只墨斗,最是厉害,墨绳一弹,只要有一点墨汁沾到⾝上,立时毒发⾝亡。”

  霍贝道:“原来是天工老人,他虽然是介乎正琊两派之间的第一流⾼手,但是你大可不必害怕。”

  袁中笙茫然道:“我…不必害怕?”

  霍贝道:“自然是,天工老人虽然厉害,但是在这次来此处找你⿇烦的人中,他却还算不得是第一⾼手,你一见他便害怕起来,怕到什么时候为止?”

  袁中笙听了,不噤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他本来在⻩山脚下居住,这天工老人他是见过几次的,深知天工老人的武功极⾼,人又嫉恶如仇,所以才大为害怕的。

  可是如今他一想,霍贝的话却是大有道理,如今前来⾼黎贡山的,几乎是武林之中各门各派的所有⾼手,天工老人在这些人中,武功当然算不得是最⾼的一个,自己又何必怕?

  袁中笙叹了一口气,正想再说什么时,忽然听得东南角上,又响起了一股怪声。那怪声的来势之快,当真令人心惊⾁跳。

  转眼之间,怪声已在树下掠过,在那幅空地之上,戛然而止。

  那空地离霍贝和袁中笙两人蔵⾝的大树,只不过三四丈远近,两人居⾼临下地望去,自然可以将空地上的情形看得十分清楚。

  他们看到,那发出怪声,疾掠而至的,乃是一个十分瘦削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面上的神⾊,严峻之极,令人一望,便不寒而栗,袁中笙却并不认识这个人,只听得霍贝低声道:“袁大哥,正主儿来了。”

  袁中笙颤声道:“他是谁?”

  霍贝道:“他是峨嵋掌门天灵上人的师弟,峨嵋怪侠车轩。”

  袁中笙听了,呆住了作声不得。

  而在这一耽搁之间,西、南,西南间,都有人赶到,那空地中已聚集了二三十人,全是武林之中,顶儿尖儿的人物。

  又过了片刻,只听得远处,又有人声传来,那人声的来处,却是在⾼黎贡山的方向传来的。

  霍贝和袁中笙两人,都吓了一跳,只当是寿菊香也已来了。然而转眼之间,奔到了眼前的,却是嵩山武诸葛,小天雷欧生泰!

  欧生泰的面⾊,十分难看,一到便问道:“三位掌门还未到么?”

  车轩失声道:“还没有,川东双快出了什么事?”

  欧生泰道:“罪魁袁中笙逃出了⾼黎贡山,川东双侠阻拦不成,⾝受重伤!”

  立即有人问道:“是袁中笙下的手么?”

  欧生泰沉声道:“是。”

  只听得天工老人一声怪叫,道:“我早已说过,袁中笙这畜牲,既然如此行径,可称禽兽不如,但林老大却还独持己见,说什么他深知袁中笙的为人,如今又怎么样?”

  车轩厉声道:“这等欺师灭祖,无恶不作,畜牲不如的贼,怎能由他走了?”

  车轩的声音,十分尖锐,躲在树上的袁中笙,一字一句,尽皆听得十分明,车轩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刺⼊他心头的利刃一样,使他的心头痛得发颤。

  有人道:“可是我们来时,却未曾发现有人啊。”

  天工老人道:“那自然是躲起来了。”

  欧生泰道:“绝不能放过他!”

  武当四英中的范⽟云怪叫道:“找寿菊香在其次,找他才是正经!就算是寿菊香昔年,作恶最多时,也还不及这畜牲!”

  范⽟云的话一出口,众人便大声附和,欧生泰道:“不错,但是我们且等三派掌门到了再说,他们大约也快”

  他才讲到这里,天工老人便道:“来了。”

  众人尽皆一怔,不知道天工老人何所据而云然,但是当众人一怔间,便已有许多人,已经听到有一阵轻风飘动的声音,迅速地传了过来。

  转眼之间,轻风的籁籁之声,便到了近前。

  这时,躲在树上的袁中笙心中,更是骇然。

  他也转头,向轻风传来之处看去,只见三个老者,已并肩向前走来。

  那三个老者,正中一个,⾝形⾼大,⽩髯当,乃是武当掌门,苍云老人。

  在左首的那个,面⾁瘦削,一⾝黑⾐,有凛然不可‮犯侵‬之威,则是青城掌门天一叟。而在右首的那个,⾝形矮胖,看来満面笑容,但是一和他的眼光接触,却使人心头,怦怦跳,那便是峨嵋掌门天灵上人。

  这三个老者,正是正派之中的三大⾼手,三大派的掌门人!

  他们并肩向前走来,看来势于十分缓慢、从容,一点也不着急。

  但是,在他们三人所经之处,野草尽皆偃伏,灌木丛瑟瑟作声,声势之威猛,实是罕有其匹。

  三人转眼之间,使来到了那空地之上。

  凡是三派弟子,尽皆上前参见三派掌门,欧生泰大声道:“元凶袁中笙,已经离开了⾼黎贡山,将川东双侠,打成重伤!”

  三派掌门听了,面⾊尽皆一变。

  苍云老人道:“各位未发现他的踪迹么?”

  欧生泰道:“没有,他并不是一个人,而是还有另一人和他在一起的,据川东双侠说,那和袁中笙在一起的人,武功十分怪异,看来竟像是北崆峒十七峰妖人的⾝法。”

  欧生泰的话,令得霍贝大吃了一惊,面上的神⾊,也不噤为之一变。

  他连忙向袁中笙看去,但袁中笙却只是双眼发直地望着那幅空地上的众人,并未曾注意欧生泰所讲的那句话。

  霍贝这才松了一口气,只听得车轩道:“奇啊,那十七峰的妖人也来了么?”

  欧生泰道:“倒没有发现其他妖人的踪迹!”

  天工老人道:“若是北崆峒十七峰妖人,和寿菊香联成一气的话,那却大是⿇烦了。”

  苍云老人略想了一想,道:“只怕不会的,寿菊香与他们,向无来往,而又一直狂妄自大,北崆峒十七峰的妖人,也是自大已惯,岂能相容?”

  袁中笙听到这里,才低声道:“霍兄弟,看来我们要找的人,不在近前。”

  霍贝惊魂甫定,见袁中笙丝毫也不疑心自己,便又放下心来,道:“他们未曾发现北崆峒派的人,也不等于说人家未曾来。”

  袁中笙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我们怎样离开呢?”

  霍贝道:“如今千万不可妄动,除非我们不想活了?”

  袁中笙心知霍贝所说是实,因为那么多正派⾼手在附近,自己只要一现⾝,那后果实是不堪设想。

  只听得那空地之上,峨嵋掌门天灵上人大声道:“我们此来,主要是找袁中笙,他才走不久,我们先在附近找一找,若是找不到他,再去找寿菊香不迟。”

  天灵上人此言一出,众人立时叫好。

  苍云老人显然是各人公推为这次行动的主持人,他立即发号施令,一时之间,各门各派的⾼手,都四下散了开去。

  在空地之上,只有苍云老人、范⽟云,张青云三个人在。苍云老人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武当派镇山之宝,尚未有着落,武林中又在此变故,若是玄铁神手在的话,那我们一派之力,也⾜可以雪聇昭恨了!”

  范⽟云忙道:“师兄,本派的玄铁神手,究竟有什么用处?”

  武当派乃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大派,在武林中的地位也十分⾼超,而武当派有一件镇山之宝,叫作“玄铁神手”也是普天下武林中人,尽皆知道的事。

  但是,那“玄铁神手”究竟有什么用处,世代相传,只有武当派掌门一个人知道。而早几代,武当派一个掌门人猝尔暴毙,所以,竟未曾将玄铁神手有什么用处留了下来。

  自此以后,武当派虽然仍将玄铁神手当作至宝,但是究竟有什么用处,却也不知道。

  只不过刚才听得苍云老人那样说法,他分明已知道那玄铁神手究竟有什么用处的了。是以范⽟云才立即急急相问的。

  生生剑客张青云也连忙道:“玄铁种手究竟有何用处,早已失传,掌门师兄何以如此说法?”

  苍云老人听了,叹了一口气,道:“青云,这其中另有曲折,玄铁神手究竟有何用处,我已经知道了,但如今却不便说。”

  范⽟云忙道:“师兄,可是山于本派相传,只有掌门人一人可知其详的原故么?”

  苍云老人‮头摇‬道:“倒也不是,若是要动用玄铁神手,愚兄一人也无能为力,一定要你们帮手才行,我是怕如今说了,会被人得知本派的秘密。”

  范⽟云是心急的人,一听得苍云老人讲起玄铁神手的用处,恨不得知道才好,如何忍受得住,四面一看,道:“师兄,你看附近那是什么人?”

  苍云老人也四面看了一下。

  袁中笙和霍贝两人,躲在树上,离得苍云老人虽远,但是苍云老人在四面一看间,袁中笙和霍贝两人,却也看到了苍云老人光芒四的眼睛,心中不噤为之陡地一凛。

  但是他们两人躲在树上,有着浓密的树叶遮住,苍云老人却是看他们不见。

  张青云也忙道:“师兄,在近无人,正好说一说。”

  苍云老人道:“那玄铁神手,乃是本派开山祖师遗下来的神物苍云老人才讲到这里,霍贝的心中,已怦然而动。

  而袁中笙的心中,则感到十分奇怪。

  因为他是见到过那玄铁神手的,只不过是一只黑黝黝的铁手而已,除了拿在手中,十分沉重之外,一点出奇之处也没有,何以会是张三丰祖师所遗下来的什么神物?

  范⽟云“啊”地一声,道:“原来竟是祖师爷遗下的神物,那究竟有何用处?”

  苍云老人道:“若是本派有大难,那么本派掌门,便可以动用这玄铁神手,在武当玄武洞之中的一处石壁上,打开一个宝库”

  范⽟云不等苍云老人讲完,便“啊”地一声,道:“原来那玄铁神手,本⾝并没有汁么用处,只不过是打开宝库的钥匙么?”

  苍云老人道:“可以那么说。”

  张青云忙道:“宝库之中,有些什么?”

  苍云老人摇了‮头摇‬,道:“我是遍查本派典籍,才知道了这些的,至于那宝库之中有些什么,我却是不得而知了。但是既然打开宝库,便可挽救本派劫运,那么宝库之中的物事,有用之极,也可想而知了”

  他讲到这里,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如今本派,正在多事之际,那玄铁神手,却又失去了!”

  范⽟云忙道:“我们不能用别的办法么?照我看,要将整个玄武洞铲平,也非难事。”

  苍云老人摇了‮头摇‬,道:“师妹,既然是张三丰祖师安排下的事,你我怎能选择旁的途径?只怕没有玄铁神手,是什么也得不到的!”

  张青云道:“师兄说得是,反正敌人盗走了玄铁神手,也是了无用处,我们只要守住了玄武洞,就算慢慢查访玄铁神手的下落,也不为迟。”

  范⽟云道:“那么,本派目前的力量,可大是削弱!”

  苍云老人道:“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霍贝在树上听得这里,实在忍不住,低声道:“袁大哥,你和费姑娘那么好,她在滇南四鬼手中,将那玄铁神手骗走之后,究竟放到何处去了,你难道一点也不知道么?”

  袁中笙听得霍贝提起费绛珠来,想起自己已与她长久未曾见面,不知她现在如何,心中又不噤为之茫然,轻叹了一声,道:“我自然知道的。”

  霍贝一听,心中狂喜,道:“袁大哥,你没有听说么?有了那玄铁神手,打开了武当玄武洞中的宝库,连一派劫运,都可以挽回,若是我们得到了”

  袁中笙苦笑一下,道:“那玄铁神手,已被南海生生岛⽟骷髅史媚抢走,费姑娘几乎为此丧生,史媚得了玄铁神手之后,音讯全无,我们又有什么法子,得到那玄铁神手?”

  霍贝听了之后,又怅然若失。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得苍云老人沉声道:“有人!”

  苍云老人这两个字一出口,袁中笙和霍贝两人.都吓了一跳,只当自己的踪迹,已被苍云老人发现了,但在他们惊魂未定之际,苍云老人又已道:“来人轻功极佳,是绝顶⾼手。”

  范⽟云道:“不是我们自己人么?”

  苍云老人道:“不像是我们一路之人。”

  苍云老人一面说,一面向东北角望去,袁中笙和霍贝两人,也循着苍云老人所望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条人影,疾掠了过来。

  那人来势快绝,看去只是一条灰⾊的人影而已,转眼之间,已到了近前。

  这时,苍云老人也已朗声道:“何方朋友?”

  那人一听得有人出声,⾝形陡地一凝。

  在他停了下来的时候,几乎就在霍贝和袁中笙两人蔵⾝的那株大树之下,两人一齐定睛向下看去,一眼便已看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武林奇人,费七先生!

  只见分别才不过一年,但是费七先生看来,却已苍老了许多,而且,面上也带着一种十分忧郁的神情,和一年之前,神采飞扬,不可一世的费七先生已经大大地不同了!

  袁中笙一见费七先生,几乎就想一跃而下,向他探问费绛珠的一切!

  但这时,苍云老人等三人,也已向前掠来,到了费七先生的面前。袁中笙虽然急于要知道费绛珠的一切,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却也不敢贸然而动!

  因为他此际若是现⾝,不但害了他自己,而且,也害了费七先生!

  苍云老人一到了费七先生的面前,费七先生仰天“哈哈”一笑。

  袁中笙觉出,非但费七先生的面上,带着那股十分忧郁的神情,连他的笑声之中,也是充満了苍凉之意,也不如当年那样,豪气于云了。

  费七先生笑了一声之后,突然又叹了一口气,道:“有时觉得天地太广,有时却又觉得天地太窄了!”

  苍云老人沉声道:“阁下此言何意?”

  费七先生道:“这一年来,我一直在寻找着一个人的下落,可是却音讯全无,岂不是天地太大?而我们又能在这里意外相逢,岂不是天地甚窄?”

  苍云老人“哼”地一声,道:“你可是在寻找袁中笙么?”

  当费七先生说及“这一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一个人”之际,袁中笙以为费七先生说的是他了。但是,苍云老人这时一问,费七先生却摇了‮头摇‬,道:“袁中笙在寿菊香处,这乃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我又何必费神去找他?”

  费七先生的语音,突然变得十分⼲涩,道:“我找我的孙女儿,你们可有见到她么?”

  袁中笙在树上,一听得费七先生说,这一年来,他一直是在寻找他的孙女,由此可知,费绛珠并不是和他在一起。

  而以费七先生之能,一年之久,尚且不知道费绛珠的下落,那么费绛珠的吉凶如何,实是不问可知了。

  袁中笙对费维珠的感情,十分真挚,一时之间,他只觉得眼前金星迸!

  他虽然还忍住了不出声,但是他的⾝子,却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他们两人,本是附⾝在树枝之上的,他⾝子一抖,树枝便也颤起来。这时并没有风,树枝忽然无风自动,发出了声响来,苍云老人、费七先生等人,全是一等一的⾼手,焉有听不到之理?

  四个人一齐抬起头来,范⽟云手臂一振“锵”地一声,玄女剑已然出手,剑尖向上一指,厉声喝道:“树上是什么人?”

  袁中笙经范⽟云一喝,才猛地省起,自己虽然未曾出声,但也已暴露行蔵了!

  他转头向霍贝望去,只见霍贝面⾊惨⽩,额上也渗出了⾖大的汗珠来。

  袁中笙一见这等情形,⾝形一耸,便待跃下树去,以免连累霍贝。但是也就在此际,只听得霍贝,陡地发出了一声长笑。

  他一面笑,一面伸手将袁中笙拉住,向袁中笙使了几个眼⾊,示意他留在树上,不可妄动,而他自己,则已涌⾝而下!

  一时之间,袁中笙僵在树上,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当然,他对霍贝,感之极,心中暗自⾼兴,自己总算未曾错了这一个朋友。而同时,他心中又焦急万状,不知道如何才能使霍贝平安脫⾝。

  袁中笙当然不知道,霍贝此际的行动,绝不是为友舍命,而是他将袁中笙当作奇货可居,若是袁中笙一被人发现,他多少时候的苦心,就立时要化为一片流⽔,毫无收获了!

  霍贝一跃而下,袁中笙连忙向下看去。

  只见范⽟云玄女剑一伸,喝道:“你是什么人?”

  霍贝的面⾊,已恢复了镇定,却并不理睬范⽟云,只是向费七先生,行了一礼,道:“费老前辈,费姑娘的下落,在下略知一二。”

  费七先生大喜,道:“可当真么?”

  这时,张青云和范⽟云两人,各自⾝形一幌,已到了霍贝的⾝边,但是霍贝却看也不向两人看一眼,只是对着费七先生,道:“七太爷乃是武林前辈,晚辈如何敢以胡言语?”

  费七先生的面上,现出了一丝欣之极的笑容来,道:“那么你快说,她在哪里?”

  霍贝这才左右一看,道:“这里人多,却是不方便多说。”

  袁中笙在树上,乍一见得霍贝说他知道费绛珠的下落,袁中笙也不噤一呆。

  但是,他立即知道,霍贝这样说法,只是为了借费七先生的力量,带他离去。费七先生和霍贝两人一走,武当⾼手自然也不会再计较树上是不是另有他人了。袁中笙对霍贝这一份苦心,心中更是十分敬佩。

  这时,范⽟云已厉声喝道:“你鬼鬼祟祟地躲在树上作什么?”

  而费七先生则道:“好,此处既不便说,我们且找一个方便说话处!”

  他唯恐霍贝离去,一面说,一面已握住了他的手臂。费七先生固然是一个老奷巨猾之人,但是他为了寻找费绛珠的下落,这一年来,走遍了南北各地,用尽了心机,以他的神通之大,游之广,竟是一点消息也得不到,心中实是着急,难过之极。

  这时,他听得说霍贝知道费绛珠的下落,就像是一个将要溺死的人,忽然抓到了一块木板一样,如何肯让霍贝离去。

  霍贝一见费七先生伸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臂,却是正中下怀!

  因为他特意如此说的目的,就是要费七先生带着他离开去,再作打算。所以他连忙说道:“好。”

  费七先生⾝形一幌,带着霍贝,便向前掠出。

  然而,他才掠出了丈许,两条人影,一个自左,一个自右,却也包抄了过来,陡地拦住了费七先生和霍贝两人的去路。

  费七先生⾝子一凝,厉声道:“让开!”

  那掠向前来,拦住了费七先生和霍贝两人去路的,正是范⽟云和张青云两人,范⽟云手中玄女剑一,剑尖向霍贝虚指了一指,喝道:“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说,你躲在树上作甚?”

  霍贝并不出声,因为他知道,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他自己是本用不着开口的,费七先生当然会帮他打发拦路之人的。

  果然,费七先生立即一瞪眼,道:“笑话,武当派也当真横蛮得可以,这里又不是武当山,他躲在树上,有何不可,凭什么要向你们说原因?”

  范⽟云面⾊一变,玄女剑已扬了起来。

  但是,就在此际,只听得一声长啸过处,一阵劲风,苍云老人,也已到了面前。

  范⽟云一见掌门师兄赶到,连忙后退了一步。

  苍云老人精光四的双目,向霍贝望来,道:“我们刚才所讲的话,你可曾听到了?”

  霍贝的面上,现出了茫然之⾊来,道:“什么话?我刚才在树上打吨,听得你们讲什么话来了?”

  苍云老人冷笑一声,道:“当真?”

  霍贝笑道:“你们刚在讲些什么,这样怕我知道,难道是武当派的机密不成?”

  苍云老人听得霍贝这样说法,而上的神⾊也不噤为之微微一变!需知他们刚才所讲的,的确是一项极度的机密!

  因为,如今玄铁神手已失,武林中人,虽然知道玄铁神手是非同小可的宝物,但是不知它有什么用处,自然不会去舍命争夺,而且,就算偶然得到了,只怕也希望在武当派⾝上得到些好处,而送还武当派的。

  但如果刚才他们师兄妹三人所讲的话,传了出去,武林中人,知道了那玄铁神手,竟然可以挽救一派劫运的宝物有关,那一定是舍死忘生,你争我夺,武当派得回玄铁神手的希望,更是渺茫了!

  所以,以苍云老人之老练,听到了霍贝如此说法,面⾊也不噤微变。

  但是他立即想到,霍贝若真是听到了自己的话,那一定是讳莫如深,绝不会这样说法的了。

  而霍贝却是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故意这样说法的,连苍云老人,也被他蒙过,倒是费七先生听了,心中一动,已知道武当派有什么机密话,落⼊霍贝的耳中了!

  当下,苍云老人沉声道:“你既未听到,那是你的福气。”

  霍贝笑道:“还好我在树上打了一个盹,要不然,你们要将我怎样?”

  苍云老人“哼”地一声,并不回答,一挥手,张青云和范⽟云两人,尽皆退了开去,费七先生一拉霍贝,两人向前,飞掠而出,转眼之间,便已掠出了里许。费七先生急不及待道:“如今可说了么?”

  霍贝见四处十分隐秘,道:“可以了,七太爷,费姑娘已嫁人了,你难道不知道么?”

  费七先生呆了一呆,道:“嫁人了?嫁给谁,不会的,她岂会不让我知道就嫁了人?”

  霍贝道:“我照实说,若是你不信时,我也没有办法了。”

  费七先生冷笑一声,道:“你最好照实说,但是我却也不敢深信,你们北崆峒十七峰妖人”

  费七先生才讲到此处,霍贝的面⾊不噤大变,忙道:“七太爷,你就算知道我的来历,又何必大声叫了出来?”

  费七先生“哼”地一声,道:“你混⼊寿菊香门下,另有用意,我也知道,但是要你将费绛珠的下落告诉我,我也不来难为你。”

  霍贝松了一口气,道:“费姑娘为了寻找袁中笙,不知听什么人说,说袁中笙已到了西域,她便只⾝追赶,到了天山脚下,和金大侠之子金小侠比武失败,便嫁给金小侠了。”

  费七先生双眉紧蹩,道:“你说的金大侠,可是天山四鹰之中,金鹰金乐如么?”

  霍贝忙道:“正是,如此门楣,也不辱没了前辈。”

  费七先生奇道:“金乐如有儿子么?怎么我未曾听人说起过?”

  霍贝道:“金大侠的儿子,一直在天山绝顶学艺,并未在武林中走动过,是以江湖上人,都不知有这样一个少年英侠。”

  费七先生仍是不信,目光如炬,望定了霍贝,道:“此事发生在天山脚下,你如何得知?”

  霍贝乃是何等聪明之人,他在信口雌⻩之际,早已料到费七先生必然会有此一问的,因之他连忙庒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不瞒老前辈说,我⽗亲、叔⽗,他们全来了,他们从崆峒启程,经过天山时知道的。”

  霍贝这样一说,费七先生却是不能不信!

  而且,他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也不想再难为霍贝了。

  因为费七先生的武功虽⾼,但北崆峒十七峰的妖人,却也不是易惹之辈,若是他们全到了此处,他一人也是难以应付。

  反正已得了费绛珠的信息,那又何必再多事呢?

  所以,他一退开了之后,便说道:“你所说的若然不虚,我见到了费绛珠之后,定然多多谢你。”

  霍贝道:“多谢前辈提携!”

  他心中却在想,从这里去天山,何止十万里?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一年来光景,过了这一年,自己早已在袁中笙处,学会了太真气功夫,还怕你费七先生么?他望着费七先生向前疾掠而出的背影,忍不住想要⾼声笑了出来!

  直到费七先生飞驰而出,已看不见了,他才哈哈一笑,转过⾝,往回路掠去。

  一路之上,他碰到了几处搜寻袁中笙下落的人,但全仗着机智,避了开去,不用多久,便到了那株大树之下,只见苍云老人等三人,早已不在了,他抬头向树上看去,已听得袁中笙低声叫道:“霍兄弟,霍兄弟!”

  霍贝忙道:“你在树上别动,我就上来了。”

  他一面说,一面便窜上了大树,袁中笙握住了他的手,道:“霍兄弟,我…我实是不知怎样感你才好。”

  霍贝淡然一笑,道:“苍云老人他们,走了多久了?”

  袁中笙道:“你和费七先生离去不久,他们便也离开去了,我们快走吧?”

  霍贝忙道:“不,如今方圆数十里內,到处都有人在搜寻你的踪迹,你万万走不得。”

  袁中笙:“那怎么办?”

  霍贝道:“照我想,他们找不到你,仍然会来这里集会的,那时,寿菊香也必然已得讯息了,就算寿菊香不派人出来,他们也一定会寻上门去的.他们一走,我们便可以离去了。”

  袁中笙道:“霍兄弟,你说,北崆峒的人物,是不是会等得不耐烦?”

  霍贝道:“不会的,我刚才还与他们之中的一个人见过面来。”

  袁中笙大喜,道:“当真么?你可曾看到我的师傅?”说谎对霍贝来说,乃是家常便饭,尤其这时,袁中笙这样相信他,他要对袁中笙说上几句谎话,更是方便之极,他顺口道:“见到,他们对马大侠很好,就是不放他离去。”

  袁中笙双手合什,道:“谢天谢地,只要能将师傅救出,我心愿也了了。”

  霍贝望着袁中笙这一副傻相,心中只觉得好笑。

  他们两人,在树枝上又躲了一个来时辰,果然,已看到天工老人等人,从远处奔了过来,不到半个时辰之中,到的人越来越多,最后,苍云老人、张青云、范⽟云三人,也从东北角上,掠了过来。

  苍云老人一到,便问道:“各位可有发现么?”

  众人七嘴八⾆道:“没有,这两个小子,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了一阵,有人道:“照我看来,袁中笙本还在山中!”

  苍云老人道:“何以见得?”

  天工老人大声道:“是了,寿菊香已知我们要来,自然要多作布置,她一定是故意令袁中笙出来,伤了川东双侠,令我们四处找,她却可以从容布置!”

  天工老人此言一出,众人都觉得他讲得十分有理,人人皆是怒形于⾊。

  苍云老人双臂一振,道:“既是如此,那么我们便去找她!”

  众人齐声呼应,声震山岳!

  袁中笙躲在树上,虽然知道众人一走,自己便暂无危险,但是他听了这等声势,面上也不噤变⾊,因为这些人,是终于要来打他的!

  他不但面⾊苍⽩,连⾝子也微微地发起抖来。

  霍贝忙道:“袁大哥,你还怕什么?只要他们一走,我们便可以以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袁中笙叹了一口气,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霍贝又安慰地道:“你和你师傅见了面,武林中对你的一切误会,自然会慢慢地消除了。”

  袁中笙只是苦笑,他想起如今自己在武林中的声名之坏,若是要改变武林中人的观感,那岂是容易之事?只怕今生今世,再无希望了!

  他一想及此,不由自主,眼中热泪盈眶!

  霍贝也不再去劝他,只是向前看去,只见苍云老人,天一叟、天灵上人三个正派掌门人,走在最前面,其余各人,跟在后面,天工老人断后,一行少说也有三十来个⾼手,浩浩,向前走去。

  没有多久,这一行人,便已转过了山角,霍贝忙道:“袁大哥,我们快走!”

  袁中笙也只得收起了心中的茫然之感,跟着霍贝,跃下了树去,霍贝拉着袁中笙,向前便奔,奔出了里许,来到了一个山⾕外面,停了下来。

  那山⾕內,看去十分黑暗。

  袁中笙停了下来,道:“他们就在这山⾕之中么?”

  霍贝忙道:“是,你一个人进去好了,我在⾕中等你。”

  袁中笙忙道:“霍兄弟,你为什么不和我一齐进山⾕去?”

  霍贝道:“一进山⾕,他们见到你,便要你说出太真气的秘诀来,我在一旁,却是不十分方使。”

  袁中笙忙道:“那怕什么?我的武功,难道还要瞒你么?”

  霍贝一笑,道:“你或则不怕,但是北崆峒的⾼手,只怕不愿意让人知道太真气的秘诀。”

  袁中笙想了一想,觉得霍贝所说,十分有理,他也不再勉強,道:“那你便在这里等我了?”

  霍贝道:“自然,你不出来,我不离去。”

  袁中笙向前跨出了几步,只觉得眼前陡地一黑,已经跨进了那个山⾕之中。

  从外面看来,那个山⾕,十分黑暗,一跨了进去之后,更是黑得出奇。抬头向上看去,只见可以看到的天空,像是一条带子一样。那山⾕实际上是两重峭壁之中的一个绝壑!

  袁中笙向前走出了三五丈,看看已来到了那山⾕的中心处,仍未见有人出现,他朗声道:“北崆峒的朋友,可以现⾝相见了!”

  他连说了两遍,除了两面峭壁,传来隐隐的回声之外,一点人声也没有。

  袁中笙心中正在奇怪,心想难道是霍贝弄错了不成?然而,就在此际,他只听得⾝后,传来了“嗤”地一声响。

  袁中笙连忙转过头去看时,只见⾝后,冒起了一股青碧⾊的浓烟来,那股烟,直冲半空,而在浓烟之中,则裹着一个人。

  那人一⾝碧⾊的⾐服,⾝子又裹在一股碧⾊的浓烟之中,看来连须眉都是碧荧荧地,实是诡异到了极点。

  袁中笙猛地吃了一惊,道:“你是谁?”

  那人却并不出声,只是双臂一振,一股劲风过处,那股青烟,已自消散,他也向前走出了一步,双眼之中,异光闪闪,道:“你便是袁中笙么?”

  那人不开口,样子已然十分可怖,他一开口,山于他讲话的声音,难听之极,更使得他的模样,看来令人心惊许多。

  袁中笙见那人相貌如此狰狞,甚至头发也是碧闪闪,现⾝之际,又是如此诡异,不用说,一定是北崆峒十七峰的妖人了。

  他连忙道:“不错,在下正是袁中笙。”

  那怪人手舞⾜蹈,跳跃而来,口中还发出了一连串的怪声。

  袁中笙看出,那人的武功,未必在自己之上,但是那人向前走来的势子,实在太以诡异可怖,是以令得他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

  那怪人又道:“那么,你此来是为了什么,也应该早已明⽩了?”

  袁中笙点了点头,道:“不错,家师可是在阁下的手中么?”

  那怪人点头道:“太真气的秘诀,你快道来。”

  袁中笙⾝形一矮,盘腿而坐,那怪人也在他的对面,盘腿坐了下来。袁中笙向那怪人望了片刻,只觉得那怪人青面獠牙,叫人望了一眼之后,实是不想再望第二眼,然而,袁中笙却不自觉地,向那怪人望了许多眼。

  因为,他觉出,那怪人的眼中,有着一股他看来十分悉的神采。

  袁中笙望了片刻,实在忍不住,道:“阁下与我,以前可曾见过面么?”

  那怪人“桀桀”怪笑起来,道:“别废话,快将太真气的口诀道来。”

  袁中笙心想,自己也当真是多此一问了,那怪人的样子如此可怖,自己若是见过,难道会不认得么?所以他也不再多问,只是闭上了眼睛,将寿菊香授他的太真气口诀,一字不漏,一句句地讲了出来。

  那太真气.乃是武学之中,极其⾼超的功夫,真气运转,别具一格,至至柔,有一些本不为学武之士注意的小⽳道,在练那太真气之际,却是关系十分重要之处。

  袁中笙⾜⾜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将他自己所学到的,尽皆讲完。他站了起来,却听得那怪人沉声道:“你且坐下,再说一遍。”

  袁中笙愕然道:“为什么?”

  那怪人道:“一则,我可以考察你刚才所讲的,是否属实,二则,我要将你所说的,用笔记了下来,慢慢地依诀练功!你一讲完,我立即将令师还给你,你放心好了。”

  袁中笙听了,心想自己为了救师博,已经等了一年多了,又何争在这一个来时辰?

  所以,他又坐了下来.将他自己所知的,又从头至尾,讲了一遍。

  这一次,他在讲的时候,那怪人便以一,在黑绢上疾书,等到袁中笙讲完,黑绢之上,已密密⿇⿇,満是绿光闪闪的字迹了。

  那怪人将这一幅黑绢,小心地收了起来,道:“完全讲好了?”

  袁中笙道:“我所知尽在于此了。”

  那怪人道:“好,你师傅就在前面七丈远许处的一株枯树下面,你去见他好了。”

  袁中笙的心头,怦怦跳,他绝不是吃惊,而是‮奋兴‬,为了要搭救他的师傅,前前后后,已经不知生出了多少风波来,连整个武林都为之波及。

  而如今,他终于能够看到他的师傅了!

  袁中笙连忙转过⾝去,⾜尖一点,⾝形‮动耸‬,使向前掠出了两丈许。

  他一掠出了之后,再回过头来看时,那怪人早已不知去向了。山⾕中黑暗无比,或许那怪人还在⾕中,但袁中笙却已经看不到了。

  袁中笙急于和师傅会而,也不及去理会那怪人究竟去了何处。他⾝形拔起,两个起伏过处,便已经掠出了五六丈。

  果然,在黑暗之中,向前看去,已可以看到前面有一株枯树。

  而且,在那枯树之下,正有一人,倚树而坐。

  那坐着的人,一动不动,袁中笙这时,也看不清他的容貌如何,只是看来,⾝形颇像他的师傅而已。

  袁中笙的心头,跳得更是剧烈,低声叫道:“师傅!是我来了,我是中笙。”

  他说了几遍,坐在地上,倚着树⼲的那人,仍是不回答,也不动弹。

  袁中笙呆了一呆,心中陡地升起了一股寒意,心想北崆峒十七峰的妖人,全是穷凶极恶,不顾信义的家伙,莫不要师傅已给他们害死了?

  袁中笙一想及此,几乎连再向前跨出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连昅了几口气,才大踏步地来到了那人的面前,定睛一看,才放下心来,同时,他的眼眶之中,也已充満了热泪!

  一点也不错,坐在树下的,正是他的师傅马放野!

  只不过一年不见,马放野神情之憔悴,实已到了袁中笙难以辨认的地步。

  但是马放野的双眼,还睁得老大,那表明他没有死,至多不过是被人点了⽳道而已。

  袁中笙腿一曲,跪了下去,他只觉得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竟一句话也讲不出来,过了好半晌,他才叫出了一声来,道:“师傅”

  然而,他只叫出了一声,喉头又自塞住,眼泪籁籁落下,也不知是因为见到了师傅喜,还是想起了这一年多来的遭遇而难过。

  又过了好一会,他见马放野仍是一动也不动,连忙抹了抹眼泪,道:“师傅,你看我,喜得傻了,竟连你⽳道都忘了‮开解‬!”

  他伸手在马放野的肩头上,拍了一下,将马放野的⽳道拍活。

  只听得马放野长长舒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转过⾝去,背负双手而立。

  袁中笙奇道:“师傅,你精神一定不很好,何不坐下?”

  马放野冷冷地道:“马某人乃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不幸要死在你这种畜牲之手,也要站着死,焉能坐着死去?”

  袁中笙听了.不噤陡地一呆,道:“师傅,你…说什么?”

  马放野的语音,仍是冰冷,道:“如今,你武功已如此之⾼,名头也已响彻大江南北,我怎还敢做你师傅,你要下手,快点动手!”

  袁中笙急得六神无主,道:“师傅,你…不做我师傅,我…我怎么办?”

  马放野一声长笑,道:“我明⽩了,你一定要称我做师傅,那是为了你杀了我之后,便有杀师之荣,更可以大大出名了是不是?也好,谁叫我当⽇瞎了眼睛,就成全了你吧,你还不快下手么?”

  袁中笙听了,恰如万箭钻心一样,一⾝冷汗,道:“师傅,你怎么真的不明⽩?我是救你来了,这一年多来,我用尽了心机,尝尽了苦楚,担尽了所有的恶名,我…我…为的…”

  袁中笙讲到此处,语音哽咽,泪⽔泉涌,再也难以讲得下去。

  而马放野则在此际,陡地转⾝来。

  袁中笙只当师傅已经明⽩了自己的一番苦心了,他连忙待要再向下讲去。

  可是,他一抬头,和马放野打了一个照面,他的心中,便陡地一凉!只见马放野紧绷着脸,如同冰石一样,眼中的光芒,也是冷峻之极!

  看这样的情形,分明是他完全不相信袁中笙的话!

  袁中笙一呆之下,向后退出了一步,怯怯地道:“师傅,你不…不信我的话”他一句话未曾讲完,只听得马放野怪叫一声,手腕翻处“呼”地一掌,已向袁中笙的头顶击了下来。

  就算马放野以前的武功,也不能和如今的袁中笙相比,更何况在这一年多来,马放野是被人封住了⽳道的时候居多,⾝子大是虚弱,武功更不是袁中笙的敌手。他这一掌疾拍而出,袁中笙心中一惊,连忙扬起右臂去挡格。

  袁中笙本来是想,先将师傅的这一掌挡住了,再慢慢解释的。

  可是,他一扬手臂间,体內的太真气,已自然而然地向外涌出,一股极其柔和的大力过处,马放野的⾝子,一连向外退出了三四步,终于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马放野倒在地上,双目尽⾚,撕心裂肺,怪声叫道:“你如何不痛快下手,将我杀了?如何还不下手?我如今生不如死,你就算做做好事,快下手吧!”

  马放野所叫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柄利剑一样,刺⼊袁中笙的心中,袁中笙只觉得眼前金星迸,⾝子如同在大海中的小舟一样,左右摇摆不定。

  他确是未曾想到,师傅竟然这样不能原谅自己!

  而⽇前的情形,他也看得十分清楚,就算他说破了⾆头,师傅都不会信他的了。

  他呆立了片刻,木然转过⾝,向那山⾕之外,慢慢地走去。

  他一面向外走,一面还听得马放野在叫:“快下手,快杀我,我死了比活着还好。”

  袁中笙向外走出了三四丈,实在忍受不住,双手掩住了耳朵,大叫一声,道:“不!”他这一个“不”字一出口,⾝形如箭,已向外疾冲了出去!

  袁中笙这一下去势之快,实是无以复加,转眼之间,便已冲出了山⾕,然而,也就在他冲出山⾕之际,眼前忽然人影一闪,有两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袁中笙乃是在大受刺之余,向前冲出的,一见有人拦路,想要收势,已然不及。

  袁中笙那时,因为自己的一番苦心,师傅竟然不能见谅,心中也难过之极,本未曾看清在前面拦住去路的是什么人!

  他自知一时难以收住势子,唯恐撞倒了前面的两人,厉声喝道:“让开!”

  怎知他这里一喝,那两人非但不让开,反倒疾了上来“呼呼”两声,两股掌风,已然面袭了过来,袁中笙双臂一振,双掌疾拍而出,电光石火之问,只听“叭叭”两声过处,他双掌已经和那两人的手掌相

  袁中笙的⾝形一凝,定睛向前看去,只见那两人的⾝子,如同断线风筝也似,并肩向外,疾跌了出去!

  而也就在那时,另有一条矮小的人影,飞也似疾,奔了过来。

  那条人影来到了离袁中笙丈远近处,⾝形直拔而起,将自半空中翻跌下来的那两人按住,他一接住了那个人,便发出了一声怒叫!

  这时,袁中笙也已看清,那两个被自己掌力震出的,像是峨嵋派中的弟子,这时已经面⾊灰败,显然是凶多吉少了!

  袁中笙心中暗忖,自己已喝叫他们让开,他们非但不听,而且还要不自量力,那自己有什么办法,难道不还手,听凭他们掌击不成?

  他又向那接住了两人的矮者看去,一看之下,他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原来那⾝形矮小的,不是别人,正是⻩山天工老人!

  袁中笙一见是天工老人,心中也不噤骇然,只见天工老人向他瞪了一眼,又转过头去,看了看他抓在手中的那两个峨嵋弟子,然后抬起头来,道:“死了!”

  天工老人的语音,十分⼲涩,听来令人极不舒服。尤其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听了之后,袁中笙更是全⾝都觉得不自在!

  他连忙道:“我叫他们让开,他们却不听。”

  天工老人怪笑起来,他的笑声,如同蛙叫一样,也是刺耳之极,道:“他们为什么要让开?”

  袁中笙心中,也不噤有气,道:“他们既不肯让开,又向我发掌,我自然要还手,我有什么法子,可以包他们不死?”

  天工老人斜睨着袁中笙,道:“是么?”

  他“是么”两字,才一出口,便迅疾无比地自他⾝边所挂的工具袋中,取出了两件物事来。

  他取出的东西,乃是一柄斧头,一柄凿子。

  只见他的动作,奇快无比,一斧一凿才一到手“铮”地一声,已以斧头的背面,在凿子上敲了一下。那柄凿子“刷”地向前,刺了过来。

  袁中笙未曾想到天工老人说动手便动手,他见那凿子的来势,快到了极点,心中绝不敢怠慢,慌忙⾝形一幌,向后退去。

  他这一退,⾜退出了丈许远近,算是暂时避开了天工老人的这一凿。

  然而,天工老人的⾝子,如影附形,跟着向前疾掠了过来,手臂一振,手中的斧头,带起一股劲疾之极的金刃劈空之风,向袁中笙的肩头劈下!

  袁中笙才一退后,连脚跟都未曾站稳,天工老人的那一斧,便己然攻到!

  看天工老人这一斧来势之猛,简直可以将他一斧斜斜地劈成了两半!袁中笙心中,大吃一惊,闷哼一声,一掌猛地推出!

  袁中笙此际的功力,虽然已毫无疑问地可以算是一流⾼手,但是在他的心目之中,天工老人却是成名多年的武林前辈。在此之前,他是连做梦也不敢想像,自己竟会有一天,会和天工老人这样的⾼手,面对面地动手恶斗起来的。

  然而,眼前的⾼手,却又不容他不动手!

  是以,他的心中,十分胆怯,但是正因为胆怯,他一出手,便运了九成以上的功力,那一掌向前疾推而出,掌力之极,掌风声势之威猛,令得袁中笙自己,也为之吃了一惊。

  一股強劲之极的劲风,向前疾涌而出,天工老人似乎也料不到对方的年纪如此之轻,但是掌力一发,却是如此之強!

  所以,在袁中笙发掌之前,他本未有趋避的打算!

  是以,当袁中笙的掌力,疾涌向前之际,天工老人首当其冲,他的⾝子“腾”地后退了半步,一退之后,⾝子便如陀螺也似,转了起来。

  袁中笙一见自己一掌发出,便令得天工老人大是狼狈,心中不噤一喜。

  可是,就在他心中略一⾼兴之际,只见天工老人的⾝子,一面在转,一面却微风也似,绕了一个半圈,避开了他所发的掌力,已自⾝侧攻到!

  这一下,却是大大地出乎袁中笙的意料之外!

  若是袁中笙立即菗⾝后退,那也许还不至于怎样。可是,袁中笙因为刚才一掌奏了功,所以这时,手臂一缩,又发出了第二掌。

  怎知他刚才一掌,陡地发出,掌力将天工老人阻住,这时,他先要收掌,然后才能发掌,一收一发之间,总得有一个极时间的间歇。

  虽然那个间歇只是极短的时间,但天工老人的动作,何等快疾,早已手起斧落,又是一斧,向袁中笙的肩头砍下!

  那一斧,乃是天工老人十六路斧法之中,最是厉害的一招“鲁班门下”斧口晶光闪耀间,袁中笙只觉得左肩之上,一阵剧痛,一斧已被砍中!

  幸而在这时候,袁中笙的掌力,也已然疾涌而出!

  他掌力向着天工老人的口,疾撞了过来,天工老人虽是数十一年苦修苦为,但是也看出袁中笙的掌力,互济,刚柔相,极其厉害,倒也不敢硬接上袁中笙的这一掌!

  所以,他连忙菗⾝向后退去,由于退得匆忙,连那柄斧头,也不及取回来。

  天工老人一向后退出,袁中笙头偏右一看,只见那柄斧头,仍留在自己的肩上,斧口⼊⾁,约有半寸许,看样子,连肩骨都被砍伤!

  袁中笙此际,心中不噤又惊又怒,一咬牙,将那柄斧头,拉了下来。

  在斧头还嵌在他的肩上之际,已有鲜⾎涌出,这一将斧头拉了出来,更是鲜⾎泉噴!

  袁中笙所受的伤,其实并不重,但是任何人一见到自己的⾝上,鲜⾎如此狂涌,也是不免吃惊,袁中笙的⾝子,摇幌了一下,急忙封⽳止⾎。

  而当他的左手手指,才离开右肩井⽳之际,只听得前面,传来了“崩”地一下响,像是弓弦的声响一样。

  但是,袁中笙却可以知道,那绝不是弓弦响!

  他近乎本能地发出了一声怪叫,⾝子向上,疾拔而起。

  他才一拔起,便有三点黑⾊的汗,在他的脚下飞过。袁中笙⾝在半空,百忙之中,定睛向前看时,果然,只见天工老人手中持着一只墨斗,这时,又一弹墨斗上的线,发出了“崩”地一声,又有三点墨汁,向上飞来。

  袁中笙早就知道,天工老人本是木匠出⾝,后得遇奇人,学成了一⾝武功之后,便别出心裁,将所有的木匠工具,全当着兵刃使用。

  而在他所用的所有兵刃之中,最厉害的就是那只墨斗了!因为,储在墨斗的那黑⾊汁,并不是墨汁,而是奇毒的毒

  只要一被那毒汁沾到了⾝上,在一个时辰之內,便全⾝溃烂而死!

  所以,袁中笙一见又有三滴墨汁向自己飞来,心中更是大惊,猛地一提真气,又斜斜地向上拔起了三尺,总算将天工老人第二次弹出的墨汁,又避了开去。_.但是,就在他这里,已竭尽所能,第二次凌空拔起之际,天工老人陡地伸掌,在墨斗的底部一拍“叭”地一声过处,从墨斗之中,出了一股汁来。那股汁,来势如电,直袁中笙!比刚才用墨线弹出,势子猛了不知多少!

  袁中笙一见,不噤亡魂皆冒!

  他刚才已经凌空拔起了一次,这时实在没有能力再向上升起来了。那一股墨汁,虽然比线还细,来势却是如此劲疾!

  袁中笙在百忙之中,看到自己恰好⾝在一株大树的主⼲之旁,不噤灵机一动,反手一斧,向树⼲上砍了出去“叭”地一声,斧头陷⼊了树⼲之中,他手在斧柄上一按,就着那一按之力,⾝子已向上“刷”地再升了一丈五六左右。

  这一下,他离地已有近三丈⾼下了,而他的⾝子,也已到了那株大树,浓密之极的树叶之中!

  他抓住了一横枝,略略一,便翻⾝而上。

  他到了横枝之上,向下看去,只见天工老人正仰面向上,満面怒容,但是却在四面张望,分明未曾发现他的踪迹。

  袁中笙心中略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知道,自己已被天工老人发现,天工老人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一个方位,但总可知自己是在树上,能躲多久,实是疑问!

  但不论如何,只要天工老人不敢贸然上树来找自己,那自己总可以有一口气的机会了!

  他小心撕下了⾐襟,将肩头上的伤处扎好,抡了抡手臂,除了仍隐隐生痛之外,已别无大碍。

  他又向下看去,只见天工老人正绕着那棵大树,在撒着一种⽩⾊的粉末。那种⽩⾊的粉末,成为一个径可三丈的大圆圈,将那株大树围了起来。

  袁中笙虽然认不出那⽩⾊的粉末是什么东西,但却也可以知道天工老人这样做,是为了防止自己逃走的。

  袁中笙四面一看,只见那株大树,在⾕口之外,四面全是空地!

  当时,他急不可择,掠上了这株大树,作为暂时的避⾝之所。然而,如今看来,那株树恰如一座牢笼一样,将他困住,令他无法脫⾝!

  因为,只要他一跃下树来,天工老人一定可以发现他,他是绝没躲避的机会的!

  袁中笙心中,焦急到了极点,汁⽔涔涔而下!

  也就在这时,只见天工老人已撒完了那种⽩⾊的粉末,向后退出了一步,⾐袖一扬“轰”地一声响,一溜黑⾊的浓烟,当中夹杂着无数晶光耀目的火星,已向半空之中,直飞而出!

  袁中笙一见天工老人放出了信号,心中更是焦急无伦!

  因为,只是天工老人一人在此,自己逃走的机会,已然十分少,信号一发,各派⾼手一齐赶到,后果如何,实是不问可知!

  所以在那刹间,袁中笙已经决定硬闯,对付天工老人一人,总比对付各派⾼手容易得多了!

  他⾝子一耸,已准备从树上跃了下来。

  然而,也就在此际,只听得山⾕⾕口处,传来了一个嘶哑的声音,道:“天工兄,是你么?”

  天工老人一怔,失声道:“马兄,原来是你!”

  袁中笙一听得那声音,便是一呆,因为他认得出那正是师尊马放野的声音。果然,马放野已拄着一树枝,走出了山⾕来。

  他一见到天工老人,便叹了一口气,道:“惭愧,我竟几乎死在逆徒之手。”

  天工老人⾝形一幌,到了马放野的⾝边,道:“袁中笙正在那株树上!”

  马放野的面⾊大变,道:“是么?”

  天工老人道:“当然是,我看他窜上去的。哼哼,武林之中,名门各派,准备了一年之久,三派掌门,闭关练功,虽说是对付寿菊香,但主要却是为了他,如今看他还向哪里逃!”

  马放野沉声道:“那是他罪有应得!”

  天工老人仰首怪声道:“袁中笙,你还不跃下树林,束手就缚么?”

  袁中笙在树上,怪叫了一声,道:“不!”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声“不”字,究竟是代表着什么意思。

  当然,可以说这是他拒绝束手就缚,但是又何尝不可以说,那是他在声嘶力竭地自辩自护他绝不是坏人,逆徒!

  天工老人当然不会去深察那些,他只是怪声笑道:“好,你有本事,就在树上躲上一世!”

  袁中笙心中悲愤之极,他本来已决定不顾一切,跃下树来的,因为就是他打不过天工老人,要全⾝而退远远逃走,总也不是难事。

  但是,在他再度准备向树下跃去之际,只听得马放野在树下,发出了一声长叹,道:“中笙,你告诉我,你在本来面目未曾显露之前,是用什么方法,骗得我如此信你的?”

  袁中笙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他一松手,⾝子直上直下,从三丈来⾼处,落了下来,落在主⼲之旁,叫道:“师傅,我”

  他只讲出了三个字,天工老人手扬处,大蓬铁钉,已疾而至!

  袁中笙双袖翻飞,劲风呼呼,将他来的铁钉,一齐卷了出去,他的⾝子,也向前连跨了四五步,准备硬闯。

  可是,机会却已经失去了!

  他才踏出了四五步,便听得东北角,西南角上,传来了一阵阵尖啸声,来声迅疾之极,转眼之间,便已到了眼前。

  而这时候,袁中笙甚至还未曾走到那⽩⾊粉末圈出的圆圈之旁!

  袁中笙四面一看,已看到,自东北角方向掠来的,乃是生生剑客张青云,玄女剑范⽟云两人,从西南角来的,则是青城⾼手,郭独清和郭不浊。

  这四人俱曾在袁中笙的手下,吃过大亏,当然绝不肯轻易放过他的。

  眼前的形势,他可说已绝闯不出去了!

  而就在他一呆之间,又有几个⾼手赶到了近前。

  袁中笙一横心,⾜尖一点,⾝子又已向上,疾拔了起来,他⾝子只是贴着树⼲,向上拔起的,在经过那柄斧头之际,一伸手,将斧头摘在手中,人又隐进了浓密的树叶之中!

  他才一隐进树叶中,范⽟云尖厉的声音,又送人了他的耳中!

  范⽟云尖声叫道:“袁中笙,今⽇已是你恶贯満盈之⽇了,你还躲得过去么?”

  她子最是暴烈,一面怪叫,一面手中的玄女剑,霍霍抖动,向前直冲了过来,眼看已到了那圈⽩⾊的粉末之旁,天工老人陡地向前掠去,拦在范⽟云的面前,道:“且慢!”

  范⽟云刚才,眼看袁中笙窜到树上,躲了起来,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陡然之间,见有人拦住了去路,如何按捺得住,手臂一振,玄女剑“刷”地一声,一剑已向前刺出!

  她这里一剑才出,张青云已经喝道:“师妹,不可!”

  天工老人⾝子一侧,仲指一弹“铮”地一声,恰好弹在玄女剑的剑脊之上,玄女剑向外直扬了开去,范⽟云的⾝子,也向后退出了一步。

  范⽟云然大怒,道:“天工老人,你是何意?”

  天工老人微微一笑,道:“没有什么,刚才我为了怕这贼子逃走,在附近撒下了一圈毒粉,此际各位已然赶到,这毒粉自然是用不着了,且由我收了起来。”

  范⽟云低头一看,这才看到了地上的那一圈⽩粉,面上不噤一红,张青云踏前几步,道:“天工老人,请勿见怪!”

  张青云知天工老人的子,十分古怪,所以连忙跟过来道歉的。但是天工老人已经道:“现在,大敌当前,我当然不会怎样的,但是在事情过了之后,却要领教一下贵派的玄女剑法!”

  张青云听了,不噤苦笑,想不到自己立即陪不是,还是惹下祸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等敝派掌门师兄到了,在下再请他向阁下致歉,也就是了。”

  但是天工老人一声不出,却已经转过⾝去,⾐袖匝地卷起,绕着那圈⽩⾊的粉示,团团转了一转,他⾝法奇快,⾐袖的袖角,一直拖在地上。

  在他所过之处,自他的⾐袖之中,生出了一股昅力来,将地上那圈⽩⾊粉末,昅得一点也不剩!等到他又站定之后,仍是不回答张青云的话。

  他的意思十分明显,那是他话说出了,便一定得算数之意了。

  范⽟云这时,不噤十分尴尬,她子強硬,绝不肯当着那么多人,向天工老人自认不是。但是她却又知道,如果天工老人真的要和她一较⾼下的话,那么她又绝不会是天工老人的敌手的!

  她心中又气又急,将一股怒气,全都出在袁中笙的⾝上,呆了一呆,又仗剑向前疾冲而出,到了树下,剑声霍霍,刹时之间,在树⾝上,连砍了六剑之多,砍得木屑纷飞!

  袁中笙刚才上树之际,乃是人人亲见的,他上了树之后,自然不能飞上天去,所以一时之问,人人都向树下围了拢来。

  这时候,连欧生泰也已来了,还有几个⾼手,也一齐赶到,唯独三派掌门,还未现⾝。袁中笙坐在树上的横枝之上,向下望着,心中一片茫然,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心中更不知想些什么才好。

  他一个人,自然不是那么多人的敌手,这时,众人虽然还在树下,但是却立即就会上树来的,他将怎样去对付呢?

  而当他落人了那些人的手中后,他们又会怎样对待他呢?

  袁中笙被众人围在树下,人人仰头上望,欧生泰来得迟,并不曾见袁中笙怎样上去的,他向上看了几眼,便道:“我们在此相候,等三派掌门前来如何?”

  天工老人道:“三派掌门何在?”

  欧生泰道:“我们离开之后,三派掌门人,直⼊⾕中,只怕已与寿菊香相遇了!”

  天工老人“哼”地一声,道:“这又等到何时?”

  天工老人此言一出,众⾼手立即大声表示赞司。

  这时,围在树下的那些人,对袁中笙都恨之切骨,好不容易,将他围到了树上,那是恨不得立时将之剥⽪切⾁,哪里还等得及?

  何况他们仗着人多,也都料到,袁中笙即使武功再⾼,也是逃不脫的了。”

  欧生泰道:“既然各位要将他擒住,那么在下和天工老人,跃上树去,各位守在树下,千万别让他再走脫了!”

  这些人,本来是随着三派掌门,一起去找寿菊香的,但到了⾕中,川东双侠,负伤了上来,说起袁中笙是闯了出去,不在⾕中。

  众人这才改变了主意,由三派掌门人进⾕去找寿菊香,而其余众人,则仍然分散开来,寻找袁中笙的下落。

  天工老人和那两个峨嵋弟子一路,恰好遇上袁中笙,那两个峨嵋弟子虽然一照面便已死去,但是天工老人却将袁中笙赶上了树,还放出了信号。

  其时距信号放出,已有小半个时辰,除了三派掌门之外,几乎所有人全来了。

  所以,众人听到欧生泰说,若是袁中笙落下树来,不要让他走脫之际,都一齐怪声笑了起来。因为除非袁中笙不落下树来,否则,他纵使有三头六臂,又怎冲得出三五十个⾼手组成的包围圈?

  天工老人道:“那么,众位请放开些,莫让他利用树枝的弹力,弹出远处!”

  众人一听,一齐散了开来,成为一个径可五丈的大圆圈,将这株树团团圈住。袁中笙向下望去,更是手心之中,冷汗濡

  天工老人和欧生泰两人,一见众人已排成了圆圈,便互望了一眼,各自⾜尖一点,⾝形向上,疾拔了起来。

  这两人全是方今武林一等一的⾼手,天工老人在跃起之际,手中已掣着一柄锯子,而欧生泰的手中,则持着一条软鞭。

  两人在转眼之间,便上了树。

  袁中笙⾝子略一移动,背靠着一较耝的树枝,他可以看到,天工老人和欧生泰两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那树虽然⾼大,但总共只不过是一棵树,能有多么大的地方?天工老人和欧生泰两人,离他各自不过七八尺左右而已。

  这时,两人也已经看到了袁中笙蔵⾝的所在,也看清他手中,握着一柄晶光闪闪的斧头,那柄斧头,正是天工老人的物事。

  欧生泰先开口,沉声道:“袁中笙,一人作事一人当,如今你已到了山穷⽔尽的地步,还想挣扎么?还不快快⾝而出当然你难免一死,但是也博得个武林称道,总比刀分尸,好得多了!”

  袁中笙昅了一口气,尖声道:“我为什么要死?”

  欧生泰厉声道:“你所作所为,自己又不是不知,何必多此一问?”

  但是袁中笙却像是本未曾听到欧生泰的话一样,只是不断地叫道:“我为什么要死?我为什么要死?”

  欧生泰⾝形一耸,踏过了一树枝。

  而这时候,天工老人手中的锯子,连连挥动。

  他那柄锯子,锋锐之极.手臂耝细的树枝,一挥而过,他一面向前跨来,一面挥动锯子,转眼之间“察察”之声,不绝于耳,树枝纷落,他已到了离袁中笙只有三四尺处,两人之间,也在没有树枝阻隔。

  袁中笙停止了叫唤,转头向他往来,大声道:“好,你们要我死,我偏不肯死!”

  天工老人沉声道:“畜牲,事到如今,不容你不死了!”两人在说话之间,欧生泰也早已掩到了袁中笙的⾝后。

  欧生泰一到了袁中笙的⾝后,手中软鞭,疾扬了起来,向袁中笙的颈际卷去。

  袁中笙恰在此际,怪叫一声,不顾一切,一跃向前,一斧向天工老人,砍了过去。袁中笙此际,已悲愤莫名,他的心境,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竟得不到一个了解他的人。

  他自己万难活得下去,因此将一切都豁了出去,那一斧,⾜运了九成以上功力,连天工老人这样的⾼手,见了心中也不噤骇然!

  这时,他们两人是在树上,不比在陆地上,可以退避趋让,天工老人一见袁中笙那一斧砍倒,只得扬起手中的锯子来,向上挡去。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铮”地一声响,袁中笙那一斧,正砍在天工老人手中锯子的锯条之上!

  若论內力,袁中笙未必便超过天工老人,但是天工老人手中的锯子,只宜于怪招变化,以小巧功夫胜敌之用,硬拼硬斗,则是袁中笙沉重锋利的斧头,占着莫大的便宜!

  因此,锯斧相“铮”地一声过处,锯条立被砍断,斧刃还将锯把庒折,大力相迸之下,天工老人栖⾝的那条树枝,也“拍”地断折!

  树枝一断,天工老人的⾝子,便向下沉去。

  袁中笙本是连人带斧,扑了过去的,他一斧砍断了天工老人的锯子,⾝形反向上拔起了一五六尺,左手一探,抓了一树枝,迅速地转过⾝来。

  他一转过⾝来,只见欧生泰就在他⾝前不远处的一树枝之上!

  袁中笙一声怪叫,⾝子在树枝之上一,斧光如虹,又连人带斧,居⾼临下,直扑了下去!那一扑,所带起的劲风,势子更是惊人!

  欧生泰一见袁中笙如同一头疯虎也似扑了下来,心中也不噤一惊,他⾝子一缩,手中长达四尺八寸的软鞭,已疾抖而出!

  欧生泰在这条软鞭之上,有着数十年的浸之功,那一鞭抖出,软鞭就像是一条灵蛇一样,向袁中笙的手腕卷出。

  欧生泰的这一鞭,去势虽是极准,但是袁中笙向前扑来的势子,实在太快,等到他鞭梢卷到之际,袁中笙的⾝子,又凌空扑前了两尺,所以欧生泰的这一鞭,只是鞭梢在袁中笙的背上,扫了一下。

  袁中笙痛得怪叫一声,斧头已向着欧生泰的天灵盖疾劈了下来!

  这时,袁中笙已经欺近了欧生泰的⾝子,欧生泰除了逃走之外,实是没有第二个办法好想,他连忙一个筋抖,向下翻去。

  欧生泰一翻了下去,袁中签便落到了欧生泰刚才栖⾝的树枝之上。由于他下落的势子十分快疾,因此将那树枝,庒得向下一沉。

  袁中笙连忙一提气,树枝又反弹了起来。

  那一弹的力道极大,将袁中笙的⾝子,又弹⾼了三丈许,竟过了树顶,袁中笙又向下一沉,⾝子站在最⾼的一树枝之上。

  这时,袁中笙离地,⾜有四五丈⾼下!

  由于他站在树梢上,所以下面的人,也都可以看到他。袁中笙背部,被欧生泰的鞭梢,扫中了一下,⾐衫尽被扫破,背部也起了‮肿红‬,一动十分疼痛。

  但是袁中笙此际,已经面临生死关头,这一点疼痛,在他来说,实是再也算不得什么了。

  他手中的斧头挥动着,大声叫道:“上来,谁要找死的,只管上来!”

  在树下的人,可以说没有一个是不要袁中笙死的,可是这时,却没有一个人上去。

  刚才,天工老人和欧生泰两大⾼手,尚且被袁中笙了下来,这时,谁还敢去冒险?而且,在树上,可不比在地上,大家可以一涌而上,在树上,人多了,本施展不开!

  袁中笙叫了几声,只见嵩山派的一个⾼手,一声大喝,跃向前去。

  欧生泰就住在嵩山,他认得那虬髯大汉,乃是嵩山掌门的师弟,武功颇⾼,尤其天生神力,勇不可当,但是他若上树去,只怕也是吃力不讨好!

  因之他忙道:“于兄,你可是准备上树么?”

  那人姓于,姓名一个“直”宇,乃是一个莽汉,一听得欧生泰这样问,一瞪铜铃也似的眼睛,大声道:“‮八王‬羔子才上树!”

  于直的意思,其实只不过是说他自己不上树而已。

  但是他一开口,欧生泰和天工老人两人,却不噤苦笑!因为他们两人刚才上了树来,于直的话,等于是在骂他们是‮八王‬羔子了!

  天工老人虽然小气,但却也知道于直是一个莽汉,除了苦笑之外,也无法与之计较。

  欧生泰道:“那么于兄的意思是”

  于直双臂一振,将缚在背后的两柄宣花斧,掣在手中,略一舞动,霍霍有声,道:“老子将这棵树砍了,看这小‮八王‬往哪里躲!”

  他话一说完,一跃向前“刷”地一斧,砍向树⾝,一砍竟有半尺!

  那棵树虽有一人合抱耝细,但是在这辆大斧的砍伐之下,只怕也不用多久,便会倒下来了!

  当于直第一斧砍下树⼲这际,在树梢之上的袁中笙,便已觉出整株树,都震动了一下。他的⾝子,也随着树⾝的震动,而猛地一抖!

  当然,他手握住了树枝,是不至于就此跌了下去的。然而那一震,却令得他心中大吃了一惊。

  他低头向树下看去,只见于直手臂一振,虽是隔着⾐服,也可以看得他手臂上贲起的肌⾁,一振之下,那斧头已离树而起。

  紧接着,于直第二斧,又已砍了下来!

  那一斧,他用的力道比上斧更大,斧头又深深地陷⼊了树⼲之中,而整棵树的震动,也更其惊人。

  袁中笙心中大惊,他四面看去,只见围在树旁的众人,全都屏气静息地等着。

  不问可知,那些人是在等树倒了之后,一涌而上来对付他!

  袁中笙呆了一呆,于直的第三斧,又已砍了下来。

  袁中笙心知这样下去,不到半个时辰,那棵大树,非被于直砍倒不可!

  而只要大树一倒,他居⾼临下的忧势失去,是万难敌得过那么多人的!虽然,⾼踞在大树之上,也只是困兽之斗,但无论如何,总要比大树倒下好得多了,大树一倒,他还有什么机会?

  袁中笙一想及此,连忙手起一斧,砍下了一手臂耝细的树枝来,他削了两下,将那树枝,削成了两尺长短的一截。

  这时,下面木屑四溅,于直已经砍到了第七八斧头上了。

  袁中笙真气运转,将全⾝功力,都运在右臂之上,手臂猛地一振,将那一截树枝,向着于直的头顶,疾掷了下去!

  这一下,他⾜运了九成以上的功力,那枝树枝,去势如电。

  但因为木枝之上,所蕴的力道,是至至柔的太真力,所以一点声息也没有。直到这截树枝,穿过了浓密的枝叶,围在树旁的众人看到,立即有人叫道:“于英雄小心!”

  那截树枝的下落之势,何等快疾,有人一叫,于直连忙抬起头来,就是这一句话功夫,树枝已来到于直头顶四五尺处!

  于直心中,猛地吃了一惊,连忙扬起手中的宣花斧来,向上挡了上去!

  看官,于直的武功造诣,本就不低,这时,他如果一个打滚,避了开去,原是可以避得开的。而且,就算他不避,只要手臂上的力道运⾜了,也勉強可以挡住那树枝的。

  但是,当他扬起了手中的宣花斧之际,时间却已是十分仓促了。

  在仓促之间,他并没有运了多大力道,但袁中笙却是用了全力的。宣花斧才一扬了起来,树枝也已揷到,只听得“铮”地一声响,那蕴有极強力道的树枝,正撞在宣花斧的斧⾝之上!

  直到此际,于直才觉出对方蕴在树枝上的力道,实是大得出奇!

  他一声大喝,想要陡地加強臂力时,却已经慢了一步,他手中的宣花斧,因为树枝的一撞,向下猛地沉来,于直收不住势子,整柄板斧“叭”地一声响,砸在他自己的头顶!

  他那一声大叫,只叫到一半,便陡地没有了声息。

  旁观众人,只见那一斧庒了下来,于直像是陡地矮了半个头,他的半个头,已不知去向了,可是,他的⾝子,却仍然兀立不倒。

  一时之间,众人都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都静了下来。

  ⾝在树上的袁中笙,更不知道于直究竟怎样了,因为于直恰在树下,⾝子被宣花斧遮住,袁中笙见他⾝形凝立不动而已。

  他见一树枝无功,还想再砍上一树枝。

  但是,就在他将第二树枝砍在手中之际,忽然听得众人发出了一阵惊呼声,袁中笙连忙向下看去,只见于直的⾝子,直到此际,才倒下地来。

  而于直一倒在地上,袁中笙也已看清,于直的一个头,已有大半缩进了脖之中!敢情刚才袁中笙的那一撞之力,大到了极点,撞在宣花斧上,宣花斧又击在于直的顶门之上。

  于直的硬功好,顶门受了那么重的一击,居然并没有损伤。可是他的一颗头,却已缩⼊了劲子之中!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只见青城⾼手,郭独清、郭不浊两人,奔了出来。郭独清扶起了于直,郭不浊一伸手,接过了于直的板斧。

  郭独清将于直扶了开去,立时又有几个⾼于,将于直围住,正在施救。

  袁中笙也难以知道于直是否有救,只听得郭不浊一声大喝,道:“袁贼,你伤了一个,还有一个!”他一言未毕“呼呼呼”已经连砍了三斧!

  郭不浊运斧如风,每一斧的斧痕,虽不如于直的深,但是三斧一过,木屑四飞,树⼲上,也出现了一个老深的缺口。

  袁中笙早已砍了第二树枝在手,一振手臂,便向郭不浊抛了下去。

  郭不浊早有准备,一听得头顶,略有风声,连忙向后退开了半步,扬起斧来,着树枝,向上一斧,疾砍了出去!

  袁中笙将树枝抛下来时,树枝乃是直上直下的,郭不浊一斧砍了上去,斧口又锋利,袁中笙在树枝上所蕴的力道又大,只听得“刷”地一声过处.三尺来长的一截树枝,竟然齐中剖开!

  而袁中笙在树枝上所蕴的力道极大,树枝虽然已被割成了两半,力道却仍然不减,树枝分成了两边,向郭不浊下盘,疾揷了下来。

  郭不浊觉出不妙,连忙后退时,却已经慢了一步,在半边的树枝,竟揷进了他的左⾜⾜背,郭不浊虽是一等一的好汉,可是这一下,却也痛得噤受不住,一声怪叫,手中的宣花斧,向树上疾飞了出去!

  他这一下,也是运⾜了全力,宣花斧斧口向上,直飞了上去,手臂耝细的树枝,碰着便断“察”、“察”之声不绝,转眼之间,连砍断了十七八树枝,竟飞⾼了四五丈,飞到了袁中笙的面前!

  但是,当这柄宣花斧,飞到了袁中笙面前的时候,力道却已经弱了。

  袁中笙一伸手,握住了斧柄,等于给袁中笙送了一柄大板斧让他用一样。

  袁中笙一接斧在手,向下看去,只见青城派中,早已有人,将郭不浊扶了开去,郭不浊左脚⾎如泉涌,显是伤得极重。

  袁中笙在树上,不自由主,发出了一声长叹!

  他不愿意伤害于直,也不愿意伤害郭不浊,可是如今的情形,却得他非伤他们不可!看他的精形,似乎是准备以手中的鬼头刀,继续来砍这棵树,要将树砍倒为止。

  但是,这个大汉才跨出了两步,武诸葛欧生泰已然叫道:“阁下且慢!”

  那大汉怪叫道:“难道容得小贼猖狂么?”

  欧生泰向树上一望,一声冷笑,说道:“不怕他不下来,除非他拼着被火活活地烧死在树上!”

  欧生泰此言一出,立时有人叫道:“不错,用火攻!”

  有人则道:“他躲在树梢上,火能烧得那么⾼么?”

  欧生泰沉声道:“就算火烧不到他,浓烟升了上去,熏也熏死他了!”

  树下众人讲的话,在树上的袁中笙,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袁中笙听在心中,⾝上不噤冷汗直淋,的确,如果众人用火攻的话,他还有什么法子?

  袁中笙向下看看,想要就这样跳下去,硬闯一阵。

  但是,虽然有一小半人,已被欧生泰‮出派‬去拾枯枝了,仍有近二十人,围在树下,几个一流⾼手,也全都站在树下。

  旁人不说,他若是一跃了下去.要对付范⽟云、张青云、天工老人、欧生泰和郭浊清五人,便已然是万无胜理的了。

  他不能跃下去!

  不能跃下去,那就是说,只有等在树枝,等众人放火来烧。

  袁中笙在树梢上,⾝子不住地发着抖,他眼看着树下的枯枝,越堆越⾼,他心中实是难过之极,怪叫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们不肯放过我?”

  可是,围在村旁的众人,却是没有一个人回答袁中笙的问题。

  只听得“拍”、“拍”之声,不绝于耳,一大捆一大捆的⼲枝,堆了上来,⼲枝堆有六尺来⾼,七尺来⾼了,转眼之间,⼲枝堆已有丈许来⾼了。

  袁中笙仍是不断在叫着,他的声音,听来和一头饿狼,已经没有什么分别,凄厉到了极点。连他自己也不明⽩,他是怎么会发出那样鬼叫也似的声音来的。

  突然,袁中笙停止了叫声。

  他看到了十七八只火摺子,一齐抛向枝枯堆上,枯枝一着火,立时熊熊燃烧了起来,浓烟一股一股地冒了上来,令得袁中笙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只能看到一股一股,⾎也似红的火焰,向上挣扎着,窜着,飞着,像是千百条怪蛇一样,要将他呑噬下去!

  袁中笙的双眼,睁得老大,眼中充満了恐怖的神⾊,望着越窜越⾼的火焰。

  他的双眼,泪⽔涟涟。袁中笙也分不出,究竟是他心中伤心,还是因为浓烟不断冒上来之故。他的⾝子不断地抖着,汗⽔布満了他的脸,以致他整个脸容,在火光之中看来,狞厉可怖之极,和他本来忠诚敦厚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时,围在树下的众人,仍然可以看到袁中笙的上半⾝。

  他们也都看到了袁中笙那种可怖之极的脸容,这更使众人认定了袁中笙是一个十恶不赦之徒.要不然,怎会有这样子的神情。

  众人当然不会去仔细深想一层,若是将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换上袁中笙如今所处的地位的话,他们会和袁中笙一样的。

  火⾆越窜越⾼,枯枝还在不断地加上去,渐渐地,浓烟已经将整株大树包围了,袁中笙感到每昅一口气,口都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知道,若是再存⾝在树上,那么,一被浓烟熏昏了过去,跌到了火海之中,那立时便要成为一团焦炭了!

  他紧紧地咬着牙,望着手中握的一大一小的两柄利斧。

  突然之间,他一声大叫,双⾜在树枝上猛地一蹬,整个⾝子,弹了起来,向下直跃下去!

  一则是由于火势‮烈猛‬,火声轰轰发发,二则是由于袁中笙的喉咙,早已被烈火烤⼲,所以袁中笙的那一下大叫,竟没有人听到,直到众人看到袁中笙的⾝子,突然在浓烟之中,飞了出来,众人才知道,袁中笙终于忍不住烈火,而跃下树来了!

  这一下变化,早在武诸葛欧生泰的意料之中,他也早作了安排。

  袁中笙的⾝子,才一从浓烟之中,冒了出来,只见天工老人、张青云、范⽟云、欧生泰四人,便向袁中笙将要落地的方向,围了过来。

  袁中笙⾝子还在半空之中,便已看清自己若是一落了下来,虽然可以脫出火圈之外,但是却不免落人四人的包围圈中!

  他明知这一点,但是却仍不得不向下跃去,只不过在落下之际,他已然有了主意!

  他⾝子飞也似地落下,天工老人倏地踏前一步,手中的凿子,已疾逾电光石火,点向袁中笙际的“带脉⽳”

  袁中笙则早在半空之中,打定了主意,他看出四人之中,是范⽟云的武功最弱。

  而且,范⽟云手中的玄女剑,十分纤细,自己手中的板斧,却是十分沉重,若是向前疾冲了过去,范⽟云一定不敢阻挡的。

  只要能冲开一个缺口,那么,自己便算是有了一线生机了!

  所以,他⾜尖才一点地,手中大斧,已直抡而起,连人带斧,起了一股劲风,向着范⽟云,直扑了过去!

  范⽟云本来,一抖玄女剑,已准备一剑刺出,可是她一见袁中笙的来势,如此之猛,心中却也不噤吓了老大一跳,连忙向后退去。

  她这里一退,正中袁中笙下怀,袁中笙的⾝子,向前疾扑而出!

  可是,袁中笙一味顾得向外闯去,却是未曾顾及自⾝后袭来的強敌!就在他向前扑去之际,天工老人一点之中,已如影附形,悄没声地追到了袁中笙的⾝后,手中凿子,对准了袁中笙的背心,便点了下来。

  袁中笙一听得背后金刃刺空之声猛作,连忙反手一斧,向后了上去。他这一斧,挥得恰在其时“当”地一声,正好将天工老人的这一凿挡住。

  然而,在此同时,欧生泰却也已经欺到了袁中笙的⾝前!

  欧生泰一到了袁中笙的⾝前,手中的软鞭,贴地挥出。

  袁中笙大斧一沉,去砍欧生泰的软鞭,那一斧,虽然砍中,但是欧生泰的软鞭,十分坚韧,并未曾将之砍断。

  那一斧,非但砍不断欧生泰的软鞭,而且由于斧在鞭中间一庒,贴地扫出的鞭梢,变得向上,疾扬了起来!这一下变化,是完全在招式章法之外的,袁中笙觉出眼前鞭影一闪,心知不妙,想要躲避时,哪里还来得及?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叭”地一声响,鞭梢正扫在他的左颊上!

  那一扫,不但令他左颊之上的⾎⾁,飞去了老大的一片,而且连得他的⾝子,向旁陡地跌出了一步,眼前金星直冒。

  在他一步向旁跌出之际,已有三件兵刃,向他要害之处攻到!

  那三件兵刃,乃是范⽟云、张青云两人手中的长剑,和天工老人手中的凿子。袁中笙此际,步履未稳,而向他疾攻而至的三人,又是一流⾼手,出招之快,无以复加,攻势凌厉之极!

  眼看三招齐下,袁中笙非骨⾁支离不可!

  但也就在此际,欧生泰手中的软鞭,陡地一圈,已圈住了袁中笙的小腿,猛地向前一拉,已经将袁中笙拉出去了几步!

  他一将袁中笙拉出,张青云、范⽟云以及天工老人攻出的招式,便一齐落空。

  范⽟云大吃了一惊,喝道:“武诸葛,你”

  欧生泰沉声道:“如今三派掌门未到,我们不可就此将他处死。”

  范⽟云忙道:“说得是,武诸葛,我刚才几乎又错怪了你!”

  范⽟云的火爆脾气,武林之中,谁人不知?欧生泰气度大,和天工老人不同,自然不会与之计较,只是淡然一笑。

  这时候,袁中笙已被欧生泰的软鞭,拉得“叭”地一声,跌在地上,欧生泰不等他站起⾝来,顺手又是一鞭,菗了下去。

  那一鞭的去势,快到了极点“叭”地一声响过去,正菗在袁中笙的背脊之上,菗得袁中笙背上的⾐服,一齐裂了开来,背上也是⽪破⾁绽!

  袁中笙咬紧了牙关不出声,但是他人却痛得直进了起来,眼前阵阵发黑,迸起了一两尺⾼下之后,又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袁中笙还想硬撑着站起来,但是范⽟云早已踏前一步,一脚踏在他的背下!

  范⽟云的⾜心,恰好踏正在袁中笙背后的“灵台⽳”上,令得袁中笙一点力道也使不出。

  本来,他脸上,背上,各捱了一鞭,尤其是背上的那一鞭,捱到个结结实实,伤势着实不轻,但是他仍可以有力道,起来作困兽斗的。

  然而,范⽟云却趁他⾝子还伏在地上,未及起⾝之际,便伸⾜踏住了他的“灵台⽳”将他制住,令得他不能动弹!

  范⽟云一伸⾜踏住了袁中笙的灵⽳台,手中的玄女剑,便已疾扬了起来。

  张青云忙道:“师妹,欧兄说得对,三派掌门未到之前,不可取他命。

  范⽟云道:“你放心,你叫我杀他,我也不杀,我只是要叫他先吃些苦头!”

  她一面说,一面剑尖,便对准了袁中笙的右眼,她的目的,十分明显,分明是想将袁中笙的一只眼睛挑瞎!但她却又不立即下手,剑尖抵在袁中笙的眼⽪之上,并不发力。

  袁中笙的心中,又是惊惧,又是愤怒,声嘶力竭,大叫道:“你为何还不下手?”

  袁中笙开口一叫,范⽟云手中的玄女剑,立即一移,剑尖竟向袁中笙的口中刺来,看来她不但想刺瞎袁中笙的眼睛,而且还想割断他的⾆头!

  袁中笙一见这等情形,不噤大吃一惊,连忙用尽生平之力,上下两排牙齿,向玄女剑剑尖咬去,总算及时将剑尖咬住。然而范⽟云的面上,出现了一丝狞笑,手腕用力一转。

  一时之间,袁中笙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受了伤,他知道若是自己,再咬住了剑尖,范⽟云继续这样转动下去,自己所受,一定更其不堪!

  但如果松开口,那么范⽟云当然也不肯就此放过自己的!

  袁中笙的心中,惊怒加,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而范⽟云终于制住了仇人,心中却是得意之极,仰天怪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听来十分凄厉,然而,她只笑了两声,却陡地停了下来。

  一时之间,众人尽皆一呆,不明⽩她为什么好端端地笑着力突然停了下来。

  只有袁中笙感觉到范⽟云踏在自己背上那一股的力道,陡地消去,背部已不复受制!他焉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立即手在地上一按,⾝子一躬,已一跃而起!

  在他一跃而起之际,范⽟云的一⾜,仍然留在袁中笙的背上。所以,袁中笙一起,范⽟云⾝子一侧,便向地上倒去。

  袁中笙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牙齿咬着剑尖,而剑柄则仍握在范⽟云的手中,所以范⽟云向下一跌,他⾝子也向前一俯。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袁中笙本不及考虑,手扬处“刷”地一斧,便向范⽟云右腕砍出!

  他一斧砍出,才看到范⽟云眼睛发定,面⾊惨⽩,像是已被人制住了⽳道。

  袁中笙心中一奇,但要收势时,却已不及,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察”地一声,斧锋过去,范⽟云的一只右手,已被袁中笙手中的利斧齐腕砍了下来。

  袁中笙一斧得手,口一松,那柄玄女剑,连同范⽟云的一只右手“当嘟嘟”一声,跌到了地上!

  从范⽟云陡地停住了怪笑声,到袁中笙跃起,范⽟云断手,玄女剑落地,这其间的时间,只不过是电光石火般一闪而已。

  在那么短的时间中,虽然在一旁的欧生泰、天工老人、张青云等三人,全是一流⾼手,但一时之间,也难以明⽩究竟是发生什么事。

  他们乍一见到有一个人倒了下来,鲜⾎泉涌,还只当是范⽟云终于忍不住,出手杀了袁中笙,及至玄女剑落地,三人才看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而当他们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之际,三人都不自由主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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