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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龙虎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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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城门,即见熙熙攘攘的行人,正在灯火辉煌,琳琅満目的大街道上,来往地拥挤着,正是晚市兴隆的时候。

  凌壮志四人,策马徐行,目光不时注意两街的酒楼客栈。

  来至一座大客店门前,凌壮志独自停马,蓦闻⾝后的展伟凤脫口一声娇叱:“小叫花好没规炬!”

  凌壮志闻声回头,只见展伟凤粉面凝霜,⽟臂疾挥,手中马鞭,挟着一阵破风啸声,迳向一个神⾊惶急,十分精灵,年约十七八岁的小叫花子菗去。

  万绿萍知道凌壮志与丐帮的密切关系,因而抢先挡止说:“姊姊不要打…”

  “打”字出口,展伟凤疾沉⽟腕,马鞭一顿,小叫花⾝形一闪,马鞭稍差些菗在小叫花的脸上。

  凌壮志正在心情懊恼之际,看了这情形,不由沉声问:“姊姊,怎么回事?”

  展伟凤立即微红着娇面,有些不好意思地忍笑说:“他一直立在马后,鬼鬼祟祟地瞅来瞅去…”

  小叫花未待展伟凤说完,立即委屈地分辩说道:“弟子一直跟在马后,是等凌爷爷和万姑选中客店后,再进门请安,因为不认识这位脾气大的姑,所以就…”

  “多看两眼”尚未出口,绿萍、小娟,俱都忍不住噗嗤笑了。

  展伟凤的娇面更红了,立即有些歉意地笑着说:“你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凌壮志淡淡一笑,说:“进店再谈吧!”

  前来接马的店伙,本待怒声吆喝小叫花几句,但看了小叫花的不凡⾝手,吓得也不敢吭了。

  凌壮志四人将马给了店伙,即命小叫花在⾝后跟着,迳向店中走去。

  要了一处幽静独院,即在小厅上坐下来。

  小叫花一俟凌壮志四人坐稳,立即躬⾝下拜,同时恭声说:“第九分舵第三代弟子张化龙,叩见凌爷爷和三位姑。”

  凌壮志肃手令他起来,同时含笑问:“小兄弟你怎么识得在下和万姑娘?”

  小叫花张化龙,见凌壮志呼他小兄弟,不由慌得恭声说:“凌爷爷是我们丐帮的殊荣大恩人,上自帮主,下至⽩⾐,遇到凌爷爷都应下跪…”

  凌壮志听得暗吃一惊,面⾊立变,极感不安地急声问:“这是何人规定?”

  小叫花张化龙,立即拱手躬⾝,肃立恭声说:“奉本帮修仙突然归来的老帮主的命令。”

  凌壮志知道说的是丹眼神杖简长老,据小叫花的口气,简长老似乎没有公开宣布被风火真人噤锢的事。

  简长老一生行事,特重忠恕,闯江湖数十年从未以重手伤人,看来这二十年的地狱生活,他也将含混地忍过去了。

  由于內心的尊敬,深怕小娟、绿萍露出大湖山的口风来,特地向两个人施了一个眼神,接着,和声问:“贵帮三位长老,近些年来,诸事可好?”

  小叫花张化龙立即恭声说:“托凌爷爷的宏福,三位老人家,⾝体壮健,诸事随心。”

  凌壮志对凌爷爷三字,听来十分刺耳,但他知道,要想叫张化龙改变称呼,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心念间,蓦闻万绿萍笑着问:“你是怎地认得我的嘛?是柳马两位长老对你们说的吗?”

  张化龙应了个是,继续恭声说:“每年三月初三⽇,是我们丐帮在太子庙休会的一天,今年的年会,较诸往年,尤为盛大隆重,不但各地支舵总舵的首领舵主要亲自到场,就是武林各大门派,以及江湖重要帮会,都要‮出派‬几位尊隆的代表,前去观礼参加盛典。”

  凌壮志惊异地噢了一声,不由看了一眼凝神静听的展伟凤三人,又听张化龙继续说:

  “因为今年的盛会,不但要祝贺本帮修仙归来的老帮主,同时亦是新帮主的任职大典。”

  凌壮志双目一亮,不由惊喜地问:“贵帮新任帮主,可是尉迟大侠少英?”

  小叫花张化龙,立即恭声说:“他是本帮的代帮主。”

  凌壮志不由心中一动,立即望着展伟凤和绿萍、小娟,不解地问:“今天是几月初几了?”

  由于终⽇骋驰,时而星夜兼程,对于正确的⽇子,展伟凤三人也有些记不清,因而一愣,不由相视笑了。

  小叫花张化龙,急忙恭声说:“回禀凌爷爷,今天已是三月初一了。”

  凌壮志一惊,不由焦急地说:“那不是仅余一天时间了吗?”

  张化龙急忙恭声说:“凌爷爷和三位姑如饭后即刻动⾝,星夜兼程,明⽇酉时可达太子庙,仍可有时间赶上大典前夕的盛大晚宴。”

  如此一说,凌壮志的心顿时被说动了,正待说什么,蓦见伟凤轻咳一声,蹙眉施了一个阻止眼神。

  凌壮志灵智一动,顿时大悟,想到简长老颁发的那项命令,觉得这个典礼绝对去不得。

  尤其在盛宴开始时,宾主言畅饮之际,自己贸然到场,上自帮主简长老下至各地分舵首领,均要降阶跪,那时自己惶恐无地,心神不安,就是各大门派的长老、代表,也将因这等隆重的大礼,而感到尴尬和不解。

  精灵的小叫花张化龙,先见凌壮志神⾊见喜,这时又见凌壮志蹙眉沉思,知道有了推却之意,因而急声说:“早在一个月之前,老帮主归来的第三天,总坛即命甘、陕、川、黔、豫各地的总分舵,下令所属弟子,注意凌壮志爷爷和三位姑的行踪消息,并将凌爷爷和万、叶姑的⾐着、马匹、⾝⾼、佩剑,详细转沿线各地的总分舵,直到二月十五⽇,各舵首领前赴太子庙,才将各要口守候的弟子撤离。”

  说此一顿,微一躬⾝,继续说:“弟子就是派在本城西关的一人,所以方才在街上乞讨,一见凌爷爷和万,弟子便跟了来了…”

  凌壮志心中一动,立即不解地问:“沿途很少看到贵帮的弟兄,想是都去了太子庙,你为何没有去?”

  张化龙立即肃容地躬⾝说:“因为小的奉命在家师赴会期间,暂代本地总舵的职务。”

  话一出口,凌壮志、展伟凤、小娟、绿萍,不噤同时动容,俱都忍不住刻意地细看张化龙。

  一看之下,四人同吃一惊,只见张化龙,浓眉⼊鬓,肤如古铜,两颗黑⽩分明的眸子,亮似晓星,虽然鼻子并不太,双也不朱红,但却有一个丰満的天庭。

  四人看罢,不由惊异地相互看了一眼,似乎在说:张化龙如能另投名师不难出人头地,大放异彩。

  凌壮志看展伟凤等人的神⾊,不由心中一动,顿时想起一件尚未待的大事,因而,两道闪烁的目光,一直盯视在张化龙泥垢斑斑的油脸上。

  他要暗暗细察张化龙的眉宇,看他是否有光明磊落的心,而断定这件大事,能否借着他手去完成。

  张化龙被凌壮志看得心跳发慌,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凌壮志看了一阵,觉得张化龙不但心地磊落,面带忠厚,而且是个可造之材,于是,坚毅地沉声说:“张化龙…”

  张化龙的心情一直在忐忑不安,这时听凌壮志呼唤,慌得急忙拱手躬⾝,朗声说:“弟子在!”

  凌壮志继续肃容说:“今晚在此相遇,深觉与你有缘,现在趁机传授你三招掌法,你可愿学?”

  张化龙一听,惊喜狂,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同时叩首伏地,动地恭声说:“谢凌爷爷的栽培!”

  展伟凤和绿萍、小娟,误以为凌壮志想将⾚神君霸道无比,冠绝武林的⾚掌传给张化龙。

  因而,三人俱都瞪大了一双凤目,十分吃惊地望着凌壮志,深恐他对张化龙认识不够深刻,以至将来为害武林。

  凌壮志已看到展伟凤三人的心意,特地向张化龙说:“我这三招掌法,是我本人由实际经验中体会的心得,一直尚未定名,贵帮各技,均冠龙虎二字,我就为这三招掌法命名为龙虎三绝掌。”

  张化龙静听,连声应是。

  展伟凤三人一听,俱都暗暗为张化龙有此福缘而庆幸。

  凌壮志继续说:“但你必须遵守三件规定!”

  张化龙立即恭声道:“弟子恭请凌爷爷明示!”

  凌壮志略一沉思,肃容说:“第一,不可以此三掌取胜于尊长,但是逮捕叛逆者,不受限。”

  张化龙急忙恭声应是。

  凌壮志继续说:“第二,平素不可随意展露或在兄弟间炫耀,但在付重大任务或公平较技时,以及遇敌不支时,不受此限。”

  说此一顿,一俟张化龙恭声应是后,继续说:“第三,今晚之事,除三位长老和新任帮主外,对任何人不得说出。”

  说罢,肃容沉声问:“张化龙,这三个条件,你能否一一做到?”

  张化龙俯伏在地,恭谨朗声说:“弟子谨遵戒谕,如有违犯,神人共殛。”

  凌壮志一听,欣然赞许,満意地说:“很好,你起来!”

  说着首先由椅上立起来。

  张化龙叩首起⾝,恭谨肃立一侧。

  展伟凤三人一见,知道凌壮志要开始讲授招式,于是急忙将椅凳-开。

  凌壮志立⾝厅中,一面讲解口诀,一面缓慢地表演掌势,接着轻喝一声,⾝形旋转如飞,刹那间掌影如山,风声呼呼,劲气充満小厅。

  张化龙凝神目注,细心默记,展伟凤和绿萍、小娟三人也在旁静心观看,细察着这三招精绝掌法的运用变化。

  一声轻喝,凌壮志疾收掌势,飘然退出圈外,含笑说:“张化龙,你演一遍看看。”

  张化龙的确聪慧过人,他首先缓慢地演了一次,以便凌壮志再加指点,接着全力施展开,声势确也极惊人,虽然没有凌壮志那等威猛凌厉,但也已领悟到其中的精要,和三招连环变化的技巧。

  张化龙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今晚福星⾼照,遇到了凌爷爷,学会了三招精绝的掌法。

  这时凌壮志走进室內,急忙‮奋兴‬地将座椅摆好。

  展伟凤和绿萍、小娟,三人茫然看了一眼內室的门帘,也猜不透凌壮志走进室內有什么事情。

  转瞬间,门帘一闪,凌壮志已拿出一个密封的纸包,含笑走了出来,接着对张化龙说:

  “这个小纸包,是我送给贵帮丹眼神杖简长老的礼物,你必须在无人时,亲自给简长老本人…”

  张化龙一听,面⾊立变,不由急声说:“凌爷爷不是要亲自去赴会吗?”

  凌壮志一笑说道:“由此至太子庙,要经咸,过岳,沿洞庭湖下,再奔浣江,路程远在千里以上,虽然星夜兼程,明⽇傍晚仍不能赶达…”

  张化龙立即焦急地解释说:“本帮老帮主,动员数省弟子,⽇夜守在关口要道上,为的就是请凌爷爷前去参加这次盛典…”

  凌壮志未待张化龙说完,立即感地说:“简长老的盛情,我已心领,因为金陵尚有急事待办,必须星夜赶回金陵去…”

  张化龙再度焦急地说:“只怕老帮主不信弟子的话。”

  凌壮志心中一动,立即摆动着手中的密封纸包,笑着说:“我在这里面已经写清楚了。”

  说着,顺势将手中的纸包给张化龙,再度叮嘱,说:“这个小包必须贴⾝收好,千万失落不得。”

  张化龙一看这情形知道已无法再说动凌壮志前去,只得将纸包接过贴⾝蔵好,接着恭声说:“请问凌爷爷和三位姑何时起程?弟子也好前来送行。”

  凌壮志立即笑着说:“你现在重任在⾝,不可随意走动,明晨我走时,你不必再来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张化龙见凌壮志说得严重,心中愈加谨慎,只得伏地叩首,辞过凌爷爷,神情依依地走出院外。

  万绿萍一俟张化龙走后,首先忍不住庒低声音问:“志哥哥,你那个纸包內,可是简长老的那本真经?”

  凌壮志立即点点头,笑着说:“不错,这件事办妥后,愚兄所有的心愿已了,再无任何牵挂了。”

  说罢,扳着手指,继续说道:“师⽗的⾝世也澄清了,两位师⺟也会面了,凤姊、萍妹俱都安好,娟姊也找到了,切齿大仇业已雪报,如今,只待返回九华紫芝崖,告慰恩师在天之灵了。”

  说到最后,神⾊黯然,叶小娟的凤目也有些润了。

  展伟凤一见,急忙把话题拉回来,不安地问:“弟弟,你把这等重大的事给张化龙去办,不觉得太轻率了吗?”

  凌壮志无可奈何地说:“小弟慎重想过,只此一途是上策。”

  万绿萍和叶小娟早已背了真经上记载的口诀,没有真经同样可以口述给宮紫云她们,但她俩俱都担心,张化龙在途中不慎遗失了。

  因而万绿萍忧虑的说:“万一张化龙不慎遗失了怎么办?”

  凌壮志颇有信心的说:“张化龙聪慧过人,机智不输我们,你们尽可放心!”

  小娟却不以为然的说:“万一遇上寻仇斗狠的怎么办?”

  凌壮志哈哈一笑,说:“所以我才授他三招掌法嘛!”

  小娟一听,娇面不噤一红,想到那三招凌厉威猛的掌法,虽时下一流⾼手亦不易将张化龙制服,因而觉得担心得实在多余。

  万绿萍有意为叶小娟解窘,立即转变话题说:“由天山到此地,我们一直放马疾驰,小妹想自明⽇起改由⽔路,沿江而下,直达金陵,也好让马儿休息几⽇。”

  展伟凤一听,自是不便反对,但却附和着说:“这样也好,凌弟弟和娟妹、萍妹由⽔路先行,我去石门看过大明哥哥和燕姊姊后,再火速赶往金陵。”

  一听到燕姊姊,凌壮志的双目一亮,他的俊面上的光彩,却如昙花一现,接着是黯然和愁苦。

  他感那位个慡朗,光照人的纯洁、光明的燕姊姊,而他自己,也自信没有任何私情。

  他十分同情⻩飞燕的凄凉命运,更为她在齐云山下悄悄离去而感到难过,这几个月来,不知她生活得是否快乐?

  想到赵府那座大宅院,仅她一个人主持,虽然有不少门客、侍女和仆妇,但她膝下无儿无女,未来的命运,终归是可怜的孤独的…

  心念间,不自觉地慨然‮头摇‬,黯然一叹。

  就在他‮头摇‬慨叹的同时,蓦闻展伟凤忍笑嗔声问:“弟弟,你是怎的了?你看我们这样的决定可好?”

  凌壮志一定神,急急颔首,忙不迭地答说:“很好,很好!”绿萍、小娟知道凌壮志对她们的话,本没听进耳里,不由格格地笑了。

  展伟凤看了凌壮志的傻相,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她却不敢说什么,因为⻩飞燕不是未出阁的少女,而是一个美无俦的青舂寡妇。

  一句话若是说错了,不但惹得凌弟弟震怒和绿萍、小娟的心疑,也许极严重地伤害了燕姊姊的自尊和清⽩。

  因而,她轻睇娇嗔地看了一眼俊面微红,神情发窘的凌壮志,也随着绿萍、小娟格格地笑了。

  凌壮志也被笑得再也忍不住了,只得不好意思地问:“你们到底是怎么决定的嘛?”

  绿萍、小娟一听,同时提⾼声音笑着说:“我们决定一齐去看大明哥哥和燕姊姊。”

  凌壮志心中一喜,故意理直气壮地正⾊说:“所以我说很好嘛!”

  展伟凤三人,互看一眼,再度格格地笑了。

  第三天的下午,天空沉,布満灰云,挟着寒意的凉风,不时吹向飞马驰在官道上的凌壮志四人。

  位在皖赣界的石门镇,就在正东的天际下现出一点黑影。

  凌壮志一马当先,闪辉的星目一直盯视着那点逐渐向前来的黑影,由他闪烁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內心的迫切和动。

  这时,在他的脑海里,一直飘浮着⻩飞燕的丽影子,同时,他也幻想着片刻见面时,⻩飞燕的惊喜与她那光明媚,慡朗亲切的笑容。

  那两道修长的黛眉,明如剪⽔的双眸,琼鼻下张那鲜红菱形的樱口,形如鹅蛋的丰腴⽟颊,以及⻩飞燕丰満成的娇⾝…

  他却觉得这位大姊姊,任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青舂守寡的命,但是她的的确确是位薄命文君。

  石门镇的浓荫绿影,随着乌骓四马的如飞狂奔,已经清晰可见了。

  展伟凤的娇面上,较之凌壮志尤为焦急,她不但有久别片聚之喜,也有死后复生之悲,她‮望渴‬看到大明哥、燕姊姊,同时,她也急切地希望看到她的五位如花似⽟的嫂夫人。

  万绿萍在⽟山北麓和⻩山莲花⾕,已见过⻩飞燕不少次,当时她隐形暗中,对⻩飞燕因惊吓而投⼊凌哥哥怀抱里的一幕,俱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时望着横在前面的石门镇,她突然感到有些忐忑不安起来,她怕⻩飞燕知道在⽟山北麓的事,稍时两人见面,也许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小娟的心地晶莹,她从不去想⻩飞燕与凌哥哥间是否有私情,她只知感⻩飞燕将马让给她赴金霞宮的盛情。

  石门是座大镇,人口密集,不下千户,由各小村去镇上贸易的人,终⽇络绎不绝,热闹情形俨如一座小城。

  看看将至镇口,四马依然狂奔,吓得路人纷给让路。

  凌壮志和小娟、绿萍,虽然俱都紧收丝缰,但飞奔的乌骓马似是不听指挥,依然昂首竖鬃放蹄疾奔,不停地发着怒嘶。

  展伟凤心中一动,不由焦急地笑着说:“这四个畜牲都是赵家的,它们比人还急!”

  凌壮志和小娟、绿萍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同时,也暗暗感飘萍女⻩飞燕的这份深厚友情。

  赵府就在西街居中,在行人惊呼吆喝中,眨眼之间已到达门前。

  坐在赵府门楼下的家丁,早已闻声跑了出来,这时一见凌壮志四人到达,纷纷‮奋兴‬地上前拉马。

  凌壮志含笑称谢,当先跃下马来,乌骓四马依然神情昂,不停摆动着⾝躯,震耳嘶。

  赵兴、赵旺二人上前招呼凌壮志和展伟凤三人,其余家丁大声吆喝,纷纷拉住马匹,顿时惹得不少街人驻⾜围看。

  其中一个家丁,早已飞⾝奔进宅內,同时,连声呼:“‮姐小‬回来了,‮姐小‬回来了!”

  展伟凤恨不得揷翅飞进宅內,理也不理家丁的恭声阿谀,拉着绿萍、小娟迳向门內匆匆走去。

  凌壮志是客,虽然心急如焚,但却不能失礼,对赵兴、赵旺等人寒喧两句,也急步跟在展伟凤三人的⾝后。

  绕过‮大巨‬的壁,即是宽广庭院,那座十阶堂皇大厅,依然是那么宏伟落寞,一切是静悄悄的。

  四人急步登上大厅,那个报讯的家丁已神情‮奋兴‬地由厅后跑了出来,恭声立在一侧,声笑着说:“主⺟和五位夫人已经晓得了。”

  话声甫落,一阵杂的惊喜呼声,迳由厅后远处传过来:“凤妹妹真的回来了?”

  “…谢天谢地…”

  “不知‮姐小‬比以前胖了还是瘦了…”

  莺声燕语,夹杂着急促的奔步声,成一片。

  展伟凤一听,不由动地声说:“燕姊姊和我嫂嫂她们都来了。”

  说话之间,飞步奔出厅后屏风,直向后宅门楼下奔去。

  由于俱是女人声音,凌壮志无法发现哪一个声音是⻩飞燕,但他据展伟凤的话,断定⻩飞燕必在其中。

  四人刚到达后宅门楼,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女侍,首先冲出门来,一见展伟凤,齐声呼:

  “‮姐小‬真的回来了!”

  虽然她们一窝风似地拥向展伟凤和小娟、绿萍,但那些俏立的侍女们,却仍不时转首瞟一眼立在一丈以外的凌壮志。

  紧接着是五个云发⾼挽的青舂美妇,像众星捧月般,拥着一⾝淡紫⾐裙的⻩飞燕,急步走了出来。

  ⻩飞燕蛾眉淡扫,薄施脂粉,凤目的微微下陷,粉面瘦削泛⻩,原本鲜红的樱,这时已没有了丽光彩,显然是大病过一场。

  凌壮志一见,顿时愣了,心中一阵难过,不觉星目发涩,⻩飞燕在他脑际留下慡朗‮媚妩‬的影子,完全幻灭了。

  急步走出来的⻩飞燕,似是没想到还有凌壮志和绿萍、小娟,因为方才转话的侍女,仅说是展伟凤。

  这时一见英俊朗,儒雅飘逸的凌弟弟也立在门外,不由惊得倏然立在当地,在这一刹那,她分不出是悲是喜。

  但是,晶莹的泪珠,在她那双微显深陷的凤目中,却簌簌地滚下来。

  五位婀娜多姿的青舂‮妇少‬,一见被侍女围在中间的展伟凤,同时呼了一声妹妹,飞⾝扑了过去,对于⻩飞燕的倏然转⾝,本没注意。

  凌壮志強忍住旋动的珠泪,拱手一揖,同时恭⾝说:“燕姊姊好!”话一出口,哭得像泪人的展伟凤才惊觉到还有凌弟弟和绿萍、小娟,因而急忙一定神,含泪笑着说:“大嫂你们别尽管我…”

  话未说完,突然发现燕姊姊望着凌弟弟,心中一动,正待招呼,⻩飞燕已戚呼一声妹妹,扑⾝将她抱住。

  ⻩飞燕抱住展伟凤后,竟忍不住放声痛哭了。

  展伟凤既惶恐,又不解,也陪着燕姊姊哭个不停。

  五个青舂‮妇少‬俱都心里明⽩,知道⻩飞燕受的委屈,无法抱着凌壮志哭诉,只得抱住受难归来的凤妹妹尽情一哭。

  绿萍、小娟也不噤呆了,两人看了如大病初愈的⻩飞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样丰満、慡朗的大美人儿,竟憔悴得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穿蔵青⾐裙的美丽‮妇少‬,觑目看了下黯然垂首的凌壮志,故意含意颇深地宽声说:

  “燕姊姊你也不要伤心,人都回来了,还有什么难过的,正该打起精神来招待客人才是!”展伟凤只知燕姊姊和凌弟弟曾经双骑赴⽟山,至于齐云山下悄悄地离去的事,绿萍、小娟都没说,所以她也不知道。

  这时见燕姐姐如此伤心委屈,断定这其中必定又是牵上多情心软的凌弟弟,否则,个慡朗的燕姊姊怎会如此呢?

  于是,觑目看了一眼黯然神伤的凌壮志,心中一动,即趁众人纷言劝解之际,急忙悄声说:“姊姊,你再哭,别人也要哭了。”

  ⻩飞燕一听,顿时会意,知道她说的是凌弟弟,于是点点头,急忙举袖拭泪。

  绿萍、小娟俱是冰雪聪明的人,立即敛衽行礼,同时恭声说:“小妹拜见燕姊姊!”

  说着,就要盈盈下跪。

  ⻩飞燕急忙将绿萍、小娟扶住,一想到⽟山北麓的事,⻩飞燕果然有些不好意思,仅轻轻说了声:“两位妹妹请起。”

  接着,微红着娇面,面向凌壮志亲切地介绍说:“弟弟,这是五位大明嫂!”

  凌壮志急上两步,拱手深深一揖,同时,恭声说:“小弟凌壮志,参见五位嫂夫人!”

  五个丽‮妇少‬同时敛衽,娇声含笑说:“弟弟不要多礼,快请花厅上坐。”

  于是,一群侍女拥着凌壮志,大明五嫂和⻩飞燕拥着绿萍、小娟、展伟凤,一齐登阶进⼊门楼。

  绕过屏门,即是天庭,凌壮志目不斜视,迳自进⼊花厅。

  蓦闻⾝后一侍女,恭声说:“相公请上坐!”

  凌壮志回⾝一看,发现除了一群花枝招展的侍女外,⻩飞燕和小娟、绿萍、展伟凤她们俱都不见了。

  继而一想,恍然大悟,她们抱头一阵啼哭,必是去內宅梳洗去了。

  于是,坐在首席大椅,反而觉得轻松多了。

  一个俏丽的侍女,急忙捧过一杯香茶来,其余十数侍女,有事的悄悄离去,无事的一旁肃立。

  凌壮志见这久时间仍未看到浑汉展伟明,因而不解地问:“你们的展大爷没在府上吗?”

  其中一个俏丽侍女,微一躬⾝说:“回禀凌相公,大爷出去打猎了,最近三五天,可能不会回来!”

  凌壮志听了,不噤有些怅然若失,继而想到展伟明在大佛寺被击伤的事,因此含糊地问:

  “去年七八月间,听说展世兄曾经一度贵体欠安,不知卧多久?”

  另一个侍女抢先恭声说:“那次病得不轻,直到年底才起行动…”

  另一位较年长的侍妇,突然含意颇深地揷言说:“大爷的病虽重,但比起我家主⺟来,仍轻多了。”

  凌壮志听得心头一震,面⾊立变,不由吃惊地问:“赵夫人怎么了…”

  较年长的侍妇,继续说:“那天深夜,我家主⺟冒着大风雨,徒步跑回家来,终⽇躲在楼上痛哭,几天不进饭食…”

  凌壮志心中一阵难过,不自觉地关切问:“为什么?”

  较年长的侍女,盯了俊面有些关切的凌壮志一眼,摇‮头摇‬说:“主⺟的事,小婢怎知?”

  凌壮志立即不解地问:“那你怎知赵夫人终⽇在楼上哭?”

  另外一个侍女,争忙解释说:“小慧妹妹,就是我家主⺟的贴⾝丫头。”

  凌壮志惊异地噢了一声,不觉刻意地看了一眼小慧,同时,他猜不透小慧这时为何没进去侍候⻩飞燕。

  由于天空多云,加之院中俱是有棚的天庭,因而酉时不到,花厅內已经黑了,几个侍女立即将厅內、两厢以及天庭走廊上的数十纱灯,全都燃起来,顿时光明大放。

  就在这时,厅后突然传来一阵环佩轻响。

  凌壮志知道⻩飞燕她们来了,急忙由椅上立起。

  随着环佩叮当轻响的接近,四个提着纱灯的俏丽侍女,首先走进大门厅,随即分别立在两边。

  紧跟着,刻意打扮过的⻩飞燕轻绽微笑,挽着绿萍、小娟和大明五嫂、展伟凤等人,同时走进厅来。

  凌壮志发觉重画蛾眉,薄施脂粉的⻩飞燕,虽然不如大佛寺见面时那等娇,但较之方才院门前,已是改头换面,容光重现了。

  于是,文静地拱手一揖,恭谨地呼了声:“姊姊。”

  ⻩飞燕似乎经过大明五嫂和展伟凤的的疏导,心情已经慡朗起来,于是,大方地一颔首,笑着说:“弟弟,让你久等了。”

  大明五嫂中的一人,立即慡快地笑着说:“自家姊弟,何必再俗礼客套!”

  接着早一片愉快地笑。

  酒筵摆好,依席就坐,大家叙别情,由展伟凤和小娟谈天山金霞宮的事,由大明五嫂谈展伟凤被琼瑶子押走后的情形,唯独没提⻩飞燕生了一场重病的事情。

  饮酒间,大家有说有笑,气氛似是极为愉快。

  凌壮志不时注意⻩飞燕的心情,同时也暗察绿萍和小娟的反应。

  他发觉⻩飞燕虽然有说有笑,但在她的憔悴的粉面上,不时掠过一丝幽怨,而小娟和绿萍的神情,则一直都极自然。

  展伟凤似是对凌壮志的神⾊注了意,这令凌壮志感到非常不安。

  由于别情叙来话长,这席酒饭,直到三更,方始结束。

  凌壮志目送大明五嫂拥着⻩飞燕、展伟凤、绿萍、小娟等人走后,也即随女侍进⼊厢房休息。

  左厢房內布置得十分⾼雅,壁上挂有古画,窗前置有盆花,丝丝花香弥漫着房间,扑鼻袭来。

  进⼊內室一看,绒毡铺地,一座落地古铜烛台,燃着一双耝如儿臂的红烛,満室生辉。

  凌壮志走进內室,挥手遣走侍女,立即熄掉红灯,和⾐倒在上,但他心情沉闷,辗转难以⼊睡。

  他的脑海里,一直飘浮着⻩飞燕神情哀怨的影子。

  同时,他由初来石门镇第一次见到⻩飞燕时想起,直到今晚酒席结束时止,他认为⻩飞燕的不快乐,跛⾜道老前辈应该负全责。

  因为,⻩飞燕是由齐山归来后才变得如此落寞的。

  心念间,不觉已经更深人静,偌大的赵府没有一丝声音。

  天庭和廊下的纱灯,不知何时全熄了,一片蒙蒙的月光映在后窗上,夜空也不知何时暗了。

  既然无法⼊睡,凌壮志索翻⾝下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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