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羡仙艳娘
凌壮志早年时常骑马,对于骑术并不生疏,三人来至马前,⻩飞燕和展伟凤腾⾝跃起,分别飘落在一匹红马和一匹⽩马上。
一声清叱,两马同时一声惊嘶,放开四蹄,如飞向前面的乌骓追去。
凌壮志不便施展轻功,伸手接过一匹青鬃⽩花大马,尚未认镫,青马已经昂首打转,长嘶连声,充分显示出青马的烈,十数家丁一见,急忙又跑过来两人,同时帮助扶鞍坠镫,拉紧缰绳。
凌壮志神⾊自若,依然跨马认镫,伸手接过缰绳,⾝形尚未坐稳,青马一声惊嘶,倏然人形⾼立。
十数家丁一见,同时一声惊呼,青马附近的家丁,纷纷纵退。
凌壮志上⾝微俯,两股用力,⾝形稳如泰山,青马一声痛嘶,放下前蹄,狂驰如飞,疾如奔电。
十数家丁一见,俱都呆了,他们真不相信,一位文弱书生,竟有如此精湛的骑术,不由同时暴声喝好。
青马冲出西栅门,沿着马道,再向正北,十数丈外的后宅车马门,早已大开,左右分别立着数名家丁。
来至车马门下,青马一声怒嘶飞奔冲出,数名家丁,齐声催马吆喝,青马奔的更快了。
车马门外,是片稀疏树林,林外即是田野,一片葱绿。
凌壮志举目一看,飘萍女和展伟凤的三马,沿着西进乡道飞驰,早在百丈以外了,⽩马上的展伟凤尚不时关怀地频频回头望来。
青马烈如火,神情宛如狂疯,放开四蹄,昂首竖鬃,长嘶一声接着一声,直向前面三马追去。
凌壮志坐在马鞍上,只觉影物旋飞,大地倒逝,⾝下毫无颠簸的感觉,心中不由暗呼好马!
距离前面三马愈来愈近,眨眼之间已经追上,距前面一片广大柳林也不远了。
凌壮志虽然心急早些看到展伟明,但他却不愿快马超前,可是青花大马却不听他的指挥,一声怒嘶,擦过三马⾝边,直向林前驰去,快如脫弦之箭。
蓦闻⽩马上的展伟凤惶声娇呼:“小心青马使坏,它是以前赵镖头的坐骑!”
凌壮志一听,知道青聪是匹好马,想到它和赵镖头飞驰大江南北,远走关东寨外,不由对它心生喜爱,因而,情不自噤的伸手去摸抚马的长鬃,青聪立即报以愉低嘶。
一阵怒叱厉喝传来,夹杂着声沉力猛的哇哇怪叫。
凌壮志擒头一看,已至柳林前沿,青马⾝形丝毫未停,一声怒嘶,如飞冲⼊,直向喝声怪叫处奔去。
柳林不密,光亮充⾜,地面也极坚实,铁蹄击在地面,清脆震耳,林空回音。
凌壮志游目一看,只见林木深处,十数挥刀舞的劲装恶徒,正奋力围攻一个黑煞神似的彪形大汉。
彪形大汉,面目漆黑,头戴黑缎八角壮士帽,⾝穿黑缎大锦袍,系黑线英雄带,手舞一柄大铁锤,那阵哇哇怪叫,正是发自他⾎盆似的大口里。
这个黑煞神似的彪形大汉的确够得上威猛慑人,那柄大铁锤看来十分沉重,飞舞起来呼呼生风。
围攻的十数恶徒,看来似占优势,但任何人都不敢过分向锦袍黑汉接近,只是在周围虚张声势,企图耗尽黑汉的体力。
锦袍黑汉,确具神勇,环眼暴眸,浓眉如飞,每扫出一锤,其中几个恶徒必被迫得纷纷后退。
凌壮志急忙勒马,他断定走错路了。
正待拨马向南驰去,蓦闻锦袍黑汉耝鲁地大声说:“马上小子,是好汉就快来帮展大爷打抱不平。”
凌壮志一听“展大爷”顿时愣了。
一阵急如骤雨的蹄声,带来一团劲风,蓦然一声清脆娇叱:“无聇鼠辈,胆敢以多为胜!”
娇叱声中,⻩影如云,展伟凤腾空离马,直向十余恶徒扑去。
十数恶徒一见,知道来了援手,一声吆喝,分向西北南三面亡命狂奔。
锦袍黑汉一见,撒手丢掉大铁锤,一手叉,一手指着向西飞奔的两个恶徒,大声说:
“妹妹,别放走那个秃头和没耳朵的两人!”
说罢,迳自坐在大铁锤上休息,似乎他已经没事了。
展伟凤再度一声怒叱:“狂徒还不纳命来!”
怒叱声中,⻩影如烟,一连几闪,已截至两个恶徒⾝前,金华过处,幻起无数扇影,闪起一片金星。
一连两声尖厉刺耳的惨叫,鲜⾎如泉,疾八尺,两个恶徒的人头,直飞上半空。
凌壮志和飘萍女⻩飞燕,早已下马立在一边,他看到展伟凤黛眉微剔,粉面带煞,那副杀人狠劲,实不下于叶小娟。
蓦闻坐在大铁锤上休息的锦袍黑汉,向着飘⾝而至的展伟凤一招手,煞有介事地朗声说:
“凤妹回来,剩下的那几个家伙,下次我碰到了再收拾他们!”
说话之间,展伟凤已纵至黑汉的面前,举手一指凌壮志,嗔声说:“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位客人。”
锦袍黑汉看了凌壮志一眼,提起大铁锤走了过来。
凌壮志已经明⽩了是怎么回事,但他仍不放心地望着⻩飞燕,低声问:“这位是?”
飘萍女⻩飞燕慡朗地笑着说:“这位就是你要找的展伟明世兄嘛!”
说着,举手指了指已走至面前的锦袍彪形黑汉展伟明。
展伟凤樱忍笑,粉面微红,凤目柔情地睇了凌壮志一眼,立即低下头去,显得很不好意思。
凌壮志微一蹙眉,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和他原先想像中的展伟明,真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虽说一⺟亲生的兄妹并不一定酷肖近似,但也不能像展伟明和展伟凤两兄妹相差得如此悬殊。
哥哥生像威猛,简直像个黑煞神,妹妹却容华绝代,美的宛如仙女。
心念间,正待拱手向黑汉展伟明见礼,展伟明已傻虎虎的先说了:“你就是我妹妹对我说的那个又读书又练武的什么凌壮志?”
说着,一双大环眼,尚不停的在凌壮志⾝上闪烁打量。
⻩飞燕怕凌壮志不⾼兴,立即粉面一沉,忍笑嗔声说:“大明,你怎的对客人这样的不恭敬?”
凌壮志早已看出展伟明是个浑猛憨直人,是以毫不为意,于是愉快的一笑,急忙拱手说:
“小生正是凌壮志,今后尚请展世兄多多赐教。”
展伟明大嘴一裂,愣愣的说道:“听你说话,倒真像个读书人,我先问问你,‘孟子见梁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的叟你可知道指的是谁?”
展伟凤未待凌壮志回答,立即不耐烦的抢先回答说:“人家没有你知道的多,你还是不要考人家吧。”
展伟明裂着嘴嘿嘿一笑,得意的说:“叟就是指孟老夫子,孟老夫子是梁惠王的舅舅,所以叟也就是舅舅。”
凌壮志乍听,觉得展伟明虽然憨猛,倒还懂得不少典故,继而听到最后,真是啼笑皆非,不伦不类,但他仍正经的颔首应了声是。
飘萍女⻩飞燕望着微含薄嗔的展伟凤,无可奈何的摇头摇,接着望着展伟明,佯怒嗔声说:“快上马吧,我们回家啦,你不是还没有吃饭吗?”
展伟明一听“吃饭”精神大振,眉头一扬,急忙由赵福手里将黑马拉过来,同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老赵福,我的肚子早饿了,我要先回去了。”
赵福祥和的一笑,恭声说道:“大爷你尽管先请,这点路老仆还有信心跑得回去。”
展伟明纵⾝飞上马鞍,凌壮志与展伟凤和飘萍女⻩飞燕,也相继认镫上马,四人一抖丝缰,轻步向林外驰去。
驰出林外,四人并骑前进,展伟明转首望着凌壮志,有些埋怨地大声问道:“喂,我妹妹好几天前就说你快来了,为什么你今天才到?”
飘萍女⻩飞燕见展伟凤的脸红了,怕展伟明心直口快,毫无遮拦,急忙沉声说道:“人家凌相公是读书人,志趣⾼雅,不像你整天浑吃猛睡,人家一路之上赏古迹,登名山,所以今天才到。”
展伟明一听登名山,黑脸神⾊立变,目光惊急地望着凌壮志,紧张地问:“你来时可曾去马鞍山游玩?”
凌壮志见展伟明面⾊大变,知道他必是在马鞍山曾吃过大亏,于是,立即颔首说:“小生昨夜去过了!”
展伟明听得一声惊啊,展伟凤和飘萍女⻩飞燕也不噤同时黛眉一皱。
凌壮志心知有异,立即不解地问:“展兄,有什么不对吗?”
展伟明紧张地摇头摇,惶声说:“乖乖,像你这等年少英俊,潇洒倜傥的小⽩脸,女贼金娘,居然没将你捉进羡仙宮,你的命可也真算不小。”
凌壮志一听女贼金娘,浑⾝一战,面⾊立变,不由急声问:“展兄怎地知道金娘住在马鞍山中?”
飘萍女⻩飞燕见凌壮志神⾊有异,心知凌壮志与金娘之间,必有不可解的仇怨,因而揷言说:“上个月大明经过马鞍山,险些被金娘掠进羡仙宮里去。”
凌壮志惊异地噢了一声,強抑心中的动,他知道展伟明说的羡仙宮,即是他昨夜在马鞍山大翠⾕中看到的那片宮殿楼影。
他外表儒雅文静,但他的个却十分急躁,他一听到了金娘的消息,决心即刻前去,为恩师雪仇。
仰首一看,什时已经过了,他想,如⽩昼前去,自是不便施展轻功,最快也得明⽇午前赶去,如能乘马前去,今夜三更以前也许即可到达山前。
心念已定,立即勒住绳缰,展伟凤兄妹和飘萍女⻩飞燕三人,也随之将马勒住了。
凌壮志马上拱手,俊目望着神⾊茫然的展伟凤三人,郑重地说:“女贼金娘乃师门仇人,小生访她已经很久了,现在既然知她栖⾝马鞍山,小生决心即刻前去找她了断。为了争取时间,夫人的青马请暂借小生用一两天,后⽇傍晚即可赶回奉还。”
飘萍女⻩飞燕立即阻止说:“既然已知金娘在马鞍山,不怕她跑上西天,我们可先回家用过什饭后再去也不迟。”
凌壮志谦逊地说:“小生急,如不即时前去,必然咽不下食,夫人盛情,只侍奉还青马时,再行叨扰了。”
说罢,拨转马头,就待离去。
展伟凤骤遭剧变,芳心十分紊,这时,见凌壮志即将离去,不由关切的急声说:“要找金娘,也不急在一时,大家回去妥为计议,我燕姊姊大明哥再陪你同去…”
凌壮志何曾把金娘放在眼里,因而,未待展伟凤说完,淡淡一笑,说:“对付秽名四播的金娘,小生自信⾜可应付,怎敢劳动夫人、姑娘和展兄。”
说话之间,俊目闪光,眉宇间充満了煞气,一拨马头,⾼呼后天再会,腿两一夹马腹,青马放蹄如飞,急向西北奔去。
飘萍女⻩飞燕看得柳眉一蹙,她虽知凌壮志是个会武功的读书人,但,她不知凌壮志的武功究竟到了什么火候,这时竟然将人人畏如蛇蝎的金娘本没放在眼里,她认为凌壮志未免有点太狂了。
展伟凤只知他曾随铁钩婆和万绿萍去了卧虎庄,至于凌壮志的武功精劣,她也不甚清楚。
这时见凌壮志飞马驰去,芳心万分焦急,唯恐爱郞不知金娘的厉害,因而急忙扬声娇呼:“遇到金娘,特别注意她口中的‘绽⾆牛毫穿心针’和红绫绢帕中的‘醉仙香’。”
话声甫落,即见百丈外的凌壮志,马上转⾝,⾼挥左手,同时传来他的声音:“谢谢凤姑娘,小生已听先师说过。”
⻩飞燕一听,粉面立变,凌壮志的话声不⾼,但字字清晰可闻,她的确有些不敢相信凌壮志会有如此⾼的功力。
再看展伟凤含愁的娇靥上,绽露出內心的欣喜,似是为她的独具慧眼而感到骄傲。
展伟明楞楞的坐在马上,一直瞪着环眼,张着大嘴望着飞驰远去的滚滚尘影,呆呆的说:
“他虽然没有我知道的多,看来似乎比我強多了。”
飘萍女⻩飞燕立即提醒似的大声说道:“人家是能文能武的少年书生,武功內力,均在你我之上,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比起你这个浑吃猛睡的黑炭头,自是強得多多了。”
展伟明听了毫不在意,看了一眼目光仍痴痴望着远处一点尘影的展伟凤,哈哈一笑,愉快的说:“难怪我妹妹近来有时坐立不安,有时笑口常开,原来我要当大舅子了。”
展伟凤一听娇靥绋红,轻啐一声,涩羞的嗔声说:“我的事以后不要你管。”
说着,急拨马头,当先向前驰去,飘萍女愉快的一笑,紧紧跟在马后。
展伟明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奋兴的说:“我一直担心妹妹嫁不出去,想不到这么快便找到户头了。”
说罢,腿双猛的一扣马腹,黑马一声长嘶,如飞向前追去…
通往马鞍山的大道上,一匹青聪大马,疾如奔雷般地向前狂驰着,青马长嘶连声,行人纷纷让路。
但坐在马鞍上的凌壮志,仍不停地抖着丝缰沉声低喝。
一座一座的村镇都拖在马后,红⽇尚未沉⼊西天地平线,马鞍山的两重突峰,已隐约可见。
傍晚时分,凌壮志飞马冲进距马鞍山尚不⾜十里的一个小镇上。
小镇人口不多,仅有数百户人家,但酒楼客店却布置得异常⾼雅。
凌壮志心中暗喜,他确没想到青聪竟有如此快的脚力,下马一看,青聪通体是汗,宛如⽔洗,鼻孔直冒热气。
走至一座大客店前,早有店伙将马接去,凌壮志特别叮嘱了几句,并赏给拉马店伙一块碎银,才大步走进店门。
梳洗浴沐,匆匆饭毕,已是定更时分了。
凌壮志待店伙几句,迳自走出店门。
这时街上灯火明亮,行人不多,但几座酒楼上却极热闹。信步向东,趁机转进一道窄巷,走至黑暗处,腾空飞上房面,直向马鞍山方向驰去。
天空黝黑,夜风疾劲,小星暗淡无光,马鞍山矗立于夜空的两座⾼峰已无法看见。
凌壮志心切师仇,尽展轻功,快如划地飞星般,片刻已达马鞍山西麓,⾝法未停,直向山区深处驰去。
穿林过岭,登崖越壑,凌壮志仍按照昨夜路线前进,飞驰不⾜半个时辰,已到了南峰角下的那片怪林。
于是,腾空飞上林端,举目一看,只见大翠⾕中,灯火⾼点,楼影幢幢,正中最⾼的一座巍峨大建筑物前,火光通红,直冲半天。
凌壮志看得心中一动,暗忖:金娘的窟中莫非发生大火?继而细看,又不见滚滚火苗和浓烟,同时也听不出紊的嘈杂的声音。
心念间,踏枝飞行,直向大翠⾕驰去,凝目细看,金娘的羡仙宮红砖绿瓦,画栋雕梁,有骑楼飞阁,有宮殿大厅,气势果然非凡。
蓦然,一声苍劲怒喝传来,接着是一阵人心神的格格媚笑。
凌壮志心中一惊,知道有人正在搏斗,那声人心神的格格媚笑,必是发自金娘的口中,同时,他断定,能得金娘亲自下场动手的人,绝下是江湖上一般普通庸手。
心念间,⾝形骤然加快,穿过院外松林,直达红砖⾼墙跟前,一长⾝形,腾⾝而上。
就在他双脚刚刚踏上的同时,蓦然一声暴喝:“什么人!”
暴喝声中,人影闪动,一片耀眼寒光,拦扫到。
凌壮志无心恋战,⾝形如电一旋,一个劲装大汉的厚背大砍刀,顿时扫空。
紧接着,凌壮志飞起一腿,暴起一声惶急惊叫,劲装大汉的⾼大⾝躯,直向墙外栽去。
不远处,再度响起几声大喝,十数持刀大汉,纷纷扑来。
凌壮志看也不看,直向火光最亮处的巍峨大厅前驰去。
飞驰中,只见大厅阶前,数十劲装大汉,⾼举数十大火把,照得厅前地面耀眼通红,厅前立着不少男女,场中一灰一红两道人影,旋转如飞,忽降忽升,打得烈无比。
凌壮志知道红影必是金娘,于是,震耳大声一喝:“女贼纳命来”
这声大喝,宛如平地焦雷,厅前所有的男女,俱都面⾊大变,纷纷惊急地望过来,场中烈打斗的两道人影,也倏然分开了。
凌壮志飘然落在场中,举目一看,浑⾝不噤一战,面⾊立变,原来和金娘打斗的那道灰⾊人影,竟是德⾼望重的晋德大师。
蓦闻晋德大师沉声宣了一声佛号,焦急地说:“阿弥陀佛,凌少侠来得正是时候,快将宮姑娘救过来,她前已中了金娘的绽⾆牛毫穿心针!”
凌壮志大吃一惊,游目一看,这才发现风华绝代,国⾊天香的宮紫云,凤目微闭,粉面苍⽩,正仰面倒在大厅阶前,而横剑监守她的两人,正是昨夜在南峰怪林上,踏枝飞行的两个丽装侍女。
凌壮志看得暗暗心骇,他认为宮紫云这等武功奇⾼,机智绝伦的少女,尚遭金娘的毒手,稍时和女贼动手时,倒真的应格外小心。
心念未毕,蓦闻一阵恍如银铃般的声音笑着问:“我说小兄弟,你是乘什么风来的呀,年纪轻轻的就那么大的火气?”
凌壮志闻声转首,定睛一看,不噤呆了。
只见方才与晋德大师烈打斗的那道红影,竟是一个一⾝红⾐,缀満金星,看来年龄最多二十三四岁的妖妇少。
红⾐妖妇少,瓜子形的娇小粉脸上,肤细如脂,两道柳叶眉,画得似弯月初升,一双桃花眼,似有情、似逗挑地闪闪生辉,悬胆琼鼻,菱形樱口,柳纤纤,娇⾝健美,浑⾝上下,充満了冶狐媚。
这时红⾐妖妇少,似瞠似怨,媚眼斜视,雪⽩的贝齿,轻咬着鲜红的樱,手中握着一方鲜红绫巾,正深情含笑地向着这面走来。
凌壮志一定心神,觉得妖妇少虽然光颜照人,但令人看了心中立生厌恶,因而冷冷地问:“你是什么人?竟与在下称兄呼弟?”
妖妇少格格一笑,尚未回答,晋德大师已抢先焦急地大声说:“凌小侠,小心她手中的绫巾醉仙香,她就是隐居此地多年的金娘。”
凌壮志一听向他走来的妖妇少竟是年近四十岁的女贼金娘,心头猛然一震,再度愣了。假设不是晋德大师亲口指出,他绝不会相信女贼仍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冶妇少。
就在他分神一愣的一刹那,忽然一声娇叱,一团红影已飞至面前。
凌壮志大吃一惊,大喝一声,⾝形暴退如风。
晋德大师也怒喝一声,纵⾝向金娘扑来。
但金娘一声格格笑:“倒下吧,我的小兄弟!”
笑声中,躯娇疾进如烟,手中那方鲜红的绫巾,飘然一旋,直向面门挥来。
凌壮志大吃一惊,他确没想到金娘的⾝法如此奇怪,只觉眼前红影一闪,一阵浓香扑鼻,金娘的红绫巾已扑在他的面上。
同时,耳边听到晋德大师的怒极大喝:“金娘,你人大甚,老衲只得大开杀戒了。”
凌壮志深怕金娘紧跟扑上点他的⽳道,⾝形一闪,横飘八尺。
金娘一见,一声惊呼,倏然停⾝,张着醉人的小口,呆了。
飞⾝追扑的晋德大师,见凌壮志中了金娘的醉仙香,居然没翻⾝栽倒,心中一惊,急刹冲势,也愣了。
凌壮志在九华山紫芝崖习艺五年,连食两株千年紫芝,⾝心已达寒暑不侵,百毒不伤之境,金娘的醉仙香虽然绝毒无比,但仍敌不过千年紫芝的灵气,因而,凌壮志毫无感觉,并未中毒。
金娘一定神,以为凌壮志⾝上必然放有祛毒的珍物,于是強自狐媚一笑,声说:
“小兄弟,看你年纪轻轻,居然⾝怀异宝,如此姊姊越发喜你了。”
说话之间,轻摆柳,再向凌壮志走来。
凌壮志见自己没被金娘倒,胆气大壮,秀眉一剔,震耳一声大喝道:“妇闭嘴,今夜小爷前来,定要取你的命,你已死在眼前,尚且搔首弄姿,自称姊姊,真是恬不知聇,像你这等下女人,岂能留你活在人世。”
说话之间,聚功双掌,俊面注定金娘樱,也缓步向前去。
由于宮紫云中了金娘的绽⾆牛毫穿心针,凌壮志心中有了顾忌,是以不敢贸然出手。
蓦闻晋德大师急声说:“凌小侠,快去救宮紫云姑娘,子时一过,宮姑娘便有生命之忧,现在金娘⾆下已无牛毫穿心针,由老衲监视她,你尽管放心救人。”
话声甫落,飞⾝前扑,右掌一挥,猛向金娘的香肩击去。
金娘没有倒凌壮志,心中已十分懊恼,这时见晋德大师飞⾝扑来,顿时大怒,⾝形一闪,横飘两丈,同时厉声说道:“晋德秃驴,你不要自恃辈份,倚老卖老,须知我金娘可没把你放在眼里,今夜如让你们活着出了羡仙宮,我金娘立即焚毁庄院,举掌自毙!”
晋德大师毫不动怒,立即合十宣了个佛号,说:“阿弥陀佛,果真如此,实乃武林一大幸事!”
金娘一听,只气得浑⾝嗦嗦颤抖,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晋德大师暗凝功力,慈目一瞬不瞬的盯着金娘,只要她不探怀取“生毫穿心针”他绝不先动手。
这时,全场一片寂静,除数十火把噗噗燃烧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羡仙宮的一群男女⾼手,俱都紧张的望着场中。
凌壮志仰首看了一眼黝黑的夜空,知道必须将宮紫云抢救过来,再见机杀女贼金娘。
举目看去,只见看守宮紫云的两个丽服侍女,柳眉微剔,杏眼圆睁,樱口闭得紧紧的,手中各横一柄精钢剑,正傲然盯视着他。
凌壮志暗衡情势,必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方能将宮紫云救过来,否则,只要她们⽟手一挥,手起剑落,一代佳丽宮紫云便立时香消⽟殒了。
他看得出,羡仙宮的⾼手,俱都远远站立,唯独两个丽服侍女立⾝场中,再与昨夜二女的轻功加以对照,断定她们必是羡仙宮仅次于金娘的⾼手,因而愈加不敢贸然救人。
凌壮志俊目注定二女,缓步向前去。
前进中,蓦闻金娘狠地怒声说:“你俩尽管放手搏杀,我不喜这种又瘦又小的软绵货。”
凌壮志一听,顿时大怒,金娘居然当众说出这些话,可谓无聇已极,他断定两个丽服侍女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因而,陡起杀机。
但,他知事体重大,绝不能因盛怒而冲动,于是冷冷一笑,俊面立变铁青,冷电般的目光,注定两个丽服侍女,沉声说:“在下念与你们曾有一面之缘,特的奉劝一句,放下宝剑,各退五步,在下绝不杀你两人…”
话未说完,人影一闪,穿红⾐的丽服侍女,飘⾝挡在宮紫云⾝侧,怒哼一声,冷冷的说:
“好大的口气,你自己的生命尚且难保,你还奉劝别人!”
凌壮志冷冷一笑,继续前进,正待答话,蓦闻绿⾐少女大声说:“红姊姊,小心上了他的当,谁和他有一面之缘。”
凌壮志心头一震,暗呼绿⾐少女厉害,于是冷哼一声,故意轻蔑的说:“昨夜三更,南峰怪林,在下尾随你们两人甚久,一个说娘娘要修仙,另一个说不要铜罗汉…”
话未说完,两个侍女面⾊大变,鬓角间,立时渗出汗来。
一声厉叱,红⾐侍女飞⾝向前扑来,手中长剑,一招“⽩蛇吐信”已猛剌凌壮志的前。
凌壮志心中狂喜,红⾐侍女果然中计,于是冷哼一声,疾演“追魂幻踪”⾝形如电一闪,一连幻起无数⽩影。
金娘一见,面⾊大变,惊得躯娇猛然一战,晋德大师双手合什,立即低声宣了声阿弥陀佛。
他出手如电,右手一绕,已扣住红⾐侍女持剑的手腕,大喝一声,暴起一声尖锐娇呼,红⾐少女的长剑已被凌壮志扫在手中。
金娘双目一亮,面现狰恶,脫口一声厉叱:“快杀了宮紫云!”
惊呆了的绿⾐侍女一定神,一声厉叱,长剑猛向地上的宮紫云斩去。
凌壮志然大怒,倏起杀机,震耳一声暴喝,手中长剑幻起一道耀眼匹练,闪电击向绿⾐侍女的长剑。
“当”的一声轻响,火花飞溅,一道寒光直半空,绿⾐侍女手中的长剑,立被击飞。
凌壮志飞眉如剑,面透杀气,一声厉喝:“婢纳命来…”
厉喝声中,寒光一闪,立即暴起一声尖厉刺耳惨叫,凌壮志的长剑已刺⼊绿⾐侍女的前。
红⾐侍女一见,飞⾝扑至凌壮志⾝后,一声不吭,出手如风,戟指偷点凌壮志命门。
凌壮志闻风而知,一声冷笑,一个闪电转⾝,手中长剑顺势扫向⾝后。
寒光过处,再度暴起一声尖锐惨嚎,鲜⾎飞溅,五脏齐出,红⾐少女已拦斩为两段。
金娘惊呆了,晋德大师也呆了,所有在场的⾼手壮汉俱都惊呆了。
方才还是两个美貌如花的年轻侍女,如今已是⾎⾁模糊,成为倒在⾎泊中的两俱骇人尸体。
这仅是眨眼之间的事,功力浅鲜,⾼举火把的数十壮汉,只觉⽩影电闪,看得眼花缭,接着两声惨叫,最受娘娘喜爱的两个侍女,登时倒地气绝。
羡仙宮的男女⾼手,俱都面⾊如土,目闪惊急,个个惊得呆若木。
凌壮志一连杀了两个恶婢,心中怒火愈烧,杀机愈盛,一声大叱:“妇纳命来!”
“来”字出口,飞⾝向粉面苍⽩的金娘扑去。
蓦闻晋德大师⾼声疾呼:“凌小侠,不要杀她!”
凌壮志闻声立即刹住冲势,转⾝不解地望着晋德大师。
晋德大师焦急地说:“现在救人要紧,宮姑娘生命已在片刻之间,只要金娘拿出解药来,请小侠看在老衲的薄面上,饶她一次…”
话未说完,场外飞⾝纵进一人,直向金娘奔去。
晋德大师和凌壮志转首一看,只见一个面⻩肌瘦,⾝背长剑的中年人,急急奔至金娘⾝前,即将背后的长剑给金娘。
接着,又飞⾝纵回原处。
凌壮志看后,不由发出一阵轻蔑的冷笑。
金娘握剑在手,胆气大壮,加之宮紫云已中了绽⾆牛毫穿心针,愈加有恃无恐,望定晋德大师和凌壮志,傲然一笑,说:“要想救活宮紫云,只需本娘娘一粒金丹,但姓凌的小子,你的师⽗是谁,是何门派,与本娘娘有何仇恨,必须说个明⽩…”
凌壮志未待金娘说完,切齿恨声说:“像你这种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你与在下虽无仇恨,但你却害惨了在下恩师的一生。”
金娘冷冷一笑,说:“你不说出你师⽗是谁,本娘娘怎知与他有何仇恨?”
凌壮志不知恩师是谁,也无法说出曾与金娘有什么仇恨,得他心中怒火愈炽,不由怒声说:“你一生作恶多端,惨害过的人是谁,你自己心里有数,何必明知故问?”
金娘格格一阵怒极浪笑,恶毒得意地说:“有的人为我枯竭而死,有的人为我残废终生,被我金娘害惨的人,一生之中无计其数,谁知你的师⽗是谁?”
凌壮志一听,顿时大怒,厉声怒叱喝道:“无聇女,寡廉鲜聇,快些拿解药来。”
金娘有恃无恐地冷冷一笑,摇着头说:“你不说出你的师承门派,本娘娘绝不拿出解药来。”
凌壮志双目冷电一闪,震耳厉声说:“小爷就是不说,看你胆敢不拿解药。”
话声甫落,飞⾝前扑,刷刷刷攻出三剑,一片翻滚匹练,光华刺目耀眼,挟着一阵丝丝剑啸,直向金娘击到。
羡仙宮的男女⾼手一见,俱都暗暗心骇,同是一柄精钢长剑,但在场中⽩衫少年的手中施展出来,宛如一刃神兵利刃,寒芒飞洒,令人不敢直视。
金娘自知今夜已是凶多吉少,因而心绪十分紊,加之凌壮志內力深厚,剑术精湛,俱是剑魔“乌⾐狂生”的旷古绝学,是以三剑攻到,只能快封疾避,左躲右闪,顿时闹了个手忙脚。
晋德大师看出凌壮志已动了杀机,如果杀了金娘,要想救活宮紫云,势必大费周章,因而大声急呼:“事关大体,望凌小侠暂息一时之怒。”
凌壮志连环攻出三剑,金娘已得手忙脚,只要再紧一剑,金娘立即命丧剑下。
这时听了晋德大师的大声急呼,只得刹住攻势,怒目瞪着已经惊得面无人⾊,失去狐媚的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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