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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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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的光,一早便照到厅堂,早餐亦早已准备妥当,虽然排场没有昨夜之盛,但依然十分吓人。

  欧长寿‮夜一‬没睡,仍然精神奕奕,一脸喜气。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是不见新郞偕新娘出来请安敬茶。

  宾客们尽管宿酒未消,有点头痛,但也都満面容,今早还能成为欧庄的座上客,只此一点已令他们感到自豪了。

  欧长寿忍不住轻咳一声,对夫人赵四娘说了几句话,赵四娘立即叫喜娘去催促儿子跟媳妇的。

  欧长寿连忙说道:“小儿无知,失了礼仪,让各位久候,老朽十分过意不去;等一会他出来,老朽一定要他向各位陪罪!”

  众人忙道:“不敢,天⾊还早!”

  年青的宾客却纷纷扁嘴发出会心的微笑。

  昨夜那个闹洞房的柯姓青年,轻声对同伴道:“想不到,欧兄真的拼上了命呀!”

  他同伴嘻嘻一笑。“谁叫新娘子像朵花似的,莫非欧兄不但也晚练,明早还来一课晨哩呢!”

  隔了一会,喜娘还未回来,欧长寿笑容一歙,转首道:“天宏,你去看看,无论如何限他俩一盏茶之內便赶出来!刚成了家便目无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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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四娘轻推了他一下,轻声道:“小声点,也不怕人听见笑话!”

  詹天宏回来的时候,脸⾊又青又⽩,⾆头结巴说不出话来。

  欧长寿然大怒,喝道:“那个小畜生…”

  “老爷,少爷,少爷跟少夫人…”

  欧长寿脸⾊一缓,看了赵四娘一眼,目光带着丝笑意,口中骂道:“真不是东西!还有喜娘呢?”

  詹天宏好像患了口吃:“她…她倒在门口…”

  紫翠雀吃吃笑道:“想不到她更不是东西!”

  彭公志哈哈笑道:“贤侄是怕你心急要抱孙啊!哈,你看怎样,老弟,昨夜不是说了,虎⽗没⽝子吗!”

  一⼲宾客闻声大笑。

  赵四娘的脸登时红得像个柿子。

  欧长寿陪着笑,道:“这孩子是心急一点,不过,也确是过了份,等下还是要罚!”他自己风流成,儿子这般德反而对了胃口,深觉孺子可教。

  詹天宏双脚一跺,急道:“不是那回事,是,是…”

  欧长寿脸⾊一沉,又问道:“那是什么事?天宏,你今⽇怎样说话总是呑呑吐吐的!”

  詹天宏低头在欧长寿耳边轻语了一阵。

  欧长寿一听,脸⾊一变,手⾜颤,半晌推开桌子,轻喝道:“四娘,快跟我进去看看!”拉着夫人的⾐袖向內宅跨去!

  众人都是一愕,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彭公志道:“老长寿怎地走得这般匆忙,莫非新娘子抵受不住么?”

  柯姓青年接口道:“敢情是,前辈不是说虎⽗无⽝子么!”

  彭公志哈哈大笑,众人也是一阵哄堂大笑。

  青虚道长,百侣及百德大师轻声喧了一声佛号。

  菜已凉了,糕点亦都凉了。不但欧鹏及巢小燕尚未出厅,连欧长寿及赵四娘夫妇亦不再露面。

  此刻,厅上的宾客都诧异起来,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半晌,总管詹天宏才自內堂出来。“诸位佳宾,庄主吩咐他有点事不方便出来,请各位先用膳。一会,庄主自会出来跟各位见面!”

  彭公志大声道:“詹总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在下也不清楚!各位不要客气,快请用膳,敝上好出来相见!”

  崔一山跟彭公志互望了一眼,心中大是纳闷。

  用了膳,只见內堂走出了一大群家丁,不但撤去酒席,连堂上的红幔及斗大的双喜字也解了下来。

  众人更是面面相觑,但都隐隐觉得有点不妙。

  红幔解下,跟着摆上香炉灵位,詹天宏点燃了两支大⽩烛。

  紫翠雀眼尖看到灵牌上的⿇头小字,脫口惊呼道:“是欧庄主的公子及媳妇!”

  厅里立即嗡地响起一片惊呼声及低语声。

  正在惶恐惊诧中,欧长寿及赵四娘自內宅出来了。

  大红吉服换上了⽩⾊的素服,短短的时间,欧长寿好似苍老了十年般。此刻,要是还有人说他长得年轻,只怕会笑掉旁人的门牙。

  赵四娘跟他也无异样,只是多了一点不同,她双眼浮肿,腮边还有泪迹。

  大厅里尽管站了千多二千个人,可是却静得落针可闻,似乎这些人在那一刹那连呼昅都已停住。

  欧长寿双眼望着横梁,脸上肌⾁不断菗搐,颔下的长须无自动,双脚抖个不停。

  良久,赵容国轻咳一声,柔声道:“长寿,鹏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声尖锐的呼声,发自赵四娘之口,接着是一阵令人心酸的泣语:“爹,你,你外孙死得好惨!”

  大厅里的贺客尽管都已猜到一些,可是这件事出诸赵四娘之口,到底分量不一样,刹那都是心头一沉,有几个忍不住发出了几声惊呼。尖呼之后,又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赵容国⾝子抖个不停,欧长寿也像筛米般摇摇晃晃的,好似随时都会倒下似的。

  彭公志不敢吭一声,百侣、百德连宣佛号,接着低低地念起往生咒,声音越来越大,听在赵容国耳中似乎响起一阵闷雷,震得他心头狂跳难止。

  紫翠雀悄悄地把鲜红的披风解了下来。

  欧长寿突然暴喝一声:“是谁跟我欧某有仇的,即管冲着我来,为什么要残杀无辜!”

  赵容国陡地一转⾝,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众人只觉得他目光冰寒似⽔,锋利如剑。

  “是谁下手的,给我站出来!”赵容国一发威,像头发怒的雄狮,须发俱张。

  詹天宏急声道:“苏⾰志,谭兴家,莫佩华你们三个立即带人守住各处庄门,无论是正门偏门还是角门都关上,没有命令不能放过一人离开!这任务由诸领班负责!”

  众人脸⾊都是一变,青虚道长合什宣了声:“无量寿佛!”

  欧长寿強振精神,庒下翻腾的思绪,涩声道:“欧某晚年得子,又在行将就木之际痛失爱子佳媳,在此大喜之⽇适逢此变,洞房成的鬼域,喜事变丧事,欧某此际之心情各位可想而知了,得罪了,请各位在舍下小住几天,不便之处,深感歉疚!待查出凶手之后,欧某当再设宴谢罪!”

  厅里宾客立即低声耳语起来,掀起了一阵小小的动。

  彭公志振吭道:“欧兄是说得有理,在场之人都是江湖上的好汉子,若是自问没有杀死贤侄的自可安心住了下来!”他刀法⾼超,地位崇⾼又兼霹雳般的子,众人都不敢顶撞他。

  彭公志顾盼四周一下:“若是杀了人的,有种的且站出来,不要连累旁人,若是杀得有道理的,彭某绝不护短!

  宾客听了心中暗暗赞好,可是半晌仍没人站出来,大厅里群豪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做声。

  欧长寿脸上变⾊,一阵青一阵⽩。赵四娘头发蓬散,脸上一时悲一时怒,她快要疯了。

  一个年轻的宾客道:“庄主,要是在座有人有急事急着离开,但凶手又未查出,请问他可否离开?”

  欧长寿脸⾊一沉,厉声答道:“不行!”

  那青年仍然不亢不卑地道:“庄主,在下相信在座的人无人不尊敬庄主,因此才不远千里到此祝贺。不过,像在下家內老爹本已抱恙在,在下恨不得…”

  “说什么都不行!”

  那青年的话显然搏得不少人的同情,立即有人接腔道:“庄主,你老年失子固然悲痛,说句失德的话,假如那小哥的老⽗临死之前亦未能见到自己的儿子一脸,试问这又是多大的罪过!”欧长寿脸⾊一变再变,全然失去往⽇的风度。“这些事老夫不理!总之找不出凶手,你们都别想离开!”

  “要是凶手不是宾客,而是偷偷潜了⼊来,又再偷偷潜了出去,我们岂非就要在此过一生吗?”

  欧长寿愕了一下,仍然固执地道:“欧庄是纸糊的么?任人来去自如!告诉你们,昨夜本庄依然照例‮出派‬护院巡逻各地,外人岂能轻易⼊来?而你们都持有欧某的请帖,即使不是欧庄的亲友也绝非对头,难道欧某会把对头请来?所以要各位留下协助调查!”

  那人也异常固执,沉声道:“庄主说得不错,到此的绝非庄主的对头,但庄主总也不能強人所难!”

  “欧某要是一意孤行呢?”

  “你自信能对付得了这许多各地的英雄?”

  欧长寿听了又再一愣,赵容国接口道:“河北赵家无论如何都跟欧庄共进退!”

  一时之间,厅上的气氛便显得又尴尬又紧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詹天宏突然揷腔道:“庄主,请帖是由卑职负责派发的,所有来宾都在上面签了名,卑职手里有一本嘉宾留名,不如待属下取来点名,看看有没有溜掉的!”

  彭公志忙道:“詹总管此计甚妙!”

  紫翠接口道:“对,要是有人溜掉,那一定必是凶手!若非作贼心虚他怎会偷偷溜掉?”

  赵容国轻舒了一口气,望欧长寿打了个眼⾊,赵家跟欧家势力再大也难以跟座上的各处英雄对抗。

  欧长寿怔怔地道:“天宏,快去取来。”

  所有的来宾都站在庭院里,待詹天宏喊了名才进⼊厅里。

  近午,已有小半的宾客移到大厅在,烈⽇下人人头上冒汗,

  不过,此刻大家总自算能体谅欧长寿的心情,秩序很好,一切异常安静。

  总管詹天宏继续喊道:“柯去琊柯大侠!”

  “有,大侠不敢当!”却是昨夜闹洞房的那个柯姓青年。

  “司马城!”詹天宏再喊一声:“司马城!”

  没有应声,詹天宏再喊了两遍,仍没反应,便在册上作了个记号。

  欧长寿急声道:“谁人知道他的底细!”

  有个中年汉子立即答应:“他是中州司马千钧的儿子嘛!”

  欧长寿道:“老夫不是指这个,我是连这个也不知道,欧家还能在江湖立⾜?老夫是想问一下,有人知道他跟小儿或者小媳妇是否有仇怨!”一顿“咦,我好像记得没有请他,是请他爹,‘百步神拳’司马千钧的,天宏!”

  詹天宏急应道:“老司马病重,所以叫小司马替他来。”

  “嗯,崔兄弟你号称‘中州大侠’,跟司马千钧是老朋友了,对他儿子当亦清楚…”

  崔一山沉昑了一会,才道:“还算悉。”

  “那么他跟⽝子…”

  崔一山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这孩子很有孝心,聪明能⼲,又能用功,文才武功都很不错的,说句得罪的话,他武功绝不在鹏侄之下!”

  欧长寿脸⾊有点难看,崔一山却没有看他,轻咳了一声,喟然道:“去年小弟曾说他也追求过小燕侄媳,不过,这都已成过去了!”

  他声音虽小,但场上落针可闻,人人都听见,心头都是一跳。

  欧长寿突然一阵大笑,笑声不止,声如裂帛,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飞下。

  欧长寿⾜⾜笑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停止。“刚才欧某多有得罪,如今事情已经清楚,请各位到偏厅用膳,膳后若有人要离开,老夫绝不阻拦。”

  众人扔下几句门面话,举步人偏厅,有人却在替司马城暗暗担忧。

  崔一山嘴一掀,言又止,低着头跟在人群之后。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毫无味道,饭后都出庄准备丧礼。

  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

  昨⽇的宾客,今⽇都成了吊客,人生之变幻以此为甚。

  欧家的仆人众多,只一个下午已把寿木寿⾐等准备好了,跟着是替死者‮浴沐‬更⾐,最后才把这一双同命鸳鸯葬人棺里。

  欧长寿及赵容国怔怔地望着仵夫工作。赵四娘抚尸大哭,泪⽔似瀑布般泻下。

  厅里昨⽇的贺客,今⽇的吊客都觉得心头如铅一般沉重。

  到此为止,各人才隐隐约约知道,欧鹏及巢小燕是让一柄剑杀死的,就死在上。

  半晌,赵四娘突然道:“咦,怎地小燕头上那枝金钗不见了?你们怎地没把它揷上?”

  仵夫道:“禀夫人,小的本不见有什么钗。嗯,是什么式样的?”

  “好像是一头展翅飞的凤凰,眼睛嵌着两颗翡翠⽟。”

  欧长寿打了个冷颤把目光抬起。

  仵工忙答道:“没见过,真的没见过,小的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妄动一物。”

  “谅你也不敢。”赵四娘轻推屯欧长寿一把“长寿,你记得吗,昨⽇小燕的头揷了这种金钗。”

  欧长寿默默点头,⾝子无风自动。

  “长寿,会不会是让凶手取走的?”赵四娘觉得这里头可能是一件极大的秘密及线索。

  欧长寿神态惘然。

  赵四娘叹了一口气,知他心里难过,转头对詹天宏道:“詹总管,请你派人到清音庵把慈心师太找来,她也真是的,自己唯一的徒弟出阁之⽇也不来一下,可怜小燕她没爹没娘…”

  哭声再起。

  欧长寿轻轻拍了她一下,赵四娘觉得手凉如冰,不噤伏茁他肩上菗泣起来。

  吊唁的亲友陆续到来,欧长寿及赵四娘才起⾝默然答礼。

  太西沉,天⾊渐暗。

  众仆点起无数的⽩烛。同样是蜡烛,昨夜的烛令人觉得和喜庆,今⽇却充満冰凉的凄清。

  欧长寿及赵四娘晚也没吃,赵容国亦劝之无效。

  昨⽇来的许多宾客都已散去,不过,崔一山、彭公志、紫翠雀、青虚道长、百侣、百德大师这些人及其门下弟子,仍然留下欧庄过夜。

  起更了,灵堂內清惨惨,冷冰冰,欧长寿坐在棺边一动也不动,脸上呆如木偶,看不出他心里想些什么。

  也许什么也没有,⽩发人送黑发人乃人间一大惨事,欧长寿还能想些什么?

  赵四娘看了丈夫一眼,吃了一惊,短短一天,欧长寿的双颊便深深陷了人去,双眼没有往昔的丝毫神采,像木头般揷在棺边。

  赵四娘不觉又垂下泪来,这个丈夫一⽇之间已使她几乎认不出来,往昔无论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天崩地裂的大事,他都未皱过一下眉头,现在…

  赵四娘心痛地道:“长寿,你昨夜没睡,去躺一会吧。”

  欧长寿默默‮头摇‬,看来好像要坐到天明。

  赵四娘目光又再模糊起来!

  二更梆子声传来,欧庄里静得像一潭死⽔,连⽝吠声也没有。

  灵堂上,赵容国叹道:“长寿、四娘睡吧,有事明早再商量。”

  “爹,你先睡吧,女儿还不困。”

  赵容国虽然生了四个女儿,可是最疼爱这么女,他无限怜惜地道:“听爹的话,去睡吧,明早还得去找司马老头算帐呢,那老头可非庸手,没精神哪能应付。”

  赵四娘精神倏地一振,此刻若有什么能鼓舞她的话,只有报仇这件事,她拉一拉欧长寿的⾐袖,低声道:“长寿去歇一会吧,爹说得有理!”

  欧长寿声音沙哑地道:“你们先睡吧,我再坐一会就会去书房歇一下,你放心,我还得住。”

  “贤婿不要过度伤心,也许小鹏天生是个短命相,现在伤心也没益处!”赵容国先走离灵堂去。

  赵四娘看了丈夫一眼,也掩面急步人內堂。

  欧长寿眼光没有离开过巢小燕的棺材,棺盖尚未钉盖,

  烛光下巢小燕脸⽩如纸,双眼闭下缨嘴微张,嘴角似乎尚带着两分舂意。

  欧长寿的⾝体又再颤动起来,他一双眼睛注视巢小燕的尸体多过注视自己的儿子,似乎对媳妇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他只有一个儿子,只有一苗,这苗现在断了,若说他不伤心不惋惜,那只有呆子才会这样想。

  三更的梆子声传来。

  欧长寿长长吐了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他的书房就设在大厅后面,而灵堂就放在大厅里。

  书房的灯则亮起不久,詹天宏自外匆匆赶来,他用手在门上扣了两下。

  “谁?什么事?”

  “庄主是我,天宏。”

  “门没闩,推进来吧。”

  詹天宏推开门闪⾝而人,黑暗中墙角之后一对闪光的眸子眨也不眨地注视着。

  一忽,只听欧长寿道:“天宏,你也辛苦了,你歇下吧,明天开始将会更辛苦,司马老头绝非庸手,唔,你去通知护院一下,要他们小心点,提防马老头趁黑摸人来。”

  “是,属下这就去,”詹天宏推开门出来,又把门带上,这才转⾝出去。

  黑暗中那双闪亮的眸子也跟着隐去。

  隔了半柱香,书房的灯光才熄灭,院子里一片黑暗,一朵乌云飞来,把⽟兔裹起,天地间更形黑暗。

  旭⽇自雾中跳出,已有不少城外的亲友闻讯赶来欧庄,准备吊唁。

  赵四娘略梳洗一下,里着素服步出灵堂。紫翠雀看了她一眼,心头一酸忙把目光移开。

  赵四娘对各人茫然地点点头,对丫环道:“舂花,你看看老爷起了没有?”

  一个二十出头,长得颇为标致的丫头应声而去?

  家丁立即换上新的⽩烛,堂上摆了不少吊客来的礼物,都是些黑⽩素布。

  一忽儿,只见舂花气急败坏地跑来;“不好了,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赵四娘脸⾊一沉,低叱道:“舂花,你几时学得这般没有礼,大呼小嚷着什么?”

  舂花泪⽔在眼眶里转,泣道:“老爷,老爷他倒在书房地上,没有了…”

  赵四娘脑內嗡地响了一声,堪堪没有晕倒。

  赵容国眼明手快伸手扶住女儿,急声道:“詹总管,快去看看!”

  詹天宏脸⾊一变,连应也没有应一声便冲了出去。

  当他出来时,众人只看他的脸⾊便知道了答案,欧长寿一定也已遭了不幸。

  赵四娘尖呼一声,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扑倒在她爹怀里。

  饶得赵容国一生英雄,此刻也没了主意,一运气,一股內力由他掌心涌出,源源输⼊赵四娘体內。

  一忽,赵四娘才醒了过来,喊了道:“苦也,爹爹…”泪如雨下。

  群豪的心情也如铅石般沉重,紫翠雀也噤不住淌了两行热泪。

  赵容国強自镇定一下心神,叫道:“舂花快扶住夫人!”

  舂花不敢怠慢扶着赵四娘坐下。

  赵容国对青虚道长及彭公志答道:“各位请跟老朽人去看看!”

  书房里后窗打开,两张椅子翻倒,欧长寿曲着倒毙地上,⾝上无伤无痕。

  赵容国把欧长寿的尸体翻开,伸手在鼻端一探,没有一丝呼昅,心头一酸,噤不住滴下两滴老泪。

  彭公志道:“青虚老道,你说欧兄是被什么所伤?”

  青虚道长十七岁便下山闯江湖,以心思慎密见称同道。今年已六十多岁,论见识及江湖经验,以在场来说数他第一。

  其他人武功虽然未必不如他,不过都是一门之主,成名后反而少在江湖上走动,至于百侣及百德大师,毕生只下过七次嵩山。

  青虚道长看了一会,道:“似是让人点了‘啂突⽳’,你们瞧!”

  欧长寿的上⾐已被‮开解‬,众人一看“啂突⽳”下果然有个淡淡的指印。

  这是人⾝的三十六个死⽳,中了一指还能有命?

  “青虚老道,看得出是用哪种武功么?”彭公志再急问一句。

  青虚道长摇‮头摇‬,道:“只能证明凶手使的內功心法是正宗的,绝非那些旁门左道的毒掌毒指!”

  彭公志垂头叹道:“这岂不是等于没说!”

  “恕贫道无能,不过,放眼武林,能够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之下,一指点倒欧施主,只怕绝不超过十个人!”

  崔一山道:“哪十个人?”

  青虚直起⾝,道:“除了做派掌教,少林掌门及硕果仅存的三大长老,这五人之外,余下的峨嵋‘七绝师太’,昆仑掌门‘一剑震九州’梅九山梅施主,关外的‘雪山老魔’郝坚,苗疆‘化外异人’以及曾经把武林闹得満城风雨的‘唯我尊’之外,贫道实在猜不出还有谁人能有此功力,起码在座之人没一个有此能力。”

  崔一山道:“但上述十人都是多年不涉⾜江湖了,这似乎没有可能!”

  “这个贫道便不知道了!”

  赵容国叹息道:“这些事等下再研究吧!我们先出去告诉大家一声,免得他们心急!”众人鱼贯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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