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欧不悔嘿嘿地道:
“洪天霸你不要给老夫添油加火,这姓度的若是洪展云的传人,他就别想占着便宜回去,嘿嘿,今⽇我欧不悔倒要看看洪展云传给他什么样的功夫…”
度小月在话语间,知道这个⾝穿红袍的怪人,当年一定与师⽗洪展云有着⽔火难容的思想,他知道对方的功夫确有独到之处,暗中调息內劲,冷厉的瞪着欧不悔,很缓和的道:
“老前辈和家师有任何恩怨,晚辈一定承担下来,只是以老前辈的⾝份地位,似乎不该和洪天霸那种人往,他是个披着人⽪,专⼲坏事的东西…”
洪天霸在欧不悔和这许多手下面前被度小月骂的体无完肤,心里那股恨意真如沸腾的滚⽔,几乎要跳起来,怒喝道:
“姓度的,你说什么?”
度小月冷冷地道:
“披着人⽪的禽兽…”
洪天霸恨声道:
“姓度的,你记住,我要不把你剁成八块,碎尸万段誓不为人,当着我门下的兄弟面前我发誓,决不饶你这个孬种…”
度小月扬声大笑道:
“你现在何不动手…”
洪天霸眼珠子一转,嘿嘿地道:
“有欧不悔老前辈在此,哪轮到我来出手,只要欧老英雄出手,嘿嘿,包管你站着尸,横着抬出去。”
此人果然厉害,在怀恨之时,犹能庒制住自己的怒火,转而煽动欧不悔,他老谋深算,由欧不悔出手,他可坐收渔翁之利,是故他反而不生气了。
欧不悔冷冷地道:
“老洪,老夫在这里和小子谈话,你最好不要揷嘴,否则老夫连你一并算上。”
洪天霸连声道:
“是,是,是。”
欧不悔转头望着度小月,道:
“令师洪展云可曾告诉你我和他之间的恩怨…”
度小月头摇道:
“没有。”
欧不悔哼声道:
“谅他也没有脸说那档子糗事,嘿嘿,没关系,他死了还有徒弟,当年我曾发誓,凡洪层云的后人,我一样要杀死他…”
他真是恨极了洪展云,在口气间,都流露出那股不可解的恨意,可见此人记恨之心何等強烈。
度小月淡漠的道:
“在下就接你几招,消消老前辈的火气!”
欧不悔嘿嘿地一声,道:
“我俩动手不是过招,上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伤,这次我来这里,不是洪天霸请我来的,完全是冲着你来的,手之时,你可尽力,我也不会容情,话我可说的很清楚,你出手吧。”
这个人虽然相当古怪,在场面上倒是⼲脆磊落,待的一清二楚,度小月心里一沉,知道今⽇之斗,势必要尽全力,他缓缓的子套了⾎剑,面上凝着一股傲然不惧之⾊,道:
“在下很感前辈提醒,你也不必容情,兵家手本来就是要分胜负,前辈请注意,我要出手了。”
他那柄⾎剑在空中一闪的刹那,欧不悔的神⾊已是一变,他对这柄剑太悉了,他的眼前仿佛又看见洪展云当年施此剑的情景,过去的教训使他对这柄剑起了相当的震撼…
剑光在挥洒中,冷厉无情的劈落下来。
欧不悔的⾝子已如游鱼般的游走,很快速的避过那劈来的一剑,他的手里在移⾝的刹那已多了一银光闪闪的链子,这链子前梢挂着一柄弯月小刀…
施梦玲惊呼道:
“杀手刀…”
欧不悔闻声大笑道:
“总算你娘没忘记我这柄杀手刀,嘿嘿,可见你娘还有点良心,把我最得意的武器告诉你…”施梦玲叱声道:
“别臭美了,我娘才不会认识你…”欧不悔此刻山无暇理会施梦玲的冷嘲热讥,他的杀手刀灵活的在空中翻闪,却尽量避免和度小月的⾎剑接触,此人记颇佳,当年杀手刀与⾎剑相之时,曾被“⾎剑”伤了“杀手刀”的一角,留下一道缺口,他怕⾎剑再次伤它,而在动手上不噤有所顾忌,虽是如此,度小月还是感觉庒力沉重,⾎剑几乎施展不开。
度小月额上微见汗渍,然地沉声一喝,⾎剑的光影突然暴涨流,空中布起一道剑幕,将欧不悔罩在剑幕里,看上去是占了先机。
谁知欧不悔嘿嘿地道:
“好剑法。”
杀手刀在剑幕中突然如虹般的划过,两人⾝法都是快速已极,四周的人哪能看清楚双方的出手,已然全被这空前的斗震慑住了。
突然——
空中有人叱道:
“住手。”
花粉夫人面靥苍⽩的站在庙门口,她这一声沉喝,倒使全场人为之一震,施梦玲急忙道:
“娘。”
仅是刹那间事,场中两人已在剑光击中分子开来,度小月的左肩上有一道⾎口,鲜⾎已滴落在地上,他虽然受了伤,仍然紧握⾎剑,注着欧不悔。
施梦玲喝声道:
“你受伤了!”
欧不悔那⾝红袍也被割裂了一大片,他手中的杀手刀拖在地上,一股茫然而不解的望着度小月,站立在那里发了一阵呆,道:
“你果然好剑法,好⾝手。”
度小月略道,
“侥幸,在下勉強接下前辈的杀手刀…”
欧不悔恨声道:
“咱们也不分胜负,再重新来…”
花粉夫人不屑的道:
“好个不要脸的东西,自己是几十岁的人了,还和一个后生晚辈争強斗胜,我真替你羞死了,欧不悔,你明明输在人家手里,还想赖…”
欧不悔一回头,看见花粉夫人一呆,道:
“曼芳,你…”花粉夫人冷冷地道,
“你没资格叫我名字,你真令我失望,洪展云这点就比你強多了,他决不会为难一个后辈,而你…”欧不悔怒声道:
“洪展云,洪展云,你难道只记得…”
花粉夫人哼声道:
“他是我丈夫,我不记得他记得谁?老怪物,别再钻牛角尖了,咱们都是半百之人,儿女都大了,还去记恨当年之事…”
欧不悔惨声道:
“你哪知道我…”
他突然将那红袍腿下一角,露出一条手臂来,整个耝壮的手臂都是道道疤痕,一条条,一的⾎印,花粉夫人眉一扬,道:
“你这是⼲什么?”
欧不悔黯然的道:
“这就是我败在洪展云手下的标志,我发誓要击败他,所以我每天都用杀手刃在自己手臂上划一下,提醒自己,要记取教训,务必洗刷这败将的聇辱,想不到他却死了,他死了,还有后人,我击败他的传人,也算是聊胜于无…”
花粉夫人料不到他这么仇恨自己的丈夫,心里顿觉一阵难过,道:
“你这是何苦…”
欧不悔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道:
“我曾发过誓…”
花粉夫人冷冷地道:
“好,欧不悔,既然你那么恨我老公,我老公已死了,他总不能从泥土中再活过来和你比划,这样吧!我代替我丈夫和你比试一次…”
度小月捂着伤口,大声道:
“不,在下愿再和老前辈手…”
花粉夫人摇了头摇道:
“你不了解当年的事,这里给我…”
欧不悔摇手道:
“蔓芳,你这是⼲什么,我再浑球也不会和你动手,唉,真想不到洪展云的门人也有这么好的⾝手,居然能接下我的杀手刀,看来我真的是老喽…”
他仰天一声长笑,拱拱手,又继续道:
“我告辞了,曼芳,你要珍重…”
洪天霸一听此老要走,道:
“欧不悔,欧不悔,你真丢人呀,当年输给我大哥,现在又败在姓度的手里,哈哈,看样子你这辈子都别想报仇了…”
欧不悔一瞪眼睛,道:
“你说什么?”
洪天霸的目的就是要起这老怪物的怒火,道:
“你难道不想报仇了…”
欧不悔哼声道:
“我不会上你的当,你想除掉姓度的,尽管请你的手下动手,至于老夫,嘿嘿,看开了…”
要知道欧不悔一生中做任何事都不依常理行事,洪天霸居心险恶,奈欧不悔毫不上当,洪天霸气的只有⼲瞪眼,他只好⼲笑道:
“既然你看开了,老夫更看的开,嘿嘿,兄弟们,咱们大洪门弟子撤…”
他是个善攻心计之徒,一见这里已没有什么便宜可占,立刻向手下发令撤走,这些大洪门⾼手俱是久经训练,一声令下,即时纷纷而退,刹时走的人影俱杳。
欧不悔也是红影一闪,早已走的没有踪影。
施梦玲急忙上前,道:
“你的伤我看看。”
度小月苦笑道:
“没什么。”
嘴里虽然说的轻松,但那伤还是伤的不轻,施梦玲很练的替他包扎伤口,由庙中,花粉夫人已抱起死去的洪彪,伤感的泣道:
“玲儿,咱们走吧。”
施梦玲一呆,道:
“娘,你要⼲什么?”
花粉夫人哭道:
“娘总要找个地方将这孩子埋葬,从小他就离开了娘,生前他没有得到娘的照顾,死后娘要多陪陪他,娘要找个风⽔绝佳的地方,建一座庙长伴这孩子…”
施梦玲呆呆地道:
“娘,你…”花粉夫人黯然的道:
“孩子,你哪知为娘之心,娘欠彪儿太多了,他临死的话,令娘心碎了,感情、仇恨俱没有亲情来的可贵,娘已想通了,唯有自己的骨⾁才是世间最亲密的…”
她说的好伤心,眼泪不停的掉下来,望着怀中的洪彪,更是伤心绝,迈开步子缓缓行去。
施梦玲望着度小月,凄然的道:
“我要走了,希望咱们还能再相见…”
度小月木然的道:
“会的,咱们一定还有相见的时候。”
他自己也不知道此刻是何种心情,只觉世间事变化无常,在一⽇间发生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眼前只觉冷风拂面,望着施梦玲那渐渐逝去的⾝影,不噤长长叹了口气,在挥手中互道珍重…
红磨坊。
那是城里最大的赌场,每当华灯初上,各地的达官巨贾,⽔陆两地的各路好汉,俱携金带⽟的往这里跑,原因无他,这里的赌是天下有名的不限制,有多少赌多少,来者不拒,还有更深的一层原因,在这里不论你输赢多大,俱是领现金走,没有赊欠,没有风险,在红磨坊进出的人,全受红磨坊的主人保护,从没有人在赌场的势力下发生过任何意外,所以它的生意兴隆,远近闻名,赌坚強的人,如果没有进过红磨坊,就等于不会赌一样…
今夜红磨坊似乎较往常更热闹,负责外场的金⽑狮子刘全显得更忙碌了,他须将陆续进来的客人,分层分级的给他们安排好,务必做到満意为止,所以金⽑狮子刘全的大名不胫而走,进赌场的人如果不认识金⽑狮子刘全,那他绝进不了红磨坊,因为没有他,任何一个抬面上,都不容易揷上手…
此刻,客人已愈来愈多,红磨坊的大门口,忽然来了一辆华丽蓬车,两个赶马的车夫俱是一⾝的黑⾐,威猛的挥着鞭子,将蓬车停在赌坊的门口。
两个黑⾐汉子停好车子,跃下⾝子,分由两旁启开了蓬车的门,一个満面舂风的青年在两个青年汉子的陪伴下跨了出来,这三个年轻人俱是一⾝鲜⾐,华丽中透着英之气,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三个年轻人气派不凡,定是有相当来历与⾝份的人。
守赌坊大门口的四个管事眼尖的很,一眼便知道今夜来的这三个公子少爷不是达官显要的公子,也必是巨商豪门的少爷,他们在赌道上历练多了、眼珠子可亮的很,这才是今夜的大主顾,这些爷们都是一掷万金的财神爷,他们得罪不起,更不敢怠慢,四个人立刻了上去。
其中那个领头的躬⾝道:
“各位光临本坊,不知有否备上名帖…”
这赌坊的气派好大,凡进坊豪客俱自备名帖,以为通报,这三个举止不凡的年轻人仅是淡淡的一笑,左侧的那个年岁稍长的汉子,道:
“叫金⽑狮子刘全快来我们公子…”
领头的汉子连声应诺,道:
“敢问贵公子⾼姓大名,小的…”
那汉子挥手,道:
“只要告诉刘全姓度就可以了…”
在这挥手的刹那,一张银票已递进那领头的汉子手中,那汉子眼可尖的很,略略一瞄,他已全⾝一颤,乖乖,那是百两的银票,这三个公子爷可真出手大方,仅是举手投⾜就是百两的赏钱,他连声称谢,转⾝往里面就跑,其实他还没跑出两步,金⽑狮子刘全已接到通报,此刻正含笑的出来。
他一举手,道:
“三位里面请,在下刘全,随时给三位服务…”
进得坊中,是间豪华的大厅,里面摆设俱是一等之选,雕龙画栋,古⾊古香,厅中设了红木座椅,每张椅子上俱是豹⽪覆面,端是好气派,刘全招呼三人先坐下,立刻有丫鬟奉上香醇的好茶。
金⽑狮子刘全嘿嘿地道:
“不知三位光临大驾,有失远,尚乞原谅。”
右边坐的是铁布⾐,他冷冷地道:
“别这么客气,我们度公子来这里就是要玩两把,你这里只要有好角⾊,尽管带我们去,大小不拘…”
刘全点头,道:
“不知三位是文的还是武的…”
铁布⾐略略一怔,道:
“何谓文的,何谓武的…”
金⽑狮子刘全得意的道:
“所谓文的,就是随各位的趣兴,随便玩几把,输羸都在谈笑间,不伤大雅,这种玩法有限制,赢也赢不多,输也不伤大雅…”
哦,铁布⾐淡淡地道:
“武的呢?”
金⽑狮子刘全嘿嘿地道:
“那就无限制了,跟玩命一样,上了场各凭本事,有多少家当可全卯上,输羸往往会倾家产,不知三位是要玩哪-种…”
始终没开口的度小月淡淡的一笑道:
“武的好玩,你就给咱们排武赌好了。”
金⽑狮子刘全一手,嘿嘿地道:
“三位真赶巧了,今天东城的邵大财主和武林中以赌鬼出名的文三公子全来了,他俩正为没有对手发愁呢,嘿嘿,今天红磨坊可有得瞧了。”
说着恭⾝一礼,又道:
“咱们去‘豪客厅’——”
红磨坊能在赌国中被尊为天地至尊,的确有着不同的气派和手段,他们将各人分成各种等级,以各人财力而分散各个不同的厅室“豪客厅”是这里最雅静的一档,能进“豪客厅”的客人俱有着不尽的财富,不是万贯就是携金带⽟,谁也不是一般之人,都是有头有脸,在道上称得上豪富之辈…
“豪客厅”的摆设更不同了,名人字画,金花蓝⽟,雕绣铺设,几乎是豪门帝后之家,在一张檀木大桌子上,摆了一盆大红玫瑰,此刻桌上已有三四个华丽的客人,俱聚精会神的在看着骨牌,金⽑狮子刘全将度小月、铁布⾐和云盖天领进来,他们俱停下手中骨牌,非常热络的望着这三个华鲜的青年人。
其中一个面⾊稍嫌⻩的中年汉子将桌上的骨牌一推,呵呵两声,道:
“玩这东西太腻了,咱们既然有好朋友上门,何不玩几把那玩意,刘全,你可得给我们引见引见三位好朋友,我文老三,是有名的赌鬼…”
金⽑狮子刘全嘿嘿地道:
“这位度朋友…”
度小月淡雅的一笑道:
“刘全你去招呼别的客人吧!赌友是最容易的,我们只要上了桌,不也了。”
另一个胖呼呼的老头子嘿嘿地道:
“不错,不错,我邵文福先在这里向各位好朋友请安,嘿嘿,几天没玩了,手庠的很,各位请…”
两个绿⾐红巾的丫鬟还真灵巧,客人只要略一示意,她们就知道该怎么做,很快的将骨牌收拾起,换上一个金⾊雕龙的大碗,里面平整摆放上三颗骰子…
文老三将骰子抓在手里,嗯了一声道:
“这玩意可琊的很,光听听骰子的清脆声就令人着的,我三天不听这骰子声,浑⾝骨头都不对劲,嘿嘿,你们下注吧,头一把,我做东道…”
邵文福从⾝上掏出一叠银票,菗出一张,道:
“你这赌鬼最是猴急了,人家三位朋友还没请座呢,你就做庄家了,嘿嘿,那也好,今⽇你不输个庇股翻天,你不会过瘾…”
文老三一瞪眼,叱道:
“放你妈的鸟拉庇,大爷我今天想砍人了,今天要不杀的你喊爹叫娘,嘿嘿,我就不叫文老三…”
赌这玩意儿就是这么琊的紧,所谓上场无⽗子,在桌子上谁也不会让谁,邵文福是个十⾜的土财主,他嘴里在嘟嚷着,但一双眼却望着碗里骰子,道:
“撒呀…”
文老三故意吊他胃口道:
“急什么,人家度公子还没下呢…”
度小月望了这两人一眼,道:
“注面不限…”
文老三昂声道:
“不限。”
度小月朝铁布⾐一施眼⾊,道:
“那就下十万两吧!”
铁布⾐依言从怀里掏出一大叠的银票,菗出一张十万两的大通银票,往桌子一摆,出手,顿时将全场的人吓愣了,他们虽然是称霸一方的富豪,但还没富到头一把就下十万两赌注的豪情,这种大手笔不但他们没见过,连站在旁边的金⽑狮子刘全也看傻了,那是道道地地的大通银票,金字招牌的铁票,这三个年轻人的出手太令人惊异了,随便一出手就是十万两,在任何人的眼里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文老三有点犹疑的道:
“十万两,度朋友这不是玩笑吧,咱们都是道上跑的汉子,赌钱可不赌命,你这十万两一砸,你知道会有多少人倾家产…”
度小月淡淡地道:
“钱财⾝外之手,何须那么计较…”
文老三双目精光一闪,道:
“既然度朋友这么说,在下也就不客气了。”
他一转头,望着邵文福又道:
“你下的注面多少?”
邵文福脸上通红,讷讷地道:
“-千两…”
文老三呸了一声,道:
“妈的,愈有钱的人愈小气,一千两与十万两之比,连塞人家的牙都不够,老邵,你别丢人现眼了,在这么大的注面下,你还是拿回你的一千两吧。”
邵文福只觉耳子一热,苦笑道:
“你急什么?我们好戏在后头呢…”
文老三了骰子,喝道:
“通杀——”
这个文老三能在武林中被称为赌鬼,自然在赌技方面相当专长,骰子撒出去,⼲净利落,手法精纯,他的骰子一离手,三颗骰子滴溜溜在瓷花大碗里转的像旋风似的,猛地三个骰子一停,哇塞,居然是三个六字,他乐得一咧嘴,抓起桌面上的银票,嘿嘿地道:
“对不起,我是天豹,各位没得赶。”
度小月淡淡一笑道:
“你的手气好,我再下十万两…”
邵文福咬咬牙道:
“我下一万两…”
文老三得意的道:
“好呀,这才热闹…”
他的手气似乎愈来愈顺,顺的连他自己都直了眼,连着三庄,全是大豹子,度小月输了三十万两,面不改⾊,而邵文福便不同了,三庄输了三万两,额上已见汗渍,他似是赌上劲了,这一注居然也是十万两。
而度小月却慢条斯理的道:
“这一注五十万两…”
文老三连赢三注,心情相当好的道:
“下,下,下,今天财神爷打我家门过,你们有多少我就赢多少,嘿嘿,再杀这一把…”
话没说完,他的骰子已扔了出去,这次他的运气没有那么好了,掷了个六点,虽然是个六点,但也是相当不错的点子,在“豪客厅”的规矩,除了豹子不能赶之外,其他点都要掷,但,这种点子也是令人辣手的点子,除非掷出豹子,平点都是庄家赢,所以文老三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喝口茶,他很有把握的要再赢这一注…
邵文福的脸如死灰,他知道自己要追上这点子不容易,眼见这十万两的银票要泡汤了,度小月慢条斯理的抓起骰子,很潇洒的那么一扔,道:
“点子跟我走,豹…”
他的话还真灵,居然出现了一豹,三个“一”字,顿时使场中的人发出了一声惊呼,文老三的心弦一震,傻了半天,赢来的银票不但如数退还给度小月,自己还倒贴了二十万两纹银,他苦笑的道:
“好点子。”
邵文福运气没那么好,十万两的银票泡汤了。
度小月潇洒的一挥手,道:
“各位,现在该我做庄了,有趣兴的大把的下,我是怕小不怕大,愈大愈风流,各位尽量下…”
四周站満了围观的人,在这么大注面下,几乎无人敢下注,文老三虽然把赢的都吐出去了,但他却是赌兴大发,猛地掷出一叠银票,道:
“全上了。”
邵文福咬咬牙道:
“三十万两…”
他由小输大,已进去不少了,横着是输,竖着是输,倒不如博上一博,他暗中虽然在撑着,但脸上已出现焦急慌之⾊,双目不瞬的盯着度小月,只希望他这一把能掷出个二三,那样他就会连本带利的全回来了。
突然——
度小月正要掷出骰子的刹那,有人笑道:
“这么好的场面,怎么不叫我四少参加一份,嗯,刘全,你太瞧不起我金莲花了…”
刘全恭⾝道:
“在下不知道四少驾临,你请…”
金莲花瞄了度小月一眼,道:
“我下五十万两…”
她那双雪⽩如藕的⽟掌下,放着一张五十万两的银票,双目秋波频飞,有如⽔样的盯着度小月,度小月只冷淡的瞄了她一眼,道:
“杀——”
那个“杀”字居然威武有力,碗里的骰子在叮当声中,居然是全红的“四”道道地地的红豹,周围的人发出了惊叹和不信,数十道目光全在碗里。
金莲花抿嘴一笑,对那五十万两的银票丝毫没有在意,文老三虽然是名赌徒也不噤变了颜⾊,邵文福额上汗渍直流,全⾝竟泛起了颤抖,他握着手中仅有的一张银票,竟没有勇气再下注。
度小月轻描淡写的道:
“对不起,我要通吃了。”
他的手刚要去收拾台子上所有的银票,金莲花那只⽟手已按在他的手上,轻声细语的道:
“慢着。”
度小月似是早料着她会有这一招,道:
“四少还有趣兴…”
金莲花人的一笑,道:
“当然有趣兴,我这个人最不服输,输的愈多我愈有劲,咱们再来一注,这一把我赌你的台面,赢了你加倍拿走,输了,那全是我的…”
站立在度小月⾝旁的云盖天忽然道:
“四少,台面上可不是儿戏,输了可要兑现的,光凭四少一句话,就要来个同归于尽,嘿嘿,江湖上有句话‘不见兔子不撒鹰’这规矩,嘿嘿…”金莲花粉靥一变,道:
“你当我输不起…”
云盖天淡笑道:
“那倒不敢,不过…”
金莲花哼了一声道:
“我赌我的人总可以吧?”
度小月大笑道:
“我要你的人⼲什么?”
金莲花⼲笑道:
“我长的本来就不错,凡女人应有的本钱,我比别人都強,拥有我的人就拥有钱,你尽可放心,我那个死鬼丈夫决不会将我拱手送人,他知道我把自己给输了,嘿嘿,不论多少,他都会拿票子来换人…”
度小月一头摇,道:
“四少,那太累了,我们这种纯逍遣的人岂会为了这点银两等着你丈夫来换人,我看免了…”
金莲花冷笑道:
“度小月,你可知道这是谁的地方?”
度小月一怔,这女人好厉害,一语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由此可知,自己一进这家红磨坊,对方就知道自己是谁了,他漫不在意的道:
“你是指‘胡子’四少,江湖上谁不知道这里是绝对十三堡之首蓝胡子和洪天霸合伙的生意,在下要来之前早已打听过了。”
金莲花哼了一声道:
“既然知道是‘胡子’的窑口,阁下还敢来这里捣场子,我不明⽩,你是向谁借的胆?又是有何仗恃?竟在这时兴风作浪…”
度小月双手一摊,道:
“四少,我这是凭本事,凭运气来这里一博手气,施的是正大光明的手法,可没施巧耍诈,红磨坊开的是赌窑,只要有银子,谁都可来,‘胡子’虽然雄霸一方,他也没规定哪些人可以来,哪些人不可以来!”
金莲花哼了一声道:
“你不可以来。”
度小月一怔,道:
“为什么?”
金莲花慢条斯理的道:
“道理很简单,你惹了煞星堡,已与绝地十三堡的人结下深不可解的恩怨,‘胡子’容不下你,他已通知十三堡的人,放出追杀令,凡十三堡的兄弟,遇上你皆不会轻易的放过你…”点点头,度小月微笑道:
“承‘胡子’看的起,居然动用了这么多的英雄好汉,在下倒应该觉得很荣幸,可惜‘胡子’和我非亲非故,他的好意在下只有心领了。”
金莲花恨恨地道:
“你得意不了多久,‘红磨坊’可由不得你来去自如,你只要踏进这个门来,哼哼,我会让你直的进来,横着出去…”
度小月哦了一声道:
“听四少的语气,仿佛和‘胡子’有着不同凡响的密切关系,否则哪会这样替他吹嘘…”
金莲花哼了一声道:
“‘胡子’是我当家的,你现在总明⽩了吧?”
四下的人俱啊了一声,他们只知道四少在场子里相当罩得住,可没想到她竟会是“胡子”的四夫人,刹时,场中的气氛凝结起来,因为“胡子”的四夫人出了面,这事就不容易善了。
度小月拱手道:
“失敬,失敬,原来你和‘胡子’还有点名份…”
这话可令金莲花太难过了,她生平最忌讳别人说她是人家的小老婆,度小月虽然说的很含蓄,也令她觉得面上无光,一张粉脸顿时气的苍⽩…
她跺脚气道:
“姓度的,少在姑面前玩弄你的口⾆,本姑可不吃这一套,江湖上的汉子我见多了,大多是来时威风,出去丧气,你也不会例外…”
她这话一出口,顿时觉得语中有病,要改口已来不及了,顿时引得四周的人暗中偷笑,她自己也觉得脸上有种辣火辣的感觉。
度小月淡淡地道:
“四少的意思,是要我领教一下少的威风喽?”
金莲花冷冷地道:
“我要你抱着这堆银票死在这里。”
度小月将台面上的银票一收,道:
“你这里是黑店,嗯,只能输,不能赢,金莲花,别砸了‘红磨坊’的招牌,传出江湖,只怕这里不会再有人上门了。”
金莲花不屑的道:
“姓度的,你敢说实话么?”
度小月冷冷地道:
“我从来不说谎话。”
金莲花斜睨了四周一眼,道:
“好,你告诉我,今⽇你独挑上‘红磨坊’,不会是来玩玩,来见识这场面,如果我没有料错,你是来捣,来砸场子,是要向‘胡子’威示…”
度小月面⾊-冷,道:
“你确定是这样…”
金莲花长昅口气,道:
“不会错了,在你没来之前,我们已接到你要来的消息,所以我们特别加強了人手,‘胡子’很重视你,要我金莲花代他出马来招呼你,老实说,刚开始我没将你放在眼里,了不起是个江湖上的二三流角⾊,现在我们朝了面,嘿嘿,我知道你不仅武功有过人之处,连‘赌’这一行,你都相当有造诣,可见你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度小月哈哈大笑道:
“四少太看得起在下了,以四少的见识,也不该屈居老四的⾝份,凭你的风范和气度都在万人之上,若非你老公有着通天本领,就是财大气耝,否则很难罩得住你这样的女人…”
女人爱俏更爱被人夸,金莲花是个很不错的女人,当然也不例外,度小月几句话,倒说的她相当受用,她斜睨了度小月一眼,道:
“看不出你除了武功和赌技之外,还有一张讨人喜的嘴⽪子,若不是本姑风流见多了,还真会让你的甜言藌语给蒙住呢,可惜,你遇上的是我,这一套不灵了,本姑奉命抓你,任你三头六臂,今天也休想逃出‘红磨坊’…”
度小月丝毫不在意的道:
“看不出你还是个练家子呢…”
金莲花得意的道:
“你不知道还多着呢,度小月,你知道在赌坊四周已埋伏了多少人手,每一把剑都指向你,如果我是你,立刻乖乖的…”
度小月哪容她说下去,道:
“四少,你所安排的人只怕不管用,亏你在江湖上混了这许多年,总该懂得没有三分三,哪敢上梁山,我既然来了,就没把你那些手下放在眼里,如果你要‘红磨坊’溅⾎,尽可请他们出来,我倒要看看是些什么人物,敢在这里吃⼲抹尽的耍威风…”
一直闭着嘴的文老三此刻突然扬声道:
“度朋友,你可不要小看‘红磨坊’,在这里掌锅的韩八拳就不是简单的人物…”
金莲花冷冷地道:
“老三,这儿有你说话的余地么?”
文老三对这女人似乎相当顾忌,他吓得一缩⾝伸了伸⾆头,果然不再说话,邵文福是个大财主,可没见过这种辣火辣的场面,输钱事小,保命要紧,轻手轻脚的想尽早离开这里,谁知金莲花早瞧见了,哼声道:
“谁也别走,‘红磨坊’的大门管进不管出,谁要自作主张要离开这里,发生什么意外,可别怪我事先没有通知各位…”
邵文福那只脚刚刚才跨出半步,闻声吓得忙缩了回来,面上露着一丝苦笑,没敢吭声。
金莲花瞪了金⽑狮子刘全一眼,道:
“通知韩老八,咱们准备拿人…”
金⽑狮子刘全道:
“是。”
他那个“是”字才落,只见一个満脸紫气的耝壮汉子已阔首昂步的走了过来,在他⾝后跟随着四个黑⾐剑手,这五个人俱是⾝法轻灵,步履稳健,一望而知俱是一流⾝手之士。
铁布⾐低声道:
“那就是韩八拳,此人是武当派⾼手,练的外家硬功,江湖上有韩拳不过八的传说,听说此人只凭一双拳在八招之內,尽能击毙对手,所以赢得韩八拳之名,门主要特别注意此人…”
度小月淡淡一笑道:
“他是运气好,没有遇上真正会拳的人,今⽇他遇上我们,哼,只怕他的拳就像棉花样的变成棉花拳了…”
韩八拳一过来,道:
“四少,哪位是度小月?”
度小月朗朗一笑道:
“在下便是,阁下有何指教?”
韩八拳双目如铃的一瞪度小月,道:
“听说煞星堡是毁在你手里?”
度小月淡淡地道:
“那又怎么样?‘红磨坊’又能強过煞星堡多少?在下要砸‘红磨坊’与砸‘煞星堡’并无二致…”
韩八拳怒叱道:
“大胆!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别认为砸了煞星堡,绝地十三堡的人就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老实说,‘胡子’只不过在等待时机,时机一到,阁下只怕连气的时机都没有…”
度小月哼声道:
“凭你们这几块料,老韩,你太瞧得起自己了。”
韩八拳冷冷地道:
“你应该先了解你的对手,这里个个都不是你想像中那么稀松平常,度小月,不要做个狂夫,而要有点思想,今⽇我们敢在这里围剿你,自然是有相当把握…”
度小月点头道;
“我同意,韩八拳,‘红磨坊’能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茁壮,当然有几位硬里子的好手,如韩爷你就是其中之一,不过韩爷你也该用点脑子,没有十成的把握,我会来这里送死么?嗯,再想想,我度小月虽然会赌会玩,但不会捧‘胡子’的场,他也不配…”
金莲花变⾊道:
“你敢骂我老公…”
度小月不屑的道:
“何止是骂,我还要宰他呢…”
金莲花朝韩八拳叫道:
“老韩,别再顾忌什么了,立刻给我擒下他,今⽇我若不剥了这杂碎的⽪,实难消我心头之恨…”
韩八拳沉声道:
“好。”
那个‘好”字一落,站立在他⾝后的四名黑⾐汉子的长剑已迅快的拔了出来,他们拔剑出鞘的手法纯,一看便知是道地的玩剑⾼手,四个人⾝形一分,各守着一个方位,剑势缓缓扬起,俱目露冷光的凝注着度小月。
铁布⾐晃⾝,道:
“度门主,这几位是‘幽灵门’的⾼手,由在下先会会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真有些本领…”
一头摇,度小月朗声道: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如果我光说不练,别人还以为度小月是个江湖郞中呢,你和云兄弟可看看咱们兄弟是否已把这里的朋友分别解决了…”
话语中,只见人群中有人向这里一挥手,铁布⾐一看是大洪门的兄弟李标,这是他们约好的手势,只要所有兄弟混进来,暗中扫除“红磨坊“的暗桩和那群靠“红磨坊”混饭吃的角⾊,就算达成他们的任务,铁布⾐心里有了底,道:
“全依照门主的指示办妥了。”
韩八拳面上神情一变,道:
“你们还有人…”
度小月大笑道:
“我说过,没有三分三不会上梁山,我们要来之前已将这里全部的通路封锁了,并派兄弟一个个混进来,现在的‘红磨坊’只怕全在我的控制下了,韩爷,你可绕场一周,看看我说的是否是假…”
韩八拳似有不信,不觉的向各处溜了一眼,但见周围各处全是生面孔,连一个自己人也没看见,他愣了一下,道:
“刘全,你去看看。”
金⽑狮子刘全负责“红磨坊”整个外场,此刻已是神情全变,他本不用查看已知是怎么回事,略略绕了一周,苦涩的道:
“韩爷,咱们栽了。”
韩八拳气得哈哈大笑道:
“‘红磨坊’岂是说栽就栽的地方,那些笨蛋个个都是饭桶,连人家是怎么摸进来的都不知道,如果‘胡子’知道了,不笑掉大牙才怪…”
金⽑狮子刘全吓得不敢吭声,唯唯喏喏的站在那里。
金莲花始终很沉着,她抿嘴一笑,道:
“韩八,打架不靠人多,只要有真功夫再多人也不在乎,目前他们是略占上风,那并不表示他们就是胜利者,眼下还有你我,加上幽灵门的四煞,咱们还可事一搏,至少咱们还有扳回颓势的机会…”
韩八拳嗯了一声道:
“如果咱们全栽了,谁也没脸再见‘胡子’…”
幽灵四煞始终没吭过声,他们在韩八拳和金莲花的谈话中已得到了暗示,四个人闷不吭声的同时沉喝一声,四枝锋利的长剑,已在石火间密布而起…
⾎剑出鞘的更快,带着那脆⽟般的铃声,像闪起的惊虹,一闪而没,快的令人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人所能发出的剑势…
叮叮叮——数响中,幽灵四煞的剑全给震开了,他们自认是幽灵门的杰出弟子,一套“幽灵剑法”可说已得幽灵神君的精髓,可是在度小月的眼里,他也不过仅仅发了一招,便将对方的剑全震开了,在幽灵四煞的想像中,这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毕竟是活生生的事实,全发生在他们的眼前。
韩八拳沉声道:
“兄弟加点劲。”
这比骂他们还要难过,幽灵四煞只觉脸上辣火辣地,仿佛被人重重地打了一耳光一样,他们犹如猛兽一样,俱瞪着那⾚红的双目,在吼叫中,四枝冷利的长剑,像剁菜一样的全往度小月⾝上斩砍过去,四枝冷剑,四种杀伐,这是要度小月的命——
度小月在长笑中道,
“好家伙…”
他的⾎剑和着那慑人魂魄的银铃声,突然与整个人化作一条⽩虹,那么快速的周旋在幽灵四煞的剑影里,空中传来四声惨叫,那凄厉的叫声将整个“红磨坊”似乎要震垮了,四道⾎影在晃移中栽倒地上,只见幽灵四煞已瞪着那厉怖的目光,倒在⾎泊里,他们⾝上像穿洞的刺猬,个个中了十二剑,十二道剑伤已要了他们的命,他们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但确死的那么凄惨,那么令人不忍目睹,⾎一直流洒在地上,殷红一片…
韩八拳傻在地上,望着那死去的同伴…
金莲花粉靥苍⽩,被对方的剑势所震骇,她也是个大行家,度小月那诡幻的剑招令她骇愕,她无法相信世间有这样⾝手的人…
良久——
韩八拳吼道:
“姓度的,你这杂碎,你这熊种,用这种狠毒的手法招呼他们幽灵四煞,你也不怕幽灵神君活呑了你这狗养的,‘胡子’也不会宽恕你…”“住嘴!”
度小月面上寒冷一片,道:
“満嘴狗⽑,不⼲不净,凭你那种只会骂人的德就知道你是个草包,没一点本领的草包…”
韩八拳吼道:
“你何不接我八拳试试?”
度小月笑了,笑的那么开心,道:
“你以拳头闻名是不是?在八拳之內,没有人活过八拳是不是?老韩,我度小月今⽇当着众人的面,要让你的铁拳变成棉花拳,看看你的拳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么扎实,那么硬狠…”
韩八拳几乎气炸了肺,他的拳是经过数十年的苦修练出来的,那是道道地地的硬功夫,丝毫取巧不得,但在人家眼里,自己的拳法竟然变成了棉花拳,那是一种羞辱,一种令人无法忍受的羞辱,他双目満布着红丝,发丝都要竖起来,一踏步,喝道:
“姓度的,我要不砸烂你的脊梁骨,砸烂你的鼻子,我韩八拳就改名换姓,从此不练拳…
度小月缓缓将⾎剑归回鞘中,道:
“饭可以吃,话不能说満,你那点道行只能在一般江湖人物中逞逞威风,显显⾝手,遇上我,你只能说倒了八辈的⾎霉,因为拳技我也很在行…”
韩八拳吼道:
“动手吧,姓度的,我不能等待了…”
金莲花双眉一皱,道:
“老韩,沉住气呀。”
韩八拳中像燃烧的焰火一样,早已沸腾到了极点,金莲花的一句话,立刻使他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犯了忌,是武家严噤的忌讳,他长昅口气,道:
“谢谢四少提醒。”
度小月慢条斯理的道:
“那并不能帮助你什么…”
韩八拳才将中的怒火庒制下去,闻言几乎又要冲动起来,他急忙长昅口气,双拳已紧紧地握起,五指如钩的抓在一起,拳如巨锤般的蓄势待发——
他终于按住了怒火,冷冷地道:
“动手吧,老度,我不会客气,拳术讲究的是精、气、神、沉、稳、擂、扎,七诀,你既然练过拳,应该了解其中的精髓,我是拳不过八,八拳之后,如果击不倒你,我就认输,爱杀爱剐,全由你。”
度小朋赞赏的道:
“这才像条汉子。”
韩八拳喝道:
“注意了,我出手了。”
他是武当弟子,在礼数上还能按照江湖规矩,先打声招呼,只见他的肩微微下沉,双拳已如虎跃般的擂了出来,拳发势到,果然好劲道。
度小月丝毫不为意的道:
“你尽管出手,我等着呢…”
众人看他那种神态,全替他捏把汗,要知道韩八拳的拳下不仅能碎石贯木,还能拔梁击山,在他的拳下有谁活过八拳?度小月虽在剑道上有所修为,但拳术未必是⾼手,所以大伙全望着场中,尤其铁布⾐和云盖天更是紧张…
金莲花脸上闪现着一丝诡秘的笑意,以她在江湖上的经验,武林各派各有所长,武技人人在练,但专精的却只有-样,度小月剑术也许⾼人一筹,但拳术未必是专门,所以金莲花很有把握的等着看这惨不忍睹的一幕——
“砰!”——
她的意念尚在脑中飞闪,场中的两人已硬接了一拳,那沉重的声响,震的连地面都在晃动,度小月还是那么悠闲的站在那里,而韩八拳却退了三步,那三步退的很踉跄,⾜印已陷在地上,他的气⾎一直在翻动…
金莲花傻了,度小月居然能硬接了这一拳——
度小月还是那种蛮不在乎的笑意,道:
“还有七拳,你可以慢慢来。”
韩八拳恨声道:
“妈的,我你娘…”
他在愤怒含恨中,七拳有如空际的陨星般,拳拳狠命的击出来,在砰然一声中,度小月硬是连着接了他的八拳,而他还没有击出一拳呢。
韩八拳的脸通红,⾝形已渐不稳——
金莲花急声道:
“老韩,你怎么样?”
韩八拳颤声道:
“我…”
那个“我”字才从嘴角进出来,已张口吐出一口⾎雨,洒落在地上,他这八拳贯⾜了劲力,威猛的硬击硬砸,度小月是硬接硬受,那強劲的反震之力,已震碎了韩八拳的內腑,他再也承受不了那股震之力,忍不住的噴出嘴里的鲜⾎…
度小月冷冷地道:
“你如果适度的调息,三个月后还能康复…”
韩八拳颤声道:
“姓度的,果然是个好汉子,居然能硬接我八拳,我老韩输的口服心服…”
他的话没说完,又吐出了好几口鲜⾎——
金莲花恨声道:
“好,姓度的,算你狠,‘红磨坊’自今天起在江湖上除名,我会向‘胡子’报告今⽇之战并不是我们的过失,而是我们技不如人…”
度小月冷冷地道:
“四少,在下只怕要得罪了!”
金莲花神⾊一变,道:
“你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