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省思居 魅怪列陈
江昂低促的道:“事不宜迟,大当家,还是赶紧问完了将这两个奴才打发掉,我们把握时机,救人要紧!”
燕铁⾐道:“好,我来问。”
转过⾝来,他朝那倒八眉的仁兄古怪的一笑,道:“老弟,我们不必转弯抹角,这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易连顺派了几拨人来盯梢?我是指除你们之外。”
倒八眉哭丧着脸道:“共有两拨…一拨仍然隐伏在江家门外,一拨随后跟踪,我们就是跟踪的一拨。”
眉头微皱,燕铁⾐道:“那隐伏在江家门外的一拨,又是什么作用?”
舐着嘴,倒八眉——的道:“是提防你们这边再有什么帮手出现,好随时向大爷示警。”
重重一哼,江昂道:“易连顺这狗头倒是奷狡!”
燕铁⾐凝重的道:“用什么方法示警?”
倒八眉呑呑吐吐的道:“用一种…呃…传信的法子…”
冷笑着,燕铁⾐道:“江兄,把这一位请远些,稍停再拿他们的回答互做印证,只要略有出⼊,他们就会体验到一种极其痛苦的死亡方式了。”
江昂一把揪住那窄额狭鼻的汉子,硬是拖出了三丈多远去,同时,他的“双叶刀”也已叉架上了对方的后颈——纯是一副随时准备追魂夺魄的功架!
燕铁⾐缓缓的道:“好了,现在你就老实点头说了吧!”
呑了口唾,这一位显得有些艰辛的道:“是用飞鸽传信…”
燕铁⾐心里叹了口气,说道:“如此说来,我与江昂的行动,你们也早已用鸽传信的法子通知易连顺了?”
倒八眉瑟缩的道:“是的!”
燕铁⾐生硬的道:“江家二姐小及其贴⾝婢女已被易连顺劫掳了去,想你也知道?”
倒八眉畏怯的道:“我知道…”
燕铁⾐冷森的道:“是谁动手劫的人?如今又把人蔵匿在何处?”
那倒八眉忙道:“这两样我就不清楚了,这位朋友…”
猛扬手,打得对方仰头跌了个倒翻元宝,燕铁⾐凛然的道:“不要称我‘朋友’,你还不够这个分量——现在回答我方才说的问题!”
抹着満嘴的⾎,倒八眉几乎哭出了声:“我是真不知道啊…我只是易大爷下面一个管事,平⽇受差遣跑腿,他们搞的什么名堂,又怎会说与我听;这位…爷,我向你赌咒,我没有诓你。”
观颜察⾊燕铁⾐相信了对方的话,他毫无表情的道:“易连顺向我挑衅,他原该没有这个胆量,他请了那些帮手来助拳?”
倒八眉又抹了一把角的⾎渍,喉咙里打着“呼噜”道:“我只知道尤二爷的师傅尊宮老前辈来了…另外另外似乎还带着他一个朋友同来。”
燕铁⾐有些疑惑的道:“宮不礼来了,是尤二老到‘大凉山’去搬请他的么?”
倒八眉嗫嚅的道:“不是,好象是宮老前辈下山经过附近,特来探望二爷的。”
点点头,燕铁⾐冷峭的道:“除了宮不礼与他随行的朋友,其它还有些什么角⾊!”
倒八眉吃力的道:“还有…还有…‘⻩小靴子’…‘大铜扣’汪焕堂…‘翻⽪筒’老⾕…我知道的就是这些。”
燕铁⾐忽然徐徐笑了起来,他头摇道:“‘⻩小靴子’⻩翔,‘大铜扣’汪焕堂,‘翻⽪筒’⾕如宾这几个,全是道上声名藉狼之辈,一个个心狠手辣,无恶不作,易连顺招引了他们,往后可是有好⽇子过了。”
倒八眉颇觉意外的道:“这位爷…你,你认得他们?”
燕铁⾐道:“他们认得我。”
倒八眉鼻青眼肿的陪着笑:“是,是,他们认得你。”
燕铁⾐道:“还有没有其它什么人,你是真不知晓?”
倒八眉诚惶诚恐的道:“给我十副胆,爷,我也不敢瞒你。”
燕铁⾐冷冷的道:“另外,我是谁?”
呆了呆,倒八眉愕然道:“你,你是谁?”
燕铁⾐沉的道:“不错,你可知道我是谁?”
倒八眉惘的道:“爷,我可真不知道你是谁…他们只告诉我,江家有个帮手,紫巾紫袍,模样生嫰,但却武功极⾼,尤其一手剑法凌厉异常,可就没说你是什么人…依我看,他们怕也不明⽩。”
燕铁⾐道:“易连顺那⼲人料定我会偕同江昂前去索人么?”
倒八眉点着头道:“他们说你一定会去,因为…因为江家二姐小对你很好…他们还说你和江家二姐小业已定情,断不会坐视不救。”
燕铁⾐低沉的道:“易连顺来这一着的目的,可是要斩草除,以绝后患!”
昅了口气,倒八眉涩涩的道:“我想是这样吧,要不,有你在,有江昂在,你们岂会就此罢休?大爷若不趁早待了你们,他又如何逍遥得起来?”
燕铁⾐尖锐的道:“眼下易连顺就有得受了,且看谁能‘待’了谁吧,任他请了宮不礼或是那些牛鬼蛇神!”
倒八眉噤若寒蝉,一声也不敢响。
燕铁⾐望望,他缓缓的道:“你知道么?你与你的伙计全有着好运气,在这里截下你们,是你们的造化,如果在易连顺那里相遇,你们能否留着这条命看明天的朝,那就很难说了!”
抖了抖,倒八眉乞怜的道:“这位爷,我业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求⾼抬贵手,饶我一命。”
燕铁⾐道:“当然,我素来言而有信,你与你的伙计,便暂时在路边草丛里睡上一觉,⻩粱梦醒,你们便会知道已经生死转回,再世为人了!”
倒八眉惊慌的道:“但是,爷——”
燕铁⾐的手指轻轻自倒八眉的“黑甜⽳”上收回来,这位仁兄还牟张着嘴,已经软软侧倒,燕铁⾐扶住了对方,抱向路边草丛深处,当他放下倒八眉的⾝子时,还谨慎的不使草叶搔沾上这位朋友的两边伤耳。
三丈外,江昂⾼声问:“盘问过了么,大当家?”
来到江昂⾝边,燕铁⾐道:“差不多了,我叫他好生睡上一觉,聊作补慰。”
江昂迫切的道:“大当家,那小子都说了些什么?”
微微一笑,燕铁⾐道:“别急,同样的问题,我们还得问问这一位,两边对照一下,他们若是说得相似,都可以得到一觉的补慰,否则,这一觉下去,他们就永难苏醒了。”
窄额狭鼻的仁兄惊恐骇怖的道:“我说,我说,我任什么都说,你们可千万别杀我啊!”燕铁⾐凑近了些,又把方才询问过的问题再一次重复盘询这一位;一边是冷冷的问,一边是掬心以答,于是,燕铁⾐的面庞上接渐浮起了笑容——那种金童也似稚真无琊的笑容…
***
易连顺在“大裕集”乃是首屈一指的人物,这“首屈一指”的意思包括了很多,在财势上,家声上,固然无出其右,而他的凶横暴之名,也是一样风臭出四十里,遐迩闻名。
在“大裕集”东头,靠着一片密密的棘林,便是易连顺那座豪华恢宏的宅院,这座宅院气派之雄伟,格局之精奇,绝不在江昂的府第之下,它还有个雅的名称:“省思居。”
隐在森林之中,燕铁⾐与江昂打量着这座宅院的形势及外貌,江昂轻唾一声,不屑的道:“叫易连顺这等的耝胚住在名为‘省思居’的屋子里,真是一个大笑话!”
燕铁⾐笑道:“是谁起这个名字?”
江昂撇撇嘴道:“易连顺的祖⽗;那位老人家倒还明理晓事,有几分儒气,但传到易连顺,风⽔就全变了,姓易的只是附庸风雅,肚⽪里一包草,除了胡作非为贪好⾊,剩下的那还有半点书倦味?更别提省思明辨四个字了。”
燕铁⾐道:“这一次给他重重教训过后,或许他能够多少明⽩他祖⽗留给他这幢宅院的意义。”
江昂低声道:“我们进去吧?”
点点头,燕铁⾐一马当先,偕同江昂自宅后越墙而⼊。
两人落脚的地方,是一处布置精巧的园圃,他们绕过那株四周围砌以方形花砖的古拙槐树之后,便堂而皇之的踏上了曲廊,曲廊幽折,弓顶朱栏,沿回于楼阁之侧,迤逦而去,却是颇富画意。
周围十分寂静,阒无人迹,好象这只是一座空废置的宅院一样,静得有点古怪。
燕铁⾐与江昂的脚步声沙沙擦响,虽然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环境里,却也能传出老远,然而,就是没有引起任何反应。
心里不觉有些发⽑,江昂左盼右顾,十分不安的低语:“大当家这是怎么回事?连条鬼影也不见?他们是在弄些什么玄虚?”
燕铁⾐双目平视,行⾊从容自若:“太之下,没有不可理解的琊魔鬼祟之事,江兄,你放宽心,沉住气,兵来将挡,⽔来土掩,就凭他们那几块料,还能变出什么花巧来?”
江昂频频探视四周,仍然忐忑的道:“说是这样说,但我总觉得不大对劲…暗中,似是潜伏着什么危机,酝酿着什么诡谋。”
微微一笑,燕铁⾐道:“这是不消说的,他们早在准备着对付我们了。”
呑了口唾,江昂忙问:“人呢?怎么看不见一个?”
燕铁⾐静静的道:“别急,到了该让你看到的时候对方自然会现⾝而出。”
江昂又气又恨的道:“这⼲鬼祟的东西!”
顺着曲廊转过一幢楼宇,景致豁然开朗,右边是一片铺着⻩沙的场上,方圆约有二十余丈,左面,是块铺设大⿇石的院落,也有二十余丈的范围,两侧的旷地上,光秃秃的毫无点缀——除了分立其上的百余名大汉。
这些一式劲装,手执兵刃的汉子们,全都并息静寂的立着,百多双目光,冷厉又凶狠的瞪视着出现在这曲廊中的燕铁⾐及江昂;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人出声,百多人的拥立便形成了一种寒森森的慑迫形势!
燕铁⾐吃吃笑道:“江兄,这不全是些人么?我早告诉过你,该让你看到的时候,他们自然会让你看到的!”
紧握着“双叶刀”的刀柄,江昂微显惶的道:“他们人还不少,大当家,我们原该从‘青河镇’多调些帮手来。”
燕铁⾐轻轻的道:“兵在精而不在多,形势的优劣比较,人数并非唯一的条件,江兄,这些小角⾊不⾜为虑,得注意的是他们那几个带头的人物!”
不待江昂回答,曲廊前头的弯角处——径由一幢双叠台的侧面——已经有十来个慢条斯理,或是故示雍容的走了出来。
江昂紧张的低呼:“来了,大当家——”
燕铁⾐颔首道:“我晓得,我也早已判知他们会从那里转出来!”
一面说话,燕铁⾐一边微笑,似是在向对方那些人打招呼——其中可真有几个是他悉的,易连顺“小蝎子”胡谦“蛇肥”牛宝亭“⻩面仙猿”尤二老…
走在正当中的一位,年纪大概六十出头了,横扁厚实的五短⾝材,顶着一颗东瓜般的奇大脑袋,一双尾角垂挂至眼梢部位的眉⽑皎⽩如雪,但是,大脑袋上却披散着漆黑的一头发,这人⾝着耝布葛衫,脚踏耝牛⽪绞扣鞋,金鱼眼,蒜头鼻,看上去突梯丑怪,令人印像深刻之至!
老人旁边,却是一位瘦长有如⿇杆的人物,马脸黝黑,双臂垂膝,一件黑袍子挂在他⾝上,就像能被风吹走,带有几分“黑无常”的味道。
另外三个人走在一起,一个是矮小枯⼲,満脸皱⽪深纹的青衫朋友,这人却端穿了双鲜⻩扎眼的软⽪尖靴;一个体壮如牛,面生横⾁累累,全⾝黑⽪⾐靠,对襟两排制钱大小的铜扣,擦得净亮生光;第三个的打扮更是稀奇古怪,在眼下的时令里,竟然反套着一袭灰⽑茸茸的羔⽪筒子,这人体形耝肥,満面油光,裹上这件⽪筒子,看上去不觉令人兴起“可宰而食之”的连想——好一头肥羊!
四名⻩⾐大汉刀提在手,却只有跟在各人庇股后头的份了。
燕铁⾐低沉的道:“江兄,那五短⾝材,黑发⽩眉的老儿,就是‘大凉山’的老怪物宮不礼,矮小枯⼲,穿著一双尖头⻩靴的仁兄,是‘⻩小靴子’⻩翔;満脸横⾁,⽪⾐铜扣的一位,是‘大铜扣’汪焕堂,反穿⽪袄扮老羊的朋友,便是‘翻⽪筒’⾕如宾了…”
江昂忙问:“大当家,靠着宮不礼⾝边的瘦⿇杆,活像黑无常的那人又是谁?”
摇头摇,燕铁⾐道:“这一位也我眼生得很,约莫就是随同宮不礼一起来此的他那位朋友了。”
江昂目光回扫,悄声道:“那凹目塌鼻,面⾊蜡⻩的⼲瘦汉子,可就是宮不礼门下的弟子‘⻩面仙猿’尤二老?”
笑笑,燕铁⾐道:“确有头名符其实带几分‘猿’味,是吗?”
江昂却无心逗乐子了,他喃喃的道:“看来我们半路上截下的那两家伙没说假话,露面的这些人他们都提到了。”
燕铁⾐道:“但我们得采取保留的想法,江兄,说不定对方另有好手隐伏未出,却是我们截下的两人本⾝也不知道的!”
江昂喉结颤移着,嗓门有些沙哑:“希望对方不会再有帮手了。”
燕铁⾐平淡的道:“不必担心,我们且先卯起来⼲上一场再说!”
这时,双方业已接近到不⾜十丈的距离,对方的人站定下来,易连顺“哗”的一并他手中摇着的描金扇,欠⾝斜向老者面前,宛如孩子向大人告状:“宮老前辈,喏,一再欺凌晚辈及令徒,并且出言诬蔑你老的就是这两个人!”
“黑发⽩眉”宮不礼一双金鱼眼炯利的瞪视着燕铁⾐,脸颊上的肌⾁慢慢菗紧了,自齿中“丝”“丝”昅气,他声如破锣般开了口:“果然是你,燕铁⾐!”
拱拱手,燕铁⾐踏上一步,笑昑昑的道:“六年前在陕南‘鼓石顶’一别,再未有缘把晤,宮老近来可好?”
重重一哼,宮不礼道:“易连顺听那丫头说你是燕铁⾐,转告于我,我还不大相信,虽然形容的模样近似,我却认为大不可能;燕铁⾐,你不在‘楚角岭’当你的二皇上,跑来这里撒什么野,卖什么狂!”
哈哈一笑,燕铁⾐道:“因为手下出了点事,特地前来把事情摆平之后,顺道在‘青河镇’江兄府上小住些⽇,又怎敢撒野卖狂?”
宮不礼怒道:“你欺侮易连顺,折辱小徒,就是不该,甚且出言诋毁老夫我,便是更大的不该,燕铁⾐,你当你北地的绿林头子,⼲你‘青龙社’的山大王,却休想横到我头上来!”
燕铁⾐谦恭的道:“不敢,宮老,但有下情上禀。”
宮不礼气咻咻的道:“你犯不着装模作样,故示虚怀,你骨子里对老夫我并没有多少尊重,老夫我自量也承担不起,你有话就摆过来,大家明说明断!”
燕铁⾐和详的道:“事情很简单,却决不似令⾼⾜与易连顺所说的那样——易连顺觊觎江昂二妹江萍已久,唾涎其美⾊而妄思染指,但江萍恶其为人,坚拒不纳,易连顺羞恼之下竟图以暴力遂其愿,⽇前于‘青河’之滨,双方不期而遇,易连顺先则污言秽语戏调江萍,继则加強持,令徒尤二老为虎作怅,助纣为,在旁摇旗-喊,更步步进,执意以胁迫手段里使江萍就范,而我不幸适逢其会,安得坐视不出?可叹任我再三劝阻委曲求全,令徒与易连顺俱皆悍然不从,仗恃人多势众,更待将我一齐摆平,宮老,人处此情,此境,岂甘俯首认命?我无奈之下,只得勉力自卫,遗憾的是,我居然承让于令徒;经过情形,便乃如此,屈直之间,尚请宮老秉公评断了。”
宮不礼大声道:“燕铁⾐,你少在那里咬文嚼字,拿酸气冲我,你们中间那些七八糟的纠事我全不管,我只问你为什么挫辱我的徒弟,又出言侮骂老夫我。”
叹了口气,燕铁⾐道:“方才我业已说明了,令⾼⾜‘为虎作怅’‘助纣为’,帮着易连顺妄行逆施,且‘步步进’,更暴力相加,宮老,我‘岂甘俯首认命’?‘勉力自卫’总不为过吧?”
窒了窒,宮不礼又咆哮:“但,但你不该又辱骂我。”
燕铁⾐道:“我没有辱骂你,我只是说你那几下子也吓不着我而已,就算这几句话不大中听,但‘相骂无好口,相打无好手’,宮老体谅,想能曲予包涵。”
宮不礼瞪着一双金鱼眼道:“娘的,燕铁⾐,你竟敢如此小看我,单凭这一桩,我便不能与你罢休!”
燕铁⾐一笑道:“宮老,你的意思是说,我该臣服于你才算正确的了?”
略一犹豫,宮不礼骑虎难下的吆喝道:“正是!”燕铁⾐道:“这样不嫌太过⾼抬了你么?”
宮不礼大吼:“燕铁⾐,你是什么东西?你以为你就上得了天?好,这些年来你狂也狂够了,横也横遍了,娘的,我便惦惦你是否真有这等不可一世的分量!”
一侧“⻩面仙猿”尤二老叫道:“师⽗,且容徒儿先来顶这头阵,煞煞姓燕的锐气!”
宮不礼叱道:“滚到一边,你还嫌人丢得不够?”
燕铁⾐闲闲的道:“你们无须争先恐后,只要真个豁开了,大家都有机会玩…宮老,你是不是再斟酌一下?何苦为了一件不值出头的事而搞得大动⼲戈,⽩刃相见?这对我固然不好,对宮老你只怕更不愉快呢。”
宮不礼怪叫道:“你当我含糊你?”
摆摆手,燕铁⾐道:“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不值罢了。”
宮不礼气涌如沟的吼道:“燕铁⾐,不管你怎么说,只为了赌这口乌气,今天也要与你见个真章,分个⾼低,好叫你知道我姓宮的这几下子,是不是如你所说没有什么大不了!”
燕铁⾐道:“那么,令⾼⾜与易连顺劫掳江萍的这笔帐,你又如何同我结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