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生死斗 夺魄追魂
汗⽔浸透了熊志甲、锺忻、⽪卓才三个人的⾐衫,怨毒愤恨的火焰也烧红了三个人的眼睛,三张面孔全都歪曲得变了形。他们将所有的力量会聚起来,把所有的功能俱皆施展,三个人是一个意愿,一条心——搏杀燕铁⾐。
当然,燕铁⾐何尝不想搏杀他们?只是,燕铁⾐的模样,不似对方那般恶形恶状罢了。
又是狂风骤雨似的一轮攻堆过去。
熊志甲只挑剌中,嘶厉的大吼:“圈外掠阵!”
在燕铁⾐长剑飞挥腾扬下,他不噤微觉一怔——‘圈外掠阵’?对方处在如此不利的形势裹,熊志甲竟然犹令他的帮手退出战阵?
事实上,‘大荒双魅’半声不响,倏忽倒翻而出,只留下了一个熊志甲!
燕铁⾐方始怀疑熊志甲是不是有些不正常或已糊,熊志甲已经大偏⾝,斜着双分上下流矢般穿刺而来!
燕铁⾐长剑闪翻,‘叮当’两声合为一响,倏而击开敌人双,于是——熊志甲分扬的双暴弹,‘削’的一声,原来的揷⼊沙地裹一只银便被他挑飞,急燕铁⾐。
⾝形侧闪,燕铁⾐刚刚让过这只银,态志甲贴地滚跃,双掠横,寒芒如电,又是两只揷在沙地裹的银飞刺并。
燕铁⾐猛腾空中丈许,却巧好上了熊志甲磕而来的第四只银!
这些只银的飞,是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诡,第四只银,被燕铁⾐横剑截切下,断为两半垦落。但是,那沉重的碰撞之力,却也使得燕铁⾐悬空的⾝体打旋,右臂发⿇!
第五只斜揷地面的银,便在这时飞到。
打横的⾝子蓦然硬生生横跳三寸,那只银流光般险险擦看燕铁⾐的颈背掠过,不待燕铁⾐扭回原式。第六、第七两只原揷在沙地襄的银,已同时为熊志甲挑向燕铁⾐!
凌虚的躯体猝而偏斜,燕铁⾐长短双剑往反方向倒挥,‘呛’‘呛’两响中,一只银震抛由三丈多远,另一只银却划过燕铁⾐左肩,带起一溜⾎影!
熊志甲再接再厉,行动迅捷如风——他的左手抢蓦抛三尺,右手暴砸空中的银尾。
于是,这只抛起受击的银猛转弹,快得像要追摄千百年的光也似,透空气。
正往下落的燕铁⾐双剑突然叉成十字形,光华灿眩中,重重绞截这只银,的去势太猛,竟把他撞得连连歪斜后退!
于是,熊志甲右手中的银已适时投掷,冷芒若雪,映得一溜寒!
踉跄裹的燕铁⾐,长剑猝往下揷,剑⾝弓由约刹那,他突然松手,‘太阿剑’颤震着跳弹,在跳弹的倾刻横翻,那历准确的磕飞了熊志甲这右手上第九只凌厉的银!
燕铁⾐闪电般伸手捞住了他的‘太阿剑’,而熊志甲则腾飞起六丈之⾼来,只见他刚刚达到那个⾼度,又似雷霆万钧之势对看燕铁⾐急泻而至。
双⾜硬如桩,燕铁⾐的‘太阿剑’在一百一十七次融为一次的流灿纵横裹,带起了织的芒彩及穿飞的冷。他的面前,宛若倏忽布升起一片网,一片由光与刃组合成的网!
变化便在此时发生了!
以那么強劲之势凌空扑来的熊志甲,竟在他突兀的奋力抛臂中整个⾝形‘呼’声翻滚,他那一次抛臂的动作,便是藉着一只银的掷,而将自半空扑落的全部力量贯注⼊中。更因此惯的力道反应,抵消了他的冲劲、在不可预料的情形下转换了他的方位与角度!
燕铁⾐布起的刃之网是在他⾝体的正面。硬生生的接触了敌人贯借力量、強猛刺来的那只银。但是,敌人却藉此抛移劲的挫顿之势,业已快速无比的翻到了他的背后!
那只正面刺撞的银,力量之沉猛,震得燕铁⾐整个⾝子都在颤动,剌耳的金铁折裂声彷若是连串怪异的呻昑,尖锐中带看泠硬,‘太阿’‘照⽇’两剑的锋利,已将这
银削为寸断!
几乎在同一时间,熊志甲最后存下的两只银已早由他背后囊裹子套,又狠又快的朝着燕铁⾐背心猛刺!
距离是这座接近,动作是如此快速,变化更是这般出乎预料。现在,燕铁⾐要在截击那挟以万钧力量而来的银同时再躲避背后熊志甲的攻杀,业已来不及了!
在间不容发的一瞬裹,燕铁⾐猛往前扑,比他前扑之势更快,他的‘照⽇短剑’闪电般以一个半弦度倒抛于在胁之侧!
菱形尖锐的银尖,甫始透⼊燕镦⾐的背⾁裹,熊志甲的一双手便已在‘照⽇短剑’的光弦闪映下齐肘斩蜥!
当熊志甲在骇极的一刹那震愕中,‘太阿剑’已经自右侧的斜角,从下往上。深深透⼊了他的胁!
没有呻昑,也没有喊叫,熊志甲仅是踉跄不稳的往后倒退了几步。他的面孔表情惊怔得古怪,他好像不兑得痛苦,也不感到悲恐,他的模样,只是透出无比的惘,至极的空茫…
悄不哼声的,‘混世阎王’⽪卓才猛往上冲,‘厚背紫金刀’幻起九溜光华,劈头齐罩向燕铁⾐!
揷在熊志甲胁之內的‘太阿剑’,猝然抖洒着満天的⾎滴倒翻,有如卷起一蓬噴溅的碎浪银珠,震击得⽪卓才的刀锋速速跳!
钟忻也是毫无声音,鬼魅一般从侧面掩了上来。
燕铁⾐⾝形暴翻,‘太阿剑’在圈圈相套的弧光如环中反罩锺忻,锺忻鞭飞斧掠连连抗拒,更连连倒退。
于是,⽪卓才又大吼着冲近。沉重的紫金刀挥斩如风,劲力強悍之极。
目光凝聚,燕铁⾐运剑似一束来自极西的流电,闪穿织,瞬息间幻化着千百种无定无形的光影。⽪卓才被圈內这飞掣的光影中,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锺忻的‘九菱鞭’,就在这时怪蛇长戳至燕铁⾐⾎染后背。
左手暴翻,燕铁⾐像是背后有眼,那么准确的一把抓住了锺忻‘九菱鞭’的鞭头!
冷哼一声,锺忻手腕暗挥,那条全以五寸一节亮银尖菱所串成九节的‘九菱鞭’突被抖散,更齐向燕铁⾐到!
‘太阿剑’的剑尖倏弹,八点寒星纷撞向那八节尖菱。准得像有磁力,‘叮’‘当’串响裹,八节尖菱便抛坠向八个不同的角度…
锺忻怪叫着慌忙菗⾝,燕铁去看似往他那里迫去,⾝形却在侧起之际猝然迥旋——刚好上了再次掩过来的⽪卓才。
双方全是一个急劲接触,而⽪卓才又大出意外。惊怒之下,他的紫金刀仓惶斜拒,但是燕铁⾐并未用剑攻敌,他左手蓦翻。先前在掌中的一节尖菱,便在如此近迫的距离裹进了⽪卓才的肚子!
那枚尖菱的撞力,直把⽪卓才碰出了六、七步,一庇股坐倒地下,这一刹,⽪卓才那张狰狞的面孔已经透了灰青。脸上的疤痕也似在挛痉,连嘴巴都扯歪了!
只剩下手中一柄短斧的锺忻,见状之下,不噤心胆俱裂,冷汗透⾐,他同伴的下场固然令他悲愤,可是,对他自己生命能延续的恐惧。却更大大超过了他的那股子悲愤感…
有些疲乏的嘘了口气,燕铁表先捡回地下染⾎的‘照⽇短剑’,跟着才挤由一丝微笑:“锺忻兄,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对于使用暗器,也很內行吧?”
这时,⽪卓才业已开始凄厉呻昑,痛得在地下翻滚!
艰涩的确看口气,锺忻悚栗却又不得不強充好汉的道:“你…你待如何?”
燕铁⾐缓缓的道:“我们谈个易,行么?”
锺忻的面⾊十分难看,他勉強的道:“什么易?”
轻咳一声,燕铁⾐道:“告诉我那个幕后主使你们的人是谁——也就是暗害应青戈的凶手是谁?只要你据实相告,至少,你可以活命。”
锺忻神⾊一动,目光闪处。却发现围待在四周的那些黑⾐大汉,他们个个悲愤之情盈溢于形。正以一种期待中的抑制力在按捺着他们自己——也就是说,这些熊志甲的手下们准备听令行动,为他们当家的报仇,听谁的‘令’呢?目前,除了他锺忻没有第二个主了。
于是,锺忻又犹豫起来,他和熊志甲是多年的老友,有过福祸与共的誓言。在关外,更蒙受了熊志甲不少照应,何况他拜弟的命也赔在这档子──裹头?无论从江湖道义、朋友往、兄弟情分任何一方面来说。他都不能屈服退缩,否则,一旦背上了这个‘贪生相死’‘卑颜求命’‘弃义苟安’的臭名,这一辈子也就会完了!
命锺忻是要的,但却在将来能够混下去的情形才行。他决不想死,不过,也不想活着羞于见人。
然燕铁⾐看在眼裹,心中自然明⽩,对方骨子裹在想些什么、迟疑些什么,他差不多全能猜到,然而,这对他来说,也一样是个难题,因为他极不愿将这数十名小角⾊屠戮殆净。他不认为有这个必要,但他却难有妥善的法子来对付这些小角⾊的——如果锺忻肯屈服,唯一的顾虑便是怕这些人的宣扬。
地下,⽪卓才仍然在翻滚,在哀号,他混⾝的⾎,満脸的污黑,他菗搐着,爬动着,不似人声的嗥叫:“老…老锺…痛…痛死…我了…你…要替我…报仇…报仇…啊…老锺…不杀那…燕铁⾐…我死…不瞑目…老锺…呃…老…锺…”
锺忻的脸⾊由原来的确⻩变为灰⽩,渐渐的,又转成紫红。他的神情连连变幻,冷汗顺额流淌,一双眼珠都几乎凸出了眼眶,呼昅是那样的耝浊,一口黑牙也快挫碎了…。
⽪卓才显然已近油枯灯灭的辰光了,他已慢慢停了菗搐、停止了翻动与滚爬,他仰躺在那里,双手抚看肚⽪,只是偶而挛痉一下,有如一条涸澈之鱼般大张着口在气。但昅气的时候少,吐气的时候多,一边犹极其微弱的在嘶喊:“仇…报老…锺…替我…报仇…”
燕铁⾐是那样沉静的站看不动,他的表倩冷肃而近乎寡绝——这种场面,他经得太多了,看得太多了。感觉上早已⿇木,甚至觉得厌烦;曾经沧海,这⽔还能称得上是⽔么?
摇头摇,他又开了口:“怎么样?锺忻。”
抖了抖,锺忻突然狂叫:“燕铁⾐,你不要人太甚!”
燕铁⾐古井不波的道:“我是在你么?抑是给你一条生命?”
嘴抖嗉着,锺忻慌无主的叫喊:“你是在陷我于不义…杀人不用刀,你要叫我这一辈子见不得人…”
燕铁⾐淡淡的道:“是这样么?我却不以为然,对你的兄弟朋友你业已尽了全力。形势至此,再无可为之处,若是強要挣扎,非但于事无补,更会将你自己的命也一起赔上。这不仅是毫无价值的愚蠢行为,亦是可悲可笑的莽夫见地,你如只知要寻死,只怕你的那⼲伙友们在九泉之下也未必同意吧?”
锺忻大吼:“我不能出卖他们…”
燕铁⾐道:“这不是‘出卖’这只是不叫你⽩⽩牺牲,锺忻,事贵从权,相信你那些朋友们都会谅解你的…”
锺忻悲愤的道:“燕铁⾐,你是看人挑担不吃力,嘴⽪子说看轻松…”
憋在那里老久的崔厚德,再也忍不住了,他朝前拐了两步。石破天惊的咆哮:“败兵之将、待死之囚,你他娘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大喝小叫?我们魁首看你可怜,有心放你一条生路,你居然装模作样。拿起‘乔’来啦?行,你想死也容易,豁开来动手不就结了?光窝在那边厢扮什么三页九烈?”
咬牙切齿,锺忻狠毒的骂:“畜生!”
崔德厚叫得更响亮:“你才是个不像人做出来的野种!”
燕铁⾐道:“锺忻,我看你还是妥协了的好。”
视线闪缩四巡,锺忻又被周围那些火红愤怒的目光得低下了头,此时此刻,他实在没有法子与敌方‘妥协’,虽然他內心裹是极为期盼的。
燕铁⾐冷清的道:“给你考虑的时间并不太多,锺忻。”
没有回声,锺忻双手在互的扭绞,汗⽔淌个不停。他的⾝体也微微颤抖着,呼昅娈得那等急迫——再再全显示比他心中強烈的矛盾与惶恐意念来…
于是,燕铁⾐转过,脸冲着那些満怀仇怨的黑⾐人汉们道:“各位,这里的主戏已经下场了,你们只不过忝为龙套,凑合看热闹吧了。如今戏完了,热闹也过了,各位还不走,莫非想再连一出?”
围持四周的数十名黑⾐大汉俱皆沉默着——谁也体会得⽇来,那是一种沸腾的,昂的,充満了仇恨的沉默;一时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有任何举动。
燕铁⾐耐着子道:“朋友们,冤有头,债有主,过节业已挑明落地了。我也不愿再向你们难为,同样的,但愿你们也不要来招惹我。否则一待豁了边又‘冲’起来。恐怕吃亏的还是各位!”
蓦的,一个青面厚的黑⾐大汉挨前半步,強硬又动的道:“燕铁⾐,你杀了我们的三位当家,莫非以为我们这么简单就会退走?以为只凭轻飘飘的几句话便吓寒了我们的胆?你错了,这是不共戴天的⾎仇,重如山,深似海的仇,我们要你补偿要你还债!”
一时,怨毒又悲愤的昂吼叫来自四周:“对,我们要替当家的报仇!”
“⾎债⾎偿!”
“我们和姓燕的拚了!”
“宁肯同归于尽,也不能忍辱愉生!”
“兄弟们,并肩子上啊!”燕铁⾐冷峻的道:“不要冲动,朋友们,三思而后行!”
那青面大汉目吼叫:“我们要你抵命,燕铁⾐,要剜出你的心肝来祭我们的三位当家!”
崔厚德立时气涌如涛的⾼喊:“乌合之众,跳梁小丑。一群酒囊饭袋,狗腿子喽罗,你们自以为已经成了气候啦?竟人模人样的充起角儿来了,别光吆喝。那一个有种就往前上,娘的⽪,看你们能那三替个早就该死的八王蛋报了仇,抑是正好陪看他三个⻩泉路上一遭风凉?”
青面大汉怒吼:“便是你这帮凶也难逃一死!”
崔厚德重重吐了一口唾沫,不屑的道:“就凭你们这些熊货?啐呸,蜻蜓撼柱你们都不配比方,正如螳臂挡车,看庒死你们这些狗的孽种!”
青面大汉仰天尖叫:“兄弟们,拚了,三位当家英魂不远。保佑我们大伙替三位当家的报仇啊…”叹了口气,燕铁⾐喃喃的道:“到底还是化解不了他们这场浩劫…”
崔厚德却精神抖擞,杀气腾腾的大吼:“来来来,灰孙子们,我业已是迫不及待的等着大开宰了。除恶镇琊,诛暴安良,正是我辈江湖豪杰的天责——动手哇!”
燕铁⾐皴着眉道:“厚德,不可轻率!”
沟上沟下,四边圉持着的数十名黑⾐大汉,便在此刻嘲⽔般拥扑上来,兵刃挥舞,杀喊震天,在寒芒的映闪与嘶厉的啸叫组合裹,这些人已像疯了一样砍杀而到!
混⾝⾎迹的崔厚德,猛往上,‘薄刃双口刀’暴翻暴劈,伸缩回旋,照面间已被他砍倒了三人,刀光如雪挥洒中,又是两名黑⾐大汉吃他兜撅穿!
燕铁⾐忙叫:“无须取命,崔厚德,只要令他们暂失抗拒之力使得…”
一柄大马刀,就在这时猛砍向燕铁⾐颈项!
连看也不看一眼,燕铁⾐的‘太阿剑’晶芒猝闪,那柄砍来的大马刀尚未够上位置,即连着执刀的手一起抛上了半天!
紧接看,又是两名黑⾐大汉冲近,一把朴刀一柄钢叉齐齐劈刺过来。
燕铁⾐摇头摇,长剑微抖,剑尖已经各自那两名敌人的左右膝盖上揷⼊又子套,当那两名黑⾐大汉怪号着翻跌的一刹那,燕铁⾐的‘太阿剑’早已把另外四名围到的敌人摆平了,每个人的一只眼珠都被剑尖挑出弹到半空中,⾎淋淋的!
一条⾝影突然冲进,连人带着一股冷芒冲向燕铁表的中宮。
燕铁⾐左脚闪电般横飞,那人还差半步,整个人已‘扑’的一声侧翻倒地,但是,却在倒地的一瞬迥滚,那把‘鬼头刀’再度寒森森的斩向飞铁⾐⾜踝。
呃,是那青面大汉!
燕铁⾐的右脚上提微微抬起两寸,又骤而踏落,准确至极的一脚踩唯了敌人低挥的刀锋;青面大汉正在死力菗拔,燕铁⾐的剑尖已颤凛凛的指到了这位仁兄的咽喉。
青面大汉僵木的停止了动作,却双眼睁得老大,他额门上鼓着青筋,一头脸的汗⽔,两颊的肌⾁挛痉着,硬是咬紧牙关,不出一声。
燕铁⾐注视着对方低沉的道:“困兽之斗,最是愚蠢,朋友,你们得到了什么?”
青面大汉喉结颤动了一下,突然吼叫:“杀剐听便,少来这套说词,我姓李的站起一个人,躺下一堆坟,二十年后又是好汉一条,没什么大不了!”
燕铁⾐冷森的一笑:“朋友,你要卖狠,还得从后头数,似你这样的货⾊,我业已贝多见腻了!”
背面大汉倔強的道:“你杀了我吧,燕铁⾐,想叫我降服却是做梦!”
笑笑,燕铁⾐道:“我不想杀你,也不稀罕你能降服,朋友,我只盼你起来之后。捡回你的家伙滚蛋——当然,你若可怜你那些弟兄,招呼他们一同退走,则更是功德无量了。”
青面大汉狂悍的叫:“你休想,只要你放开我,我仍会和你拚命。我要杀了你,替我们三位当家的报仇!”
燕铁⾐缓缓的道:“再琢磨一下,我劝你!”
青面大汉恶狠狠的道:“没什么好说的,但有一口气在,我们与你誓不甘休!”
燕铁⾐望向呆立在那边的锺忻——这一阵拚杀,锺忻也不知是失了主张还是昧了心智,他只是泥塑木雕般站着,既未逃走,亦未协同这些‘黑龙一百骑’的朋友攻扑,他那一双眼显得茫茫的,空空洞洞的,似是灵魂已飞出窍了。
当然,燕铁⾐知道锺忻为什縻会这样——他想活下去,却找不出一条适于活下去的路,他又不甘使这唯一的生望破灭,便只有不动手了。否则,不动手对他死去的同伴来说,仍是有违道义的,便形成了他现在的僵木之状。
暗裹感喟着,燕铁⾐低看头俯视那姓李的青脸汉子:“朋友,明明已不可为,你又何苦非要送死不可?对你而言,又有什么代价及意义?”
咬牙切齿的,青脸大汉:“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剑尖微颤斜移,燕铁⾐冷莫的道:“话已说尽,本分亦尽,随你吧!”
青面大汉猛的在下翻滚,伸手捞住了他的‘鬼头刀’,⾝跃起,奋力挥刀朝燕铁⾐劈下!
锋利的刀刃,隔着燕铁⾐的头顶只有寸许了,‘太阿剑’的寒光却更快的斜掠过去——宛若那抹光华早已等候在那里一样,‘括’的一声,青面大汉一条执刀的右臂,已洒着鲜⾎抛出。
闷嚎一声,那人竟不稍退,猛揶步,左掌直揷过来,燕铁⾐眼⽪子都不撩,侧⾝倏翻,又一条左臂落地!
青面大汉双臂俱失,居然弓背俯⾝,一头撞上!
厌烦的,燕铁⾐左手暴伸暴缩——像是生怕玷染上什么污秽一般——在一声不似发自人口的惨叫中,‘照⽇短剑’透过敌人头顶,瞬息出⼊三次,直将那青面汉子撞跌九步,尚未落地,人已断了气!
燕铁⾐双剑归鞘,神态萧煞的半转过⾝去。这时,只见⾎光眩映,人⾁横飞,狂号哀嚎之声此起彼扬。崔厚德在人丛中进出枞横,乃挥如电,真个是虎⼊羊群、所向披靡!十分的威风又加上十分的英武!
虽然斗场中的情况相当惨烈,但崔厚德尚能把持住燕铁⾐对他的待——尽量只做杀伤、而避免杀死的屠戮,饶是如此,那种缺腿残臂,⾎流⾁绽的酷厉景像,已是够瞧的了!
突然,燕铁⾐沉声道:“厚德住手,放他们去吧!”
崔厚德的‘薄刃双口刀’在他⾝侧回绕起二道匹练也似的冷电,人已朝外暴退而出!
五六十名黑⾐汉子,经过这一阵磨折业已被放倒了一半还多,其余的虽尚完整无缺,却实实在在寒了心,破了胆。
由悲愤鼓起的一股锐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若有可为,这股锐气便将一发不可收拾,如无可为,宣怈得亦会似江河决堤一般的快速了。
现在,这些险死还生的黑⾐朋友们便正是这样,他们看得⽇更嵌验得出,再继续纠下去,会有什么收获及结果呢?只是⽩⽩牺牲罢了,而这样的牺牲,确是空洞得毫无意义,又毫无代价的!
崔厚德跃出,燕铁⾐适时再做严峻的警告:“各位朋友,这是你们唯一的、也是你后活命的机会,我奉劝你们不要再做愚蠢又无益的挣扎,厮杀的结果,相信你们比我更为清楚;你们业已尽到你们的本分。若是再行坚持下去,便非识时势,知利害的作为,只是一种盲目的自我毁灭,在此,生死之间,你们做一抉择吧!”
崔厚德跟看大吼:“再要动手刃,老子便刀刀要命,格杀勿论,半条活口也不留下!”
二十多名斗志已失,心摧胆裂的黑⾐汉子们,没有一个还敢出声抗辩,更没有谁尚敢向前攻扑了;在片刻的沉寂之后。他们面面相觑,就好像有了默契一样,各自动手背起遗留在地下的死伤同伴,垂头丧气的蹒跚离去…
得意洋洋的笑了,崔厚德道:“魁首,属下我方才的表现,还称得上硬扎吧?”
燕铁⾐没好气的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光冲看这⼲小角⾊耍狠算是那门子本事?在对付熊志甲的时候,你那些威风都跑到何处去了!”
面⽪发热,崔厚德尴尬的道:“呃,魁首,和姓熊的对仗的辰光。我可也是豁开来硬拚,没给你丢人哪。”
燕铁⾐道:“若不是我及时揷手,崔厚德,你也明⽩你现在早去了什么地方啦!”
崔厚德乾笑道:“魁首,就算我被姓熊的摆平,他也包不会完整无缺。娘的,好歹我也得在他⾝上捞点什么…”
燕铁⾐冷冷的道:“说得容易,熊志甲武功之精湛凌厉,我们都已见识过了,连我都应付吃力,你就只有一边风凉的分,亏你事前还夸下那种海口!”
回想起来,果是余悸犹存,崔厚德呐呐的道:“说真话,魁首,姓熊的那几下子居然恁等狠辣法,倒确是大大出乎我的意外,直到上了手,我才知道碰上的硬把子,要砸!”
燕铁⾐走向锺忻那边,低沉的道:“不谈熊志甲了,还是再向姓锺的朋友请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