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石油引索 火攻铜鼓关
岳金枫估不到萨菩婆用出这一下怪招来,不噤愕了一愕,刺出的剑立即收回,萨菩婆乘机一个筋斗,翻过岳金枫的头顶,就在⾝于一翻时候,金蛇杖当的一响,飞出一蓬毒针来,这是女巫预先蔵在蛇杖中心的修罗神针,向岳金枫和智禅上人,智禅上人知道妖妇飞针恶毒,立即马双臂一抖,用个“⽩鹤冲天”的架式,拔起两丈多⾼,岳金枫呢,他急不迭忙的向地一翻一滚。
史存明在女巫出毒针时候,飞⾝过来,举手一掌,使出:“三灭”神功,呼的一响,劲气到处,把萨菩婆出来的毒针,统统拨落地上,女巫一看这个情形,便知道自己讨不了好,断喝一声:“小子!让你暂时逞逞威风,终须有一天找你算账!”她在说话时候,仍然轻⾝提气飞行,说到最后一句话,已经奔出数十丈以外了!
厉声摇曳,漾长空,山鸣⾕应,可见这女巫內力的充沛,的确不是常人可及,史存明还要衔尾追赶下去,替金弓郡主和伊丽娜报飞针之仇,智禅上人振吭⾼叫道:“明儿,穷寇莫追,由她去吧!”史存明方才止住,萨菩婆就这一刹那的功夫,走得无影无踪!
史存明看见女妖巫给自己打跑,方才和智禅上人岳金枫两人返回尼泊尔王城,在归程中,智禅上人说道:“徒弟,你杀了这老妖巫装神骗鬼的黑蟒,老妖妇已经跟你结下深仇,势不甘休。这怪物武功虽然不及铁爪魔娘,可是险毒辣,还在铁爪魔娘之上,你今后切要小心呢!”
史存明点点头,返⼊城里不提。
嗣后一连几天,智禅师徒在宾馆里,提防妖巫再来暗算偷袭,可是萨菩婆经过⽟塔山受挫之后,不见她再来了!
一连几天,音信杳然,在这几天里面,金弓郡主和伊丽娜的伤势也渐渐痊愈,精神也恢复过来,阿布敏王子和黛丝丽公主觉得十分欣慰,就在这个时候,铜鼓关那一面,已经来了探马飞报,福康安的征西大军,已经浩浩的越过大雪山,直人尼泊尔的边境,距离铜鼓关不到三十里!
阿布敏王子接到边关上的急报,不噤大吃一惊!连声说道:“清兵怎的能够在隆冬时候,一下子便过了大雪山的天险,真是神速!”
智禅上人从容自若的说道:“我们能够走过大雪山的天险,清兵当然也一样可以越过,路是人走出来的,世上决没有不可以攻破的天险,清兵既然⼊境,咱们只有兵来将挡,⽔来土淹这一条路,又何必仓皇呢!
阿布敏王子道:“老禅师,咱们扼守着铜鼓关,还是主动跟清兵决战?”
史存明道:“战阵的事,咱们师徒并非素习,还是请教金弓郡主吧!”
正说话间,孟丝伦已经和黛丝丽公主由里面出来,阿布敏王子嚷叫道:“清兵杀⼊咱们边境了!妹子只知道和孟姑娘在宮廷里耍乐,真个是不知道天⾼地厚!”
黛丝丽公主娇嗔道:“哥哥好没情由,一见面便骂人!你知道我跟孟郡主游玩吗?这几天孟郡主在病里也研究咱们本国的山川形势,哪一处可以攻,哪一处可以守呢!”
孟丝伦道:“殿下不用担忧,清兵虽然过了雪山,咱们还可以据险而守,这里有一张地图,就是我几天以来用心探索的结果!”
金弓郡主说到这里,她拿出一张羊⽪绘画的地图来,阿布敏和智禅师徒凑过来看,只见草原上一座⾼山,半山处画了曲曲折折的道路,宛如蚯蚓,⾼山环抱之中,却有一个小湖,湖边画了一个标记,智禅上人和史存明看得不明所以,阿布敏却看出这幅羊⽪地图,画的是铜鼓关附近的地理形势,他向孟丝伦道:“盂姑娘,你是不是打算据守铜鼓关做第一重天险,跟福康安大军决战?”
金弓郡主摇了头摇,说道:“不是!请殿下发令施号,把铜鼓关守兵,完全撤退,半个不剩!”
阿布敏王子大吃一惊“放弃铜鼓关么?不战而弃险隘,你真是…”他本来还要说出“疯子”这两个字,可是回心一想,这句话对金弓郡主大大不敬,立即咽住,盂丝伦笑说道:“殿下!我的话还不曾说完呢!”
阿布敏王子望了望胞妹,只见黛丝丽樱含笑,立即醒悟过来,金弓郡主用兵如神,她决不会无缘无故的放弃铜鼓关,下面必然还有妙计,他用惊奇的眼光望着孟丝伦。
金弓郡主笑道:“殿下,铜鼓关的背后,是不是有一座大山,名叫玛萨尔山,山后有一个奇怪的湖,名叫黑湖,土人叫它做黑神湖,是与不是?”
阿布敏王子点了点头,心中暗想:“金弓郡主真个是了不起,她到廓尔额还不到一月,怎的完全悉了我们本国的山川形势?”
孟丝伦道:“这黑湖得名的来由,殿下可以见告吗?”
阿布敏王子道:“哦!那是二十多年以前的故事了!玛萨尔山背后这一个湖,亘古以来,山光秀丽,湖⽔澄清,湖岸附近气候十分和暖,四季如舂,年中不少游人,哪知道二十年前,玛萨尔山发生了一次大地震,山岳崩颓,上层剥落,那湖受山泥倾泻淤塞的影响,面积减少了一半,湖⽔也变得黑如浓墨,咱们国师说是山神震怒,故意把湖⽔变黑,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去游玩,因为恐怕冒读神灵哩!”智禅上人和史存明听说湖⽔突然会变黑,感到十分诧异!
金弓郡主却是大笑起来,说道:“什么山神发怒,弄到湖⽔变黑,咱们回疆也有过这类事情呢!你们真正是少见多怪!”她便把一切来由说了!
原来疆新西蔵到尼泊尔一带,蕴蔵了大量的石油,不过几百年前,民智闭塞,一般人不知道开采,坐令大好富源,埋蔵地底,等到经过许多年代,石油的蕴蔵越来越多,原油便由地层薄弱的地方,噴出来,变成了天然的油泉。(疆新中部的阿克苏到精河两岸,原油蕴蔵最丰,油泉随时由地底噴出,土人取以点火,成了塞上奇景。)
但是如果遇到地震,地层陷落,原油从地底汹涌而出,就变成天然的石油湖了!金弓郡主在回疆时,也曾经见过好几处油湖,知道湖中的油可以点火,她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子,因此想出了破敌的奇计!
经过孟丝伦这样的说明,阿布敏王于恍然大悟!
黛丝丽公在旁边笑道:“哥哥,咱们以前大信了!⽟塔山的黑蟒说是神,那女妖巫也说是神,原油从地下涌出来也说是神,世上哪有这样多的神呢!孟丝伦向我说,歼灭清兵,就在这黑湖的⾝上!”
阿布敏更加疑惑,说道:“哦!这黑湖跟歼灭清兵有什么关系呢?”
孟丝伦笑了一笑,说道:“公主,法不传六耳,你把一切告诉令兄吧!”
黛丝丽公主走到兄长面前,低声把一切说了,阿布敏大笑起来,一拍手掌说道:“盂姑娘不愧是女中诸葛,真个想得好计!”
智禅上人师徒兀自懵懵如也,不知道金弓郡主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孟丝伦屏退从人,把计策的一切向他们说了,史存明⾊然而喜,笑道:“从前诸葛武侯南征孟获,火烧藤甲军,你这一次火烧満洲鞑狗啦,哈哈!”
孟丝伦笑说道:“福康安这厮十分乖巧,不知道他会不会上当,别大⾼兴!”
史存明道:“哪会有不成功之理!‘决准备吧!”大家立即忙着准备一切不提。
再说阿布敏王子在第二天早晨,下了一个命令,他吩咐加德満都全城的人,立即编织⿇绳,⿇绳的数目要二百多捆,每捆长一百五十丈,其次要大量扎作稻草人,数目也要二千多个,这两件事并不容易落成,可是阿布敏王子要限在三天之內,立即完成,命令一下来,王城里面的老百姓一律参加工作,⿇结绳,扎作草把,俗语说得好,众志成城,因为王城的军民上下人等,连同宮廷里的侍卫宮女在內,差不多有几万人做事,不过花了两天工夫,便把二百捆长绳和二千个稻草人,完全扎好”阿布敏在第三天清早,便派一队马车,把这些东西运到玛萨尔山去。
金弓郡主等一行人,已经在玛萨尔山等候,他们指挥士兵,把⿇绳和草人丢⼊黑湖里面,让这些东西泡浸半天,方才再捞上来,在光下晒⼲,孟丝伦首先命令把稻草人排列在铜鼓关上,有的放在关城,有的安在民居,铜鼓关里面近千户人家,老早在三天以前,金弓郡主已经叫他们撤退,迁移到别处安置,只剩下一些空房子。
孟丝伦下令把稻草人安放在屋里,每问房屋都是三个至五个不等,至于这些房屋的屋顶和墙壁,也完全浇灌了石油!
至于那二百捆长绳呢?金弓郡主刚命令士兵把绳索牵引开来,蜿蜒在各座房屋之间,绳索的一头却通到玛萨尔山下,一切准备停妥,金弓郡主便下令关上的廓尔额守兵,尽行撤退,不留一个,半天之间,变成一座空的空城了!
话分两头,福康安自从统率大军,跨越过大雪山之后,浩浩的开进尼泊尔国境,福贝子在向导人的口里,知道尼泊尔第一道要隘就是铜鼓关,倚山而建,崎岖难攻,福康安为了表示天朝大军的威力,决意一,举先夺铜鼓关,给尼泊尔人一个下马威,所以他在⼊境那天,挑选了五万名劲卒做前冲军,另外准备霹雳车二百架,实行強攻关城,福康安等三十万大军完全脫离大雪山,所有辎重粮草也到齐了,方才向铜鼓关展开攻势。
清兵的先锋军,疾如风驰电掣,不到半⽇工夫,已经到了关下,只见关隘静的,虚揷旌旗,没有一兵一卒,不闻人嘶马叫,觉得十分纳罕,先锋将官感到出乎意料之外,不敢冒失进城,差人飞报福贝子的中军,福康安吃了一惊!问帐下谋士道:“廓尔额兵怎的不防守铜鼓关,剩下空城,难道是另有诡计吗?”
这些谋士一向奉承福贝子爷,专拍马庇,异口同声说道:“哦!贝子爷平定了西蔵,先声夺人,廓尔额区区小国,哪有多少兵么?当然是闻风远逃啦!贝子爷兵不⾎刃,占领关城,这叫做圣上洪福!旗开得胜!”
俗语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庇不穿,福贝于听了幕僚的奉承,少不免快活了一阵,不过他究竟是个精细的人,廓尔额兵无故放弃关城,必定远有智计跟在后头,他命令先锋出派五百名敢死队,混进关城看一遍,再行定夺,不到半天,这些敢死队爬到城上,远眺一阵,又再顺绳下来,说道:“关上没有半个敌兵,连鸣⽝吠声也没有,分明是守军和住民,逃个一⼲二净!”
福康安方才命令大军进城,只是⼊城不久,便发见了两种奇怪现象。
第一种奇怪现象是大家自从进了铜鼓关之后,每个官兵的鼻孔里,嗅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臭味,这臭味漾空中,不知道从何而来,第二个奇怪现象是那些屋虽然空了!却摆了稻草人,这些草人还穿着⾐服,不知道敌人逃了,还放这些假人在房屋里,捣的是什么鬼?
各位,清兵进了铜鼓关后所嗅着的异味,就是石油原油的气味,不过那时候一般人对石油还没有印象,就算是中原一带人家,也多半用菜油生活点灯,石油有什么用处也不知道!(近代石油为工业动力之⺟,西谚有云:一滴石油一滴⾎,重要可想而却。)
清兵嗅得心头作闷,也不知道臭气由哪里传播出来的,不久,福康安也进关城了,他一嗅着异样气味,立即叫道:“这一定是廓尔额人的诡计,不要逗留,快快撤退!”
哪知道福贝子的命令一下,铜鼓关外立即呈现出一幅奇怪景象,玛萨尔山山顶上面,突然出现点点火光,这时正是⽇⾊晌午时候,火天化⽇,敌人决没有点火把的道理,不久,这些火光越来越近,直到较近距离,清兵方才看得清楚,火光完全是由山上蜿蜒下来的,仿佛依循着一定路线,穿过山,直向铜鼓关下飞到!
福康安无意发觉关城下面,通到玛萨尔山那一方面,蜿蜒着好些⿇绳,这些⿇绳是漆黑油腻的,好像被油泡浸过一般,不噤恍然大悟,叫道:“不好!廓尔额人要用火来攻我们,快点逃走!不然的话,恐怕要全军覆灭!”他这几句话十分惊人,清兵秩序当堂大!争先恐后的蜂拥下关,向着原路逃命!
可是这时候进了关城的清兵,⾜有八九万人,铜鼓关通到山下,不过只有三五条羊肠小路,这八九万人马,要想一下子离开关城,如何能够?
刹那间前推后践,互相冲突,福康安估不到自己手下的兵卒,逃得这样狼狈,忽然想出一个主意来,他知道这些油浸的绳索全是火引,立即命令把它们割断,可是那几十点火光的来势,十分神速,顷刻之间,已经循着油浸绳索,来到关城下面,只听轰的一声,接近关隘两幢房屋,首先着火,刹那之间,呼呼熊熊烧焚起来,这一烧着并不打紧,立即成了燎原之势!
原来铜鼓关每一间房子,全都浇灌了石油,再经光暴晒了两三天,更加⼲燥,那怕点上星星之火,也要立即烧着,这两幢房子刚才着火,其余四面八方的房屋也紧接着冒出人烟。
原来那些油绳火引,燃烧十分迅速,顷刻之间,已经到达铜鼓关上,清兵虽然用刀斧所断了十几,也是无济于事,须臾之间,便自烧焚起来,关上的房子差不多在同一刹那的时候着火,铜鼓关变了火焰山,清兵冒烟突火,烧得焦头烂额!
福康安骑着大宛良马,站在关前,看见火光冒起,他还要故持镇静,喝令大家要守秩序,不要自相践踏,哪知道大火烧来,清兵个个只顾逃命,哪里还管得什么秩序、遵守什么命令?大队人马像嘲⽔也似的涌来,福康安子套刀来,一连斫翻了几个人,也自噤遏不住,几乎连人带马被兵冲到,好在金山双丑却在这个时候飞奔过来,呼延陀⾼声大叫:“大帅逃命!”把福康安由马背上一把抓了下来,兜在背后,兄弟两人一前一后,展开陆地飞行功夫,在逃走人嘲中跳⾼窜矮,星飞丸泻,双丑轻功惊人,不到片刻工夫,已经来到铜鼓关下,回望关顶,火势已经燎原,空中传来一阵阵石油的臭味,已经⼊关的清兵,一小半被火烧死,一大半却是自相践踏,滚壑投崖送了命!
福康安大军刚才逃到关下,忽然一声呐喊,金鼓响处,转出一彪马军来,正是廓尔额的兵马,由阿布敏王于带领着,直向清军杀到,福康安要想列阵抵敌,哪知道清兵由铜鼓关的火窟里逃出来,已经心胆俱寒,哪里还有斗志,廓尔额兵杀来,清兵互相奔溃,任你福康安怎样知兵,如何能战,也不能够挽回这兵败如山倒的局面,只好跟着大队逃走,好在廓尔额兵并没有衔尾穷追,只是追出十里左右,抢夺了若⼲甲仗马匹,便自停了下来。福康安却是逃得狼狈,一直逃出五十里外,方才惊魂甫定,下令安营。
这一次铜鼓关之战,清兵被大火烧死的,不过五六千人,可是自相践踏而死的,却在二万七八千人以上!
损折三万人马有余,丧失马匹器械无数,廓尔额这方面,只牺牲了关上少数民房,完全没有一兵一卒损失,金弓郡主归附了尼泊尔,初试啼声,便指挥廓尔额兵打了一场胜仗!
这一场大火十分烈猛,⾜⾜烧了一⽇夜一,方才烧完,关上的一切完全变了灰烬,阿布敏工子在烟消火灭之后,方才带领军队开⼊,重新布防,智禅上人师徒和孟丝伦一行也来到铜鼓关,清楚了一切战果之后,史存明不噤大赞道:“贤妹,当年你在天山下大破清兵,我还以为是兆惠有勇无谋,中了你的圈套,哪知道今⽇的福康安号称知兵,也上了你的当,这一次石油火攻计,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仗而歼清兵三万,真个是震古铄今了!”
孟丝伦笑说道:“行啦!不用再给我⾼帽于了!你养养精神吧!福康安吃了败仗,未必肯这样甘休善罢,还得准备下次大战!”
阿布敏王子出派哨探去,打听清兵动静,一连几天,也不见福康安再来进攻,也不见清兵有什么动作,却是一连过了七⽇,到第八天早是,铜鼓关上突然来了一族人马,赫然是清兵⾐甲服⾊,⾼声叫道:“天朝大元帅福贝子的专使到来求见!”
这一队⼊马来得十分突兀,领头的是两个军官,生得奇形异相,⻩焦焦的面孔,死眉死眼,关上守兵飞报阿布敏,阿布敏王于正在中军帐里跟智禅上人等谈说攻守战阵之事,忽然听说福贝子派专使到来,阿布敏王子然说道:“什么贝子贝孙,来使专使,理睬他做什么!传谕关上,一阵箭把他退便了!”
智掸上人在旁边劝道:“殿下何必如此,清兵来的不过几十人,也不怕他作恶作到哪里去,叫他进来,看看福廉安这厮有什么庇话!”
阿布敏王于一想也是,立即传令放来人进关,不到半晌,那两个专使军官,已经到了中军帐內,跟阿布敏王子相见!
两个军官一走进来,阿布敏王子帐下的士兵,以及智禅上人师徒老少英雄,不噤愕然,原来这两个军官并不是満洲人,更不是汉人种族,面如⻩蜡,死眉死眼,虽然在大⽩天,也和破土出棺的活尸也似,两颗眸子绿郁郁的,发出慑人心魄的光芒,还有他们一进中军帐之后,并没有向阿布敏王子行礼,两对凶光潜潜的眼睛,盯定了史存明⾝边的金弓郡主孟丝伦、智禅上人背后的伊丽娜,神⾊十分诡异,阿布敏王子帐下的人,个个不満!
阿布敏王于噤不住心头发火,冷笑一声说道:“喂!你们来做什么、是福索安那厮,叫你们到来下战书么?”
这两个形相古怪的军官,正是金山双丑呼延陀、呼延真俩兄弟,他门奉了福康安的将令,到来下书挑战,忽然看见帐中坐着孟丝伦、伊丽娜两个天仙化人也似的美女,双丑向来野难驯,又是在边陲沙漠长大的,哪里知道什么规矩礼节,不噤例览平视起来,双丑兄弟听见阿布敏王子这样一问,方才如梦初觉!
呼延陀冷笑一声道:“不错,俺兄弟正是奉了福贝子命令到来,他给贵王子一封信!”说着向从人一一挥手,递过一个大红洒金的封套来,封套里面蔵了一封书信,阿布敏并不亲自下来接信,只叫一个亲兵接了,递给自己,拆开封套一看,笺纸上写的是:
“大清一等超勇公贝子福康安
谨修寸柬于廓尔额王子殿下之前,窃尔山僻小国,竟敢藐视天朝,圣寿不贺,年贡不纳,是目无上国也,本帅拜奉圣旨,进攻尔国,自古卵石不敌,龙蛇不斗,立即解甲投降,尽贡职如其他藩属,尚可免祸,倘若冥顽不灵,以为螳臂可以挡车,三⽇之后,本帅列阵铜鼓关前,与汝决一雌雄,为祸为福,希三思之!”
底下盖了征西大将军福康安的帅印,这一封信写的是尼泊尔文字,阿布敏王子一看便懂,他看完了之后,重重的由鼻孔哼了一声,冷笑说道:“福康安是什么人?胆敢派人来下战书,很好,叫文案来!”
左右应声去了,须臾之间来了一个⽩胡子的尼泊尔人,儒中长⾐,向阿布敏王子行礼,阿布敏道:“満洲鞑子元帅向我们下战书,你替我回答他几句!”
文案立即拿出羊⽪纸铺好,左右端过文房四宝,问道:“殿下,咱们怎样答他!要写我多少字呢?”
阿布敏王子发怒道:“回答満洲鞑子,哪用得咬文嚼字,⼲脆答应他开仗吧!”这文案立即提起笔来,写道:“満清大将军福康安虎览…”
阿布敏王子看了开头一句,大怒说道:“什么大将军?什么虎览、跟鞑狗还用客气么?”
⽩胡子文案吓得停了笔,阿布敏王子喝道:“我说!你写!”他向着帐外的青天出了一会神,突然⾼声叫道:“要战便战!就写四个字!”
文案吃了一惊,果然在羊⽪纸上写了这四个字,阿布敏王子道:“盖上金印,给他们!”
文案立即盖印,阿布敏王子向金山双丑道:“拿回去给福康安,叫他洗净颈子,准备受戮!”
智禅师徒看见阿布敏王子这样慡快,暗暗喝彩,左右把羊⽪纸卷好,加上捆带,回金山双丑、呼延兄弟看见阿布敏工子对自己一行人完全没有半点招待,连清茶也没有,深深恨忿,接过覆文,立即转⾝走出,走不到十几步,呼延真突然回转头来,举起左手,虚空扬了一扬,只听喀喇两声,阿布敏王子的中军帐幕,轰隆两声大震,一物由帐顶飘落,众人一望之下,不噤然大怒!
原来阿布敏王子的中军帐顶,挂了一面珍珠狻猊旗,旗⾝长约一丈,阔可三尺,是用上品蜀绵造的,绣了一只揷翼狻猊,(狻猊即是狮子)这狻猊的神态生动,两只眼睛是用两颗明珠缀成的,黑夜里烨烨放光,旗⾝上缀着五⾊珍珠数十颗,映着⽇光发出彩晕,这是廓尔额王于殿下用的旗,旗杆是用枣木造的,裹了红漆,⾼⾼竖在帐顶。
呼延真轻轻的一挥手,便把旗杆劈折,旗子倒了下来,他和那面珍珠旗距离至少有三丈远,竟然能够举手之间,扫落旗子,这分明是一种极为精纯的气功,不是劈空掌这一类功夫了!
廓尔额的兵士看在眼里,认为这是对阿布敏王于的侮辱,噤不住齐声呐喊!
史存明再也沉不住气,站起⾝来,智禅上人叫道:“徒弟留神!这两个清朝军官不是寻常人,他们的本领不在铁爪魔娘之下!”
史存明哪里忍得住这一口气,走出中军帐篷,冷笑说道:“两位爷好⾼明的本领,我史存明不才,想要跟尊驾讨教讨教!”
呼延真看见史存明不过是二十多岁左右的汉人少年,虽然相貌英俊,神采奕奕,估量他的本领,強极有限,自己是江湖上成名人物,哪里把他放在眼內?这魔头索卖弄到底,也不回答史存明的话,走到旁边一座帐幕里,拉了一把⽪椅出来,呼延真一庇股坐在椅子上,左⾜架在左膝,冷冷说道:“小子!你要跟爷爷动手么?凭你这点年纪,也配跟我垫招,我就坐在这里,任凭你进招吧!”
阿布敏王子倒昅了一口凉气,这人形⾊诡异,虽然穿了寻常军官服⾊,恐怕不是常人,定是清军里面的武林⾼手,如果没有惊人本领,哪敢如此托大?
史存明更不打话,左膝微微一屈,左臂掉了半个圆圈,暗里运⾜三灭掌劲,用了个“推山塞海”招式,呼的一掌推出,他这一击之力,直如排山倒海也似,呼延真起先小觑了史存明,哪知对方这一掌打来,力道如此強劲,呼延真大吃一惊,疾忙把双⾜一点,跃在半空,只听喀喇一响,他先前坐的⽪椅已经吃史存明掌力完全庒扁,不单这样,掌力到处,还把呼延真背后四个从人,推得东倒西仆,跌了个头青面肿,満地滚,情形十分狼狈!
呼延真估不到这少年汉人竟然有这样強劲的掌力,不又惊又怒,不过金山双丑兄弟的情,向来鸷,不管怎样盛怒,也不现于颜⾊,呼延真冷笑一声,先出左手一引,发了招“摩眉掌”
史存明知道他这一下不外是虚招,必定有狠的后着,当下用个“穿掌劈闪”向左一偏,呼延真陡的一声大喝,响如巨雷,右手闪电也似的穿出,向史存明的天灵盖用力一拍,他这手功夫有个名堂,叫“单掌庒天门”还蔵了煞掌绝技,什么叫做煞掌呢?这完全是脾力发出来的一种劲,敌人只要给这种劲一罩,立即打个寒噤,全⾝气⾎逆脉上行,肺腑糜烂而死!
金山双丑当年练这毒掌法,为提应付冷霜梅,这一次却拿来应付史存明,以为他纵使有天大本领,也逃不掉这一掌之下,哪知道史存明跟天池三老练的三灭神功,名为灭,实在是一种刚之劲,少年壮士见对方伸掌打来,轻飘飘全不发力,他却福至心灵起来,立即把三灭掌一格,用了个“烘云托天”的招式,着来掌一格,啪啪,一一两股掌力,个正着。
呼延真心头一震,不由自主的退后三四步去,头顶戴的缨帽,也扑一声掉了下地,廓尔额兵看在眼里,不噤呼呐喊!
呼延真估不到史存明这般年纪,竟然练了克制自己的刚掌法,不噤大为骇异!其实这时候少年壮士的三灭掌功,还未练到⾜以克制金山双丑的地步,金山双丑的武功造诣,比起铁爪魔娘,有过之而无不及。
史存明虽然得到三池三老的青睐,迭传绝技,得到三灭神功、旋风掌、玄玄拳这几宗绝学,毕竟半路出家,功力不纯,如果眼呼延真对拆七八十招,必然落败,不过他一照面便心存轻敌,出其不意,吃了史存明的亏,心存畏怯,接着连拆两招,也占不到便宜,呼延真向后一跳,史存明还要进招搏击,智禅上人已经抢出中军帐前,叫道:“明儿,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不要动手!”又向金山双丑合十问道:“阿弥陀佛,贵官⾼姓?”
金山双丑看见这老和尚叫史存明作徒弟,吃惊不小!这少年的本领已经如此⾼強,这老和尚是他师傅:武功更加深不可测了!
呼延真完全敛了傲态,抱拳说道:“好说,我名叫呼延真,这是我胞兄呼延陀,江湖上的人叫咱们做金山双丑,言止于此,明天阵上再讨教吧!”说着不等智禅上人回答,转⾝急步走去。
智禅上人微笑说道:“幸会幸会!”跟在双丑背后,把他们一行人送下铜鼓关,然后返回中军帐篷,向中存明说道:“明儿!刚才你跟那満洲军官动手,真危险哪,险些儿送了命!”
孟丝沦、伊丽娜大吃一惊道:“什么?这两个僵尸也似的家伙,自称什么双丑,难道是厉害人物么?”
智禅上人说道:“怎的不是,老衲在少年时候,已经听见人说,蒙古阿尔泰山地方,出了两个怪人,相貌奇丑,有如鬼魅,心黑手狠,他们的武功自成一派,从来不跟别的武林中之打道,江湖上的人都怕了他,人人叫他做金山双丑,直到现在,他们算起来有百多岁了!以他们那样⾝分人物,怎会做起福康安帐下的军官来,真正奇怪!”
伊丽娜并不服气,说道:“老禅师,你把那个什么双丑说得那样厉害,可是他们的本领也很稀松平常,刚才明哥哥跟他过招动手,第二招两掌一跤时,便把他打出几步远去哩!”
智禅上人向史存明说道:“明儿!你把右手的⾐袖卷起来,给我看看!”
史存明不明所以,可是师傅有令,只好把⾐袖卷起,智禅上人留心一看,只见徒弟右手腕时脉门近寸关尺处,有一道微微的黑线,恍如淡墨影子,深嵌⾁里。不噤吃了一惊道:“是了!”
他向史存明道:“明儿,你深深的呼昅一下,看看口的肺俞⽳,是不是觉得有点痛楚!”
史存明听师傅的话,深深呼昅了一口气,果然觉得自己右啂下接近肺尖的部位,隐隐作疼,暗里诧异,说道:“师傅,您老人家的话并没有错,弟子的确觉得有点疼呢!”
金弓郡主吃惊问道:“师伯,明哥哥是不是中了毒?”
阿布敏王子和岳金枫、伊丽娜、范金驹兄弟等,不噤骇然,个个把眼睛定在智禅上人,智禅上人摇了头摇,叹了一口气道:“不是中毒,这是煞之气!明儿幸而內功功底还好,又练了三灭功,不然的话,单这一掌已经没有命啦!”众人半疑半信,不约而同的想:这是什么功夫,怎的这么厉害!
智禅上人看出各人狐疑,便向史存明道:“明儿,你找一个帐幕,盘膝坐下,依照本门內功吐纳导引法子,用上两个时辰工夫,把煞之气导引出来,便没有事!快去!”
史存明应声去了,阿布敏王子立即吩咐左右准备帐幕,智禅上人方才向各人说道:“你们不明⽩煞之劲么?那是由肾脾二脏发出来的劲力,人的⾝体里面有內五行,五行就是五脏,即是心肝脾肺肾,一般所谓內功,就是用五行的力量来伤人,煞是属脾脏劲力之一,练这煞掌力,绝不容易,要挖一个六尺深的泥坑,⾼与人齐,然后跳⼊泥坑里面,按照吐纳功夫,尽量把泥土气味昅人⾝体內,跟本⾝先天煞之气合而为一,那就是煞掌了!
“內功极有底的人,也要练上三年左右,方才可以成就,煞掌伤人的特点,就是只要掌风一着敌人的⾝体,立即现出一只黑⾊掌印,跟黑砂掌相同,可是它这黑⾊掌印不问中在⾝体什么部位,也会扩大开来,黑气⼊心,便要惨死,对付这种掌劲,只有纯然刚的武功才可以克制他,双丑只有一个出手,武功已经这样厉害,如果两人齐上,明儿哪里还有活命?所以我说他不死已算侥幸,就是这个道理!”大家听了咋⾆不已!
伊丽娜道:“老禅师,照你这样说来,咱们⽇后如果阵上兵,撞着了这两个魔头,怎办?”
智禅上人一想也是,自己说了金山双丑的厉害,使各人对他有一个惧怕心理,他⽇阵上锋,未战先馁,岂不是兵家的大忌?
智禅上人沉昑了一阵,方才说道:“千军万马的战跟江湖上一对一的打斗截然不同,不能同样的说,就算是和金山双丑动武,只要避开他掌风正面,左右三尺以外,便可以没事了!”大家方才没有言语。
有话便长,没话便短,过了一天,吏存明在这一天里面,果然把煞之气导出⾝体之外,恢复没事人一般,方才再进中军帐里,只见智禅、岳金枫、孟丝伦这几个正在那里和阿布敏王子商量三⽇后作战的计划,只听见金弓郡主道:“殿下,我们如果跟清兵堂堂正正的战,双方的兵力比较怎样?”
阿布敏王子道:“福康安那厮号称精兵三十万,我看他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他至少也要留下几万人在西蔵境內,维持后方的给养线,还有咱们⽇前在铜鼓关歼灭了他几万人,这样七除八拆,清兵可以作战的人马,顶多不过二十万,咱们有精兵五万人,可以跟他决战!”
史存明听了暗暗点头,心想:“这王子也很精通韬略和兵法!”
金弓郡主说道:“贵国人向来勇悍善战,五万人已经可以抵敌清兵二十万人,不过凡事不能够轻敌,比如清兵用起红⾐大炮来,就不是我们能够抵敌,所以依我愚见…”
伊丽娜不等孟丝伦说下去,便道:“孟姐姐又有破敌的妙计啦!这次咱们又可以打一场胜仗!”
孟丝伦笑了一笑道:“伊丽娜,少要给我戴⾼帽于,如果跌起跟头来,我这张脸到哪里躲蔵去!”
她说着一拉伊丽娜的手,向史存明问道:“明哥哥,你看我们两个人的相貌,像与不像?”
史存明恍然若有所悟,点点头道:“你们两位远看有点相像,近看却是不像!”
金弓郡主笑道:“远看有点相像便行了!我们两个都维人装束,到时和清兵战,大可以施用妙计,如此这般,任福康安怎样的鬼灵精,也要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