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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春风吹进麻袋里

目录

  关洛镖局总镖头“铁胆飞刀”袁天行,伙同小脚和尚等五人,以必胜之心找上万家庄,却不料便宜未占到反而伤了三人,这结果令他五人气结。

  五人本打算对万家庄大⼲一场,但转而一想,老爷岭这面最重要。

  七王爷忽必显的宝物才是他们的目的,又何必一定要同万家庄拼命,更何况得了宝以后再找万宝山也不迟。

  于是,袁天行五个人便又匆匆地赶回老爷岭了。

  远处,乌鸦成群结队呱呱叫,偶尔也传来几声野狼叫,抬头看过去,光景就在老爷岭的峡⾕口。

  袁天行马背上猛一惊,他⾼声地道:“糟了!”

  小脚和尚道:“总镖头,再糟也糟不过咱们在万家庄弄的灰头土脸。”

  这话听得大伙心中都窝囊。

  成青厉吼:“你们等着瞧,我饶不了万宝山那老小子!”

  席美姬淡淡地道:“我以为,万宝山必会前来老爷岭,他一定会来的。”

  袁天行道:“你那么肯定呀!”

  席美姬道:“万宝山是一头老狐狸,他派他女儿与梁上青那小子前来,目的很明显,也是为了宝,他会来的。”

  袁天行忽然勒马大叫:“你们看!”

  成青四人顺着袁天行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由齐吃惊。

  江彩云低呼:“死人!”

  袁天行已拍马冲过去,便也轰飞一群老鸦天上飞。

  那是一具面目难以分辨的尸体,⾐破⾁绽,一看便知是狼啃的。

  袁天行心中猛一沉,他拍马到了峡⾕口,便也发现几具死尸散落在四周。

  袁天行拍马直到篷帐前,翻⾝下了马,大声呼叫:“王強,罗刚…”

  他掀起篷帐,帐內空空如也。

  袁天行急又走到另一篷帐,他刚掀帐门,只见和本初打着哆嗦走出来。

  袁天行一把扣紧和本初,低吼:“王強他们人呢?”

  和本初指着一地尸体,道:“总镖头,你难道没看到他们都死了呀!”

  袁天行几乎气结,他奔到每一具尸体旁查看,不由呼天抢地地吼叫,道:“这是谁⼲的,谁⼲的呀?”

  成青与江彩云也不由动容。

  小脚和尚啧啧几声,道:“可恶啊,会是谁⼲的?”

  席美姬不开口,她直盯和本初。

  和本初当然也发现席美姬在看他,不由摇手,道:“绝非是我,倒是把我吓坏了。”

  袁天行道:“快说,谁⼲的?”

  和本初道:“夜里我没看清来的人,双方⼲上,我便逃离现场躲在林子里了。”

  小脚和尚道:“会不会来如风那小子⼲的?”

  袁天行道:“你说来如风?”

  席美姬冷笑一声,道:“小脚,你又往来如风的⾝上扯呀,莫名其妙,你凭什么?”

  小脚和尚道:“说你心上人了,你不⾼兴!”

  席美姬道:“你想打架,背上挨的一箭还不够你享用呀!”

  和本初道:“我只知道来了五个厉害的人物,其中…”

  席美姬立刻冷语道:“来如风总是单打独门不合群的人物,他会伙同别人前来杀人?狗庇!”

  袁天行急问和本初,道:“还看到什么可疑的?”

  和本初道:“其中有个人用的是三眼砍刀,好像别人都听他指挥。”

  袁天行道:“你认清楚了?”

  和本初:“那用三眼宝刀的大汉我也有些识,可也不敢下定论。”

  袁天行道:“西陵堡主万子才!”

  和本初道:“有点像。”

  小脚和尚道:“什么像,本就是万子才,江湖上谁人不知万子才使的是三眼宝刀。”

  袁天行不由狂吼又骂道:“狗东西万子才,我袁天行与你何仇何恨,你对我的人下此毒手,袁天行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袁天行拉马就要走,席美姬道:“袁总镖头,可要我们帮你?”

  袁天行道:“这一回我靠自己,席帮主的美意,我袁天行心领了。”

  成青道:“袁总镖头回去召集人马,我们驻守此地,和老同我们在一起,你放心吧!”

  江彩云道:“如是我江彩云,绝咽不下这口鸟气。”

  袁天行已跨上马背,他重重地道:“我将尽起关洛镖局上百人马,杀上西陵堡,抓到万子才活祭。”

  他拍马便往西南行,方向当然是长安城了。

  小脚站在石头上吃吃的笑了:“袁天行呀,你怎么忘了最重要的东西了?”

  江彩云道:“和尚,你的伤好了?”

  小脚摸摸庇股,道:“我有灵药,伤已不痛了。”

  江彩云:“太可惜了。”

  和尚面⽪一紧,道:“什么意思?”

  江彩云道:“当然是寻宝之人越少越好呀!”

  小脚和尚道:“你倒很坦⽩。”

  成青拉过江彩云,道:“少同这和尚罗嗦,且进帐中稍歇。”

  江彩云道:“和老也同咱们进帐,我呀,总觉得这地方不吉利,好像有一把黑手…”

  和本初道:“江帮主,我快吓死了。”

  小脚和尚已往另一帐內走进去,他回头看看席美姬,笑笑,道:“你不进来?”

  席美姬冷然,道:“谁同你一起呀!”

  小脚和尚哈哈一笑,便低头躺在帐中了。

  袁天行几乎气疯了,想着当初自以为⾼明的一着棋,如今全盘皆输,连着死了两批主力⼲将,这几乎是拔下他⾝上一半羽⽑。

  这口气叫谁也难以咽得下去。

  袁天行拍马疾驰过前面从山沟里流下的一条山溪边,石头上横躺着一个人。

  这个人⾚着脚丫子,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脚的膝头上,便也把一双泡过⽔的脚丫子一甩又甩的抖甩着。

  袁天行拍马就快过这山溪了,只听得石上的人哈哈一声笑,道:“哟,是总镖头呀!”

  袁天行这才发现石头上的不是别人,来如风那么自在的横躺在大石上。

  袁天行用力勒住奔马,冷冷的道:“是你,来如风!”

  来如风一坐直上⾝,他笑了。

  袁天行沉声道:“笑什么?”

  来如风道:“袁总镖头,这世上如果说谁有海量,谁的肚⽪能行舟,我认为只有你一人!”

  袁天行怒道:“来如风,什么意思?”

  来如风道:“想想,你在峡⾕口行义风,为七王爷保太平,这百⽇未完便死了那么多位镖师,换是我来如风,早就气死当场了,而你,嗬,还在拍马行呐!”

  袁天行道:“万家庄,西陵堡,我袁天行一方也不饶过他们。”

  来如风道:“总镖头这是长安聚兵了?”

  “不错!”

  “这儿去长安需几⽇?”

  “来去也得四五天。”

  来如风仰天一声笑,道:“快马加鞭连夜赶呢?”

  袁天行道:“你问这做什么?”

  来如风道:“我这是为你着想呀!”

  “你会为别人想?⽇从西边出。”

  来如风道:“冤枉呀,总镖头!”

  袁天行道:“天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来如风道:“别往我的面上抹黑,总镖头,我只一解说你便明⽩。”

  “那就快说!”

  来如风道:“总镖头,我先问你,这一阵子你在峡⾕口布置,其目的为何?”

  袁天行道:“义字当头。”

  来如风一声冷笑道:“哦呸!别污了义字,袁总镖头,咱们大伙都不是傻子,七王爷的宝才是真!”

  袁天行不否认地道:“你不是多此一问。”

  来如风道:“你前后死了十个得力助手,这事我十分清楚,而且也知道是万家庄与西陵堡⼲的。”

  袁天行道:“来如风,你混帐!”

  来如风一笑,道:“你骂我?”

  袁天行道:“万家庄的万小彩伙同个姘头杀了我的人,当初问你,你怎说不知?”

  来如风道:“小脚和尚也不说呀!”

  袁天行道:“你们两个都混帐!”

  来如风道:“小脚混帐,我不是。”

  袁天行冷哼,道:“你不是混帐?”

  来如风道:“小脚和尚出家人,出家人不贪财,出家人更不应说谎言,而我…”

  来如风用手脚丫子,又道:“我就不同了,江湖上谁不知道我来如风只为银子呀,当时你若多少出点银子,‮八王‬蛋才会瞒着你。”

  袁天行咬牙道:“可恶!”

  来如风摇手,道:“别发火,总镖头呀,我这里拦住你的去路,没有恶意,只是一心帮助你呀!”

  袁天行道:“你会帮助我?”

  来如风道:“我这就是帮助你。”

  袁天行道:“你如何帮助我?”

  来如风道:“我问你,那上面的宝物你还想不想要了?”

  袁天行一怔,道:“废话!”

  来如风一拍巴掌,道:“那我再问你,七王爷忽必显的百⽇忌还差几天了?”

  袁天行双眉一扬,道:“后天!”

  来如风道:“后天,后天就是两天之后了,而两天之后你才赶到长安,等你把人找齐再来,你连个庇也没有了,你只有去找人拼命的份了。”

  来如风道:“要找人拼命,万家庄西陵堡去报仇,你当然要去拼命,只不过常言道得好,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何不等得了宝之后再去找他二家把仇报,岂不更好?何急在一时呀!”

  袁天行愣住了。

  “来如风,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来如风吃的一笑,他登上快靴,道:“我是个见银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人呐!”

  袁天行道:“来如风,江湖上不少人想杀你,而你,好像并不放在心上。”

  来如风哈哈一笑,道:“我为什么放在心上?我有不成文的规矩呀!”

  袁天行道:“什么规矩?”

  来如风道:“谁想对我出刀,那得多多的准备银子,总镖头,江湖上不少人都知道我的规矩。”

  袁天行道:“你早晚会挨刀。”

  来如风一笑,道:“银子不是⽩拿的呀!”

  袁天行不走了,他冷冷一笑,道:“来如风,我好像不必立刻回长安了。”

  来如风道:“那是总镖头的决定,我不居功。”

  袁天行道:“来如风,咱们不同船,我得转回峡⾕口去了。”

  他这就要拨马了,不料来如风却一声笑,道:“怎么,说走就走呀!”

  袁天行道:“我说过,咱们无法穿一条子。”

  来如风道:“总镖头,我在此等你,最主要的可并不是只勒你回去呀!”

  袁天行道:“耍什么花样?有什么主要目的?”

  来如风道:“我问你,你们去了万家庄,必是一事无成,败兴而归吧!”

  袁天行道:“那个可恶的万宝山,他暗中‮出派‬二十名弓箭手,哼,咱们在此等他来。”

  来如风道:“总镖头,如果你大方花上几个银子,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会令你稍解恨的消息。”

  袁天行叱道:“来如风,你怎么那么喜银子?”

  来如风苦兮兮的道:“穷嘛!”

  袁天行道:“你有什么令我解恨的消息?”

  来如风道:“我这消息必会令你精神百倍,仰天长啸而又手舞⾜蹈。”

  袁天行道:“说来听听!”

  来如风道:“我有万宝山那个宝贝女儿万小彩的消息,而且也看到了梁上青那小子。”

  “卟噜”声中,袁天行飞落在来如风面前。

  袁天行暴伸手去抓来如风。

  来如风一个⾝法,反把袁天行拨开三步外:“别急呀!”

  “快说,那两个狗男女在什么地方?”

  来如风把手掌摊开来,笑道:“总镖头,你怎么忘了我的规矩呀!”

  “又是银子!”

  “哈…你赏几个。”

  袁天行果然伸手在袋中摸。

  他摸了半天才把手伸出来,几张银票不算多,算一算也有二百多两。

  “拿去,你慢慢地花用,半年生活没问题。”

  来如风一看,他笑了。

  “快说,那两个狗男女在什么地方?”

  来如风道:“总镖头,就只这二百多两银子呀!”

  “你嫌少?”

  “你以为只这点银子,我就黑心地害死两条命呀,这可是缺德的事,算了,不要你的银子了。”

  袁天行道:“可恶,你要多少?”

  来如风道:“至少来个一千两吧!”

  袁天行道:“狮子大开口呀!”

  来如风道:“我总是不強求,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哈…”袁天行暗暗一咬牙,道:“好,算你狠,我认了。”

  他又在⾐袋中掏了。

  半天,袁天行又摸出一张大的银票,仔细看,果然千两银票千个印,上面红绿蓝三⾊大小印⾜有二十个。

  来如风吃吃一笑,道:“我最伟大的总镖头,你口袋中多金呀!”

  袁天行道:“也是⾎汗赚来的,而你…”来如风急忙伸手,道:“我知道你下面的话是什么,你说我赚的无义财。”

  袁天行道:“你还真坦⽩。”

  他重重地把银票一甩,又道:“拿去!”

  来如风伸手接过银票来,哈哈一笑塞口袋,然后又慢条斯理地坐下来。

  他好像忘了要向袁天行说什么了。

  “总镖头,坐下来,渴了吧,我这儿带的绿⾖汤,你饿了吧,油酥饼我还有三四张。”

  袁天行当然不坐下来,他冷冷地道:“该你了。”

  来如风道:“该我的?该我的给我呀!”

  袁天行道大怒,叱道:“少逗,你不会骗我的银子吧?”

  来如风道:“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人?”

  袁天行道:“那你还等什么?快说呀!”

  来如风道:“我是在想,为了这区区一千两银子,送了两个年轻男女的命,我这是不是伤德!”

  袁天行道:“来如风,那不是善良的两个人,他们先杀了人呐!”

  来如风拍拍手,咬咬,道:“唉,你说的,他们也不是好人,呶!”

  他手指远处一座山,又道:“那山上有个鸳鸯洞,两个人躲在洞中呐!”

  袁天行顺着来如风的手指看过去,不由冷哼一声,道:“那地方我知道,我们就是在那儿堵住他二人的。”

  来如风道:“他们又去了。”

  原来那个石洞还有个名,名字叫鸳鸯,两洞扭一起,只有一个洞口,也难怪当初梁上青与万小彩二人没发觉洞的另一边还有洞,而洞中正睡着成青与江彩云。

  天下怪事真不少,偏就被这些人遇上了。

  袁天行咬牙,道:“出人意外呀,想不到这二人真的逃离万家庄,更想不到的乃是他二人真胆大,竟不远走⾼飞而又回到原来的山洞中。”

  来如风吃吃一笑,道:“嗨,你怎么忘了,这叫做‘中又险显才能’呀,也有人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全安‬,梁上青是个鬼灵精呀!”

  袁天行跨上马背,他对来如风道:“来如风,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你对七王爷的宝物存了个什么心?”

  来如风道:“你听实话,还是想听瞎话?”

  “当然听真话。”

  来如风道:“那我告诉实话,我来如风想极了,只是不敢贪多,有一件便満⾜了。”

  袁天行道:“你在这附近就是在等机会?”

  “不错!”

  “你打算如何下手?”

  “机会来了随机应变。”

  袁天行道:“我相信你说了实话,愿你得手。”

  来如风笑:“谢啦!”

  袁天行打鼻孔里哼一声,拨马便往对面的山下驰去。

  来如风吃吃笑了。

  “铁胆飞刀”袁天行在万家庄挨了一箭,那一箭中他的庇股上,如今他骑马⾝子一边偏,看上去他好像站在马蹬上,那马更快了。

  嘶嘶嘶马叫传的远,袁天行抬头往山上看,林子里已见那山洞口一半。

  不等赶到山坡下五十二斤重的铁胆挂在右臂肘上面,左手稳一稳带上十二把飞刀,立刻便往山坡林中奔去。

  袁天行绝对相信来如风的话,否则,来如风不会拿他的千两银子的。

  袁天行快到洞口了。

  猛古丁有人在洞口一声尖叫:“快出来,有人上来了。”

  这声音是女子的,立刻,只见洞口冒出一男一女两个人,仔细看,果然是梁上青与万小彩二人。

  原来这二人被来如风救了以后,二人再也不敢怠慢,立刻找到蔵在林中的马匹,拍马直奔万家庄。

  万小彩二人⾝上还有伤,进了庄二人便无力地躺下了。

  万小彩把这一趟老爷岭的事对万宝山说了一遍,万宝山火大了。

  万宝山本来就不喜梁上青,谁顾意把女儿给个花花公子呀!

  万宝山一声吼,梁上青便被捆上绳。

  万宝山想的远,袁天行必会找来他这里,有了梁上青,他不怕袁天行对他怎么样。

  岂料袁天行不但要梁上青,也不放过万小彩。

  万宝山如果把自己的女儿送到袁天行手中,任凭袁天行对女儿出刀,他万宝山便别再混了。

  万宝山动用弓箭手,那也是被的。

  万家庄前面在开战,后院里,万小彩立刻进⼊柴房里,他把情形对梁上青匆匆表明这后,两个从庄后溜之乎也!

  溜就溜远吧,可是梁上青又出主意了。

  梁上青对万小彩道:“咱们不去别处。”

  万小彩道:“去哪里?”

  梁上青道:“老爷岭!”

  万小彩吃惊地道:“你疯了?”

  梁上青道:“我很清醒。”

  万小彩道:“清醒还做糊涂事呀!”

  梁上青道:“咱们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万小彩道:“怎么说?”

  梁上青道:“咱们谁也忘不了老爷岭上有宝,我们怎能平⽩放弃呀!”

  万小彩道:“咱们已是惊弓之鸟了咧!”

  梁上青道:“咱们躲蔵在暗中,只一有机会再出手,我梁上青要争取你爹好感,这辈子我娶定你了。”

  万小彩一⾼兴,她吃吃一笑,道:“咱们去老岭,躲到什么地方?”

  梁上青道:“咱们住过的那石洞。”

  万小彩直‮头摇‬,道:“去送死不是?”

  梁上青道:“谁会相信咱们又去那个荒洞了?”

  万小彩道:“也罢,我这就听你的,谁叫我一心喜上你呀!”

  这二人果然又奔荒洞中了。

  不料,睡在大树上⿇袋兜中的来如风,早就发觉这二人的行踪了。

  来如风居⾼临下看的远,没多久,便又发现袁天行几人也回来了。

  来如风吃吃笑了。

  此刻,袁天行已奔到石洞口附近了。

  袁天行猛抬头,偏巧正与梁上青对上了眼。

  梁上青发觉来了袁天行,立刻对万小彩道:“不好了,袁天行来了。”

  万小彩吃一惊,急着往下方看,果见袁天行往上攀来了,不由再往四下瞧,她的心放下不少。

  万小彩道:“别怕,只有他一个人,咱们合力对付他,快抄家伙。”

  这二人原本要住在这山洞中的,却再也想不到袁天行会再度找来此地。

  万小彩拔刀手中猛一抡,对梁上青抱怨,道:“都是你,说什么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全安‬。”

  梁上青道:“别抱怨,合力对付袁天行吧!”

  袁天行已听到了,他站在斜坡上沉声,道:“梁上青、万小彩,你二人鬼使神差地送上门来了,这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小子,还不下来受死。”

  梁上青一声冷哂,道:“姓袁的,别人太甚,你以为梁大爷怕了你呀!”

  他平端着尖刀往下跳“忽”的一声站在袁天行的面前三尺地,他的⽩面上一团煞气出现。

  万小彩也站在袁天行的左边,她咬牙,道:“保镖的,你想怎样?”

  袁天行冷沉地吼道:“杀了我的镖师,就这么一逃了之呀!”

  梁上青道:“姓袁的,老爷岭峡⾕口是什么地方?”

  “噤地!”

  “你放庇,你们拍鞑子马庇,帮鞑子守峡⾕口,咱们不侍候鞑子,我说姓袁的,我梁上青是‮心花‬,但比之你们几个厚颜无聇丢尽汉人脸面,咱们比你们⾼尚多了。”

  袁天行嘿然一哼,道:“骂得好,死前至少痛快一番,梁上青,我会叫你死的很惨。”

  梁上青吃吃一笑,道:“姓袁的,那得过招之后才会知道。”

  万小彩道:“保镖的,万家庄你没捞到便宜吧?”

  她这是试探,因为她逃走的时候,万家庄前面正⼲得热乎,不知她家有什么损失。

  袁天行冷冷地道:“挂在账上的仇恨,那是早晚要讨的,袁某不急于一时。”

  万小彩立刻放心不少,她吃吃笑道:“上一次是咱们大意,被你以飞刀打中⽳道,保镖的,你不会再有那么好的机会了。”

  袁天行不由大怒,道:“你们两个联手吧!”

  梁上青道:“当然会联手,因为咱们不是那种欺世盗名自以为英雄的人物。”

  万小彩道:“再说咱们如果不联手把你打败,你以后还走道保什么镖!”

  袁天行心中大骂这男女二人多奷诈。

  五十二斤重铁胆横着砸,袁天行龙行虎步的欺到梁上青右侧,口中厉喝:“砸死你这小畜牲。”

  “当!”

  “啊!”梁上青一刀砍在铁胆上,震的他不由一声叫喊,差一点刀飞掉。

  袁,天行不把万小彩放心上,侧⾝又砸梁上青,他一心要先收拾掉梁上青再找万小彩。

  只不过他这个主意打错了。

  就在袁天行再砸上梁上青的时候,那万小彩却一声不出的贴地斜扑,人影飘掠中,听得袁天行一声吼叫:“哦…你…”袁天行的左腿上方被切开一道⾎口子,鲜⾎立刻往外溢出来。

  万小彩一招得手,而袁天行的铁胆已砸得梁上青刀也飞了,双臂几乎抬不起来,但梁上青却还大叫:“小彩,⼲得好。”

  他这话才出口,袁天行忽然一个旋⾝,只见两点寒星出手。

  真狠,也够快,梁上青已传出尖嗥:“啊!”一把飞刀扎中梁上青的小肚右下方,那刀直⼊一寸深,而万小彩也中了飞刀,她被一刀扎中右臂上,尖刀立刻垂下来。

  万小彩咬牙不喊叫,她扑近梁上青,架起梁上青的左臂便往荒中逃去。

  袁天行大叫:“你们还想再逃?”

  他长⾝扑,不由又低下⾝来,因为万小彩切的一刀还真不轻,一时间他提不起力道,便也萎然的坐下来了。

  袁天行看着梁上青弯着与万小彩逃走,就是无法追杀。

  袁天行后悔大了,他若先出飞刀,他相信这男女二人休想逃走。

  袁天行气得铁胆砸地,还得急急地取出刀伤药把伤处加以敷上药。

  他这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想着死了十名得力手下,袁天行几乎气结。

  袁天行痛苦地回到峡⾕口,还真令小脚和尚几人大吃一惊,但当袁天行把事情说一遍,小脚和尚指着袁天行骂不是。

  “总镖头,你报仇急疯了?还以为你回去调人马呢!”

  席美姬道:“你要杀梁上青与万小彩,就应该回来大伙一齐动手,须知咱们已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一人动手,免不了吃亏反而又坏了大事。”

  成青道:“总镖头,以我看来,你还是把报仇之事暂搁一边吧,万家庄与西陵堡这两个地方是跑不掉的,到时候我成青有一份。”

  江彩云道:“是呀,这时候正是我们联合一致为宝而帷幄筹谋之事,千万别分了心变成挑担子不成,而成了一头塌一头滑呀!”

  袁天行叹口气,道:“你二位与来如风那小子说的一样,十年报仇也不晚。”

  袁天行提到来如风,小脚和尚立刻问,道:“嗨,你在什么地方碰上那小子了?”

  席美姬一听就火了。

  席美姬乃花子帮龙头,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来如风,但来如风从死了子,他好像不敢再接受女人的爱了。

  席美姬怎知来如风的心事,只一见来如风她便心花怒放,好不愉快,如果来如风接受席美姬的爱,她定会辞去帮主之位而为来如风补⾐做羹汤。

  袁天行骂来如风不是东西,听在席美姬的耳朵里,她当然会不⾼兴。

  “喂,袁总镖头,你报仇或杀人,管来如风何⼲,你为什么骂他?”

  而小脚和尚却冷冷地道:“哟,说到来如风,骂你的心上人了呀,你不⾼兴?”

  席美姬道:“骂的对,我没话说,这事与来如风八竿子也打不着,为何骂他?”

  袁天行道:“骂他当然有原因。”

  席美姬道:“那就请你仔细说,你为什么要骂来如风?”

  袁天行⾝上还带着伤,心情当然很恶劣,闻得席美姬咄咄人的话,不由沉声,道:“来如风趁火打劫,弄走我⽩银一千两,你说他可恶不可恶!”

  他此言一出,大伙俱都一声惊呼。袁天行的银子会落⼊来如风的口袋,这件事怎能不令在场的人发愣。

  席美姬忽然一声巧笑,道:“你这话是真的?”

  袁天行道:“来如风未死,你不会去问他。”

  席美姬道:“他是怎么弄走你银子的,总得有个理由令你愿意出银子吧?”

  袁天行道:“我回长安去调人马,那小子半路等着我,娘的,他拦住我卖消息。”

  席美姬道:“什么消息能值千两银子?”

  袁天行道:“梁上青与万小彩的消息。”

  席美姬道:“噢,我明⽩了,他把梁上青与万小彩二人蔵⾝处告诉你,索价⽩银一千两。”

  袁天行道:“不错,我就是听了来如风的话,才奔去原来的那个荒洞的。”

  小脚和尚道:“原来的荒洞,难道梁上青那小子又回到那个荒洞了?”

  袁天行重重地道:“我却也太大意了。”

  成青道:“人逃了,总镖头且把伤快养好,咱们只有两天时间了。”

  袁天行道:“这伤无大碍,倒是和老他…”

  江彩云指指一座篷帐,道:“在那里歇着呐!”

  袁天行正往帐中进,席美姬又道:“袁总镖头,你稍等一等。”

  袁天行回头道:“⼲什么?”

  席美姬道:“我想问问你,你是在什么地方遇到了来如风的?”

  袁天行道:“怎么了?难道你打算会情郞?”

  席美姬道:“我想当他的情人,可是来如风的眼睛长在头顶上。”

  小脚和尚吃吃笑道:“那你还找他做甚?”

  席美姬道:“我想问问他,他为什么不同咱们在一起,他什么意思!”

  袁天行沉声道:“他不参加咱们更好,来如风谁不知道他是个专门搅茅缸的家伙。”

  席美姬道:“唉,你们都不明⽩来如风呀,我知道他的作风。”

  她走近袁天行,又道:“总镖头,你告诉我,来如风在什么地方?”

  袁天行道:“席帮主,我是在往长安的方向碰上他的,老实讲,主动找来如风,那实在太难了,有时候来如风他自己也说不清他会在什么地方。”

  小脚和尚道:“我以为来如风这小子就在咱们四周,只不过他不露面罢了。”

  袁天行忿忿然地道:“来如风那小子他就在这附近,说他像个猴子,他还真似鬼一般,不知道那小子在搞的什么鬼!”

  袁天行说完,掀起布幔走进帐去了。

  席美姬走了,当她走到山脚下,小脚和尚⾼声喊:“喂,花子头呀,你会情郞去呀,早去早回呀!”

  席美姬回眸嗔道:“天下的和尚都像你,如来佛早就吓跑了。”

  江彩云笑对小脚和尚,道:“小脚,话多会出纰漏的,你找挨骂呀!”

  小脚和尚却大笑,道:“人生休严肃,人生要轻松,人生就像刮阵风,人生到头一场空,哈…”他说完低头也跟着进篷帐中了。

  那江彩云看看成青,道:“真叫放庇!”

  成青道:“小脚和尚如果看破一切而嘻笑人间,他为什么还想七王爷的宝?”

  江彩云道:“所以我说他是放庇。”

  成青忽的伸手拉过江彩云,道:“咱们进去吧,席美姬走了,这帐就是咱二人的了。”

  江彩云暗中捏了成青一把,低笑道:“休忘了,这里不是寻地呀!”

  成青吃吃笑了。

  席美姬果然去找来如风了。

  当她听说来如风就在这附近的时候,便下定决心要找到来如风了。

  席美姬热爱着来如风,但来如风却流⽔无情…

  席美姬想找来如风,问一问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此刻,席美姬已奔上一座⾼山,她遥遥地看向远处,发觉七王爷忽必显的陵园中,鞑子们正在忙着什么,太远了,她看不清楚。

  席美姬相信,百⽇忌只一过,这一百多名鞑子兵就会撤走,而坟墓也封死了,想进⼊陵墓,便只有把希望落在和本初的⾝上了。

  席美姬在附近的山林中仔细找,直到天黑她也未曾发现有人迹。

  无奈,席美姬站在几株大树下自言自语:“来如风呀,来如风,你到底躲在什么地方了,找都找不到你,真气死我了。”

  她抱怨着,便靠在一棵树下坐着。

  半晌,席美姬忽然⾼声叫了:“喂,来如风,你躲在哪儿了?出来嘛!”

  她要走了,走向别的地方找。

  便在她走出三丈远处,附近有了声音,那声音不⾼,但很清楚的是“噗吃”一声笑。

  席美姬一怔,她不动了。

  席美姬只把双目四下看,但那声音又没有了。

  席美姬摇‮头摇‬,以为自己反应过敏,想来如风想的精神有些恍惚了。

  于是,她又起步走了。

  又是两丈远,附近又是一声低笑传来,这一回来如风听清楚了,不由尖声叱道:“来如风,我知道是你,你还不出来!”

  她叫了几声没回音,不由开骂了:“来如风,你这令人发怒的小子,你知道多少人要杀你呀,你还不快滚出来,可恶啊!”“噌!”

  一片落叶,那么巧妙地扎在席美姬的秀发上,还真的带着些许力道。

  席美姬不由抬头看,便也吃吃的笑了。

  树上也有人笑:“哈…”花子帮帮主“俏佳人”席美姬伸手摘下揷在发上的树叶,抬头看去,不由冷冷一笑,道:“来如风呀,你真叫鬼灵精,也不怕从树上摔下来摔死。”

  她说着,双臂微张,拔地而起,人已落在一条横枝上,她这才吃吃的笑了。

  树上也有人在笑,那当然是来如风。

  “来如风,你在暗中捣的什么鬼呀!”

  来如风仍然在席美姬的上方密叶中,距离还有三四丈那么⾼,他自在舒服地斜躺在一只大⿇袋中。

  此刻,来如风只把个头低下看,満面笑道:“俏佳人,你来的正好呀!”

  “来如风呀,你在哪儿找来的这么大⿇袋,这好像是装⾼粱的呀!”

  来如风道:“这玩意儿只要把一边切开口,两边绳子绑起来,挂在树上当睡袋,既舒服也不怕虎狼豹扰,你要不要上来试试?”

  席美姬笑道:“我当然要试,你可不能起来,咱们挤一挤。”

  来如风道:“你也不怕摔下去!”

  席美姬已往⿇袋上挤,一手去推来如风。

  来如风笑道:“你当真要进来呀!”

  席美姬有一半⾝子庒在来如风的⾝上。

  “来如风,你让一让呀!”

  “没地方了。”

  “挤一挤嘛!”

  “斜⾝吧,你也斜着⾝子。”

  席美姬果然斜着⾝子挤,她与来如风二人来了个面对面,手臂便也勾住来如风的脖子了。

  “来如风呀,我看你今天往哪儿跑!”

  “跑?我为什么跑?”

  “你每次见了我总是几句话以后便回头走,你是什么意思?”

  来如风道:“我不想攀上杆上的大人物,俏佳人,咱们⽔火不同源呀!”

  席美姬以手指拨弄着来如风的稍厚两,吃吃笑道:“我也没打算拉你去要饭呀!”

  来如风道:“我也不像个要饭的花子。”

  席美姬道:“你是我心中的情郞呀。”

  来如风道:“你少叫我飘飘然,如何?”

  席美姬道:“你对我说话少刻薄。”

  来如风道:“说吧,你找我⼲什么?”

  席美姬道:“别人成双成对,我却孤孤单单的不是味!”

  “把我当成你心上的情人呀!”

  来如风笑笑,道:“若非情人,咱们这是抱在一起算他娘的什么名堂!”

  席美姬道:“真的呀!”

  来如风:“寻开心,那是对别人,对你,我从来不逗你。”

  席美姬道:“你此刻就在逗我。”

  “怎么说?”

  “你不承认?”

  “嗨,你叫我承认什么?”

  来如风顿了一下,又道:“我来如风是个结过婚,而且是姐妹二人嫁了我,却又不幸死了的男人,你虽是花子帮龙头,可是你仍然圣洁,你为什么不大加珍惜你的⾝子,却糊里糊涂的在我的手中,你…太不值了。”

  席美姬道:“我都不叫后悔,你吼什么!”

  来如风道:“你叫我良心难安呀,想我来如风从不做什么有损良心之事,别以为我向人敲银子,那也是仗义之事,你见我找过好人⿇烦吗?”

  “我若娶你,江湖上花子帮的人就饶不了我。”

  “我呀,以后,咱二人天涯侠侣留美名,你看多美好。”

  来如风苦兮兮的道:“我那么多的家口等我为他们弄吃喝,唉,如今已近千人了。”

  席美姬道:“早听说你收容不少可怜娃儿,也听说他们不少有了成就,他们应该回馈呀!”

  来如风道:“不必,只要他们走正途,成为有用之人,我便心安了。”

  他忽然一瞪眼,又道:“糟!”

  席美姬道:“什么事?”

  来如风道:“我遇到吴长老与王长‮二老‬人了。”

  席美姬道:“遇到他们?他们有什么事?”

  来如风道:“花子帮已议定一件大事,就等着你回去定夺了。”

  席美姬想了一下,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来如风道:“他们在太原府北城隍庙口的草棚中,花子帮一十二个长老都到齐了。”

  席美姬道:“这是吴长老告诉你的?”

  “不错,他知道咱二人还说得来,也知道我会找到你,嗨,你出外不留口信呀,叫他们难以找到你。”

  席美姬道:“我如果把七王爷这儿有宝物之事说出,只怕这附近少说也有上千花子兄弟。”

  来如风笑道:“穷光蛋必想发大财。”

  他顿了一下,又道:“席姑娘,你打算要怎样?”

  席美姬道:“来如风,这儿还不到三天就过百⽇忌,如果此刻赶去太原,来得及吗?”

  来如风道:“快马加鞭,当然来得及。”

  席美姬道:“听你口气,你同意我即刻回太原?”

  来如风道:“席姑娘,我以为你本就不应该参与这次夺宝之事。”

  席美姬冷冷一笑,道:“为什么?”

  来如风道:“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我只以为这里面必有极大的谋。”

  “谋?”

  “不错,必有谋,只不过我还正在挖掘,嗨,也许是我多虑了。”

  席美姬慢慢的理发。

  她坐在来如风⾝上拢头发,忍不住低头吻了来如风一下,道:“来如风,我去骑我的马,你在去太原府的大道上等我。”

  来如风道:“怎么,你们去⼲家务事,我去做什么?”

  席美姬道:“你陪我呀!”

  来如风道:“席姑娘,这儿就有热闹看了,我不想放弃看热闹呀!”

  席美姬道:“来如风,咱们会及时赶回来的呀!”

  来如风一想,笑笑道:“也罢,你能把心都掏给了我来如风,陪你去一趟太原府城,自然不能回绝。”

  席美姬一听之下,狠狠的又吻了来如风。

  嗬,来如风真的飘飘仙了。

  一跳而落下地,席美姬抬头对来如风,道:“来如风,咱们大路见。”

  “大路见。”

  席美姬好像个弹跳在地面上的喜鹊似的飞奔而去,来如风却愣在树上半天未动。

  “唉,女人呀,喜上一个人便什么也不管了。”

  他还是跳落在地面上了。

  匆匆的,来如风奔进山林深处,找到了他的坐骑,拉出林子来。

  来如风遥望向老爷岭方向,他露出个微笑。

  缓缓的,来如风跨马到了大道上,不旋踵间,只见席美姬已拍马驰来。

  席美姬见来如风已在大道上等她,⾼兴地笑道:“来如风呀,如果咱们走天涯,只有咱们俩,那该多好呀!”

  来如风道:“只可惜我不是个清闲的人,席姑娘,咱们赶路了。”

  席美姬的俏嘴嘟起来了。

  二人拍马往太原府疾驰,有一段路是⾼原,那来如风拍马驰的快,绕道官道往⾼原上行,他与席美姬几乎是并肩而行。

  就在⾼原的一处丁家集,来如风对席美姬道:“这儿有家清真馆,羊⾁汤加大饼,很开胃,咱二人各自来一碗,吃了肚子再赶路。”

  席美姬道:“还要一斤女儿红。”

  来如风道:“你要喝几杯?”

  席美姬道:“你不会忘了咱们的爱吧!”

  来如行吃吃笑了。

  两骑冲进丁家集,这儿还真热闹,街小人多,看上去如过江之鲫一般。

  街头上有烧锅,锅上挂了七个羊头,有个招牌只写了五个字:“丁家清真馆”

  丁家集一半人姓丁,原是个牲畜转卖地,如今鞑子进中原,便骆驼也来了。

  来如风与席美姬刚下马,那席美姬只把青竹往肩头打个横,立刻,就有几十个街边坐的汉子吃惊地分别站在丁家清真馆附近来。

  这些动作,来如风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来如风早就发觉这些人了。

  他与席美姬走进丁家清真馆,有位大脚娘走上前,来如风还未开口,席美姬先说了:“两碗羊⾁汤泡大饼,一斤女儿红,再切上一大盘下酒的送上来。”

  大脚娘手在围裙上抹摭着回灶房去了。

  很快的,一应吃的送上来,忽见一个半百老者走进来,这老者的肩上披着个破袋,袋上了五个补洞,那正是花子帮五袋人物,属于地区的头儿。

  那人走到席美姬⾝边,低声恭敬的道:“属下丁家集五袋堂丰丁太乙,接驾来迟,帮主见谅!”

  席美姬道:“我有事去太原,在这儿只打个尖,叫兄弟们随意了。”

  丁太乙道:“帮主,可有什么要属下出力的?”

  席美姬道:“不用了,你去吧!”

  丁太乙忙恭敬地施礼,小心地退到门外面。

  门外面,嗬,不多久就来了几十个花子帮的人,他们一个个惊喜挂面上。

  帮主来到丁家集,喜事呀!

  来如风边吃边喝还笑道:“嗨,席姑娘,威风呀!”

  席美姬道:“别逗了,你若同我走天涯,我这就去把帮主之位出去。”

  来如风苦笑了:“你呀,一定要绑住我吗?”

  席美姬道:“你跑不了啦,嘻…”二人正在吃喝笑,忽然间,门外来了一批人。

  这批人突然拥进丁家清真馆,来如风一见心中不太平了,因为…

  因为进来的四男一女他都认识。

  来如风的心中想:“娘的,冤家路窄不是。”

  席美姬当然也认识进来的人,但她不放在心上,她仍然举杯叫来如风碰,⼲!

  果然,其中那个女子看来如风了。

  她的脸上有了笑。

  笑,当然是⾼兴的正常表现,因为这女子也十分欣赏来如风。

  女子往来如风坐的桌前走过来了。

  但当她发现来如风同一个美人在喝酒,而且又是十分亲密的样子,她的面⾊变了。

  脸上的笑容变怒容,那女的还回⾝看看那四个同她一起进来的男子。

  这四男一女不是别人,霸上的寒山四虎是也。

  那女的正是包成⽟,她的四个兄长包成刚、包成金、包成银,包成铁全来了。

  其实,寒山四虎的老婆们也不弱,动起刀来比男人还凶残。

  包成⽟长的美,一把快活刀也堪称⾼绝,包成⽟的心目中,这世上只有来如风才配得上她,别的男人,她以为是废物。

  此刻,包成⽟站在来如风的桌边上笑笑,道:“哟,是你呀,来大哥!”

  来如风心中一紧,自己变成包成⽟的来大哥了。

  他还是礼貌的哈哈一笑,道:“哟,是包家大妹子呀,听说你不是嫁人了吗?你的金⻳婿是…”

  他老兄还故意四下看。

  他也只看到面无表情的寒山四虎。

  他更心中明⽩,他这是故意逗弄包成⽟。

  果然,包成⽟一巴掌拍在来如风的⾝上,笑叱道:“你在嚼⾆呀,我什么时候嫁人了?”

  她斜目看看不动声⾊的席美姬,又道:“来如风,我要嫁也嫁那来如风,嗨,这世上只有一个来如风呀!”

  她这是反将一军,来如风吃吃笑了。

  却不料包成⽟伸手拉把椅子,她贴着来如风坐下了。

  “我饿了!”

  “你随便吃。”来如风无奈。

  包成⽟甩了一下头发取过来如风的筷子去挟菜,席美姬终于开口了:

  “天下男子死光了,偏就要找来如风呀!”

  包成⽟双目一瞪,道:“你是什么东西,胆敢说我呀,你这不要脸的女人。”

  席美姬道:“不要脸三字应该由我说。”

  包成⽟以筷当兵刃“咻”的往席美姬扎过去。

  “你找死!”

  掌影飞掠,席美姬一把扣住包成⽟的右腕便往一边摔去。

  “去你的。”

  “轰!”“哎唷!”

  包成⽟大叫一声,撞得一张桌子移出三尺远,可巧,那也正是包成刚兄弟四人坐的桌子。

  包成刚见自己的大妹子吃了亏,虎目一厉大跨步的走过来,他间揷着虎爪,正反手去拔,来如风站起来伸手拦,笑道:“包兄,别火呀!”

  席美姬手抓打狗,她冷冷的不说话。

  包成刚开口了:“来如风呀,你他娘的怎么混回头了。”

  来如风笑笑,道:“包兄,你这话什么意思?”

  包成刚道:“你看我大妹子那一点不比叫花子头儿漂亮呀!”

  他看看席美姬,再看看大妹子包成⽟,又道:“你看看,我大妹子可是一心想着拉拔你,把你拉到霸上去,咱寒山有大院,骡马也成行,你若娶了我大妹子,此生你跳进福窝里,这往后吃香喝辣穿金戴⽟,⽇子舒服呀,你怎么勾上个叫花子头,怎么的,你也想门边伸手过⽇子是不是?”

  来如风哈哈一声笑,道:“包兄,你这是叫我来如风当你家的姑老爷了。”

  包成金一边直点头,道:“你点个头吧,来如风!”

  那包成银也跟上一句,道:“你点头,结婚大事由咱兄弟为你铺张了。”

  来如风笑了。

  他还站在席美姬的前面,两臂张开拦的紧,就怕双方⼲起来。

  包成刚道:“你答应了?”

  来如风道:“我答应?如果我答应,那就变成恩将仇报了。”

  “什么意思?”

  来如风道:“我如果娶了你们的大妹子,变成霸上的姑老爷,你们就别想过太平⽇子了。”

  包成⽟道:“又来了,又来了。”

  笑笑,来如风道:“是实情,你们仔细想一想,我来如风在江湖上得罪过多少厉害人物,叫我算也算不完,而且他们都在等着剥我的⽪,菗我的筋,喝我的⾎,食我的⾁,如果他们知道我是霸上新姑爷,我敢说,不出三天就有人找上你们的门,他们都是凶残之人,到那时又是杀砍又烧房子,我来如风岂不成了罪人呀!”

  包成刚兄弟不开口了。

  包成⽟尖声道:“咱们不怕!”

  来如风淡淡一笑,道:“嗨哟,我说我的包大妹子呀,我的良心难安呀,你总不能为了我这么一个惹人厌的人而弄得家破人亡吧?”

  包成⽟道:“你却爱上这女人,要饭的,她哪一点叫你着呀!”

  席美姬一声冷笑,道:“你们兄妹真可恶,我好像有必要都训教训你们。”

  包成⽟叱道:“你莫非想叫阵呀!”

  席美姬道:“我已经叫了。”

  包成刚沉声,道:“娘的,有种咱们屋外⼲!”

  他此话出口,羊⾁汤也不吃了,兄妹五个人跳到街心,嗬,五个人‮子套‬家伙,这就等着厮杀了。

  来如风伸手拉住席美姬,道:“美姬,你不会真的同人⼲上吧?”

  席美姬眼一亮,道:“来如风呀,你叫我美姬了。”

  来如风道:“我不该叫?”

  席美姬道:“你如果在我二人在一起的时候如此叫我,我会狠狠的吻你,但此刻不对劲!”

  来如风道:“你真要打?”

  席美姬道:“不是打,是教训他兄妹!”

  她指指门外,又道:“我那些弟兄们很少能见我出手对付敌人,何不叫他们看看他们的当家武学?”

  来如风一愣,席美姬已到了街中心,她冷然的卓立在那儿,看上去宛似⽟神,立刻间引来一阵喝采。

  包成⽟不甘示弱,快活刀一抡之间,扑近席美姬,她在店中吃了小亏,尤其是在来如风面前,心中自然又恨又羞,如今大伙街上⼲,她拔刀精神可大了。

  “花子头,咱们不欺你一个,本姑娘一人对付你。”

  席美姬吃吃一笑,道:“你算了,凭你呀!”

  “你…”包成⽟吼叱道:“你敢小觑本姑娘!”

  席美姬道:“你若不信,打狗我扛在肩头上,一只手臂就够了。”

  包成⽟一听火大了,当着街上这么多的人,尤其是来如风也在,这话叫人多刺耳呀!

  包成⽟一跺脚:“气死我了。”

  她突然拔地平飞,快活刀像花蝴蝶一般往敌人⾝上杀去。

  席美姬果然不出打狗,打狗仍然搁在她的俏肩上,只见她⾝子一偏左腿出,斜着⾝子扫出一腿。

  包成⽟不想被扫倒,忙着往侧跳。

  只这一招间,街上传出一阵喝采声:“好咧!”

  站在店前包家兄弟脸⽪一热,包成刚心中明⽩,他这个大妹子绝非花子头的对手,如果此刻不出手,必会丢大人。

  心想间,包老大一声低吼:“如果咱们不出手,岂不小看了你一帮主之主呀!”

  虎爪一抡,当头便往席美姬抓去。

  “咻”!打狗自肩头弹起来,只听得“叭”的一声响,正打在包成刚的右臂上。

  席美姬还卖弄⾝法打个旋,宛似龙卷风也似的旋过包成⽟⾝边,她左手一巴掌,打在包成⽟的庇股上。

  “你!”

  席美姬一声冷笑,四周又传来一声呼:“好咧!”

  于是,包成刚厉吼一声,道:“兄弟们,上!”

  席美姬就是等包氏五兄妹一齐上,因为花子帮已来了不少人。

  丁太乙就在一边直手,因为如果没有帮主吩咐,他不敢随便出手。

  打狗旋打中,梅花十六手绝活使出来了。

  这乃花子帮唯帮主才能习到的不传秘学,席美姬使展开来,只见漫天影在劲力的摧动下,虎虎生风,比刃锋发出的清啸还窒人鼻息。

  包家五兄妹三上两闪,两杀三躲,小街上可也热闹起来了。

  围的人上百之多,当然热闹。

  就在一阵单打狂杀中,席美姬尽出绝学,打得包家兄弟哇哇怪叫不已,半空中四把虎爪叉狂声,那包成⽟更是披头散发,尖叫又骂。

  猛古丁传来一声大笑,来如风大声道:“你们打吧,我可要先走了。”

  紧接着,只听他一声“哈…”来如风骑着快马住小镇外冲去了。

  席美姬正自全神贯注地对付包家兄妹,听得来如风的话,立刻大吼一声,道:“丁堂主何在?”

  丁太乙早已快按捺不住了,闻言一声大回应:“属下丁太乙早在一边侍候帮主了。”

  席美姬道:“这儿事情你了。”

  她说着,打狗一个横扫千军,退包家五兄妹,她人已拔空弹在半空中。

  嗖,她在半空中卖弄⾝法,空心跟斗三个连翻,人已落在她的马背上。

  那马原是拴在横杠上的,却早被来如风松开了。

  来如风知道,席美姬会立刻跟来的。

  包成刚大吼一声:“哪里走!”

  包成⽟也叫:“不要脸,别逃呀!”

  不料丁太乙一声冷笑:“兄弟们,围上去。”

  哟,只这么一声大叫,上百个⾝穿⿇袋的花子帮人物,已把包成刚等围在‮央中‬。

  包成刚厉吼一声,叱道:“你们想⼲什么?”

  丁太乙沉声道:“你以为咱们想⼲什么?”

  包成⽟道:“倒忘了你们全是侍候席美姬那女人的可怜人呐!”

  她此言一出,人群中就有人喊打了。

  丁太乙手一挥,道:“别嚷!”

  他对包成⽟道:“你同咱们当家的争什么风,吃的什么醋,双方没有什么大仇恨,这一点咱们看得出来。”

  包成刚道:“你倒是识大体呀!”

  他这话是打退堂鼓,谁都听得出来,因为眼前大群花子帮的人,可不是三两个,如果一场混战,他兄弟可以打死打伤对方的人,但他兄弟也别想全⾝而退,更重要的是自己兄弟远来,并非为了来如风,老爷岭那面才重要。

  原来他兄妹也是为宝而来了。

  丁太乙见帮主早已走远,他这才对包成刚道:“算了,你我心中都明⽩,和平要比杀战好,该吃⾁的你们店中去吃⾁,喝稀饭的咱们街边蹲着喝。”

  他转⾝挥手,道:“走了,走了,没事了。”

  果然,围上的一群人,刹时间分散在小集街上不见了。

  包成刚兄妹心中暗自不⾼兴,可也没办法想。

  走进清真馆,兄妹五人低头吃东西。

  包成刚低声对大妹子,道:“阿⽟,你别再对来如风那小子痴情了,他是一匹野马。”

  包成金道:“大哥说的对,这种事不可強求,来如风对你实在不怎么样。”

  包成⽟只吃了两口便不吃了。

  她重重地一拍桌子,道:“我咽不下这口气。”

  包成刚道:“大妹子,江湖上谁不知道,来如风是个结过婚的男人呀,他死了老婆不假,可是咱们霸上寒山家的千金公主,怎么也不应该去当他的填房老婆,我以为你还是忘了他吧!”

  包成⽟道:“我不在乎!”

  包成刚道:“我在乎,我包成刚的大妹子是金枝⽟叶,来如风什么东西。”

  包成金道:“来如风只不过是个鬼灵精,他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

  包成铁道:“来如风一⾝⾎债,早晚会被人砍死,说不定他活不过一年半载,大妹子倒上门,岂不要变成是他娘的谁说的一句…一句…‘文君新寡’呀!”

  包成⽟叱道:“别咒人好不好?”

  包成铁道:“来如风自己说的呀!”

  包成⽟低头不语了。

  席美姬拍马狂追,她是不会放过来如风的。

  她追出丁家集,西行官道上,远处就见来如风的马在狂奔。

  来如风奔驰的方向令席美姬很安慰,因为来如风答应陪她去太原了。

  席美姬马上嘻嘻笑,她真心的佩服来如风这一招。

  席美姬心中想,如果来如风站在清真馆门口看热闹,等着双方⼲出个结果来,必然会有伤的人,到那时候,双方本无仇也变得仇大了。

  江湖上好多这样的例子,而且只有仇恨越演越烈,越结越深,谁看过有几人是情义越来越深的?

  江湖上只会为利之所在六亲不认。

  席美姬追了十几里,前面⾼原往下走,忽见有人大声喊叫了。

  叫声来自⾼粱地。

  这一带的⾼粱最多,人走一天也走不到地的另一边。

  席美姬转头,⾼粱地边一匹马,她笑了:“来如风!”

  “别叫了,你一叫我痛肚子,肚子痛!”

  席美姬勒住马,她笑道:“来如风呀,你在⾼梁棵子里⼲什么呀!”

  来如风果然就在⾼粱地,他回道:“美姬呀,你以为我和你捉蔵呀!”

  席美姬道:“你莫非出恭呀?”

  来如风道:“你猜对了。”

  席美姬吃吃笑了。

  来如风道:“头痛是鬼捏的,肚子痛是屎憋的,我只要松散松散就没事了。”

  席美姬笑道:“拉吧,我等你。”

  来如风不拉了,他挽着带走出。

  席美姬吃吃笑道:“怎么不拉了?”

  “我拉好了。”

  “那么快呀!”

  “我拉屎比拉尿快。”

  席美姬笑弯了,道:“怪人!”

  来如风道:“那是你以为,我必须快,快久了,也就习惯了。”

  “为什么呀?”

  “你想想我这人,不但仇家多,事也多,哪有时间浪费在拉屎上。”

  他顿了一下,又道:“如果我拉屎一半,敌人找上门,你想想多不舒服呀!”

  席美姬弯伸手摸摸来如风的面颊,道:“来如风,你好可怜呀!”

  来如风道:“你才知道呀!”

  他一蹴上了马,笑笑,道:“包家的人我不惹,他兄弟也最护他们的大妹子,你还不知道,包成⽟的四个嫂子更护短,所以…”

  席美姬:“我不怕他们。”

  来如风道:“你走了,包家兄妹不追你呀?”

  笑了,席美姬笑的十分得意。

  来如风道:“我明⽩了。”

  席美姬道:“你如果不明⽩,你就不会令许多人对你头痛,而你,怕是早就完蛋了。”

  来如风笑笑,道:“你那么多的杆上兄弟,只需一声吩咐,丁家集的花子们哪个不前赴后继为你效死。”

  笑笑,席美姬道:“我只要丁太乙拦阻包氏兄弟,不会出手搏斗的。”

  来如风笑笑,道:“那是因为你在搏斗中并未真的要伤包家兄妹。”

  席美姬道:“双方没仇恨,我为什么要伤他们?”

  来如风道:“对,没赚头的事谁肯⼲呀!”

  席美姬道:“什么赚头?”

  来如风道:“银子呀,没银子的事,我来如风就不会出刀。”

  席美姬笑叱道:“来如风呀,你怎么就知道银子,你除了银子以外就不会有别的了?”

  来如风道:“如果有一天我欠银子花用,娘的,便是老婆也照卖。”

  他此语一出,席美姬的打狗对准来如风的背上便打过去了。

  “你打我!”

  “叭!”

  她还真的打在来如风的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席美姬以为来如风会躲过的,而且她也相信来如风会闪躲的,但…

  “哎唷…”

  席美姬吃惊地收回打狗,惊呼道:“你…怎么不闪躲呀!”

  来如风苦兮兮地道:“我…以为你只会轻轻的打在⾝上,谁知道你心狠手辣,你打习惯了,谁敢讨你当老婆呀,我看咱们算了。”

  他活动一下上⾝,披在⾝的披罩抖了一下,又道:“你这一也打断了咱们刚刚培养的情,席美姬,我要回老爷岭了。”

  席美姬急了:“你不能走!”

  “我回去养伤呀,我被你打伤脊骨了。”

  席美姬一跳跨在来如风⾝后面:“我看看,你伤的重不重?”

  来如风卟嗤一声笑了,席美姬这才发觉,她一打在来如风后揷的那只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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