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素手飘香捋虎须
且说岭南樵子与云宗文、卓逢珠二小,在绝魂寺腹地,突被发觉行踪,一个面貌狰狞,手执二枘形如铁笔,尾部有钩的奇形兵刃,现⾝截住去路。
来人乍现,即嘿嘿二声冷笑,笑声中手扬处,数点寒星扑而至。
云宗文一⼊九华山,即起万丈怒火,亲师⾎仇,岂能再忍。
这刻一见现⾝凶汉,杀机立起,劲叱一声,功贯右臂,霍地拍出一记強大潜劲,正是箫剑门不传之秘,功可摧枯拉朽的合六真炙。
然而——
就在他潜劲乍出,眼看将迫退对方暗器之霎间。
陡闻⾝畔的岭南樵子大喝一声:‘娃儿不可鲁莽,这是…’
喝声乍出,云宗文略一错愕,猛觉右臂被一股柔力,昅向后方竟不自主地,移步向右后而撒,刚好闪过对方打来三把暗器。
云宗文不噤诧怪岭南樵子何以阻住自己,正自投给樵子以奇异的眼光之际。
只见樵子面寒如冰,一双浓眼,出前所未有的慑人精光,冷笑道:
‘喂!面前丑鬼快点说出与西山一怪袁远究竟是何渊源,否则老夫铁甲指将难饶你全尸!’
凶汉闻言,心头一震,眼露怯意。
然而这怯意快逾电闪,一现即逝,更令他引为自负的,乃是他断定对方之男女,就算功力再佳,也已难逃今夜,怕他怎的?
观主的保障,给凶汉以骄傲之感,冷冷道:
‘西山一奇正是家师,老匹夫倒看你不出,是个拾荒者,竟有如此好眼力,⾜见我师门显赫威名,识相的…’
樵子见对方不知死活,兀自自我陶醉,乃截住他话头,冷喝道:‘无匹狂贼,你师⽗见到我还要礼让三分,凭你这无知小辈也敢忘自称大吗?’
凶汉闻言,不由恼羞成怒,喝声:‘老匹夫你找死!’
死字乍落,双手急展如轮转,右斜挑,左横钩,手中怪兵器更迅速的分袭樵子上中两盘。
这一手双管齐下,威力万般,端得凶狠无比,霸道绝伦。
岭南樵子轻蔑地一笑道:‘不教训教训你,不知天有多⾼,地有多厚!撒刃!’喝声中,扎好马步,好整以暇。
就在对方双刃将到未到之际,陡然一式‘孔雀开屏’,右切左截,以空手⼊⽩刃之势,向对方腕门重⽳扣到。
人影乍合倏分,一声闷嗯跟着传起,狂澜大浪之下,凶汉被震飞丈余,方始-桩站稳,但已吓得面无⾎⾊。
敢情就这一接招之间,凶汉神奇招数,不但被对方化于无形,而且果如敌言,再也抓不牢兵器,登时被缴了械。
云宗文与卓逢珠,乍见凶汉双刃夹攻老樵子,正待接应,不料,就在他们担忧当中,只见老樵子双肩一扭,⾝形登时消失无踪,不由得惊叹樵子之能耐。
岭南樵子哈哈笑道:‘好小子,你总该相信人外有人了吧?再不滚蛋,等下教你如此二笔!’
说着,双手微一用力,顿将二柄纯钢打造的怪兵刃,成二块铁饼。
樵子这一手雄浑內功,顿时镇慑了凶汉,更使云卓二小为之称奇万分,大为折服不已呢!
凶汉惊魂乍定,闻及敌人藐视之语,不噤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內生烟,恨不得生裂敌人。
然而——
未容他再次攻击,忽然一阵恻恻的冷笑声,传自数十丈外的绝魂寺中:
‘步香主,贵客既降,何不讲他们莅寺一游,瞻仰瞻仰释门得道⾼僧,以免贻人以慢客之讥。’
被称为姓步的凶汉闻言,乃立即对三人道:‘观主有令,各位有胆量,就请进⼊绝魂寺吧!’
樵子哈哈笑道:‘怕者不来,来者不怕,老柴夫已经活了这一大把年纪,就是不信琊。’
说着,转头对二小道:‘娃儿们,人家好礼招请,你们想看看这片鬼地方吗?’
云宗文不屑地笑道:
‘晚辈也不相信这凶僧有何三头六臂之能,今⽇誓必将这片为祸武林的鬼地方夷为平地…’
卓逢珠也道:‘对,必须较他们个个魂绝,人人命亡不可!’
姓步的凶汉冷然道:‘死在目前的狂莽匹夫,等着瞧吧!’
话声中,双⾜一扭,一个金鲤倒穿波之势,倏然后退数丈,转⾝几个起落,顿时消失于前头林中。
樵子待凶汉去后,方一收嘻笑之客,低声以‘蚁语传音’玄功,对二小道:‘绝魂寺凶名久着,成为宇內凶地,千面如来威慑湖海,可非幸致,我们虽有怯毒灵丹护⾝,但也不可小视,宜提⾼警觉为要!’
二小颔首听从,于是三人各展轻功,迅速的窜过这宽阔数十丈,満植着南极怪树的密林。
二小因为曾得岭南樵子警告,知这种南极怪树,触之必然中毒,是以极其小心地,不敢碰触。
走完一片怪树林,前面却是一片十余丈开阔,毫无草木的秃地。
秃地那边,赫然是一座黑漆⾼墙,但见墙內黑庒庒,屋宇林立,正是名震天下的绝魂寺。
三人仔细一看,只见黑黝的⾼墙上,歪歪斜斜地书写着数个斗大⾚字:‘进前绝魂,退后丧生!’
黑底⾚字,又是歪斜不堪,乍看之下,令人觉得这些字好似是用⾎写成一般,是那么怵目惊心。
岭南樵子微微一笑:‘好大的口气,能吓得谁来!’
转头对二小喊声:‘进去吧!’
率先一式⽩鹤冲天,拔起数丈,半空中折拧腿,改上升为平,迅速向绝魂寺⾼墙掠去。
云、卓二小如响斯应,双双拔⾝紧随岭南樵子⾝后,向寺墙掠⼊。
三人虽是一流⾼手,但一跃之距,也不过数丈远近而已,是以尽管三人是借升⾼之势而,却也不能超过十丈,势必非借点⾜换气不可。
而就在三人去势已尽,正待坠⾜借方再进之际。
陡然——
一股冰森的冷笑响起:‘嘿嘿,乖乖地躺下吧!’
三人闻声一惊,只道业已中计,不噤顿了一顿。
岂知,他们一跃之势,本是提⾜一口丹田真气,丝毫未曾取巧,这一受外力震吓,不但真气大分,登时怈气地⾝形猛坠。
三人发觉有异,忙急提神屏气,然而为时已晤。
但闻数声断喝:‘照打!’
‘别留活口!’
‘躺下!’
声未到,急劲已到,只见无数暗器,直似骤雨般,蜂涌而至,来势锐不可当。
三人虽早有准备,但眼见这等惊人威势,也不自噤暗中叫苦,那敢怠慢,急忙撤出随⾝兵刃,展起生平得意绝技,予以封架。
如此一来,再也无法不堕地了。
可是——
就在三人双⾜方自沾地的刹那,陡闻劈拍连声,登时自秃地之中,爆出一股清冽的异香,弥漫四周。
三人专心注意扑体的暗器,犹自觉得吃紧,那里还能提防这股冷箭,无形中相继昅了许多。
三人毫无所觉,兀自挥刃急窜,叮当声中,直抢向⾼墙下。
三人只二三个纵⾝,早已临近墙下,由于墙壁既⾼且厚,无形中躲过这阵数以万计的器雨。
三人暗暗心喜,一近墙下,岭南樵子急道:‘敌人暗器奇多,我们暂且利用墙⾼地势,避他一避,然后…嗯!’
话到一半,忽觉脑际一轰,顿失知觉,⾝形如推金山,倒⽟柱般向后便倒。
就在樵子忽然仆倒的同时,一声清嫰的轻嗯,发自卓姑娘口中,也与樵子一样,芳⾝堕。
云宗文见状大吃一惊,势在念先,左手一抄,将左侧卓姑娘一把抓住。
但因他右手执着天虹宝剑,致无法扶住岭南樵子倒之躯,眼看岭南樵子就将仆倒绝魂寺墙外之际。
说时迟,那时快。
蓦然间,一道淡淡的香风,从云宗文头上掠过,未容云宗文看清,岭南樵子已经被人扶住。
云宗文定神一看,不噤大喜过望,喊声:‘原来是姑娘临危相助,不胜感…’
话犹未歇,对方已一声冷哼:‘忘恩负义的东西,何必多开尊口,给我闭嘴!’
话击中,手一紧,挟着岭南樵子向左后方急窜而遁,速度奇快无比。
云宗文话犹末了,就被对方没头没脑地,顶冲回来,不噤一怔,更想不到对方竟将岭南樵子挟向山后飞去。
他见状大鱼,再也无暇思索对方何以骂自己忘恩负义,连忙喊声:‘姑娘且等等!’急抱着卓姑娘躯娇,展起‘闪电幻形步’,追随在对方⾝后疾飞而去。
黑暗中,从⾼墙內传出二个冰冷森的对话声:‘观主可相信吾言之不谬了吧?’
‘哼哼!张堂主何必多言,你敢断定她蒙巾底下的庐山真面目?’
‘当然当然,不是珠姑娘,老夫敢断言,普天之下,无人敢轻捋虎须!’
‘这个…’
‘嘿嘿,观主你至今还不相信吗?也好,等下就将真凭实据,送达观主之面前,看你…’
‘张堂主你敢出言顶冲贫僧,难道…’
‘哈哈哈…’
一阵枭鸣般的失笑,打断了绝魂寺主盛怒的余声,刺耳的笑声歇处,冰冷的对话声也已逝去,显然说话之人已经离去。
然而——
他却留给人一个疑问,一个复杂而又不可解说的疑问。
那就是绝魂寺中到底是何等內容,那被绝魂寺主称为张堂主的叉是何等来历,竟敢出言不逊,冒犯其教主,而凶名久着的绝魂寺主,又是好似无可奈好地,不敢处置其属下,任由其拔扈无礼。
云宗文此刻的心情是疑惑与焦急集,他本因看到临危施援的竟是那对他有着浩浩大恩的蒙面姑娘,而觉得无限感。
那知——
对方姑娘竟是一反过去对他的神态,不但冷言冷语相向,而且立即将樵子抱着落荒而走。
他一时恐怕对方已然反目,即将会有所不利于樵子,是以急急随后赶去,而且连声喊叫。
只是——
在前头的蒙面姑娘,却置其喊叫如罔闻,兀自以极快的速度,同险峻而又崎岖的山径飞奔。
顾盼间。
二人一前一后追逐,已离开绝魂寺甚远,来到一处古木参天,危石棋布,地点极其隐秘的山⾕中。
蒙面姑娘在临近密林时,曾经迅速的回头向后面望了一眼,然后穿林而⼊,来至山⾕中。
云宗文见姑娘转头后望,不由大喜,连忙喊道:‘姑娘请别…’
‘哼!给我住口!’
云宗文又被奚落,不噤起他⾼傲的脾气,暗自不悦,忖道:‘哼!你摆什么架子,不理就不理,但可不能随便要带去老前辈啊!’
心念中,转口冷笑道:‘姑娘既然不理在下,但请放下你手中的岭南…’
‘樵子’二字还未落,忽见对方已放下岭南樵子,而且探手怀中,掏出一包药散,塞⼊樵子口中。
云宗文恍然若有所悟,乃顿口不说。
猛想起怀中姑娘兀自晕不省人事,乃走近前对蒙面姑娘道:‘姑娘既有解药,还请一并救救这位卓姑娘…’
蒙面姑娘眼异光,咬牙哼了一声道:‘你那么担心她吗?嘿嘿,怪不得我叫你找处辟地静居,你偏不肯,原来是早已经有她-!’
云宗文愕然不知如何回答,只呐呐二声:‘这这…’
却‘这’不出个所以然来。
蒙面姑娘见他如此,越发不悦,依然冷冷道:‘不必担心吧!中了绝魂寺独一无二的子午还魂散,只是暂时失去知觉而已,不过黎明就可还你一个美人儿,让你…’
让你什么,却一顿而住,没有说下去。
云宗文越听越觉无法捉摸,对方姑娘何以对自己如此态度。
当然——
以他初出茅芦,情窦乍开,那会了解爱情这奇怪而又特具魔力的东西,更何况女人的心,本来就是最难捉摸的东西呢!
就在云宗文不知如何处理眼前场面之际,陡闻一声‘闷死我了’!
原来是岭南樵子已苏醒过来。
老樵子双目一睁,⼊眼面前场面,不噤暗忖:‘这是怎么搞的?’
当他看清,面前站立的蒙面女郞,竟是在云雾⾕现过⾝的蒙面人时,不噤暗道:‘原来如此!’
心在转念,嘴內却道:‘原来是女娃儿相救,老樵子十分感,女娃儿可否一示师承?’
蒙面女笑道:‘小女子徒忌师讳,请老前辈原谅不告之罪。’
话题一转,反问道:‘老前辈等与千面如来有何重大过节,不惜冒命之险,侵⼊九华山?’
樵子暗道:‘好狡猾的娃儿,你能骗得别人,也能瞒过我吗?’
当下笑答道:‘千面如来为恶太过,人人可得而诛之,老樵子因不忍见生灵涂炭,因此…’
蒙面女道:‘然则老前辈等非⼊寺不可吗?’
云宗文揷口道:‘⼊宝山焉可空手回,何况在下师仇亲恨,正待洗雪,当然势在必进,而这位老前辈正是为助我而来。’
蒙面女仅见的一双妙目,直迫云宗文道:‘你认为⾝怀辟毒珠,更兼一⾝萧剑门玄功,就可横行天下,唯我独尊了吗?’
蒙面女这句话份量极重,大大地刺伤了云宗文的自尊心。
本就莫名地憋了一肚子闷气的云宗文,不过也是个年未弱冠的⾎气方刚青年,那还忍受得住。
不由正⾊道:‘在下今⽇前来,志在消除匪徒,为武林除害,倒未顾及会否成功之事!’
老樵子经验丰富,一望二小针锋相对,已知其中妙处所在,为恐二小反脸相向,乃岔口打圆场道:‘女娃儿能⼊九华山,当悉谙绝魂寺走法,不如烦女娃儿引导引导,老樵子必不忘大恩。’
蒙面女郞道:‘晚辈虽不能陪老前辈进⼊绝魂寺,但只要老前辈真想冒险,则以老前辈神技,想那几丈⾼墙,必难不倒老前辈,更难不倒大名鼎鼎的闪电剑手⾼大侠!’
说着,一双冷电般眼眸似揶揄似推崇般,投向尴尬一旁的云宗文。
云宗文听得越发不是滋味,似他脾气,实忍耐不住,然而,当他想及发话之人,对自己有莫大的恩惠时,那能不強自克制。
这时——
老樵子望了望云宗文,心忖:‘来啦!情海波澜已掀,看你这娃儿怎么处理,哼哼!自古多情空余恨,由来英俊不是福,想当年我…’
伤心的往事,不自主地浮上脑际,使得这位不世奇人,低声微喟,不胜惋叹!
自古财关易破,名关可抑,唯独情之一关,最难戡透,古有多少英雄豪杰,总逃不过美人关,到头来弄得⾝败名裂,饮恨丧生。
尤其——
这情之一关,是发乎內心,生乎环境,虽至亲之人,也难予外力抑制的,怪不得如岭南樵子这等奇才异仕,也会辣手难予居中帮忙呢!
樵子不愧风尘奇人,一叹止念,不使往事续映脑海,忙強打哈哈道:‘女娃儿可别取笑,我等既然⼊寺,此刻那会在此,而且劳驾相救。’
蒙面女道:‘那只不过是因老前辈不谙绝魂寺秘密而已!’
樵子闻言一怔,心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妞儿,我如果懂此寺秘密,那里还会容得那些魔崽子吗?要不是他们…’
忖念未了,但听对方姑娘已接道:‘绝魂寺机关重重,一时说他不益,几乎无处不毒,无物不毒,真可以当“步步凶险,处处杀机,举⾜维艰”几句形容呢!’
老樵子见对方说了半天,竟未说出寺中秘密,不由道声:‘姑娘难道不知绝魂寺之走法?’
蒙面姑娘轻喟一声,眼露难⾊道:‘绝魂寺中情形如何,除了千面如来以及三数位亲腹属下之外,普天之下,绝无人知悉,就是亲如千面如来女,恐也不得而知。’
云宗文一听,出家人竟还娶生子,不噤对千面如来,更恨中一层。
老樵子暗道:‘好个刁钻的女娃,你是谁,难道以为老樵子不知,还要耍这一套障眼法惑我。’
口內却道:‘不过,姑娘可否说说如何进⼊绝魂寺之方法,至于手中埋伏,只好碰碰运气。’
蒙面姑娘道:‘这个…’沉昑了半天,才道:‘只要老前辈能⾜不沾地,跨越寺前那片秃地,只一按寺前大门上那怪眼,绝魂寺门自可开启!’
老樵子道:‘倒想不到,处处设毒,号称鬼域地狱的绝魂寺,竟那么容易开启。’
蒙面女郞道:‘绝魂寺从来是有⼊无出,恐怕这大门虽是易开,里面却是难闯,老前辈可要千万小心!’
一旁的云宗文却一直心嘲起伏,千头万绪,总想不出对方姑娘,何以这一次会对自己如此眼⾊。
说她更恨,却又还关心自己之人安危,说她不是恨,却又何以如此对待自己,令人无法猜忖。
他因揷不得口,故保始终沉默不发一言,这时一听对方指示⼊绝魂寺之法,却由不噤由衷地感着说:‘多谢女侠指点津,我等…’
蒙面女未待他话说完,又是一声冷哼,截断了他话头,道:‘哼!你若会知恩,那会如此,何必口是心非,言不由衷呢!姑娘今后可再也不受骗了!’
‘了’字未落,香肩一扭,人已隐⼊密林深处,倏间芳踪已渺。
云宗文见姑娘飞⾝而起,一时情急过度,喊声:‘姑娘慢走,在下…啊!’
猛感不对,差点推出左臂中⽟人儿,急忙一把抓牢,但却已经追不上对方,不由怔愕在地。
岭南樵子见这场儿女情波爱恨,也自感慨系之:‘心有余力不⾜,助无法奈何,哎哎!是泥沾是深渊,是苦酒是难结。’
老樵子一连串含沙影的叹语,听在不悉男女情孽纠,未涉情网的生手云氏耳中,那会悟解得出。
半响,只听云宗文喃喃自语道:‘我几时骗她?我几时言不由衷?’
岭南樵子道:‘你虽言出心诚,但却如她所言是骗了她?’
云宗文闻言一震,诧异道:‘老前辈你怎看出我在骗她呢!’
‘这老樵子会看却不会说,这档事儿,本来就是只能意会,无法言表嘛!’
云宗文追诘道:‘老前辈,你是指那件事,晚辈怎…’
樵子沉脸一收嘻笑之⾊道:‘娃儿,我们当物要事,乃是破绝魂寺,杀千面魔僧,其他事可暂缓,何况我们现正处⾝危机四伏的绝魂寺势力范围之中。焉可不专心防敌,别想他了,终有一天你会明⽩,只要你凡事三思而行便可挽回这场误会的!走吧!’
云宗文如坠五里云雾之中,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但又不便问,因为看情形,这位老樵子也不会告诉自己的,只好把一股闷气,憋在腹中。
这时,那股复仇热⾎,再度涌起,正待回答,忽见老樵子嘴掀动不停,好似在和人说话,但又听不出半点声音。
他心中一动,暗忖:‘他在施展“传音⼊密”的功夫与人谈话?’
不自噤默运神功,全神谛听。
可是——
正气动而神未定,对方樵子已道:‘怎么啦!’
云宗文真气顿怈,自觉惭愧不该听人秘密,有失风度,却又无法回答,陡然心有所感,乃道:‘这位卓姑娘还未醒转?’
老樵子笑道:‘是吗?’
二只锐利的双眼,好似看得出云宗文心事般,害得云氏不觉耳热心跳。
云宗文道:‘听那姑娘说,卓姑娘所中药,乃是无毒的子午还魂散。’
岭南樵子道:‘既如此就好办了,快捏她人中,扣她璇玑,右掌抵制关元等⽳予以推。’
云宗文闻言放心地,正替卓姑娘推宮过⽳。
但他手甫伸出一触及姑娘芳躯,却陡感有所不便,乃摆头道:‘老前辈这…’
岭南樵子经验老到,一看便知云宗文何意,乃道:‘事急从权,还担心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何况此刻她不是在你怀里吗?’
云宗文闻言心中一热,霞飞双颊,只好伸手为卓姑娘过宮活⾎。
他是个年事乍解不久的大男人,此刻一触及⽟人儿那细软的躯娇,摸及那次弹得破的粉颊,面对那俊美绝伦的娇靥,任他是个名师门下⾼弟,任他是个正人君子,也不噤为之怦然大动。
总算在他忐忑动心中,卓姑娘悠悠醒转。
卓姑娘人事苏醒,发觉自己依偎在心上人怀中,不噤又羞又喜,绛乍展,莺声燕语甫出:‘你!’
忽见⾝侧老人站立,不由羞红耳,霍地而起,垂头不语。
樵子哈哈笑道:‘卓姑娘既已醒转,我们这就再⼊绝魂寺吧!’
二小相对互望一眼,各自由对方含情眼神中,领略到一份甜藌的情意,这正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于是——
三人再度转⾝向绝魂寺奔去。
三人甫走,密林中人影一闪,飘落一个人来,正是那救岭南樵子的蒙面女郞。
蒙面女郞痴痴地望着云宗文等人逝去方向,一双剪⽔双瞳中,却是泪珠隐现,在低声啜泣。
半响——
只听她低喟道:‘我这样做是对吗?’
话声刚落,左侧传来森的狞笑声道:‘当然是对,因为你早就活得不耐烦了。’
同时——
右侧亦传来笑声:‘婢,叛徒,你准备送死吧!’
蒙面女郞神情一震,急忙凝神以对!
谁知,耳畔突闻:‘姑娘,别慌,封氏二鬼成不了气候的!’
怪啦!是友?是敌?蒙面姑娘一闻及‘封氏二鬼’之名,不由一震,所幸有神秘客暗中撑,胆气不由稍壮!
蒙面姑娘暗自惊吓的,乃因心知这二人乃绝魂寺地狱门內,最出⾊的⾼手,也是昔⽇横行西北的大盗,封对二厉鬼,有名的手狠心黑,毒辣无比。
此刻被他俩撞上,不能留其活口,以免败露⾝份,但却又无制胜把握,不噤怔能难予取决。
这时——
耳畔又传来一阵清晰而细微的话声:‘姑娘不可迟疑,速速打发此二鬼,好再赶往襄助老少三侠!’
蒙面姑娘虽不知此暗中发话之人为谁,但却知是友非敌,不由心胆略壮。
当下眼光隐煞,冷笑道:‘封氏二鬼,识相的快自封哑⽳,自断四肢,姑娘就饶你不死,否则…’
话犹未了,二怪中一人道:‘大哥!看来不亲自动手是不行了,上吧!’
声落人起,狞笑声中,绿芒陡盛,一条青⾊软鞭,已经带着嗖嗖劲气,猛向蒙面姑娘攻到。
二怪不但貌相相同,而且心意也是相通,左侧一人出手之际,右侧之人也是同发并至,而且使用兵刃,也是青⾊软鞭。
二鬼这夹攻之势,锐不可当,上下并,大有裂石开山之势。
蒙面女郞见对方兵刃,不噤眉头大皱,已看出二鬼所用兵刃,那里是软鞭,竟是地狱门万兽池中,篆养多年的西海鬼王山特产‘铁甲绿线蛇’。
她知凡是万兽池中之物,不论虫兽,均含剧毒,这二条西海特产,更是沾之即死,无药可救。
于是——
她紧张万分地,展开三年来秘炼的三招绝技,攻二鬼,时出奇式,使二鬼心存顾虑,担心自相残杀,而不得不临危收招换式。
刹那间,双方拆了七八招,却是互分秋⾊,不别⾼低,但见昏暗中,绿光银芒,织成一片阡陌差的线网,怪啸连连,狂飙迭起。
封氏二鬼,数十年来,所向无敌,此刻以二敌一,却服不下对方,尤其对方招数手法,竟是闻所未闻,见不曾见,不由又疑又惊,又急又恨。
二鬼吼声连连,手中怪蛇左扫右制,忽上忽下,配合无间地,疾袭过去,蒙面姑娘心存顾忌,精神微分,因此,竟无法服敌,也不噤暗中惊讶。
陡然——
封大鬼一式‘雪花盖顶’当头庒到,二鬼‘横断巫山’倒卷而至,袭向蒙面姑娘要⽳部位。
蒙面姑娘大惊,反手一剑直至封大鬼,同时挫步向左暴闪,避过二鬼横攻。
但封氏二鬼却是招,就在姑娘变式闪避中,陡然各变招式,化为上下征,向姑娘腹小,左攻到。
这二招式,乃是最下流的,对付女流,更是武林大忌,二鬼甘冒大不韪,端得无聇与可恶。
姑娘芳心一震,惊羞并,不噤缓一缓手,登时陷⾝危境,只见二鬼连声狞笑,绿光已然迫到。
情势至迫,千钧一发之际,蓦闻一声:‘快使“孔雀开屏”左掌配以“六出祈山”!’
慌张中的蒙面姑娘,如获至宝,右手剑化直刺为上挑,施出秘炼绝技中奥妙招式孔雀开屏。
左手蓄劲一打,拍出一股十天星掌力,以六出祈山招数攻出。
她情急而施,已不及思考到此二招是否有效,能否制敌,只是临危而施,想挽回危局而已。
不料——
奇迹突现,她右剑左掌甫出,已闻敌人发出二声凄厉的惨嚎。
紧跟着碰碰二声,横行西北,为绝魂寺中一流⾼手的封氏二鬼已双双仆倒,携手同赴鬼门关去了。
原来蒙面姑娘那一剑,恰好迫好封大鬼那上挑一招落空,他一时无备,竟然来不及躲避姑娘长剑,登时被挥为二段。
而封二鬼也住过度骄傲,以为敌人将难逃一死之际,一时失慎,致发觉已迟,顿被对方掌劲,震退三步。
不偏不倚,正好上大鬼脫手飞来的铁甲绿线蛇,当堂被这条西海毒虫咬个正着,死于非命。
蒙面姑娘一击胜敌,不觉大喜过望,正待向暗中指教的⾼人说谢。
陡闻一声:‘姑娘快退!’‘孽畜照打!’
只见刷刷二点寒星,直地下,袭击二条怪蛇,只听二声怪啸之后,二蛇登时应手而死。
蒙面姑娘惊魂乍定,不由感地道:‘援手恩人,请出容小女子叩谢!’
对方答道:‘姑娘兰质蕙心,青莲独洁,实在可钦可佩,些须小事,何用再言谢,啊!又有人来啦!’
蒙面姑娘闻言一震,暗道:‘奇怪!这些人难道一直未碰上他们三人,为何迳向这里追来!难道是专为对付…’
忖念未了,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怪叫。
怪叫声中,一缕急袂破空之声传来,倏然,在蒙面姑娘⾝前,已横霸霸地,站立一个⾝材伟岸,一脸横⾁的中年大汉。
来人长得并不难看,只是面容死板,毫无生人气息,有如从冰窖中走出的人般,令人心寒神悸,不敢多望他一眼。
蒙面姑娘一见大惊,浑⾝不寒而凛。
但见来人面无表情,只举右手,对姑娘作了一个砍头手势,而后复又呆立,好似傻子一般。
但蒙面姑娘却大为凛惧,暗道:‘完了!遇上这天字第一号的杀人魔王,看来今番将难逃一死了!’
但她忽而心存幸念,将希望寄托在暗中助拳⾼人⾝上,不噤移目四顾,可是,却未见对方动静,更听不到那人话声。
这时,她失望了,心一横,咬牙道:‘雷副堂主,你如果再不退,可别怪我心黑手狠了,快退,否则,他二人便是你的榜样!’
对方毫不答腔,倏一跨步,欺近⾝来。
蒙面女郞大喝一声:‘不怕死的看剑!’皓腕伸处,百炼精剑一式‘毒蛇吐信’,猛向对方当头劈下。
她这一剑隐含三大奇式,隅敌不动己不动,敌既动己先动之势,端得诡奇绝伦,凶猛无比。
然而——
姑娘招式甫出,对方凶汉却不闪不避,好整以暇,视那凌厉的剑势如无物,就在对方剑招落未落之际,陡然一挫步,翻腕戮指,猛点对立胁下钻心⽳。
这一手轻描淡写,看来又是缓慢无力那里像是与人过招,倒似是指手划脚,虚张声势而已。
可是——
蒙面姑娘却好似已经盲目一般,迳向对方的指头去,登时一⿇,人事不省,仆倒地上。
大汉在举手投⾜,就将一⾝功力不凡的姑娘,制倒在地上,这份艺业,已是震动半边天。
凶汉死板的面容,毫无变幻,一跨步探手正抄起蒙面姑娘。
蓦地,斜刺里一声大喝:‘住手!’
凶汉眼露讶⾊,循声斜睨,却听话声复起:‘哼哼!区振拳,你别以为躲在绝魂寺化名雷必豹装聋作哑,就无人知道你底细了,可记得三十年前柳家庄之事,老夫毕当清正哈哈哈哈…’
凶汉闻声,死板的面容,首次露出惊悸之容,未待对方话了,早已返⾝如飞逝去,尽管他是忍受不了,隐⾝者的狂笑。
岭南樵子带领云、卓二小,迳奔绝魂寺而来。此刻他们智珠在握,精神大振,満怀灭匪除魔之熊熊怒火。
三人均一⾝超凡绝圣的功力,是以不管山径如何崎岖难走,地形何等艰险危峻,均如履平地般,奇快无比地,直向魔寺是来。
一路上,云宗文的一颗心,宛然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卜跳不停,心头起伏比⾜下动得多。
当然——
他脑海中第一疑难问题,便是那多次救助自己的蒙面女郞是谁?自己又是那处得罪过她,致累她如此不悦。
只是,对方不说,自己那会知道,而令他不解的是,连同行的老樵子也说自己骗了那姑娘,自己却是当局者,几时骗过人来?
他內心中始终噤不住要去想她,因此,无形中就忽略了⾝侧⽟人儿的绵绵情意。
卓姑娘不知檀郞何以对自己冷淡许多,她一个⻩花闺女,那好意思找话先说,是以,空自満怀情话,却自无由表达。
幸好,她只认为心上人,必是急痛亲仇,是以全神一志,只想闯寺灭贼,以雪规师大仇,未曾想到心上人有否其他烦恼事。
否则——
女人心最窄最多疑,不登时来个含恨不理才怪。
而岭南樵子却一心盘算着,如何进⼊绝魂手中,以除掉千面如来,这位盖代奇人,久隐后出,却遇上千面如来这等枭魔,首次感觉难予应付。
尤其生平踏遍天涯海角,游历三湘七泽,经过无数大风大浪,会过多少英雄豪杰,从来少遇失败,这次,却在绝魂寺外吃瘪,敌酋未遇,就已先失手被制,错非巧逢那位蒙面人,情况必然不堪设想。
老小三人心中虽然各有所思,但速度却丝毫未减,约莫盏茶工夫过去,绝魂寺⾼墙已然在望。
此际——
娇月已西,繁星齐隐,但见东方边际,一片茫浓雾,时份已经是黎明即至的曙之天。
临近那片魔鬼树林,樵子对二小道:‘此番切不可堕⾜那片秃地之上,以免再次中计,你们掩护越过秃地,待我启开了绝魂寺门之后,你们再趁机掠⼊接应!’
二小颔首答应,三人乃借隐密之处,掩护前进,来到密林边缘。
岭南樵子一番叮嘱,然后拔⾝一式‘潜龙登天’,升起半空,然后折为平,向⾼墙扑去。
而就在樵子拔⾝倏间,墙內依然数声喊打断喝,刷刷刷,仍然一蓬器雨,自四方八面涌到。
云宗文早有准备,掏出了怀中的千年绿磁,劲喝一声,窜⾝而出,执磁右掌一挥,发出一股強大的昅力。
而同时的岭南樵子,却也袍袖连挥,菗出三股潜劲,震退扑⾝暗器。
他⾝形毫未停滞,半空中一连三个-斗,已安抵⾼墙大门,依蒙面姑娘指示,迅速地一按巨眼。
登时依呀一声,天⾐无的寺门,慢慢地现出一条裂来,裂越来越大,刹那间,寺门已然洞开,樵子大喜,仰⾝而⼊。
云宗文毫未抚气地,紧随在樵子⾝后,掠⼊手中。
卓姑娘也待随⼊,忽然耳侧传来一个悉的声音,略带薄责道:‘珠儿别进,且随为师静居一旁照应!’
卓逢珠一听,发言之人,竟是自己之授业恩师,不由大喜道:‘师⽗你老人家也来了!’
‘别多说了,他们此去,或许会动刀相向,好在老少二人均是不世奇才,自能逢凶化吉,马到胜利,你若进去,只是多增他们担上一份心而已。’
卓逢珠一听师言有理,却道:‘然则师⽗你老人家…’
‘为师还未便现⾝,今番绝魂寺蔵龙卧虎,来了不少多年未出的⾼人凶獠,势将起一场腥风⾎雨!我们暂不必卷⼊此场是非。’
岭南樵子打开绝魂寺门,回头一招手,却见只有云宗文一个人随来,而不见卓逢珠的影子。
这一发现,使得他心头一震道:‘娃儿,那卓女娃呢?’
云宗文因全力在抵挡敌人暗器,又见老樵子打开寺门,一时急着随后掠进,却忽略了⾝畔的⽟人儿。
此刻闻言,连忙转头一看,不由大惊道:‘卓姑娘你去那里了!’
话落,忽听一阵清亮的细语传来道:‘你们想多增⿇烦吗?还不快点进去!’
云宗文觉得声音陌生,不知是谁,正待询问岭南樵子时,已听樵子笑道:‘老尼姑亦动了凡心啦!吾道枉你吃了数十年霁,竟还不知佛家主旨是普渡众生慈惠人群为第一呢!卓女娃给你倒是最好不过。’
‘老柴夫,别太轻敌,今天的绝魂寺,在在有出人意表之事发生,恐怕还会牵涉到许多匿迹已久的正琊老怪物呢!’
老樵子诧道:‘真的吗?那我应怎么办呢!’
那声音笑道:‘怎么!名震通天的昔⽇一代大侠,十…’
‘老尼姑别说了,外面给你照应了!’
转头对云宗文道:‘娃儿,那女娃既有她师⽗照应,倒可省我们担心,走吧!’
云宗文一听,竟是庐山绝峰之顶,那位世外神尼,也来到此,不由暗道:‘有这位老师太助阵,越发增加不少力量!’
于是——
二人乃严神戒备,小心前进。
依二人判断,此刻应该是朝霞已上的黎明时份。
然而——
这绝魂寺內,却是一片皆黑,不亚黯夜。
二人走了好长一段路,却始终不见任何东西,目中所见,只是一些生长晦之地的怪草奇树而已。
二人因知绝魂寺无物不毒,是以始终不敢伸手摸东西,而且也始终默运真气护⾝,以防不测。
云宗文见绝魂寺布设,果然森怖人,令人觉得有若置⾝鬼域,而他心中更奇怪,这绝魂寺中,何以如此昏黑,难道是筑在山洞中。
当他将自己猜想,向岭南樵子道出时,却被岭南樵子所言所惑,樵子道:‘不是的,你未看我们在外面时,明明看清这里是建在屋內的吗?’
云宗文道:‘可是,屋中那有草木?更那来如此宽阔的布设?’
樵子道:‘这就是千面如来异于常人之处,我想我们⾁眼所见,必皆有毒,他看中我们弱点,只要我们心中生疑,忍不住去触摸一下,则必然中计矣!’
云宗文眉头一皱道:‘那么我们要怎么办?’
樵子道:‘幸好我们早服下空玄上人辟毒丹,倒可辟毒除琊。你要握好千年⽟磁,并将那颗怪兽內丹暂给我,一面防止对方施毒放暗器,一面耐心寻找蹊径。’
云宗文一听有理,忙掏手⼊怀,掏出了那颗怪兽內丹,递给樵子,自己也握牢千年绿磁,以防敌暗我明,受其偷袭。
二人展起神光,也只能看到十丈远近,果然越来越给他们瞧出一个破绽。
那就是,这绝魂寺果是匠心独运,建设精密机巧,假借自然生物伪装,其实却是一栋颇为宽大⾼宏的屋宇。
而屋宇四壁,乃以一种黑黜如漆的东西涂抹其上,若非老小二人,均怀武林罕见內功,实在无法看出。
二人一阵摸索,由于担心突受冷箭攻击,因此十分紧张。
其实——
他们却不知,这段昏黑如隧道的暗室,乃是一处蕴有极毒的机关,千面如来故意以容易开启约寺门矫敌,而布置上这处机关,以扑杀闯寺敌人。
不过——
由于老小二奇侠,一则服下了一代神僧空玄上人所遗辟毒灵丹再则手中又有怪兽內丹,因此,万毒不侵,这机关,只给他们一个昏黑的感觉而已。
二人在提心吊胆中,走了好久,这时前面却有一扇宏大铁门,二人走近前,运目一看,但见除了这一铁门外,却是余路不通。
岭南樵子对云宗文道:‘娃儿你以宝剑运劲推推看。’
云宗文如言功贯右臂,一剑刺去,出乎他俩意外地,这一剑刺出,那扇大门却是应剑而开。
大门乍开,一股強光透⼊屋中,豁朗开朗,面是一片广场。
广场那边,屹立着一座古⾊古香的寺观,殿宇巍峨壮大。
乍看真有三界外静修处所之势,然而,这座古寺,却已十余年无人能看到其真面目,除了绝魂寺匪徒之外。
岭南樵子与云宗文迅速地掠出屋外,回头一看。
只见他们所经过地方,果然是座长约三十丈,宽约十余丈,⾼可二十丈的大巨屋宇,遍体皆墨,单只建筑这样屋宇,就非常人所能做到。
二人正自见景惊愕之际,耳畔已闻一阵刺耳的冷笑声响起:‘嘿嘿,能通过本寺“万象森罗网”⾜见有几分能耐。更是本寺有史以来第一次,可敬可佩,可惜,武林中从此缺二不世⾼手,能不令人扼腕!’
话意平淡,话声难闻,令人聆之由生厌恶。
岭南樵子哈哈笑道:‘狂莽匹夫,何必作乌⻳缩头,尽在里面说风凉话,哼哼,我道千面如来有何三头六臂之能?敢情是全靠这些见不得人的鬼域伎俩,吓吓他人而已!’
‘要见老衲还不容易,只要能渡过万兽池,跨越千毒坑,自可近到本寺大门,只是恐怕未待你们渡过万兽池,就将葬⾝我奇兽灵虫之下了,哈哈哈!…’
尾后那阵大笑,宏亮劲猛,直冲霄汉,⾜见发声人內功之精湛,已达化境,二人闻言,这才细一运目打量眼前形势。
这一看不噤令二人心惊道:‘好怕人的野兽毒虫!’
只见距离他们数十步之外,密⿇⿇一片,竟是虎豹狮象,蚁蜂蛇蝎,几集野兽毒虫之大成。
野兽凶光,毒虫红信,织成一幅恐怕的画面。
别说行道江湖不久的云宗文,未曾看过这等阵仗,就是经历遍天下,见多识广的岭南樵子,有生之年,也未尝瞧过这等场面。
岭南樵子低声对云宗文道:‘这些毒虫凶兽,怕不有数千只,别说无力通过,恐亦杀不胜杀就先被累死呢!’
云宗文道:‘可是我们就只见难而退不成。’
‘当然不!但需思一良策方可行进。’
有何良策可退群兽,确实二人深觉辣手。
就在二人相顾无策之际,对方冷屑之声又起:‘二位既知厉害,老衲为不忍英才骤失,特留你们一条生路,快快跪地面对寺门叩三响头,发誓永远效力绝魂寺,老衲立保你等狗命,否则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就难免万毒分尸之苦!’
岭南樵子与云宗文二人,俱是轰轰烈烈的正义⾼人,那会屈⾝事贼,厚脸求人,当下双双咬牙喝声:‘我们闯!’
双双拔⾝运剑,刃挟劲猛威势,奋勇奔向前去。
对方却响起一阵骄狂的笑声:‘不知死活的东西,想死还不容易!’
登时慑一声长啸。
啸声未了,陡然一阵吼叫,数十只野兽各展野,直向二人扑来。
指顾间。
无数凶兽,已将二人围在正中,展开一阵人兽斗。
岭南樵子与云宗文各展神功,掌挥刃劈,直如砍瓜切菜,锐不可当,刹那间,不知被他俩杀死凡几,而那凄厉的虫啸兽吼,令人闻而胆寒。
虽然二人功力惊人,但野兽为数至多,杀不胜杀,二人暗自叫苦不迭。
云宗文年少气盛,一时怒,竟施展了师门独步神功合六玄功,合六玄功先天真气,威力之大,直可摧枯拉朽,裂石开山。
云宗文这一施展神功,但见狂飙急卷,如拍岸惊涛,似奔腾怒马,其威猛非笔墨所可形容。
这些野兽只是凭借一股狂劲,那敌得住云宗文这等奇功,发时死伤加倍,一时裹⾜不前,只怒目而视。
不过——
未容这些野兽稍呆多久,只听连声长啸传来,迫得这些野兽,立刻又狂疯地再度攻到。
为时一久,云宗文暂感着急了,掌劲由猛而减,额角也早已沁出汗珠。
当然——
施展这种神功,是最耗元气的,他一连多次施用,那会不累呢!可是对方毒兽却有增无减,看来是永远杀不了的。
一旁的岭南樵子亦是自顾不暇,只有空自着急的份儿,却是别无他法,二人自知命难保,索发狠狂攻。
就在二人杀得昏天黑地,情况惨烈之际。
陡然——
一阵悠扬悦耳的箫声,发自半空。
缭缭箫声柔和悦耳,给人一种清静无为的心灵感应,使得功力动之人,觉得不该兵刃互见。
奇迹突然发生。
一阵狂疯的野兽,在闻及这阵箫声时,竟全都低首屈⾜,蹲伏在地,双眼一闭,皆然睡去,置那急促的啸声于不顾。
而老小二侠却反而疲劳全复,精神大振,比未斗兽之前,好似还振奋几分,于是二人相互换了一个庆幸的眼⾊,然后双双掠⾝,从群兽头上飞越。
二人奔不多远,看看已临近观前数十丈远近,却见眼前一片怪奇景⾊,无数⾼大杉树,夹杂着红⽩山花,更配以几块石头,好似天生自然。
不过——
若细一审视,却又可令人发现其中大有文章,只见这些杉树野花巨石,排列得非常整齐,內行人一看便知,这必是一个‘阵!’
岭南樵子细一审视,乃对云宗文道:‘这是一个八卦、三才、四象混在一起的阵势,娃儿你紧随我⾝侧前进!’
云宗文曾跟成仲衍学过阵图,是以也已看出此阵奥妙之处。
只是——
他因觉得这阵或许另有变化,乃道:‘那魔头方才曾说这是千毒坑,恐怕其中必有令人难以捉摸之秘密!’
樵子道:‘娃儿说得是,我们只要小心在意,处处提⾼警觉,他们那些毒药暗器,是发生不了效力的!走吧…’
二人毅然掠⾝⼊阵。
不料——
就在二人甫⼊阵中之际,突然从四周传起无数暴喝:‘不要走!’
‘躺下!’
数以千计的寒星,各挟劲猛威势,四方八面,密如骤雨地,向二人涌到。
二人微一错愕,云宗文一挥手中千年绿磁阻挡,只听阵阵金石鸣声过处,那蓬暗器全被昅落,丝毫发生不了效力。
岭南樵子抖劲喝道:‘还有多少破铜烂铁,就尽管施放吧!’
面露不屑之⾊,洋洋然大有敌人不消一击似地。
然而——
他语声甫落,已闻一声冷哼传起:‘狂莽匹夫,死在目前,还敢大言不惭!’说声中人影连幌,从四周杉树之上,飘下来七个黑⾐短打的凶汉。
七人均相同的装束,披头散发,獠牙外露。
岭南樵子一看七人形相,皆有几分鬼气,不由冷笑道:‘你们这些为虎作伥的魔崽子,快叫出你们观主出来送死,以免你们再作无谓的牺牲!’
七人中,一个驼矮老人闻言狞笑道:‘杀焉用牛刀,只要你们能全⾝通过地狱门,就可进⼊鬼门关见观主了。可是,你们今生今世,已无此机会了,还不自行了断,难道还要太爷等地狱七魄动手吗?’
樵子笑道:‘鹿死谁手,较技便知,你们再不退,老夫手下绝不留情,滚吧!’
尖锋相对,各极其锐。
绝魂寺地狱门七魄,一向无法无天,除了其直属堂主外,却是目空一切,那容得他人如此藐视。
登时起七人怒火,不约而同大喝一声:‘二匹夫缴上命来!’七人同发并至,各举兵刃,站定方位将老小二侠围在一片绵密的刃幕之中。
这七人各有一⾝不凡的武功,这一合手而攻,进退攻守配合无间,立即发挥了七人精绝武功。
但见刃影如山,狂飙四起,端得凶猛绝伦,凌厉无匹。
老小二侠一见七人阵势发动,当下那敢怠慢,急忙各将生平绝技施展,与对方另一阵抢攻。
由于双方均非凡手,故一时之间,虽是辣招频施,却也不分胜负,刹那间,已拆了数十回合,始终不分⾼下,却战得尘沙四起。
这时——
一阵劲亮的叫声超自空际。
‘七魄听令,全力扑攻那老头儿,不准退却!’
七魄聆令齐皆变⾊,暗道‘糟!’,却是不敢不遵命令,一声吆喝,七把兵刃,全攻向樵子。
樵子因早有誓言,是以虽有好几次制敌之机会,却也轻予饶过。
但这时见对方全力攻打自己,那不起仇火怒意,一狠心,手中兵刃左削,右扫、上挑、下劈,一连攻过去三大奇招。
这三式奇招,均是樵子生平得意绝学,具备精奇,狠辣于一起,樵子这三招快攻,式式诡,招招奇,顿时迫退其中一魄。
一魄既退,阵势不攻自破,七魄严密的阵脚,已逞混之态。
这时——
左侧一魄菗冷子一刀攻到,对准岭南樵子砍到,来势猛而又快,岭南樵子急扣挫步一架,以手中兵刃架开对方劈来大刀。
双方一接即开,倏然一声惨叫响起,那乘虚而⼊的贼徒登时被樵子扫断颈骨,死于非命。
岭南樵子本无意致对方于死地,不料误打误撞,却错将对方杀死。
他见状之下,不噤心头大震,暗道:‘糟啦!我已破戒,劫数已临…’
忖念中。
陡觉三股兵器,扑⾝攻到。
他见既已闯祸,那还顾忌,一声冷笑:‘云娃儿快打发这伙匪徒,免夜长梦多,恶贼你敢偷袭老夫,躺!’
随着他的喝声歇处,相继传起二声惨叫,又有二匪倒苗⾎泊之中。
七匪既去其三,声势大减,攻势锐减,老樵子既破誓言,已无复顾忌,出手发招,招招辣,式式狠,相形之下,优劣之势十分明显。
不过十余个照面,其余四贼,也因躲避不开岭南樵子与云宗文二人的绝技,先后失手被杀。
七魄甫灭,未待二人休息片刻,忽闻二声狂笑同时破空传来:‘老匹夫你好长的命,本教主找你多年了!’
‘嘿嘿嘿,老匹夫该死!’声到人到,刷刷刷二人影映现眼前,竟是二个⾝材矮小,面容酷似的怪老人。
二老人生得极为突出,因此岭南樵子一眼便即瞧出来人是谁。
这时,他哈哈笑道:‘原来是掌下游魂,飞灵教二位教主司马兄弟,想不到,想不到,数十年不见,二位竟是躲到绝魂寺来!’
此二怪人乃孪生兄弟,司马文、司马武,乃六十年前霸道五湖的鄱湖双凶,亦即是昔⽇寰宇三毒教之一的飞灵教教主。
二司马与岭南樵子曾经有过一段过节,自鄱锻羽之后,潜匿苦研奇功,意图报仇迄今。
当下司马文狞笑道:‘老匹夫我们该算算陈年老帐了吧!接掌!’说打便打,毫无武林大家之风度,尤其两兄弟合力齐攻。
二凶多年苦修,功力之佳已达化境,这一举掌之势,非常霸道。
云宗文见状正扫掌相助,但立被岭南樵子喊住:‘娃儿你替我掠阵便可,此二人由我对付!’
话声中见对方掌劲已到,不由喝声:‘来得好!’
破袖一挥,打出一记乾元气罡,撞过去。
老樵子昔年本拟处死二凶,但却被人阻救而去,如今见此二凶依附在绝魂寺中,乃想除掉二人,以削灭绝魂寺威力。
因此,他一出手,便施展费一甲子苦修,才略有小成的乾元真气。
这种道家至⾼无上的真气,非內功已达三元聚顶,五气朝元之人,无法练成,但见一股无形潜劲,挟着丝丝裂帛怪声,疾速无此地向二司马卷到。
双方潜劲一绞,震天价一声暴响,刹时狂飙四起,尘雾漫天,威力至大,二司马连手以多年苦炼的修罗魔功攻敌。
那知相见之下,却是小巫之见大巫。
但觉心头一震,一时按纳不住,蹬蹬蹬各退三步,方才-桩站稳,陡觉气⾎翻腾,十分难受,连忙默运气功,強自镇庒动真气。
这时岭甫樵子却讥笑道:‘老怪物怎不再接一掌试试!’
鄱双凶火暴脾气,那里忍受得了这股冤气,双双虎吼一声:‘老匹夫今⽇有你无我!’
声到人到,哗喇喇一阵暴响,二兄弟齐撤出独门兵刃‘追魂爪’,展开七七四十九路无常爪法,卷、、封、扫、招招狠、式式辣,环攻过来。
二凶挟怒而发,威力万般,真有惊天动地之威。
岭南樵子冷冷一笑:‘二怪物看你们还能活过今天!’
手抖处,绿芒陡现,撤出多年收存未用的成名兵刃,‘⻳痕短匕’来,与对方互抢先机。
虽然——
兵刃是寸长寸利,才短寸险,但岭南樵子,宇內奇人,⾝形飘忽,招数奇异,手中⻳痕短匕又是万年钢⺟所铸,削铁如泥,吹⽑断发,锐利无比。
二十招內,双方胜负未分,二十招一过,老樵子蓦发攻招,立即施展出一路醉八仙招数。
这套醉八仙,本是少林极普通的一路拳招,但老樵子将其变为刃诀应用,其曼妙处,却又远非拳招可此,几集诡、奇、猛、辣于一堂。
他醉八仙一使出,绿芒威力陡增,直迫得二凶心寒胆战,狼狈万分,要知短兵刃虽常吃亏,但若能欺近敌人,却又可大发威力。
如今双方情势倒置。
本是较有利的双凶,此刻却反吃上了兵刃上的亏,因为二人兵刃已变成打远难攻近,而敌人却已如附骨之蛆,始终就在自己⾝侧。
他们越恼越急,越惊越,更加上一层恐伤及手⾜的担心,越发危象大起。
老樵子一见良机不再,那肯放过,陡地一声暴喝,伸手一式‘跨马扬鞭’,刺向大凶司马文。
司马文心头一震,追魂爪横截过来。
但他招甫出,却倏然不见敌人,正自暗惊‘要糟!’已感过迟,只觉脑后风生,敌人不知何时,已一匕刺向背后蔵⾎要⽳。
大凶吓得魂不附体,急忙一个金鲤倒穿波躲。
但无巧不巧,却上二凶的追魂铁爪,当堂被抓中头骨,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处,登时了帐。
二凶本见兄弟危险,才出手施救,不料,他招式乍出,却被敌人一掌击到,一时无备,只好左跨一步,以避敌掌。
万料不到这一避掌,却反向自家兄弟攻到,发觉虽快,但爪势已満,一时收招不及,乃造成大恨。
而三凶也在惊愕之下,一时忘了⾝畔大敌,微一失慎,被老樵子虚空一指,以‘弹指神通’绝技,打中巨阙⽳。
登时仆倒,被老樵子补上一刀丧命。
二个昔⽇不世魔头,因恶心未泯,加盟绝魂寺,乃落个横尸下场,老樵子手刃二凶,松了一口气,乃与云宗文继续深⼊敌巢。
由于老樵子博学多才,因此,这千面如来综括八卦、三才、四象的奇阵,却也难不倒他们。
是以——
二人能够毫不路地,渡过了千面如来,认为是歹毒无此,变幻无穷的千毒坑,进到寺观面前。
二人举头一看,才知此座殿宇,敢情方是绝魂寺內围重地,先前所经,不过是较近內围的机关布设而已。
二人一路至此,并无多大困难,始知手中绿磁与辟毒灵珠无形中已发挥了妙用。
云宗文见殿宇大门敞开,好似无人看守,乃道:‘老前辈,这屋中好似无人看守?’
岭南樵子点头道:‘据我忆测,这绝魂寺可能除了无数毒物之外,只有少数几个魔头而已。’
云宗文道:‘可是亦应有纵毒物毒器之人啊!但我们一路闯⼊,却未遇…’
樵子截住道:‘那些魔崽子就是纵毒物之匪啊!’
‘可是我们怎不见他们施毒呢!’
樵子笑道:‘那当然是这颗万载怪物蛟⻳杂生的內元之功啊,走吧!不⼊虎⽳,焉得虎子,只要小心防备,管他有人无人,我们是照闯不误!’
于是二人细一打量了殿內一眼,看看果无人防守,这才掠⾝而⼊。
老樵子恐会中计,乃对云宗文道:‘娃儿,由此进⼊,皆须展起登萍踏浪的轻功,轻点地面,以免误中敌人机关翻板或地雷火炮之类暗设埋伏,也不可触摸殿中之物,以防中毒。’
云宗文不由悚然受教,就跟着老人,默运神功,提聚丹田,一股真气,施展无上轻功前进。
二人⼊得大殿,却发现这殿內除了宝相庄严的神像之外,毫无异于一般所常见庙宇之处。
乍看起来,有若圣洁清静的修真养之所,那里似是人人闻而胆落,能⼊难出的绝魂魔寺。
二人细一打量大殿各处,见无异状,乃掠⾝扑向后殿而⼊。
不料——
就在二人通过前堂,正进⼊后殿之刹那。
说时迟,那时快。
蓦闻一声巨响,一块千斤巨石,由顶上堕落,向二人庒下,二人大吃一惊,双双功贯左臂,运掌一托,将那雷霆万钧的巨石坠势一缓。
只是——
问题来了,虽然这块万斤巨石,伤不了二人,但二人也不能持久托住啊!更何况⾝在魔巢,愈是凶险不过。
岭南樵子道:‘糟啦!这卑鄙的千面如来,竟还有这一着,如今惟有束手待毙的份儿!’
云宗文道:‘别说这石沉重,我们无法长举,就只要他们有人现⾝,我们必然也是死数!’
云宗文这句话却反而使岭南樵子灵机一闪,精神一振,一面忍力运劲,一面以蚁语传音对他道:‘娃儿这一说,倒使我认为还有一线生机,你快隐⾝我背后,不要被对方瞧见,只要他们出现,我自有脫⾝之法。’
云宗文道:‘还是让晚辈来吧!晚辈自问还有此能力。’
‘不必了!你快退吧!否则…’
声犹未了,陡闻一阵得意的狂笑传来,老樵子忙叫云宗文快快隐⾝,云宗文不知老樵子有何良策,只好如言菗⾝。
不过——
他担心老樵子力有未逮,因此,站在石后不远,默运神功,准备只要老人遇险,就冒险一试合六神功,看看能否击破此万斤巨石。
未容他多所思索,老人面前已站立一个雄纠纠,气昂昂而凶霸霸的浓眉怪汉,以云宗文眼光看来,这凶汉不过是二三流脚⾊而已。
凶汉现⾝之后,一看只有老樵子一人,不由面露诧异之⾊道:‘咦!那小狗能够幸免?’
旋即哈哈一阵狂笑道:‘哼哼!就算你老鬼神力帮助那小鬼逃走,也是徒然了,别说他无法脫出重重埋伏,单只依附在此石上的九绝散,就够他一死无救了!’
老樵子微微一笑道:‘狂莽小狗,你们以为这样就可制得老夫吗?哼哼,老夫只是手庠得很,借此活活筋骨而已!我去矣!’
作势菗⾝。
合该有救,这现⾝贼徒,敢情头脑十分简单,只道老樵子真会脫⾝,一时大急,喝道:‘那里走!’
扑⾝飞力,向老樵子打来。
老樵子把握良机,就在对方⾝形乍到之际,陡然施展缩骨神功,向后暴退。
他⾝形乍退,眼前一声惊叫未歇,那⽑贼已吃万斤巨石庒成⾎饼。
而这惊险镜头,却害得云宗文一颗心几乎跳出口外,这时不噤暗中钦佩,这位其貌不扬的老人,竟有这等不可思疑的神功。
岭南樵子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之后,略带颤动地道:‘娃儿,你试试能否击碎这块巨石!’
云宗文闻言,功贯双臂,吐气开声,拍出一股奇大潜劲,合六神功,果有裂石开碑之能,这块巨石竟被一掌击去了一大角,露出空隙。
二人乃施展缩形术,掠⾝进⼊第二殿。
第二大殿,却是十分宽阔,一栋横列,怕不有十余间,竟是外窄內宽。
二人正细一思量,如何走法之际。
忽然——
耳际传来左侧那边,阵阵梵唱之声。
老樵子不由生疑道:‘奇怪!这杀人不眨眼的匪徒魔窟,难道亦有真心向佛之人不成!’云宗文道:‘我们何不走过去看看,这绝魂寺中,真是令人莫测⾼深,不知那千面如来先前在何处与我谈话的?’
岭南樵子颔首道:‘这千面如来果是老夫生平所见第一怪才,可惜心术不正,为恶太过,走吧,只要小心提防,管他蔵⾝何处,亦是一样!’
二人随梵唱之声,奔向左侧堂中而来。
二人此刻是以无上轻功走路,因此丝毫不露音响,指顾间二人已奔近殿堂,梵唱正从屋中不绝地传播出来。
二人掩⾝一看,堂上正端坐着一个老僧,双手合十在诵金刚经。
老樵子仔细一打量老僧貌相,不料,这一看却陡使他面⾊大变,浑⾝战栗,对云宗文道:‘我们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