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昏昏沌沌之中,秋枫隐约觉得自己的躯体躺在人家怀抱中,一缕淡淡幽香扑鼻而⼊。
他觉得抱着自己的定是李媚虹,所以他仍然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种幸福快乐。蓦觉脸上一冷,她的眼泪簌簌落下。
秋枫不忍伤她的心,倏然睁开眼来。
但是映⼊眼帘的这张脸,并不是李媚虹,而是蓝⾐少女。
秋枫一惊,挣脫了她的怀抱。
秋枫双脚一落地,竟然站不住脚,又扑倒地上。
蓝⾐少女见他清醒过来,脸上露出一丝极度喜悦之⾊。她俯下⾝子,秋枫轻哼一声,孱弱的移动一下⾝子。
幽声一叹,蓝⾐少女道:“秋相公,你曾经援救过我,难道我不能帮助你吗?”
秋枫蛛丝余毒,脑际仍是蒙蒙,手脚⿇木,也未减轻,实在不愿多说,便假装生气,闭目不理。
蓝⾐少女一伸手,又抱起秋枫,二人风驰电掣的朝向一座云雾漫的⾼山奔去,绝情⾕就隐蔵在山背后峡⾕中。
⾕称绝情,敢是“花草跟它无缘,虫鸟不愿作伴”;人号绝情,定为“恩断、情绝两茫茫,家国事,故国情,付与东风笑杜鹃。”
人地两称绝,岂不伤心人别有怀抱?
峰-岭叠,径窄道陡,四人进⼊⾕內!
用手搭了个凉棚,秋枫溜目四顾,只见数十幢黑不头混合原木建造的房屋,幢幢参差,横竖不一。
中间矗立着一座碉堡式的⾼楼,四面门窗紧闭,不闻人声,也不见人影。
所有房屋都是灰黑⾊,连门楣屋顶也是黑漆漆的,一片灰黑…,黑得使人恐惧,黑得令人发狂,真是不愧为绝情的怪地方。
蓝⾐少女抱着秋枫,不进⼊⾼楼,却迳向⾕后一个黑黝黝的石洞奔去,进⼊洞口,內面⽝牙错,怪石峥嵘。
韩芝香当门而立,⾐袂飘飘,乍睹秋枫受伤,急得盈盈滴,不暇问明原委,便急忙转⾝带领,奔向內洞。
绝情⾕主一生精研医理,但情怪异,喜怒无常。
他见了秋枫伤势,知是“彩雪蛛”蛛丝之毒,即由药囊中取出二颗一红一⽩的药丸,蓝⾐少女服侍秋枫呑下,再躺卧三个时辰后可以金针刺⽳,引出那“彩雪蛛”余毒。
秋枫服药后昏沉睡去,糊糊睡至半夜醒来,感到所睡石榻烫热异常,背部蒸炙有如火烤。
他急忙一跃而飞起,-⾝子气⾎两亏,功力已大见折扣,竟由半空中跌向洞后深潭,人又晕过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秋枫醒来,却已⾝在另一石窟。
殊不知这石潭乃一深不可测的地心潭,地心流每在子午二个时辰中热流上升,中途形成为澎湃热气,转变为热风,威力強大,向四周石窟空隙旋转,也是秋枫命不该绝,冥冥中转祸为福。
石窟中光线若隐若现。
秋枫四肢已能行动,便向前探索。
行至一个长方形的大石窟,突见有石桌、石椅,壁顶⾼逾一丈,彷佛刻有人像及武术招式。
秋枫便取出火招,点燃桌上半截蜡烛,一照之下,人像犹栩栩如生,装束均是大明服式,古壁上还挂着一把蓝⾊宝剑,壁上刻有“神物天心,坚忍有成”八个篆字。
秋枫大喜,知是前朝武林异人所留赠,便恭敬的跪下致谢!
然后细看壁上人像一共十七式,注明为残十七式,或坐、或卧、或仆、或立…,內含四剑法、四指法、四脚法、五掌法。
招式为“银汉飞星”、“盘膝跌坐”、“一树铁花”、“荒岗⽩骨”、“圆轻如意”、“法轮天心”、“一掌天心”、“佛来西风”、“腾龙⽔柱”…等,不及细细详述。
但招中套招,式中有式,莫不精妙绝伦,诡奇博大,精深。
秋枫立刻聚精会神跟着比样字式,反覆揣摩,勤练了起来,好在石窟內侧有啂⽩⾊泉⽔,淙淙流出,暂可疗饥解渴。
而⾝中余毒,不知不觉的也为神奇泉⽔治好了。
天下武术之道,首重心诚,心诚则灵,灵则生慧,所谓“红花⽩藕”殊途同归。
秋枫侠义心肠,本含有一流⾝手,为了这种旷代奇缘的可贵,当然也就特别慎重,首先按顺序练的是掌法。
掌法是武技大门,单打群斗,徒手兵器,明运用,暗配合,为真正功力的基石。
掌法练后才练指法。
指法之道,端赖內力,也就是所谓內功,一般所说的技击有换气打⽳者,就是指法的临场表现。
如此这般过了十天光景,再开始由步法练习起,步法最要紧的是轻功,跃跳腾飞,连环腿和十八踢就是最初的⼊门。
但秋枫可是已到最精奥的技击法,所费的努力当就更深。
最后是轮到四剑法,虽然只有四招,但招法的精博微妙,已到临出神⼊化的境界。
武侠小说中说有驭气成剑,确实能形容出它的神髓,这主要是要看习武者的资质、秉赋、功力、缘份等而区别了。
经过二十余天的晨昏朝夕,秋枫已牢牢练,有些更能悟解推敲,推陈出新来,但心斗记挂未了心愿,便毅然背上蓝⾊宝剑,叩别石窟,另觅路途出来时,却已在山的另外一边了。
重见天⽇,浑⾝精神大振,壮志昂扬,抬头仰天长啸一声,嘹亮清越,历久不竭,便急急赶向绝情⾕,他亟需弄清救他命的蓝⾐女子的⾝世。
在⾕口前山,却遇到西门⽟兰抱着韩芝香,还有终南剑客姬清罗三人匆匆奔来。
绝处逢生,意外相逢,各人都动不已,尤以西门⽟兰热泪盈眶、哽咽…的直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西门⽟兰怀抱中的韩芝香突然动了一下,秋枫低声叫道:“韩姑娘,韩姑娘…?’
韩芝香一睁开眼来,不噤呆了一呆,叫道:“秋相公,是你?咱们是在间相会?”
秋枫微笑道:“咱们都还活着,是在间。”
“啊”了一声,韩芝香心中一宽,登时便又晕了过去。
秋枫见她口中了一道剑伤,伤得极重,于是伸手点了她神封、灵虚、步廊、通⾕诸⽳道,护住她心脉。
凄声的,西门⽟兰道:“她伤得很重。”
秋枫问道:“她是被谁伤的?敢是他们绝情⾕的人?”
凄声一叹,西门⽟兰道:“她背叛她⽗亲,偷了解药和自行放了十余位武林⾼手后,得知你遭遇,便以长剑自己伤自己,可能是她觉得活在这世上已无意味,所以自己要结束生命。’
秋枫听得眉头紧皱,他真摸不透这些娘们的心眼,好端端的韩芝香自己为何要杀自?
楞楞的,秋枫怔立一会,道:“由我来抱吧!”
西门⽟兰道:“韩姑娘受伤这样重,若不赶快疗治,恐怕…”
秋枫道:“我们去找姬清罗大侠疗治。”
感到说不出的惘,西门⽟兰怔了一怔后,叹道:“咱们走吧!”
突然一声慈祥的语音,道:“兰儿,你要去那-?师⽗找得你好苦哪!”
不知何时“仁慈圣⺟”陆暖尘已经向峰顶上飘飘而来。
急几步,西门⽟兰叫道:“师⽗,你老人家这二十几天可好?”
慈祥的声音,陆暖尘道:“好啊!好啊!我陆暖尘还有这样一位孝顺的徒儿?”
陡然间双目流泪,西门⽟兰道:“师⽗,你十余年教养之恩,兰儿永生难忘…”
面⾊一整,双目望到秋枫怀中的韩芝香,陆暖尘冷冷问道:“那一位敢是绝情⾕主的女儿?’
西门⽟兰道:“她正是韩姐小,她不惜生命救了徒儿与各位武林⾼手。”
突然间,陆暖尘双掌齐出,一掌按在西门⽟兰后心,一掌按在她前,将她⾝子平平的按在双掌之间。
双掌着手之处,正是西门⽟兰的致命大⽳。
她这一招怪异之极,西门⽟兰虽然已得陆暖尘三分真传,不料却莫名其妙的被她师⽗制住了前后心的要⽳。
她不知师⽗为何会骤然向她下手,只吓得花容失⾊,话也说不出来。
秋枫一怔,要出手抢救已经不及。
他暗自寻思道:“她这时手上只须內劲一吐,西门⽟兰心脉立时便被震断,死于当场。
陆暖尘缓缓说道:“姓秋的,你已经看清楚了吧!”
冷冷的,秋枫问道:“你忍心自毁了多年教养的徒儿?”
脸⾊铁青,陆暖尘淡淡的道:“我现在问你,你是爱兰儿命,或是你手中的韩姑娘?’
冷涩涩的语言,秋枫不屑道:“没想到你乃是一帮之主,竟然也用这种卑劣手法…”
陆暖尘喝道:“废话少说,你赶快拿定主意!”
沉昑一会,秋枫道:“目前两人对我均皆有恩,何况人的生命本是可贵,当然我都爱惜她们的生命。”
冷笑一声,陆暖尘道:“无聇之徒,果然爱心不专,你要兰儿之命,绝不可要韩姑娘之命!”
话落,陆暖尘陡然松了按在西门⽟兰前后心的双掌,⾝躯恍似电飘,疾速向秋枫扑了过来。
秋枫见陆暖尘扑来之势,精诡奇奥之极,只得飘⾝后退。
陆暖尘一掌陡然落空。
西门⽟兰见师⽗疾攻秋枫,心头大惊,因为他怀抱着韩芝香,当然危险万分。她厉声叫道:“师⽗,你老人家请放他们两人,我愿意一死代替!”
陆暖尘一掌没击中秋枫,心中不噤一惊,因为地看到他后退的⾝法和昔⽇有些异样。
但是她一惊之下,又展开凌厉的攻击,点出三指,拂出四掌,每招皆是含蕴了內家劲力。
一阵呵呵轻笑声传来,说道:“秋老弟,我替你抱着她,好让你跟陆帮主动手。”
语音未毕,姬清罗不知何时已站立旁边一株矮松下。陆暖尘怔了一怔,陡然收住攻出的招式。
姬清罗伸掌拍了几下,霎那间,一片松林-闪出二位妙龄女子来,她们⾝法捷快,一闪间已到秋枫⾝边。
秋枫目睹这两位青⾐女子,面容姣美,年纪都在十五六之间广惊异的抬头望了姬清罗一眼。
平静的笑笑,姬清罗道:“她们是老朽的女弟子,你就将韩姑娘让她们抱着吧!她的伤势,老朽会尽力救助她的,秋老弟尽请放心。”
秋枫心想自己一个年轻男子,这样抱着一个少女,真是十分尴尬,有她们来抱她真是最好不过了。
当下他将韩芝香轻送了过去!
一声冷喝,陆暖尘猛欺过来。
蓦然!
人影晃动,姬清罗之后闪出几位青⾐劲装大汉,猛向陆暖尘截来,手中短剑同时刺向陆暖尘⾝上要害。
陆暖尘冷哼一声,⾝形晃动,食中两指,已挖向一位青⾐劲装大汉的双眼。
这位青⾐劲装大汉,武功竟是不弱,急忙回剑削她双臂。
只听得“嘿!”的一声闷哼…旁侧另外一位青⾐劲装大汉,却已倒了下去。
原来陆暖尘的手法神异莫测,明攻那位青⾐大汉,左⾜却突然飞出,踢中了另外一位青⾐大汉间的⽳道。
但见她⾝形在六七位青⾐大汉之间,滴溜溜的转动,⾐衫飞舞。但她转了几圈,竟然没法再伤到一人,不噤令她心烦不已。
秋枫知道陆暖尘的武功,这时见这些青⾐大汉能够住她攻势也颇感惊奇,于是站在旁边观战。
星眸冷芒毕露,一声娇叱;陆暖尘双手连续拍扫!
七个青⾐大汉,陆续被打中⽳道倒地。
陆暖尘的打⽳手法极是毒辣,被打中的都是大声呼叫,倒地滚翻,似是痛苦万分。一时之中,凄厉之叫声此起彼落,闻之心惊。
秋枫纵⾝过去,用力替一个大汉推拿过⽳,但却丝毫不见功效。
冷声一哼,陆暖尘道:“凭你浑小子也能开解所点的⽳道?”
但听七位大汉的呼号声,啊啊不绝。
秋枫又出手推拿了二人,仍然无效。
呵呵一声轻笑,姬清罗道:“陆帮主武功手法自成一家,真是佩服,呵呵!秋老弟,你注意陆帮主偷袭韩姑娘,这些伤者由老朽来治。”
秋枫抬头一望,只见陆暖尘急似流星,直向两位青⾐女子欺去!
其中一位青⾐女子,轻叱一声,斜刺-一缕指风,劲纵来的陆暖尘。
陆暖尘是何等人物,她⾝形晃处,如行云流⽔;由这位青⾐女子⾝旁滑过,右手疾拂,左脚同时勾起!
那位抱着韩芝香的青⾐女子,像似没想到陆暖尘会勾来这一脚,竟然被勾倒地上,韩芝香的躯娇也被抛了出去!
秋枫暴喝一声,疾然撤出背后的蓝剑。⾝形一晃,抢上数丈,蓝剑剑尖已指到陆暖尘⾝后。
秋枫这一纵竟达五丈,这一招⾝随剑去,大具威势。
陆暖尘听得背后金刃破风之声有异,赶忙松了抓向韩芝香的手,急转⾝躯,退出六丈开外。
秋枫手腕一抖,又是一招“金顶佛光”化出一片蓝星。
陆暖尘转⾝目见秋枫手中的蓝剑,心头大惊,一看之下,她立知那是一柄吹⽑断发的宝剑。
她不敢轻视,手掌一拂,⾝随式转,已到秋枫⾝前。当她手指正要搭上秋枫执剑的手腕时。
秋枫长剑急转,在极端不易变式的情况下,剑锋猛削陆暖尘左肋。
这一招变得极为诡奥奇妙,式子又快逾电闪。
陆暖尘纵然武功再⾼,也无法变式封剑,或是后退,因为她本无法想出解破这一剑的招式。
百忙中,她再也顾不得⾝份,急忙就地一滚,方始闪开,但左手⾐袖已被剑锋轻轻带到,登时削下一大片来。
姬清罗此刻已将那八位青⾐大汉的⽳道拍活,他目睹秋枫出手这奇奥一剑,也是微微动容。
陆暖尘惊怒已极,再欺⾝而上!
她⾝若平云跨步,左右双手迅快的点出六指,拍出七掌,踢出四腿。
十七招出手快逾电闪,而且皆是上乘精奥之学,內含拂⽳震脉之劲,竟将秋枫得步步后退。
突然一声大喝,秋枫一剑虚虚点出,剑尖竟然微微摇动,指袭陆暖尘⾝上六处要⽳。
娇叱一声,陆暖尘⾝躯不退反进,左掌已如电般拂到秋枫腕脉。
秋枫冷喝一声,右手剑突然改换左手,右手腕一翻,一掌拂了出去!
这一着令人出乎意料之外,大背武林常规的招式,纵是陆暖尘也无法躲闪,除非以內劲硬接秋枫一拂。
陆暖尘心中暗忖:“他像似功力又增进许多,但谅不会胜过我!”
于是陆暖尘在霎那间,提聚了十成功力,手掌一弹便要震出去!但是,她突然感到一股暖如舂风的气息,缓缓吹来。
她心头大惊,凝聚的劲力,猛然震出!
二声闷哼传出!
人影晃动,秋枫只觉口一热,哇的一声,噴出一口鲜⾎,后退出三步!
陆暖尘却満脸惊骇之容,飘出丈外,转头喝道:“兰儿,咱们快走!”
西门⽟兰眼见秋枫口中吐⾎,心中一阵凄伤,眼眶已挂了两串泪⽔。
见西门⽟兰双目望着秋枫,陆暖尘冷哼一声,道:“兰儿,你还走不走?”
这时陆暖尘已经去了七八丈远,西门⽟兰突然转头追去!
秋枫见到她那离去的眼光,是多么幽恨、凄婉…
他本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当他见到她那种眼光,不噤有些自责,自己太任了,为何会如此仇视她师⽗,陡增她心內的哀伤。
蓦然——
秋枫觉得姬清罗缓缓向自己走来。
他猛然回头,只见姬清罗已经到了⾝边三尺!
似怔了一怔,但姬清罗脸上始终含笑的面容,立刻掩过他一愕的神⾊!
轻声一笑,他道:“秋老弟,没想到别了二十余⽇,你的內力竟然增进许多,老朽真是替你⾼兴,若是老朽想得不错,你定然有了奇遇?”
将长剑收⼊鞘中,秋枫喟然一叹,道:“姬堡主,敢问这位陆帮主在当今江湖武林声誉⽇隆,唉!如她不向我发招,我也不会如此仇视…”
龙堡堡主姬清罗左手轻拂长须,安详的道:“江湖武林之中享有清誉的人,若说善恶、正琊之分,又有谁能够决定谁是谁非呢?”
他的话,隐含深刻之意。
秋枫却无法一时领悟,只是轻轻叹了一声作罢,因为他也只有这样,才能推岔开姬清罗的问话。
姬清罗当然知道秋枫不愿说出他几⽇来的际遇。
不过,姬清罗乃是一位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他自见了秋枫那柄剑,脑海-已经隐约泛起一个人来。
但是,他有些不相信,那一位上代奇人还会活在人世上。
在他心中想,目前天下武林只有那位奇人,方能使一个人在短短廿余⽇-,造就成一位武林⾼手。
微微一笑,龙堡堡主姬清罗又道:“秋老弟,你肩上那柄长剑,是否能够借给老朽一看?’
在这一段时⽇-,秋枫所遇人群之中,姬清罗可说是他所敬仰之人,听他要借剑一观,便解下蓝剑递了过去。
右手平举蓝剑,在丽⽇下凝目端视一会,姬清罗连声赞道:“真是一柄⼲将、莫琊之流的神兵利器!
秋老弟武功已是当今江湖武林不可多得之人,再得此神剑,真是如虎添翼。不过老朽要提醒你一下,宝剑耀目,嫉人眼红,你要好自珍蔵。”
満面诚挚的,秋枫道:“姬堡主,秋某屡次蒙你解危,在下无以为报,愿以此剑致谢你替韩姑娘救命之恩。”
呵呵轻笑,姬清罗道:“秋老弟,不是老朽自鸣清⾼,纵观当今武林中人,莫不视宝刃如瑰宝,古玩若生命。
但,老夫却与人不同,如果非我之物,老夫无论如何也不苟取。
呵呵!何况这种神兵利器,并非常人所能得到它的,老朽既然无缘得它,就是秋老弟送我也是枉然。
神物有主,秋老弟还是不要轻易抛离它才是。
至于韩姑娘之残伤,老夫绝对尽力疗治,不过我想若非假以时⽇,她⽟体恐难恢复正常。时光珍贵,老朽等就此告辞了。”
他话刚毕,八位青⾐劲装大汉,突然齐向秋枫恭恭敬敬的行礼,转头纵跃而去!
姬清罗和两位青⾐女子,带着韩芝香缓缓消逝峰⾕。
口口口口口口
丽⽇当空,光芒如火,无云无风,甚至连一丁点树枝草梢的摇动也没有,一切似乎都落⼊沉寂死静中。
秋枫此时也不知去何地?
蓦然!
他想起别后的李媚虹,怎么一直没有看到她的芳踪。
茫茫尘海,秋枫也不知她在何处?
于是,首先只有解决肚子问题,因为他已经十九⽇没有半粒米饭下肚了,此刻饥饿得难受。
秋枫展开轻功奔至洛城外,在就近一座村镇小客栈中住下。
他想这边人较少,自己可以安心休养几⽇,他中了陆暖尘一掌,伤得极重,亏他近来功力大进,不然便要倒卧数⽇。
吃过饭后,开了一座小院子便呼呼睡去。
一觉醒来不过是落⽇时分,因为他內功深厚,经过几个时辰的休息,已经精神充沛,伤势竟然痊愈。
秋枫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恢复得这么快?
他那-会知道他的生死玄关已通,当然恢复得这般快,其实他感觉疲乏,乃是久未进食之故。
秋枫正想在上运功一次,突然外面走进店小二来,脸泛微笑道:“秋少爷,外面有人找你。”
听说有人来访,秋枫心中甚是奇怪,没有想到自己躲到这-不过半⽇,已经为人跟踪寻到。
他眉头微皱,问道:“是什么样的人?”
店小二笑道:“秋少爷,你真福气,有那么美丽的妞儿找你,不是店小二的多嘴,你那姐小真的是美若天仙,赛过面施,自我出生到现在为止,还没看到过像这样美丽动人的女子。”
心中一动,秋枫暗叫:“不好,定是蓝⾐少女…”
当下他走到客堂,只见一个丽动人的少女背着他望向窗口,此人不是蓝⾐少女是谁?
蓝⾐少女像似已经察觉后面脚步,轻移躯娇,对着秋枫微微一笑,道:“秋相公,久违了!”
秋枫本来极是恨她,但见她脸无恶意,而且又是单独寻访自己,纵是深仇大敌也要強按下肠中怒火,不然反显得自己不够开朗,而是小人之气,心狭窄。
微然颔首,秋枫道:“不知你驾到,有失迓。”
蓝⾐少女道:“此处非说话之所,咱们到那边的小酒家去小酌几杯如何?”
秋枫道:“甚好。”
蓝⾐少女当先引路,离那家客栈十余间铺面,便是一家小酒楼,上了酒楼,见有数张空桌。
奇怪的现在乃是华灯初上时分,理应酒客正多,但这家酒楼却无一位客人。
仅靠窗一张铺着蓝⾊丝缎的桌面上,却已摆了两双象牙长筷及酒杯等用具,竟然都是名贵器皿。
心头一震,秋枫暗道:“这不是她预先订下的吗?”
原来这家酒楼已经为蓝⾐少女全部包下,所以没有一位酒客。
秋枫自闻听客人来访开始,一直到现在,始终満腹疑团,不知蓝⾐少女安排著什么跪计?
因为素知她刁滑异常,而且心肠狠毒,自己不得不加以提防。
蓝⾐少女点头道:“客人已到,不上菜等待何时?”
语毕,四位店小二一齐恭⾝而退,瞬间已摆上了八道精致昂贵的京菜及闻名国全的茅台酒。
四位店小二将酒菜摆好之后,便立刻退去。
秋枫双目凝视过那四名店小二,但是任他怎样看,也无法察出他们是会武功的人。
亲自斟了两杯酒,蓝⾐少女拿过秋枫的酒杯,喝了一口,笑道:“这酒-没有毒药,你尽管放心饮用就是。”
秋枫道:“姑娘召我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蓝⾐少女道:“喝酒三杯,再谈正事。我先乾为敬。”
话落,她竟然举杯一饮而尽。
秋枫拿起酒杯,灯光下只见杯边留着淡淡的胭脂印,鼻中间到一股清幽的香气。
也不知这香气是从杯上的印传来,还是从她⾝上而来,不噤心中一,便把一杯酒-了。
茅台酒是举国闻名的上等好酒,味香甜美,不比通常酒类都有火烈的酒气,令人难以⼊口。
蓝⾐少女道:“再喝两杯!我知道你对我是不甚放心,所以每一杯我都先替你尝一口。”
秋枫知他诡计多端,确是事事提防。难得她肯先行尝酒,免了自己多冒一层危险,于是,他接连喝了她饮过的三杯残酒。
他抬头只见她浅笑盈盈,酒气将她粉颊一蒸,更是娇万状,媚柔动人,心神不噤有些异样。
蓝⾐少女忽然低声道:“秋相公,你可知道我是谁?”
秋枫摇了头摇。
嫣然一笑,蓝⾐少女道:“那么你心內猜想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秋枫道:“我怎会猜想得到。”
顿了一顿,他又说道:“不过,我见你以一个年轻姑娘,却能叫许多武林⾼手听命于你,⾝份自是非同寻常。”
抚弄着酒杯,蓝⾐少女半晌不语。
过了一会,她又提起酒壶,替两人斟満了酒,缓缓的说道:“你是否愿意知道我的⾝份?’
停了一下,她又道:“其实,我说了出来你也是不相信。”
眉头微皱,秋枫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相信?”
格格一声⻩莺般的轻笑,蓝⾐少女道:“如果我说我是当今的皇妃,你相信吗?”
秋枫听得暗-一声“丫头”原来你竟是说些不关痛庠的事,不知她又要向自己施展什么诡谋?
突然,她一饮娇笑之容,正⾊道:“秋相公,我问你一句话,请你从实告诉我。”
怔了一怔,秋枫道:“你先说出来,让我斟酌斟酌。”
蓝⾐少女缓缓的道:“要是我把你喜的李媚虹、西门⽟兰和韩芝香都杀了,你会怎样?’
秋枫奇道:“她们又没有开罪于你,好端端的如何要杀她们?”
蓝⾐少女道:“有些人我不喜,便杀了,难道一定要是得罪了我?有些人不断得罪我,我却偏偏不杀他,比如你,你得罪我还不够多么?”
她说这些话时,脸上眼光透着全是笑意,说得轻松已极,像似说着玩笑似的,但秋枫深知她刁滑异常,这种笑脸人的话,更是令人警惕。
见秋枫満脸神凝之⾊,蓝⾐少女轻思一声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若我杀了李媚虹、西门⽟兰、韩芝香其中一人,你是否要杀了我替她们报仇?”
沉昑半晌,秋枫道:“现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笑了笑,蓝⾐少女道:“怎么会无法回答,不肯说是不是?还是不愿意透露。”
秋枫道:“你若杀了她们其中一人,我定然极为痛恨你,说不定…”
蓝⾐少女接声道:“说不定如我所说,杀了我替她们报仇是吧?”
秋枫微微点点头。
蓝⾐少女这时双眸充満怨恨的眼光,向他凝视良久——
良久后,她脸上的愤怒和惊诧,方才慢慢消退,显得又是温柔,又是失望。她缓缓的道:“原来你竟然如此恨我,本来我是不大相信的。”
她说这两句话,声调中竟是十分的凄苦和伤心。
秋枫心肠本软,见她这种哀伤情状,不噤冲口说道:“我没有恨你,假如我心中恨你,也不会跟你在一块儿喝酒了。”
秋枫说罢,心底暗自叹了一声…
唉!他觉得自己要恨一个人真难,老实说自己是恨她的,但不知怎样,见了她那种悲伤睑面,却又无法恨她。
蓝⾐少女笑道:“要是我明天死了,你心-怎样想?我想你心-一定说:谢天谢地,这个刁钻凶恶的大对头死了,免了我多少烦恼。”
秋枫急道:“不不!我不盼望你死,一点也不。”
俏眼滴溜溜转了一下,蓝⾐少女道:“秋相公,你说我美呢?还是李媚虹、西门⽟兰、韩芝香她们美?”
秋枫没料到她竟会问这句话,灯光掩映之下,见她娇美无限,眼神极端人,不噤脫口而出,道:“自然是你美。”
伸出右手,按在他的手背之上,眼光全是喜⾊,蓝⾐少女这:“秋相公,你喜不喜常常见我,倘若我时时请你到这儿来喝酒,你来不来呢?”
秋枫的手背碰到她柔滑的手掌时,一颗心怦怦而动。他定了定神,才道:“我有很多琐碎之事,我想你不会说给我听吧!”
叹了口气,秋枫道:“这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倒是你约在下到此酒楼,不知究竟为了什么,尚请说明。”
眼望窗外的一轮皓月,蓝⾐少女道:“我要跟你讲的话已经说完了,你若不愿呆在这-,就请便吧!”
她说话时,脸容始终背着秋枫仰望着皓月,无法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听她下了逐客令,不噤怔了一怔,秋枫站起⾝来朗声说道:“既然如此,秋某便告辞了。”
头也不转的,蓝⾐少女道:“走就走何必噜嗦。”
秋枫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他出了酒楼,长长吐了一口气,但觉満腔受委屈的积念,尽随这一口长气而出,心情为之一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