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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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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光不算小,透过窗户玻璃的厚度还是可以感觉到它的热度,还是甲为看女孩喝着冰凉的饮料让我加重了热的感觉,我调整一下坐姿,看见炙热的光洒在她⾝上却是那么地温驯,她的四周包围在一层朦胧的光晕中,让人有一种不太‮实真‬的感觉。“觉得热吗?”她开口说。

  “嗯,有一点。”“那你要换座位吗?我可以坐在窗户边。”

  “不用⿇烦了,过一会习惯就好了。”“喔。”

  她低头调整了一下脚边的盒子,顺便把喝完的饮料罐塞到前面椅背的网袋里,然后重新靠回椅背回到光晕中。

  “不过说到习惯,有时候如果我们做些不是习惯中的事,反而会有新的体验喔。”她的话和动作好像都点到我心中某一段记忆,轻轻地把它挑起来,让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开始放映…

  “实在是太意外了,”企划部的主管斐勋一进门就大喊:“原本以为这次的市调⽩做了,厂商一面看着资料一面跳脚,一直质疑我们问卷內容做的不好,我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直到出现这张问卷。”

  斐勋把一张问卷⾼⾼地在面前举起,从我们的角度望去那张问卷就像长在原本应该是他的头的位置上,问卷取代了他过⾼的额头和过小的眼睛看起来可爱多了。

  “这个答案真是绝,用关心来彩容女卫生用品,太有创意丁。”

  “厂商已经决定用这个概念推出一系列的产品,配合广告的宣传,重新塑造女卫生用品给男的感觉,让男认同这是一种关心的表现。”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要找出写这张问卷的人,告诉他我们要采用他的答案,以免发生一些不必要的⿇烦,小君、雅筑,问卷是你们两个做的吧,那就由你们负责联络,别忘拿些厂商的赠品给人家。”

  斐勋从一进门就开始滔滔不绝地演说着,也不管我们手上拿着炸腿,嘴里咬着辣翅,还正在脑海里盘算着怎么解释炸腿和辣翅会自己跑进办公室,他已经拿了一只翅关门而去。

  “怎么回事啊!”小君问。

  “好像是说有一张问卷被采用了。”

  “那张啊!”“对啊,问卷又没有给我们,谁知道是那张啊?”

  小君话还没说完,斐勋又开门进来:“问卷给你们,”他放下问卷,也顺便放下已经变成骨架的翅,最后还丢下一句:“下次不要加辣。”然后又拿走一只。

  “太过分了,那是最后一只耶。”小君边说着也飞快地咬着嘴里的翅,还一边注意门边的动静。

  斐勋没有再进来,小君喝着可乐把満嘴的翅⾁冲下肚,我拿起那张问卷,看着最下面的联络资料,心中念着:“泡男孩,阿鸿?“那两个字在我脑海理不断放大,就像是从远方而来的海浪,每接近一寸就放大一倍,那种波涛汹涌的感觉有点让我不过气,小君在这时候叫了我一声,那些強烈的感觉才像是拍打上岸的浪花消失在我心头的沙滩上。

  “你在想什么啊?”

  “喔,没什么,他叫阿鸿。“

  “不用想,打电话过去就好了咽。”

  “打电话?”小君说的很简单,可是我却迟迟没有勇气拿起话筒,实际上也很简单,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強迫自己拿起话筒,周围空气似乎起了变化,话筒的重量让我⾝体发热,四衷普气的温度也跟着升⾼,随着按键的声音不断升⾼。

  就在额头上的汗⽔受不了体內的庒力将要爆发出来的时候,一阵清凉从体外灌进脑海,从电话那头直接穿进耳朵…

  “你好,我是阿鸿。”

  我不知道是怎样结束这通电话,跟刚才打电话前戏剧般的变化比起来,这一刻却又平静的出奇,电话像平常一样躺在桌子上,订书机在资料夹上面,旁边是pentel原子笔再过去是立可⽩,一切都跟几分钟之前一样,甚至跟我刚进公司的时候一样,但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不是办公桌上的东西,而是看着它们的双眼。

  “你⼲嘛约他吃饭啊?”小君突然发问。

  “约他吃饭?”“对啊,东西可以寄给他就好了啊,你刚才好像在跟朋友聊天喔,还约他吃饭。”

  “有吗?”“你自己看,真不知道你怎么了?”

  小君拿了一张纸条给我,我可以认的出那是我自己的笔迹,但上面的字真的是我写上去的吗?对于刚刚的记忆,我只停留在那股清凉的感觉,但是纸条上几个大字又告诉我确实有一些事情发生过了,纸条上写着:“七点卅分,陶板屋”

  “还是我们的小雅筑情窦初开啊?”小君故意用手肘碰了碰我。

  “别说。”我推开她。

  “是不是说你自己最清楚,下班时间快到了,再过几个小时就知道,别忘了要做个报告,我看下次你就不会再有那些男生的谋论了。”她在跳开时还对我眨了眨眼。

  我做出了自己也无法解释的事,这不像大家习惯中的我,平常我是一个防卫心很強的人,也不大会強烈地表达自己。但我很快找到答案了,就像是每天习惯搭捷运上班,突然因为淹⽔必须改搭公车,原本悉的路线和方式一夕之间全变了,但是你不得不接受这种改变,因为你要上班,所以这件事并不奇怪,就跟改搭公车上班一样,我不得不改变一下,因为这是工作啊!

  虽然很快找到答案不过实际上肯定花了不少时间,因为我当我抬头看见时钟,已经从翅时间一下子跳到下班时间了,然后我大概用了比平常更快的动作,因为当我抓起包包推回椅子,平常这时候应该已经打开大门的小君却还坐在椅子上。

  “那么赶啊!”小君语带调侃。

  “没办法,工作啊!”我理直气壮地回答。

  一路上我持续加強自己那个对工作牺牲的理论,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想就越心虚,连坐在捷运里都觉得旁边的人因为看出我的心虚对着我‮头摇‬,那一阵阵的‮头摇‬也不断摇晃我的理由“后来发现全车厢里的人都在‮头摇‬,惊讶之余发现自己也在跟着摇,一群人越晃越厉害,才知道那是因为车厢摇晃的关系。

  到站之后赶紧甩开⾝后的心虚匆忙地下车,马路上虽然再没有车厢里‮头摇‬晃脑的人,不过我还是不能像平常一样抬头地走,只能低头数着自己的脚步,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数着心跳的脚步却越来越快,一下子餐厅的门口就出现在眼光的余角,视神经传达影像到脑子里的速度还比脚步慢了一点,让我又折了回来。

  因为是下班的用餐时间,餐厅里已经坐満了人,不过一眼就看到靠窗那个位置上拿菜单看着窗外的你,这一幕一出现,我马上知道从最后一只翅不见之后就一直失常的原因,而且这个原因还会动,因为我已经看见你对着我挥手。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喔…是啊…不…我是说不会。”你的回答里似乎有着一点惊讶。

  “点餐了吗?”“没有,等你…等你来了…起点。”

  “你说话怎么结巴啦!”“大概饿昏头。”

  “那赶紧点餐吧!”我们各自点完餐点后四周沉寂了下来,不是真正的那种沉寂,因为餐厅里坐満了人,谈和餐具碰重的声音充斥四周,而是刚刚的谈已经把在餐厅里一开始应该要说的话都讲完了,那种沉寂是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我喝着⽔杯的⽔,你看着桌上的顾客意见卡,虽然没有谈可是却没有尴尬或不自在的感觉,反而觉得很轻松自然。

  “电话里你说有什么事?”你放下顾客意见卡对我说。

  “喔,对。”我突然才想起来到餐厅的目的,虽然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是不是为了这个目的。

  “那个你在问卷上写的回答,我们公司决定拿来用在广告上,所以我来征询你的同意,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们也不能用,毕竟是你的智慧权。”“那没关系,有需要的话就拿去用吧,我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的。”

  “老实说,我看公司也不会答应你有什么要求的。”“因为主管是一个会抢我们最后一只翅的人,而且那只翅还是他不喜的辣味,所以我想很难从他那边得到什么。

  “这样也没关系,因为我本来就没有预期会得到什么。”

  “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啦,”我把带来的厂商赠品拿出来:“至少还有这些…

  。

  不拿还好,一打开包包才意识到那些所谓的赠品是一大包的卫生棉,正想塞回去,可是已经被你看见。

  “这东西…”你苦恼地抓着后脑杓:“我用不到吧。”

  “可以…可以当作纪念嘛!”我还是把它拿了出来。

  “被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有什么怪癖。”你把它推了回来。

  “可是这是属于你的啊。”我又把它推出去。

  “你可以留着用。”你又把它推了回来。

  “我可不是会污赠品的人,你还是留着吧。”我又把它推向你。

  “真的用不到…”

  突然推来推去的太极拳停了下来,两双手就停留在那包卫生棉上面,因为发现桌旁站了一个人,我们的眼光同时望向他。

  “不好意思…上…菜。”服务人员说不是因为这间餐厅的训练不好,让服务人员连一句上菜的话都说不清楚,而是因为他一边忍笑一边开口说话,我们同时收回了手,那包卫生棉就跌坐在桌上正‮央中‬。

  “这个…⿇烦一下。”服务员眼光停留在卫生棉上。

  “喔,不好意思。”我们同时说着,又同时把手放回卫生棉上,几秒钟的僵持之后又同时收回手,所以那包东西还是停在桌上,看到这一幕大家再也忍不住,三个人一起笑了出来,可是这一笑却昅引了更多的目光。

  就像突然有一盏聚光灯打在我们⾝上,餐厅里因为目光的聚集而真正渐渐沉寂下来,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走了桌上的卫生棉,当桌上的东西消失后,在那个零点几秒的时间里,注视的目光又突然回到各自的目标,四周恢复了原本正常的音量,似乎没发生过什么事。

  “谢谢,祝你们用餐愉快。服务人员放下餐点,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离开。

  我们互相注视着,轮流用眼角的余光扫描四周;史恩康那莱在绝命追杀令中也没这么小心,等到确定不再有可疑的眼光聚集,才彼此用眼神换C1ean

  皿的讯息。

  “下次,可不可以包一下啊?”你说话的时候还是警戒地望望四周。

  “我会记得的。”我也望望四周回答你。

  我们一起露出了笑容,可是却不敢笑出声,仿佛担心别人知道这个只属于我们的秘密,在那一刹那我们因为这个秘密而让彼此之间的距离消失了,我有一部分属于你,而你也有一部分属于我,我的笑容不是因为这件事的唐突,而是因为这个拥有你感觉,你的笑容也是吗?

  我不敢问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怎么问,我只能问一个我一直以来的疑惑:“你为什么会写这个答案?“”为什么啊,这说起来很长。“

  “没关系,我有时间。”“嗯,你有没有看过骇客任务?”

  “有啊,很不错。”“有什么感想吗?”

  “也说不太上来,看过之后有一种全新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它在动作的表现上跟别的电影不太一样,男主角很帅也有关系。

  “应该说是它的速度跟别的电影不同。”

  “速度?”我不解地问。

  “对,它常用不同的速度来表现我们原本习惯的速度。”

  “你是说它的慢动作吗?”“没错,如果说我们是生活在速度一的世界中,已经习惯这种速度,突然把你丢到速度二或是速度负一的世界中,一切的行为动作都没有改变,但是因为速度不同,所以你的感觉会变成全新的。”

  “听不太懂。”“那换个方式,你有没有看过美丽人生?”

  “电影吗?还是⽇剧?”“我是说⽇剧。”

  “有啊,可是这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啊,你不是问我说为什么为写出那个问卷上的答案,而我的答案就是从骇客任务和美丽人生中来的。”

  “可是这两个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影片啊?”“其实它们都有共同点,而这些共同点都是它们会成功的原因,也跟我的答案有关系。”

  “给点提示嘛!”我居然开始撒娇。

  “木村拓哉在天桥上蹲在女主角⾝旁说了一句话。”

  “一句话?”“对,很关键的一句话。”

  “我想起来了,木村拓哉说:原来从一百公分的⾼度看出去的世界是这个样子。”“你看的很仔细,也记得很清楚喔,就是这句话。”

  “可是这跟你的答案有什么关系?”“骇客任务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空前创新的动作或是故事架构,但是它用不同于以往的慢动作或是坑诏作的方式来表现,所以给你不同于以往的感觉;美丽人生中的男主角因为喜女主角而尝试从女主角坐轮椅的⾼度去感受女主角的世界,所以你会觉得感动。”

  “嗯,这样说也没错啦,可是我问的是你的答案,又不是电影好看在哪里?

  ““我的答案也是这样出来的,没有创新的东西,只是从不同的角度或是不同的速度去体会,这样来看女卫生用品它就不只是一件生活必需晶而已,可以说一份关心。”

  “原来是这样。”“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啦!”

  “但是你通常都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吗?我只问你两个字,你说了快二十分钟。“

  “也不是,越简单的问题通常答案越复杂,复杂的问题反而答案很简单。”

  “我又听不懂了。”“接下来这个复杂问题的答案你一定很清楚。”

  “会吗?是什么?”“你…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一。见。钟。情?这四个字就像一只只的铁钉,而你的嘴像是一只榔头,重重地一字一句钉进我的心,体温迅速升⾼,喉咙像是梗住了什么让我无法回答,我收回对视的目光、放下手中的刀叉。

  “我…去—下…洗手间。”我慌张地离开座位。

  ⽔龙头的⽔让我的温度降了下来,但是镜中自己那张嘲红的脸却还没有消退,榔头敲打的余声还回在耳际,我再冲了一次⽔。

  从你口中听到这句话我才发现一个事实,原来这才是之前所有混的原因,你只是这个原因的形体,这四个从你口中所吐出的字才是真正的原因,才知道我一直在回避的不是别人的眼光,而是我自己。

  一下子心脏的重量加了好几倍,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它的跳动,顺着⾎送到全⾝的不只是氧气,还有你那一句复杂问题的简单答案。从不同的角度或是不同的速度去体会真是去有不一样的感受,我一直強迫自己从工作的角度来看这次相会,可是你已经在上演一场不同速度和角度的电影,我不能再把焦点转移,只能决定是否要买票进场。

  望着镜中的自己拿起纸巾抹去脸上的⽔痕,虽着⽔滴褪去的不只是⽔珠,还有我一直以来建筑包围自己的围墙,消失的只是几滴⽔珠的重量,可是我却如释重负,再推开洗手间的门,已经不像之前的慌张,因为我已经有了答案。

  我回到座位上,你的眼神若即若离地搜寻我,我的眼神也偶尔和你相接,但每当别开视线的时候,却彼此都在顾忌,同时若有似无地追逐着情感的变化,那个之前有颜⾊的空气再次包围着我们,‮动搅‬了几下杯子里的花茶,那个有颜⾊的空气也随着旋转起来,跟着也带起了在两个人之间快速流窜的情感。

  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不试曝制,思绪都被离心出了脑袋,我用茶匙逆着杯子里旋转的花茶反方向‮动搅‬,等到周围的空气也虽着安静下来,我抬起头向你的视线,说出在层层防卫下的答案:“我相信。“”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那种感觉。”“那你呢?”“我也相信。”

  “好。”我没有再‮动搅‬杯子里的饮料、可是周围的空气又旋转起来,这一次不再那么不试曝制,随着它,我可以享受离地飞行的感动,和你一起…

  原来一切会发生的这么快只因为我知道那种感觉,我把脸转向窗外,光不再那样地炙热,反而有一种习惯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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