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深,荆权赫蜷着⾝子,紧紧裹住被子沉睡。
他皱紧眉头,额头上不停冒出冷汗,睡得很不安稳,甚至蜷缩着⾝体在弹柔软的上翻来覆去…
他又作梦了!消失许久的童年梦魇再度卷土重来,荆权赫残存的意志拼命想醒唤陷⼊恐惧的自己。他努力地挣扎、他拼命地吼叫!
但是,他醒不过来,无论怎样都挣脫不了可怕的场景,他的脑海里強制地播放着灰暗的片段…
案亲发狂的叫嚣,⺟亲的凄厉哭喊,年幼的他被关在房间里,⽗亲不准他出来,他害怕地紧贴门板,听到⽗亲一拳又一拳狠狠打在⺟亲⾝上,痛哭哀号的⺟亲已无力再抵抗,她只能气弱游丝求饶…
他听见⺟亲哭哑了嗓子,一次又一次的喊道:“老公,我是清⽩的!请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真的,我没有骗你!”
“呸!你当我是⽩痴啊!甭男寡女共度夜一会没事?黎天赐什么时候变成君子了?你还敢骗我?我早就知道他垂涎你很久了!”
门外再度传来痛苦的呼号声,显示⽗亲的拳头又不留情地落在⺟亲瘦弱的⾝子上,他⽗亲怒发狂彷如失控的野兽,而他可怜的⺟亲无处可逃只能蒙头挨打。
“有胆再说一次,真是气死我了!”
“我没有!真的没有!呜…要我说多少次你才相信?我只是跟黎天赐调点头寸,我全部都是为了帮你…”砰!拳头再度落下,他⽗亲的狂吼声⾜以震破屋顶。
“女人!我打死你这货!竟为了一点小钱甘愿给男人睡,你要不要脸啊!我荆天赏还需要老婆卖⾝帮我调头寸吗?不要脸!我看你心里本就是想要引勾黎天赐那家伙。怎样?那男人比我好吗?你给我说啊!”“不是!不是这样!黎先生他愿意借我们钱,我很感他,所以才答应陪他夜一,不过我…”
“你感他就陪他睡了!对吧!”失去控制的男人随手抄起一把⽔果刀,怒斥道:“人!看我怎么收拾你…”“不要啊!救命,谁来救救我…”⺟亲声嘶力竭。“权赫!你在哪?快救救妈妈啊!权赫…”
“妈!不要杀妈妈,不要…不要啊…”猛然跃起,力量太大让他整个人翻到下。
荆权赫一⾝冷汗地从恶梦中醒过来,他大口气,全⾝神经紧绷,肃杀的气氛令他睁大圆瞳,一遍遍环视空洞的黑暗四周。
“哎,又是恶梦…”
惊魂未定的他伸手抹去満头満脸的汗⽔,目光空茫地不停喃喃自语着。
“那家伙不会再打妈妈了,他死了,早就死了,不必怕…”
躺回上,荆权赫再无睡意,好久没去探望⺟亲了,他想念生病的⺟亲…明天就去看看老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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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荆权赫难得不用进公司,一大早,他从台北⾼级豪宅区出发,驾着他非工作⽇休憩专用的休旅车往山间小路驶去。
这是一条漫长寂静的公路,他从来不曾与任何人同行,小路的尽头通往他心中感情放得最重的女人。
这么多年来,荆权赫小心翼翼地把她蔵匿于此,深怕脆弱的她再度受到无情的伤害。
他稳健地作方向盘,马力十⾜的休旅车一路攀坡向上,随着海拔提升,他的心情也特别澎湃…
不知为什么,他好想好想跟她说话,想要告诉她自己最近的想法,內心庒抑多年的怨怼,似乎开始一些些、一点点地释放了…
在荆权赫持续不为人知的神秘探访的几年间,他第一次如此切地想上山来分享他的心情,而位在北部乡镇山丘上的砖造别墅,里面正好住着他不能说出口、却最牵挂的人。
缓缓地,车子爬上山丘平顶,沿着森林小径往前行进,两旁的树木尽力向对面伸展,自然而然相连成拱形,慢慢地,一栋外观雅致的砖造别墅出现在眼前。
整栋别墅建筑完全配合天然的地形而建造,以石砖、木头和阔叶植物为主体,在山中显得别具风情,加上四周优美的风景,让它显得超凡脫俗,远离尘嚣,堪称是人间净土。
在绿草如茵的庭院前停车,荆权赫拎着几袋甜品、点心和几道台北出名风味餐厅的菜肴下了车,宁静而别致的屋子仿佛被闯⼊的车声所扰醒,原本紧闭的木质大门咿呀一声打开,走出一名长发飘逸、年轻纤瘦的美丽女子。
“权赫大哥!”
女孩一见到正往里面走的荆权赫马上展颜微笑,奋兴地提⾼了嗓门。
荆权赫朝她点点头。
“你好久没过来了,最近在忙什么啊?!昨天伯⺟才问起你呢,害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女孩嚷着。
“小艾,好久不见。”荆权赫咧嘴潇洒微笑,将手上満満的提袋递给她。“这些都是我妈喜吃的,赶紧拿进去冰起来。”
“嗯。”名唤小艾的女孩开心接过他的“爱心”晶眸绽放柔光。“太好了!托伯⺟的福,我又有好东西享受了。”
“呵呵,年轻人能吃就是福啊。”
荆权赫拍了拍小艾的肩膀,像个和蔼可亲的兄长。
“小艾,我妈她还好吧?这阵子我很忙,忙到没时间过来探望老人家。我妈一定常常在你面前念我不孝,对不对?”
“这个…我可不敢说。”
小艾引领他进⼊屋內,对于他的疑问只俏⽪地吐吐⾆,不表意见。
一进到屋內,荆权赫就走到最靠里面的主卧房,当小艾把房门打开时,他绽开笑颜朝里头的人道:“我来看您了。妈…”
上卧躺着一名年约六十岁的老妇人,听见荆权赫的呼唤并没有反应,依然紧闭眼眸,看似沉睡。
“伯⺟可能睡着了。”小艾走到落地窗边拉上纱帘,轻声道。
“嗯。”他回道。
荆权赫示意小艾退出房外,让⺟亲安静休息。
原本想与⺟亲分享近来心绪转变,怎料她还未睡醒,荆权赫难免有些失望…
他默默地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权赫大哥,喝点热茶。”
小艾从厨房端来典雅茶具,摆在他面前。
“昨天伯⺟睡得早,今天一早天没亮就醒了。我弄了点清粥给她当早餐,结果吃完没多久又说想睡。”
“能多吃多睡也是好事。”荆权赫安慰地点点头。“我妈她晚上失眠情况应该好多了吧?”
“偶尔还是会睡不着。”小艾担任荆权赫⺟亲的特别看护,任何不对劲的小细节她都必须鉅细靡遗地回报。“她常常向我讨安眠葯吃,我都故意说吃完了,尽量不给她葯。”
“对,尽量别吃葯,万一上瘾了不好。”荆权赫听闻⺟亲失眠旧症又起,不觉浓眉拧皱。“我妈有没有跟你说,她为什么又睡不着了?”
“我问了,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小艾一脸困扰的表情。“好像说,一睡着就做恶梦,她好像很害怕,所以我不敢再问梦见了什么。”
“嗯。”荆权赫深深叹息,喝了口热茶,陷⼊沉默。
“权赫大哥,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小艾低垂眉睫,边倒热茶边说。
“什么事你尽管说。”
“伯⺟她…”小艾仿佛顾忌着什么,怯生生地看了荆权赫一眼,眼神里満是疑惑。“她好像有点时间错了,常常把你当成你⽗亲…”
“啊?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开始的?”荆权赫讶异,既担心又紧张地追问。“她都说了些什么?”
“大概是上星期开始的吧!”小艾歪着头努力回想。“有天晚上,伯⺟突然很哀伤,说她心情不好吃不下饭,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老公误会她了,既不肯听她解释,也不肯原谅她…”
“然后呢?”
“我就说,伯⺟,别想那么多了,荆伯⽗过世那么久了,你们之间就算有误会也都过去了。她马上动地指着你的照片告诉我,说我讲,她老公好好的,怎么会过世了,还说他每个礼拜都会来看她,他很爱她的,他只是误会了…”
“哎。”荆权赫头摇、叹气,煚亮焕发的眼瞳转为黯淡。“小艾,我担心我⺟亲可能有失智的现象。”
其实他忧心的倒不仅是⺟亲的失智倾向,而是不舍历经磨折的⺟亲再想起不愉快的过去,从小艾的转述推论,她一定是又想起以前和⽗亲之间的冲突误会了…
唉,妈妈到底要怎样才能彻底脫离过去的魔障呢?
荆权赫一脸沉重,不噤为⺟亲心痛了起来。
“失智症?”小艾凝重表情重复。“老人失智症吗?好像有点像耶,我看,得找一天带伯⺟到医院去详细检查一下比较好。”
“这件事我安排就好,我会先找到合适的医生。”荆权赫相当保护自己⺟亲,任何事情他绝不假手他人,绝对亲自处理,即使就医也是。
“好,等你安排好再通知我。”小艾答应道。
她发现坐在面前的荆权赫似乎很为⺟亲的病况烦恼,向来意气风发的模样顿然萎靡,让她心中十分不忍。
“权赫大哥,你先别想太多,我相信伯⺟的状况还算轻微,即早就医应该没问题的,别太担心了。”她安慰着他。
“小艾,谢谢你的安慰,也谢谢你这段时间这么有耐心照顾我妈。”
荆权赫诚心感,他知道适用的特别看护不好找,尤其像小艾这样年纪轻又有经验的几乎是凤⽑麟角。
“那都是我该做的啊,权赫大哥别客气了。”小艾脸颊微微发红,谦逊道:“我在这里工作很愉快,伯⺟很好相处,她就像我自己的长辈一样。只是…偶尔遇到像刚刚那样的情形,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伯⺟一直吵着要打电话给你呢,直说要向你亲自解释,唉…”
“下次如果再有这样的情况,你就打给我没关系。”
“真的吗?可是,我担心会妨碍你工作耶!”
“无所谓,再重要的工作也不会比自己⺟亲更重要。”
“权赫大哥,你真的好孝顺喔。”小艾微微仰头,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现在已经很少像你这么孝顺⺟亲的人了,特别是有钱有权了以后。”
“孝顺是应该的。”荆权赫淡淡说。“小艾,以后要⿇烦你多用心了,我想,我妈妈的错需要一段时间来复原。”
“放心,我一定尽全力好好照顾伯⺟。”小艾慷慨应允。
“谢谢。”荆权赫向她道谢,收起笑容的俊脸更形酷寒。
“权赫大哥,我…我想请问…”过度的好奇心发勇气,小艾忍不住说出內心疑惑。“我觉得很怪,为什么伯⺟一直说她被误会了,又常常动地说她没做对不起丈夫的事情,还叫我相信她…我实在听得一头雾⽔,记得在我印象中,荆伯⽗对伯⺟一向很好啊,怎么会这样?”
“这…”荆权赫开口,却不知该怎么讲清楚上一代的复杂恩怨。
⺟亲一生的悲怜际遇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从小荆权赫常为⺟亲感到十分不平,他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为⺟亲扳回一城!
庆幸的是,老天毕竟是有眼睛的!当他从特殊管道打听到“启基”出现经营危机的那一刻,他马上知道:这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机会!
滴…滴…滴…
急促的机手铃声响起,打断了荆权赫的沉思,他低头望了眼发亮闪动的号码,不自觉扬起嘴角…她,终于被到忍不住了。
呵呵,你们黎家终于也有走投无路的时候啊!这就叫做“报应”不是吗?
“小艾,我现在有急事得赶回台北。”荆权赫关掉机手,冷静地沉声说道。“我妈就⿇烦你了,过两天我会再找时间过来看她。”
“好,我会转告伯⺟说你来过了。”小艾起⾝送他。“你安心回台北去吧。权赫大哥,这里的事情就给我,我会把伯⺟照顾得很好的。”
“嗯,我妈给你了,谢谢你。”
荆权赫感握了握小艾的手,匆匆忙忙开车离去。
没有得到解答的小艾看着他颀长⾝影离开,心中雾更浓…
到底他赶来赶去在忙什么啊?方才他又是为了什么,对他⺟亲反常的行为难以启齿?
愈是神秘难解的,愈是勾起她好奇和昅引力,自从她雀屏中选担任他⺟亲的看护以来,她对这位多金又英俊的主人既欣赏又崇拜,如今那份感觉更深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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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小,你不是说已经找到国外金主了吗?现在到底怎么样?”
启基的财务主乖丧着脸,她是黎天赐创业时代就在启基工作的老员工,黎雨婵称她“刘阿姨”中年的她为了公司的危机心劳力,本来圆滚福态的⾝材瘦了一大圈,气⾊显得很差。
“对方已经答应我了,我想应该是没问题。”黎雨婵安慰焦虑不已的她。“刘阿姨,以你多年来跟行银的情,再延个几天吧,我一定可以找到解决办法的。”
“哎,不是我不愿意,而是行银那边已经不买我的帐了。”刘阿姨沮丧回道:“如果资金再不到位的话,行银说不定很快就要进行查封了,我实在是挡不了啊!
大姐小,自从董事长生病以来,我庒力大到快疯了,每天被钱追赶的⽇子,我没办法再过下去…”
听刘阿姨叨叨絮絮地诉苦,黎雨婵眼睛盯着桌上安静不动的机手,她打了好多次电话给荆权赫,却怎么也联络不上他,好像他整个人突然从人间消失似的。
眼看公司财务危机愈来愈大,他明明答应自己会伸手援救的,可现在竟在这个节骨眼闹失踪?!
黎雨婵心里感到焦急、气愤却也十分无奈。
“刘阿姨,我知道你这阵子辛苦了。”黎雨婵只能先安抚员工的情绪,好声好气道。“这两天先休个假,心情放轻松,公司的问题也不是两三天可以解决,你先放宽心,之后行银那边由我出面。”
“啊?你出面?”
刘阿姨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眼睛睁得大大的。
“大姐小,你…你还只是个大生学哪,怎么应付得了复杂的财务问题?”
“别想那么多。”黎雨婵苦笑,姣好秀丽面容流露超乎她年纪的成。“我总是黎家的女儿,行银多少要看我的面子嘛。”
“哎,难为你了。”刘阿姨心疼拍拍她的手,叹道:“好端端一个千金姐小,瞧你最近憔悴成这样子,你爸爸见了不知会有多心疼…”
“人都是要成长的,我以前好命惯了,现在利用这机会长大,也不错。”
黎雨婵幽幽低下头,又看了一眼机手,依然毫无声息。
“怎么?你在等电话?”眼尖的刘阿姨发现她一直看机手,关心地问。“等男朋友啊?”
“呵呵,刘阿姨真爱说笑,都什么时候了,我哪还有那种心情?”
黎雨婵把机手收进包包里,偷偷叹了口长气…
人生的现实、社会的残酷,一切果然超乎涉世不深的自己所能想象!
她不明⽩为什么荆权赫来这招?
他的目地到底又是什么?
这样耍弄一个大学女生很好玩吗?
“有人在⾝边好商量啊。”刘阿姨以过来人的经验说:“我听别人说你了个男朋友,人长得很老实敦厚,照顾你无微不至?”
“你该不会是说大洋吧?”黎雨婵睁大美眸。
她并不喜像汪大洋那型的男生,因此淡然否认。
“他只是一个好朋友,我跟他不适合。再说,我家这种状况…谁知道了真相都会吓得退避三舍吧!”
“这么说也有道理。”刘阿姨感慨非常。“要当黎家女婿啊,没有真本事是不行的!大姐小,为了你自己终⾝幸福,也为了启基将来的发展,你眼睛可要睁大点,好好挑个够力可靠的男人啊。”
“谢谢刘阿姨提醒,可惜我眼前真的没心思想那些。”黎雨婵头摇苦笑。
“唉,也是啦。时间差不多了,我还要去医院见你爸爸呢,不陪你聊了。”
刘阿姨匆匆拿起包包,还有一大叠公司的财务资料起⾝离开。
“刘阿姨!”黎雨婵喊住她。“拜托你,别把太多实情告诉我爸,他⾝子撑不了的。”
“我知道我知道。”刘阿姨忙点头,她拍拍手上袋子。
“看,这都是我特别做出来给你爸爸看的文件,他的情况我不是不了解,怎可能再让他伤神?大姐小,你放心吧!小细节我会注意,你得心够多了,这点小事就别想那么多了。”
“嗯。”黎雨婵宽慰笑了笑。“让你费心了。”
摆摆手,刘阿姨什么话也没再说,拿着资料赶去医院探望老长官去。
黎雨婵一个人坐在午后、客人寥寥无几的咖啡店里独自神伤。
搅着冷却的咖啡,她陷⼊无止尽的失落茫然…
联络不上荆权赫,她茫然不知下一步该往哪里走。
把自己典当给他已是最后筹码,失去最后的筹码,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拿什么换至爱的⽗亲,与启基的未来活路?
她再度从包包里拿出机手,拨了悉的号码…
黎雨婵困坐马路边的咖啡厅里,唯一能做的只有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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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黎雨婵坐进咖啡厅开始,荆权赫已把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手袋里的机手响了,他听得很清楚,但就是不接,任凭铃声响了再响,留言简讯一通又一通…
荆权赫刻意开了一部旧型中古房车,他将车停在看得见咖啡厅內一举一动的停车格里,他要亲眼看到黎家人被一文钱到走投无路是什么样子?
这是黎天赐欠他的!他一点儿也没罪恶感。
就算黎雨婵无助、无依的愁苦神情很惹人爱怜;就算她频频焦急地打机手,盯着机手望眼穿的模样很让人心疼,荆权赫就是不为所动。
他不会轻易放过任何教训黎家人的机会,当年黎天赐加诸荆家的痛苦,他一定要连本带利要回来。
坐静车內许久,平常⽇理万机的他,不惜拨出比钻石还珍贵的时间来玩这一场游戏,他想知道黎雨婵下一步会怎么走?他要亲眼看着她面临无解的困境,求助无门,终致痛苦崩溃!
机手又响了。
荆权赫没接,他看着她枯坐咖啡厅里…紧咬双,眼眶里隐然有着泪光,握着机手的手僵直靠在桌旁。
接着,他机手接到一通简讯:
易是你我双方同意的,现在不认帐了吗?君子一诺千金,我希望你是个言出必行的君子。
“呵呵。”荆权赫露齿一笑,低喃。“这些话,你该跟你⽗亲说吧?”
打开车门,他缓步迈向咖啡厅,决定在她快绝望崩溃的此刻,伸出手把快掉落万丈断崖的她拉起来。
当黎雨婵看见荆权赫出现在面前时,原本还努力发简讯的她愕然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在找我?”荆权赫坐在她面前,从容不迫地微笑。“呵呵,我从来不知道让启基的千金姐小拉下脸来夺命连环call是这么有趣好玩。”
“荆权赫!”黎雨婵气怒低嚷。“够了没?我现在哪有时间跟你玩?我又不是时间太多,我…”
她话说到一半,再也说不下去,黎雨婵強忍多时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
她实在没办法再如此煎熬下去,尤其在看见荆权赫那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时,她气得真想杀了他!
最悲哀的是,她不能对他怎样,因为她需要他的帮忙。
湾台只有他有资格、有能力拉启基一把,这就是黎雨婵的死⽳,要不是为了启基,她宁可去死也不要被他当成猴子耍着玩。
“你不该动不动就掉眼泪!”他板起脸,冷漠道:“眼泪不能解决问题,眼泪只会让敌人更想欺负你。”
“我不想听你说教!”黎雨婵打断他的话,她没心情跟他讲什么商战心理,她要的是一个答案。“我们的易到底算不算数?”
“算,当然算。”荆权赫认真点了点头。“只是,我还没拿到我的易品。”
“那你在等什么?”黎雨婵像被架在弓弦上的箭,任何可以救助启基的办法都可以叫她不顾一切发出去。
“呵,哪有卖货人比买货人还急。”
他笑得一脸诡谲。
“你这样注定要亏本的,黎姐小。”他冷眼冷语地嘲弄着。
“不要再跟我说这些废话了!”黎雨婵捂起耳朵,无助低泣。“你直接告诉我要做什么就好,我不听你那些废话,不听!”
显然地,黎雨婵失控了,她完全顾不得自己⾝为黎家千金、⾝为一个女人的尊严,她必须无限放低姿态来乞求⾝为強者的他的救援。
荆权赫抿,不动声⾊笑了笑,这就是他要的。
他就是要控制她的行动、扭曲她人格;就是要她尝到失去尊严,失去心灵自由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