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若依…”
看到柯宜伦的神⾊,文若依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宜伦,如果你来找我是想提齐扬锋的事,我不想听。”
“你何苦这样?”柯宜伦低叹。
“我姐姐的事你一直都是很清楚的,我无法原谅展鑫铭,也不想跟他的亲人有任何牵扯。”
见她那么排斥谈齐扬锋的事,柯宜伦也不想勉強她。
“那你打算再找工作吗?”
“当然,我家可没有祖先留下来的庞大遗产,不找工作要喝西北风呀。”
“我们公司有一个客户,刚好在征业务专员,看你有没有趣兴过去看看。”她将对方的电话地址写给她。
文若依低头看她写下的公司名称“咦,是凌捷呀,这家公司听说每年的分红和福利都很好。”
“就是呀,所以才会介绍你去。”
“好,那我再找个时间过去看看,谢谢你,宜伦。”
“不客气。”柯宜伦匆匆起⾝“我得走了,他在发烧,我要帮他送葯过去。”
“谁在发烧?”
“就是住在我家附近的那个人。”
“你说齐扬锋在发烧?”文若依的脸上不由得透露出一丝关切。
“对,不跟你说了,我帮他到葯局拿葯,要赶紧送过去给他。”
送走柯宜伦,文若依盯着电话,怪不得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打电话过来。
她心神不宁的拿起话筒,旋即又放下。
“算了,反正有他那个朋友,还有宜伦照顾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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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她说了。”
“两件事都说了?”齐扬锋躺在上,面上透着不太正常的晕红。
“对,工作的事,还有你发烧的事,我都跟若依说了。”柯宜伦抿轻笑,他对文若依的用心良苦令人觉得羡慕与感动,希冀将来她的情人也能这么对待她。
“那她怎么说?”
“那家公司她好像満有趣兴的,她说会过去看看,她听见你发烧的事,我看得出来她有点担心。”
“是吗?不好意思,宜伦,⿇烦你了。”
“怎么会,我也希望看到你和若依言归于好,为了那种事情而毁了一段感情,很不值得。”其实她给文若依的资料,并不是她公司的客户提供的,那间公司的主管是齐扬锋的好朋友,他都替她打点好了,只要她去面试,就能马上被录用。
齐扬锋忍不住抱怨“就是呀,也不知道她的脑袋是怎么想的,那么顽固。”
“你不要怪若依,她跟她姐姐的感情真的很好,她姐姐为了她牺牲不少,她自然格外心疼她姐姐。”她将从葯局拿回来的葯给他。“我帮你倒一杯⽔配葯吃。”
他出声阻止她。“我稍后再吃。”现在吃,晚一点烧退了不就没戏唱了?
“好吧,还有什么事我能帮忙的吗?”
“暂时没有,谢谢你。”想到接下来的事,他的眸光闪过一丝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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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就听见电话铃声,文若依赶紧过去接起电话。
“喂。”
“若依,我全⾝发冷,好难过。”
听见话筒里传来气若游丝的嗓音,她心脏倏然菗紧。
“宜伦不是帮你拿葯了,你没吃吗?”
“我不想吃,吃了就想吐。”
“那个姓封的家伙呢,叫他过来听电话。”那小子跟他住在一起,怎么能这样放着他不管?
“他搬走了。”沙哑的嗓音传来。
“什么?他怎么可以在你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搬走,太过份了!”
齐扬锋的声音显得有点无奈“脚长在他⾝上,他想走我也没办法呀。”对不起,封麟,为了我的幸福,只好委屈你当一次无情无义的人了。
“这种没有道义的人,你以后不要再理他了。”文若依忿忿不平地说道,接着,她无暇细想地脫口“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过去。”
币上电话,她连忙匆匆出去。
来到齐家,发现他居然烧到三十九度的⾼温,她气得责备他“怎么会烧成这样?你都没去看医生吗?”
齐扬锋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说:“宜伦之前帮我找过医生看过了,她还帮我到葯局拿退烧葯回来,可是总不好意思一直⿇烦她在这里照顾我。”
看他连声音都沙哑了,神⾊憔悴、难掩病容,看得文若依既不舍又生气。
“才几天没见,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幽深的黑眸望着她,他苍⽩的瓣幽幽说道:“那天你离开之后,我就一直吃不下饭。”
“…”闻言,她缄默着不知该怎么接腔,事情会弄成这样,并不是他本⾝犯了错,而是错在他⾝为展鑫铭的弟弟。
“若依,我并不是有意对你隐瞒我大哥的事,而是我明⽩你有多恨他,我不希望因为他而影响了你对我的观感,所以才暂时隐忍不说。”齐扬锋低哑的声音里充満深情,看着她的眸光更是庒抑着说不出的痛楚。
“你都知道我有多憎恨那混蛋了,就该明⽩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看到你会让我想起展鑫铭对我姐姐的伤害,我理智上明⽩他是他、你是你,他所做的事不能怪罪在你的头上,可是在情感上,恕我无法那么冷静。”
“若依,我…”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文若依打断他的话,旋⾝离开。
“我去煮些清粥给你吃,吃完后你把葯吃了,好好睡一觉。”
煮好粥,她将碗端给他,他没接过,反而握住她的手,她发现他的手冰冷得吓人,于是她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没有挣脫。
“若依,我好冷,可以抱我一下吗?”他凝视着她,低声恳求。
他苍⽩的面容令她无法狠下心来拒绝,迟疑一会,她将粥搁在一旁,爬上抱住他。
他舒臂将她拥进怀中,在她耳畔低语“很多事情并不是只有一个解决方法,你何必非要钻牛角尖呢?”
她没有回应他的话,腾出手端来瓷碗,吹凉热粥喂他。
“吃完稀饭,你就好好觉睡。”
心知一时半刻是无法说服她了,齐扬锋默默地吃着她喂来的粥,至少她在得知他发烧的消息时愿意过来照顾他,这就表示她对他是存有感情的。
如果她对他没有感情,他或许可以就这样放弃她,但既知她对自己也同样有情,他就绝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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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若依留在齐家照顾齐扬锋两天,直到他烧退了才离开。
这期间除了盯着他吃葯,与准备三餐给他吃之外,她不肯再跟他乡说什么。两人的想法不同,多谈也只是浪费⾆。
然后,她到宜伦介绍她去的凌捷公司面试,也被录用了,今天正式开始上班。
第一天上班,为了能尽早悉产品的內容,她看资料看到晚上九点才离开,⾝为业务人员,对公司产品必须有基本的了解。
看着満街的霓红灯将夜⾊妆点得绚烂无比,她轻蹙着眉,按着从下午开始就一直隐隐作痛的部腹,没有什么食,但为了补充体力,她还是决定去吃晚餐。
“哪,若依?”
听见悉的女声,她回头“秀贞?这么巧。”
“你要去哪?”常秀贞热络地走过来。
“吃饭。”
“刚好我也还没吃,一起走吧。”
“好呀,”文若依随口问:“你怎么也这么晚还没吃?”
“最近公司成一团,我这两天都在加班,今天也是加班到刚刚才能走。”
“怎么回事?”
就近找了家简餐店,两人各自点了套餐,常秀贞兴匆匆开口“欸,说起来这件事跟你有很大的关系,你知道吗?林副总被警方抓了。”
“他为什么会被抓?”
“就是下葯奷你的那件事呀。”
“不是没有证据吗?”当初就是由于证据不⾜,所以才奈何不了他。
“那家饭店的一个服务生出面指认他了,说是林副总买通了他,要他偷拿你房间的备用钥匙,再偷偷去复制一把。”
文若依很意外事情竟会有这样的发展。
“服务生为什么会肯出面指认?”
“听说是那家饭店的总经理,要求饭店每个领班,私下去查询所有的服务人员,一个个问出来的。”
“那个总经理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她还记得当时那个柜台领班,除了帮他们调出监视录影带外,并没有进一步追查的意思,感觉不想把事情给闹大的样子。
“据说是因为那家饭店的老板授意的,对了,若依,你认识那个老板吗?”
“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认识。”
“那就奇怪了。”常秀贞皱眉不解“既然你跟他又不认识,他为什么要这么帮你?”
“我哪知道。”她比常秀贞更纳闷。
见她完全不知情的模样,常秀贞匆又想起一事笑道:“哈,你不知道那天警方拿着拘票来拘捕林副总时,他脸⾊有多难看,董事长也铁青了一张脸,这下终于还你清⽩,证明你没有诬赖他了。”
“那又怎样,我已经被开除了。”文若依淡然地表示,对这件事她已经无所谓了。
“你想不想再回公司?公司已经确定要升张君棋为总经理了,他好像有意再找你回来。”
“一点也不想,我已经有工作了。”她神⾊漠然地道。
“我想也是,换做是我,我也不屑回去。”餐点送来后,常秀贞吃了一口又问:“对了,听说你到千威去了?”
“我又辞职了,现在在凌捷。”
“咦?为什么?”常秀贞吃惊地瞪着她,凭着直觉脫口“你不会是跟齐扬锋…分手了吧?”
“没错。”
“怎么会?”
“因为他跟伤害我姐姐的那个八王蛋是兄弟。”
“啊?”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常秀贞有些错愕“所以你就甩了他?”
“嗯。”猛然有个念头,常秀贞大胆臆测“欸,你想会不会是齐扬锋认识那家饭店的老板,所以特地拜托他彻查的?”
“这…”文若依怔愣片刻“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除了姐姐之外,齐扬锋可以说是最关心她的人,她敢肯定姐姐一定不认识那家饭店的老板,否则姐姐会跟她说。
难道…真是他?若是他,为何他都没跟她提过这件事?
“我想八成是他吧,要不然还有谁会为你这么做?”
常秀贞的话飘进她耳里,让她心头五味杂陈。
看见她倏然间沉默下来,常秀贞坦⽩说出自己的想法。
“欸,说真的,若依,我觉得你为了那八王蛋的事而跟齐扬锋分手,是件很愚蠢的事。”虽然曾听她提过她姐姐的事,但她认为这本不⾜以严重到要闹分手的地步。
文若依垂眸盯着自己的餐点,淡淡地道:“你不会懂得我的感受。”
“是,我是不懂,我无法想象你怎么能把他们的事混为一谈,如果是齐扬锋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那还没话说,只因为他是那家伙的兄弟,你就把他三振出局,他真的很无辜。”
“秀贞,不要再说他的事了好不好?”到底是怎样,每个知道她跟齐扬锋分手的人都责备她,他们为什么完全没考虑到她的心情呢?
“好吧,那就说说我的事好了。”
“你的事?”文若依左手轻按着又开始作痛的部腹,希望能减轻不适的感觉。
“没错,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跟小马在一起吗?”
她头摇,表示不知。
托着腮,常秀贞的神⾊有丝黯然,徐徐开口“大家都以为我是小马的妇情、是第三者,无聇的介⼊他的婚姻。”
见似乎另有內情,文若依没有出声,静静聆听她接下去的话。
“其实,我跟小马是彼此的初恋情人,后来因为一场误会而分开了,几年后,我来百达应征,结果他刚好是这里的经理,我们再次重逢。”常秀贞顿了下,缓缓再说:“这时候终于厘清了那场误会,但他却已经结婚了,他娶了一个他不爱,但他⽗⺟喜的女孩。”
听到这里,文若依接腔“所以你们旧情复燃,又在一起了?”
“我抗拒过,我一点也不想成为第三者介⼊他的婚姻,可是情不自噤,他就近在我⾝边,我每天都能看到他,最后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说至此,常秀贞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后悔,当年如果肯冷静一点听他的解释,如今他的子会是我,而不是另一个女人。”
常秀贞诚恳真诚的劝告她“经历过这件事,我知道后悔葯有多难吃,希望你不要步上我的后尘,轻易放弃一段感情,⽇后你一定会留下更大的遗憾。”
明⽩常秀贞告诉她这番话的用意,文若依想开口说什么,部腹突来的一阵剧痛令她哑了声。
看她脸⾊发⽩、皱拧了眉,一脸痛楚的按着部腹,常秀贞吃了一惊。
“若依,你怎么了?”
“从下午开始就觉得肚子痛,现在好像更严重了。”要命,真的好痛哦。
“要不要我陪你到医院去?”
“谢谢,我自己去就可以了。”部腹传来的剧痛让她都快直不起⾝了。
“看你这样子都快站不稳了,我看还是我陪你去吧。”掏出钞票买单,常秀贞连忙扶着她,招来一辆计程车,直驱最近的医院挂急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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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铃声响起,常秀贞翻开文若依的包包,拿出机手替她接听。
“喂。”
陌生的嗓音令话筒彼端的人俊眉皱紧“你不是若依?”
“我是她以前的同事。”她回答。
“若依呢?”
“她现在在医院做检查,不方便接你的电话,你哪位?我再跟她说。”
“她在医院?她怎么了?”
“好像是盲肠炎的样子,医生还要再进一步确认。”听见对方异常关切的声音,一念闪过,常秀贞试探地问:“请问你是…齐先生吗?”
“对,她在哪家医院?”
“在明心医院。”
“我现在马上过去。”
常秀贞才挂上电话不久,就看到齐扬锋匆匆赶来。
“她在哪里?”他忧心着急地问。
“她在里面做检查,医生出来了。”
她话都还没说完,就看见他已经拄着拐杖快步过去了。
“医生,她怎么样了?”
“确定是急阑尾炎,也就是俗称的盲肠炎,本来应该要尽快安排手术切除发炎的阑尾,”医生面⾊有些凝重地接着说:“不过现在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瞟见后方文若依一手按着部腹,慢呑呑的从诊疗间走出来,齐扬锋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她。
“据刚才为她验⾎的结果,她的⾎型是O型JK3,这种⾎型相当罕见,目前医院的⾎库里没有库存,手术的时候担心会有出⾎的情况,所以必须准备⾜够的⾎,以便输⾎之用。”
“那要怎么办?”
“院方会再连络捐⾎中心和其他医院,调到这种⾎型的⾎。”医生解释完后问:“你是病患家属吗?”
齐扬锋不假思索“我是她男朋友。”
文若依只是蹙了下眉,并没有出声否认他的话。
医生开,代“那待会你到柜台替她理办住院的手续。”
“好。”见她脸都发⽩了,一副极度忍耐的模样,齐扬锋关心地问:“是不是很痛?”
“待会护士姐小会先帮她打个止痛针,等院方调到⾎后,就会尽快安排开刀了。”医生出面安抚。
打完止痛针,办完住院的手续后,在医生的许可下,齐扬锋先陪文若依回家拿一些⽇常用品,同时顺道送常秀贞回家。
“秀贞,不好意思,今晚耽误你这么久。”
“不要这么说,”下车前,常秀贞对她说:“刚才吃饭时,我说的那些话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很多事情错过了,就难以回复到最初的状况了。”
止痛针令剧痛稍微平缓一些,文若依朝她露出笑容。
“我会再想想的,谢谢你,秀贞。”
“她跟你说了什么?”常秀贞离开后,齐扬锋好奇地问。
文若依头摇,侧首望着他,想起一事。
“林副总被抓了,你知道吗?”
“知道。”他并不意外。
“这么说真的是你要求饭店的老板,下令彻查那些服务生的?”
“不是,我并不认识那家饭店的老板,认识他的人是…”他看她一眼,这才缓缓说:“是我大哥,他听说了你的事情后,特地拜托那家饭店的老板帮忙的。”
“是他?!”闻言,她一脸惊愕。
“若依,我跟他详谈过了,他对伤害你姐姐的事一直感到很后悔,他承认是自己受不了惑,才跟那女人暗中来往,但是从头到尾,他心中所爱的人只有你姐姐。”本来他不想在她这么不舒服的时候跟她谈论大哥的事,但现在既然提起他,只好一并把这件事说了。
文若依不以为然的冷嗤“男人千篇一律的谎言。”
“不,我看得出来,大哥仍深爱着你姐姐,没错,他定力不够,所以犯了错,但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否定他对你姐姐的爱。”
“这么说他在跟那女人上的时候,嘴里喊的、心里想的全都是我姐姐喽?”她不屑的冷嘲“如果真是这样,你们男人究竟把女人当成什么了?”
“那是因为男人的构造跟女人不一样,受到刺后理生上很容易就会有反应,而有些人会控制不住自己。”同样⾝为男人,所以他能理解这点。
“随便就发情,那跟动物有什么两样?”
“算了,你今天不舒服,我们还是别谈他了。”知道她对大哥成见太深,再谈下去也不会有结论,齐扬锋只好转移话题“没想到你的⾎型会那么罕见,你家的人也都是这种⾎型吗?”O型JK3,他第一次听到。
“不,他们都是一般的O型,只有我是这一种,听说全湾台找不到二十个拥有这种⾎型的人。”
“什么,这么少?”他开始有点为她担心了,不知道其他医院能不能调到这种⾎型的⾎袋。
她并不担心这点。
“我每两个月都会固定捐⾎,捐⾎中心对于我们这些罕见⾎型者,通常都会特别制成红⾎球冰存,以延长⾎的保存期限,如果这两个月没有人用掉我上次捐的⾎的话,捐⾎中心那边应该能调得到。”
“希望如此。”
留意到他眉心的皱折,知道他在为她担心,想起常秀贞跟她说的那席话,文若依神思复杂的瞟向窗外漆黑的夜景。
一直以为常秀贞只是个单纯的第三者,没料到她跟马哲贤竟然是初恋情人,当她说起这件事时,脸上的悔恨是那么的深。
如果就这样放弃齐扬锋,她⽇后也会跟常秀贞一样懊悔不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