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遮掩的与被欺骗的
“喂!别愣着。”胡大一満嘴塞着从安徽人的摊头上买来的蛋卷饼,挥舞着手里装⾖浆的一次杯子指着我说“给我说说你那些老同学的事情。”
“没什么可说的。”我坐在他对面,看着病理室桌子上的电脑。虽然我工作很多年了,早已习惯某些一般人不可想象的东西。但是还是很佩服象胡大一那样,能够边愉快地观看解剖过程,边香甜地吃着早饭的人。胡大一正隔着玻璃观看解剖室里的工作,手边是部下写的初步报告。他把报告推向我:“喏,上面写的和你有关的部分,你有什么要修改的吗?特别是你接到电话的时间。”
“不会有错。”我说“我一直在看时间。”
“他真的没有透露到底是谁在他家里?”
我无力地点点头。
“你有没有直觉,那可能是谁?”
我再次头摇,这个动作昨晚到现在我做过不知道多少遍了,现在做起来很疲惫。我不想看解剖,我不想看胡大一猎⽝一样的脸,我也不想看面前的报告。我只是愣愣地盯着电脑,把玩着手里的笔。洛毅告诉我有事要单独对我说的时候,马南嘉和泰雅都在场,而且他说话的声音⾜够他们听见。也就是说,他们都知道昨天夜里洛毅可能会怈露什么他应该永远闭嘴的东西。可是,到底是谁呢?笔转一圈,停下来。笔头朝门,是马南嘉⼲的。笔头朝对面的胡大一,是季泰雅⼲的。可是这该死的笔为什么朝门和朝胡大一的次数一样多?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凶手带了那么长的绳子来勒人?”胡大一追问道“看上去累赘得很。”
“也许他做了一个套索去套人。也许他没有剪刀。”笔头朝向胡大一。
“断端是锐利的工具切割开来的。而且绳子的来源也很清楚。我请广慈医院保卫科的人看过。他说去年医院內部墙壁粉刷,买了一批不同耝细的尼龙绳供各个科室的工作人员打包整理用。这就是其中的一种。医院里所有的职工要拿到这种绳子都很方便。”
“外面人要买到也很方便。”笔头朝向门。
“你不愿意承认吗?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抢劫案,死者⽪夹里的现金和信用卡都没有动过。如果单纯要抢劫也完全没有必要把死者带到那里去。”
“哦。”笔头朝向门。
“不过我没想明⽩,”胡大一咬了一大口蛋饼“那为什么丢掉包?一般劫匪抢了包,边跑边翻,找到⽪夹后就把包随手丢进垃圾桶,然后继续跑。既然没有劫财,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丢包?”
“恩。”笔头朝向胡大一。
“你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笔头朝向门。
胡大一笑道:“你怎么这么抵触啊。没有人说人是你杀的。9点05分葛洛毅的邻居从超市下中班回家,正好看到他匆匆出门。10点以前他就应该已经死了。如果你接了电话就骑车冲出家门到事先约好的碰面地点杀了他,再骑自行车冲回家,一边澡洗洗⾐服一边给他妈妈打电话,恩,洗⼲净所有痕迹再出门回到现场,从理论上来说也不是不可能…”
“唔。”笔头朝向胡大一。
“可是你现在穿的所有⾐服和昨天⽩天穿的完全一样。而且你的自行车也没有现场敖近的泥迹。你脸上、手上也没有任何伤痕。最主要的是,你们弄堂的门卫肯定地说晚上9点到11点之间没有看到你出门。”
“那么你还是怀疑过我,否则不会去调查。”笔头朝向门。
“呵呵呵,广慈医院里93届的毕业生远不止葛洛毅、季泰雅两个。至少有3个人指认你和葛洛毅、季泰雅以及马南嘉是同寝室的同学,关系非常密切。恰好又碰上王守成医疗事故,把葛洛毅、季泰雅和马南嘉拴在一起。不怀疑你的话,未免太大意。”
“哦。”笔头朝向门。
“等一会儿要开吹风会,把已经有的线索整理一下。我已经派人传唤马南嘉和季泰雅。想不想提前听听?”
“随便。”笔头朝向胡大一。
“马南嘉声称自己在家读书、陪女儿,整夜没有出门。虽然没有证人证明,但是也没有人能证明他出去过。季泰雅也称自己在家看电视,很早就觉睡,没有出门。而且他的邻居兼同事--葯房的王娣家昨夜9点左右险保丝断了,到季泰雅家敲门借工具,却没有人应门。”
“哦。”笔头朝向胡大一。
“王守成事故发生以后,医务科找马南嘉和葛洛毅谈话多次。主要的谈话人是季泰雅。”
“恩。”笔头朝向胡大一。
“曾经有传闻说由医务科出面,在外科和⿇醉科之间进行了调解,想把这起事故的主要责任转给⿇醉科,目的是保全外科马南嘉医生的前途。据⿇醉科的医师说在这起事故中,医务科自始至终偏向于袒护外科。”
“是吗?”笔头再次朝向胡大一。
“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医务科敢于这么做?⿇醉科有什么把柄抓在医务科手里?医务科和外科不知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
“哦。”笔头还是朝向胡大一。
“再告诉你一件很伤脑筋的事情。马南嘉和季泰雅两个人都⼲⼲净净,没有什么什么带⾎的脏⾐服。季泰雅⾝上一点伤痕也没有。但是马南嘉的脖子上有抓伤,手指也有咬伤。不过咬痕很轻,金医生只是说可能是咬伤,当然,那样的伤痕没法鉴定牙印。不过葛洛毅的整个脑袋都砸烂了,下巴从脑袋上脫下来,就算有马南嘉的手上有牙印,也没有可供比对的牙列。”
这时,值班法医递进初步报告。胡大一念道:“死亡原因:颅脑严重机械损伤;窒息不能除外。好,朱夜,走吧。”
“⼲什么?”
“帮我一把。开动你的第六感觉,猜猜谁是凶手。”